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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本森一贯坚守诚实、简朴的生活观,在本书中更上升至一个新的精神层面,即追求极致的朴素和精细,书中传递出来的精细完全是源自对生活的虔诚和感恩。
作者从消沉、爱情、残缺、苦痛等多个方面来解读生活,带有深思熟虑的幽默,提出的研究角度恰如其分,又不落入怀疑论中;能够毫无顾忌,又不过于放肆。
忙碌的世界让我们失去了对生活的热爱和享受,让我们从生活的忙碌和烦琐中抽出身来,放慢脚步,静下心来认真思考一下生活的本质。
內容簡介:
《雅致生活》是剑桥大学教授本森的生命求索随笔集,书中记录了各种美好的事物,这些美好的事物在生活中弥足珍贵,它可以指引人们在人生的迷宫里找到出路,看到希望。
全书共42个章节,作者从消沉、爱情、残缺、苦痛等多个方面来解读生活,为在迷茫、困惑、喧嚣生活中迷失自我的人们指引方向,让人们懂得:原来,在忙碌的生活之外,还有诗和远方;从而抽出身来,放慢脚步,找到生活的本质和真谛,使生活上升至新的精神层面,达到一种极致的朴素和精细,学会对生活的虔诚和感恩。
關於作者:
亚瑟克里斯托弗本森(Arthur Christopher Benson,18621925),英国著名的散文家、诗人、作家,剑桥大学莫德林学院的第28届院长。他的父亲是19世纪末坎特伯雷大主教爱德华怀特本森,其舅舅是著名的哲学家亨利西奇威克。因此,本森家族所富有的文化和著述的传统,也很自然地遗传到他身上。但不幸的是,同样遗传在他身上的还有家族性精神病。他本人患有狂躁抑郁性的精神病,虽然身患疾病,但本森仍是一位杰出的学者和多产作家。他曾就读于伊顿公学和剑桥大学的国王学院,并于18851903年期间,在伊顿公学和剑桥大学的莫德林学院讲授英国文学。1906年后,他出任格雷欣学校校长。19151925年,他担任莫德林学院院长。他的诗歌和散文著述颇丰。令人惊叹的是,他在人生最后的20年间,每天坚持写日记,写下了世上最长的400万字的日记,给世人留下了一笔丰厚的思想遗产。代表作有:《仰望星空》(At Large)、《自由之旅》(Escape and Other Essays)、《大学之窗》(From a College Window)、《圣坛之火》(The Altar Fire)、《为师之道》(The Schoolmaster)、《剑桥论道》(Cambridge Essays on Education)、《阿城信札》(The Upton Letters)、《我心无惧》(Where No Fear Was)、《向死而生》(The Gate of Death)、《对话寂静》(The Silent Isle)、《无冕之王》(Men of Might)、《安静的家》(The House of Quiet)、《静水之旁》(Beside Still Waters)、《追随本心》(Along the Road)、《生命之泉》(Water Springs)、《雅致生活》(The Thread of Gold)、《黑夜炉火》(Thy Rod and Thy Staff)、《心灵乐园》(Joyous Gard)、《论罗斯金》(Ruskin,A Study in Personality)、《障山及其他故事》(The Hill of Trouble and Other Stories)、《曙光中的少年》(The Child of the Dawn)等。 亚瑟克里斯托弗本森(Arthur Christopher Benson,18621925),英国著名的散文家、诗人、作家,剑桥大学莫德林学院的第28届院长。他的父亲是19世纪末坎特伯雷大主教爱德华怀特本森,其舅舅是著名的哲学家亨利西奇威克。因此,本森家族所富有的文化和著述的传统,也很自然地遗传到他身上。但不幸的是,同样遗传在他身上的还有家族性精神病。他本人患有狂躁抑郁性的精神病,虽然身患疾病,但本森仍是一位杰出的学者和多产作家。他曾就读于伊顿公学和剑桥大学的国王学院,并于18851903年期间,在伊顿公学和剑桥大学的莫德林学院讲授英国文学。1906年后,他出任格雷欣学校校长。19151925年,他担任莫德林学院院长。他的诗歌和散文著述颇丰。令人惊叹的是,他在人生最后的20年间,每天坚持写日记,写下了世上最长的400万字的日记,给世人留下了一笔丰厚的思想遗产。代表作有:《仰望星空》(At Large)、《自由之旅》(Escape and Other Essays)、《大学之窗》(From a College Window)、《圣坛之火》(The Altar Fire)、《为师之道》(The Schoolmaster)、《剑桥论道》(Cambridge Essays on Education)、《阿城信札》(The Upton Letters)、《我心无惧》(Where No Fear Was)、《向死而生》(The Gate of Death)、《对话寂静》(The Silent Isle)、《无冕之王》(Men of Might)、《安静的家》(The House of Quiet)、《静水之旁》(Beside Still Waters)、《追随本心》(Along the Road)、《生命之泉》(Water Springs)、《雅致生活》(The Thread of Gold)、《黑夜炉火》(Thy Rod and Thy Staff)、《心灵乐园》(Joyous Gard)、《论罗斯金》(Ruskin,A Study in Personality)、《障山及其他故事》(The Hill of Trouble and Other Stories)、《曙光中的少年》(The Child of the Dawn)等。
[译者简介]
目錄 :
言/7
第一章红色的水塘/1
第二章荒废的圣所/4
第三章摆脱消沉/8
第四章美丽的花朵/12
第五章沼泽地上漫步/16
第六章泉水与小教堂/20
第七章布谷鸟的歌声/26
第八章春的世界/31
第九章野兔的悲惨遭遇/37
第十章梁龙的故事/40
第十一章邂逅飞虫/45
第十二章农场见闻/50
第十三章了不起的艺术家/55
第十四章年轻的爱情/59
第十五章奇特的聚会/61
第十六章完美的残缺/66
第十七章牛津之美/71
第十八章关于写作/77
第十九章《哈姆雷特》的启示/82
第二十章被禁锢的灵魂/85
第二十一章闲情逸致/91
第二十二章工作的快乐/99
第二十三章修道院/104
第二十四章华兹华斯/109
第二十五章多塞特郡/116
第二十六章波特兰/120
第二十七章坎特伯雷的塔楼/124
第二十八章祷告/127
第二十九章雅各布的弥留之榻/134
第三十章加利利的海洋/138
第三十一章启示录/142
第三十二章雕塑/146
第三十三章苦痛的奥秘/150
第三十四章音乐/154
第三十五章基督信仰/157
第三十六章邪恶之谜/162
第三十七章重生/167
第三十八章秘密/172
第三十九章讯息/181
第四十章死亡之后/189
第四十一章永恒的意志/196
第四十二章待到傍晚/201
结语/203
內容試閱 :
春的世界
昨天一天天气干冷,天空中乌云密布,那大团大团的乌云仿佛是将要西行的帆船,满载货物慢慢驶来。一阵风吹过,吹散了云团。天空中时而阴云密布,时而阳光乍现。
可是在深夜,一股带着暖意和芳香的神秘力量悄然潜入,有什么东西似乎开始改变了。今天当我与多年的密友走出小镇时,忽然发现春天降临了。花苞与嫩芽已然出现在枫树枝头;栗树也开始抽枝发芽;农舍的花园里长满了红海葱和雪割草;丁香花也吐出了淡红色的新芽;绿色的林间草丛里盛开着水仙花;篱笆上亦冒出青色;路边的沟渠里一幅精美的绿毯已经悄然铺开。
这一切都让人感到那么惬意。鸟儿在轻柔地鸣唱,高大的榆树长满了红色的嫩芽,在和风中摇曳。这满眼的美景令我们目不暇接、忘了言语,亦令我们心中生出一丝倦怠之意,沉醉在这片静谧之中。
我们路过一座村庄,村里一位音乐爱好者为他的左邻右舍办了一场小型音乐会,当然我们这些过路者也有幸聆听。我们这些不请自来的路人就站在那里,倾听着那优美的小提琴曲带着些许大提琴的悠扬从一间教室里飘了出来。
在一个人精力旺盛、体力充沛的时候,往往会忽视这些外在因素的影响。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美好的憧憬上,就好比鸟儿在鸟笼里专注于拍打金色的翅膀高声鸣叫一般。不过在这倦慵的早春时节,人的身心都松懈下来,向往快乐的灵魂会通过外界的感官捕捉到一闪即逝的美丽,正如在烈日炎炎的一天,一个口渴难耐的孩子痛饮下一杯泉水后,心中会久久怀念着那瞬间的清凉。琴声渐弱,我们站在外面,充满同情地看着那些挤在房间里的人正用老套的客气话交谈着。我们在外面站了片刻,向里望去,透过一扇门我们能看见一座乔治亚风格的宅子的正面。它是一座暗色的砖房,风格冷硬,并用灰色石头装饰外角和墙面。厚重的白色窗框,窗内漆黑一片,圆顶的天窗,门前几级台阶,四周的草坪修剪齐整,仿佛给灰色的砾石路面铺上了一层绒毯??这一切的一切构成了一幅美妙的画卷。而道路两旁种满了暗色的紫杉,仿佛给这幅画卷镶上了一个画框。这样的场景让人很难想象它就真实地存在于这个躁动不安的世界里。它的存在让人感到心静,仿佛只应属于过去的岁月。我们继续漫步,从一座高大的白色木板搭建而成的磨坊旁经过,那磨坊的木板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面粉,机器的齿轮吱吱嘎嘎地转动着,水声雷动。
我们走过一座小桥,沿着原野旁边的小路继续走。看这干燥的耕地和广袤的草场,它们的色彩是如此淡雅清新!不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了一条大路旁,这条古老的大路直接通向丘陵。在这样慵懒的春日里,我们就像雪莱描述的那样信步漫游。我们走进原野,踏上这条大路,一路上荆棘丛生。我们一路走去,慢慢地,车辙之间白色的石灰石逐渐显露出来,不久我们便到了丘陵的顶端。在草场的中部,一座小小的圆顶坟墓出现在我们视野的左边。这类坟墓在地势较低的地方也能经常见到,只不过我从未走近了仔细瞧过。这座修在丘陵上的坟墓看起来更新一些,也显得更冷清一些。等我们走近了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它根本不是什么坟墓,而是一小块露出地表的石灰岩,它的一侧极为陡直,上面散布着一个个的小洞。站在青草茂密的山顶,远处的原野和平原尽收眼底。
我们一路上谈论了好多话题,当我们站在山顶的时候竟然不知不觉中讨论起了友谊的话题,提到了两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之间的友谊是多么深厚,多么令人身心愉快。这种友谊绝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或少有联络而有所改变,是友谊当中的最高境界。拥有这样友谊的人不会因为友谊受到某些因素的影响而牢骚满腹,不会头脑发热地去刻意维持这份友谊,亦不会因来往减少而心生怨恨。也许某一天因为环境的改变,两个早已生疏的朋友又能重聚在一起,关系又变得亲密起来。我的同伴认为这种关系对他而言并不陌生,正如要解决如何确保每个人的个体身份在现世与复活之间能够保持不变的一致性的问题一样,在生活中比比皆是。他对我说:假设两个人在失去联系近二十年后又重逢了,那么我们讨论的这种友谊就会又恢复过来。可是一个人不可能一成不变,他的外貌会有所改变,处世态度也会有所改变。据心理学家说,在这段时间里,人的躯体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他的情感、他心中所珍藏的这份友谊依然存在,且不曾改变。如果人的思想会随着生理的改变而发生改变,那么这种友谊就不可能再持续下去了。当然,抛开人的身体不管,只研究人的思想认知也是不太可能的。唯一我们能够洞察的事物就是我们自身的身份,也就是我们区别于他人的特质。我想知道即便某种情感能够在躯体发生改变后依然存在,当这副躯体不再存在了,那么这种情感是不是也无法继续存在了呢?
真的是这样吗?我问道,一缕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我们仔细瞧,能看见光线经过的地方飘浮着数不清的尘埃颗粒;也正是因为光照射在这些尘埃上,才使得我们能够意识到光的存在。但这些尘埃却一直在发生着改变。虽然光一直在变,但是光线却有着一个明显的个体特质,光线照亮了物体,自己一直保持不变,难道人的精神不能同光线的原理一样吗?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投下了斜斜的阴影,暗示着我们该下山了。我们慢慢走下小山,穿过草场,重新回到来时的路上,彼此道别。在我返回住处的路上,曾一度在一座漂亮的庭院边驻足。这座不起眼的庭院修在一处大房子旁边,地处小镇边上。院内大树参天,各色春花和植被遍及各处,享受着春日的暖意。在这阳光明媚的春日里,远处的碧空让人心生宁静。就在这里我邂逅了另一位老友,他是一位早已退休的作家,远离俗世,避世于自己的天地里。他双目炯炯有神,总是跃跃欲试,身材高大,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他与俗世已没有多少牵绊。我们聊了一会儿家常,偶然间提到了他的健康问题。他告诉我说,几天前他去看了医生,被告知健康状况有些令人担忧。我试图安慰他,却被他拒绝了。尽管他尽量语气轻松,强颜欢笑,但是我还是能够感受到笼罩在他心头的阴影。
我转身要离开时,他突然抬了抬手,对我说:听,那鸟儿在唱歌!我们不再出声,聆听躲在树叶中的画眉鸟那如笛声般悦耳的鸣叫以及鸽子发出的轻柔的咕咕声。他接着说道:听这美妙的声音,它们能给人带来一种难得的愉悦!他面带苦涩地笑了笑,步伐轻快地离去,不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树林里。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多令人悲伤的事呢?眼看着我的朋友带着孤寂与悲伤离去,我却无能为力。而周遭这一切却恰恰相反,充满了满足与甜蜜:鸟儿是如此快乐并满怀希望,而花花草草则为自己仍然生机盎然而感到窃喜。这一切到底有什么用?如何才能看到希望的光芒?一直以来历经阻碍寻寻觅觅到底是为了什么?
无论如何,今天对我来说尤为难得,像是淘金般实为不易。在热闹的场面或活跃的氛围中很难体会到这种感受,而今天我却神奇地体会到了。生与死、喜与悲,如此对照鲜明的两种事物,早已被我掀开了神秘的面纱。我一直崇尚自然,既具有它的热情与喜悦,也拥有它的活力与激情。与此同时,我也看到了隐藏的另一面,看到了面对神秘的死亡、被无形的哀伤笼罩的孤独的灵魂。对此,大自然的呐喊与躁动抑或令人神往的遐想都显得无济于事。
转念又一想,刚刚在山丘上的苦思冥想看起来是那么迷人且神秘,可是对于被愁云笼罩的灵魂又能有多大的帮助呢?
在我的眼中,在这个初春的首日,纯洁美丽的花朵含苞待放,恣意于暖阳中;与此同时,苦痛哀伤之花也悄然绽放,或妖艳,或惨淡。不过我一直坚信,只要一个人有决心、有耐心去为之努力,早晚有一天,这些苦痛哀伤之花也能化作灵魂锦绣中的一笔。
完美的残缺
今天我去拜访一位老友,我们已经有近十年没有见过面了。前些年他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造成好一段时间都不能正常行走,不过仍有康复的希望。可是他肯定在什么时候又受了一次伤,自己可能并未意识到,但后果很严重,因为在恢复了一段时间后,他的伤势又恶化了,基本丧失了行走能力。受伤前的他思维活跃,人也好动。他居住在市郊,在当地的小镇上有自己的买卖,且生意兴隆。他的个子高高的,黑头发、黑眼睛,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属于那种吃苦耐劳、精力旺盛的男人。平时他喜欢读书,喜爱音乐和绘画。他娶了一位教养良好、性格开朗的太太,但是他们没有小孩。他比谁都热爱生活,为此我曾一度难以接受,怎么会有像他这样的人,爱好竟能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无论他做什么事都会像小孩一样全情投入。
他的房子很漂亮,属于老式住宅,房前有一处大花园,园内植被茂盛,很是阴凉。我被请进书房,房内陈列着好多书籍。忽然我看见一个人影吃力地进入我的视线,他架着一副拐杖,走起路来缓慢而费力,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把眼前的他与我记忆中的老友联系到一起。他驼着背,弱不禁风,头发花白,表情沉静,沧桑的双眼透露出这些年来他的遭遇。不过好在他的声音并未发生改变,还是那么洪亮、有磁性,让人过耳不忘。他坐下来,没有立即开口说话。我猜即便只是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也会让他痛苦不堪吧。片刻过后他开口了,先对我讲述了他曾经发生的事故,然后又提到了如何寻医问药治疗伤病。后来他又说道:好在医生已经言明他们实在是无能为力了,我也不用再到处求医了。他说每天他仍然会去镇上照看生意,虽然无法亲自驾驶,但可以用轮椅代步。照他的说法,他的生意仍然很好。他没说过一句他是多么不幸,然后他就把话题转到了读书和政治上去了。慢慢地,我意识到坐在我身边的仍然是那个性格豁达的老友,他的开朗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他对早年爱好的执着绝不是刻意为之的。那种开朗和乐观发自一个热爱生活的人的内心深处。当他与我探讨问题时,仍然像多年前那样雀跃不已,他的笑声透着一股率真与幽默,只有真正满足于生活现状的人才会发出那样的笑声。
不久后他的太太也加入进来,我们坐在一起聊了好久,我被他们之间的默契深深感动了。他的太太对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过多关注,而我总认为对于病人来说过度关照只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拖累了别人,是个废物。而我的朋友对此也没有表露出任何的不适。通常来说很多行动不便的人都会有这种不适之感,性格急躁、活泼好动的人更会如此,那些思维活跃的人、常常注意到自身行动不便的人都会有此不适之感。在谈话过程中我的朋友曾想戴上眼镜朗读书中的一段话,于是他请太太帮忙找眼镜。其实眼镜就放在他的上衣口袋里,可他的手却无力把它拿出来。他很不好意思地表达歉意,这不禁使我大为感动;在看到他的太太因为这个举手之劳而深感满足时我竟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稍后在午餐过程中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这一次是请一名年轻的服务员帮忙。我完全了解了他是多么无助。
下午,我从他太太口中了解到他的行为能力越来越差了,不过他的太太并没有为此大惊小怪。目前来看,他还能自己拿着书本看书,也能自己翻页,不过却不能持续太久。为此他还特意设计了一个读书的工具来自娱自乐。尽管如此,他的太太在谈及将来时仍然语气平静。她说介于出入办公室对于他来说已是困难重重,他正在着手安排,打算在家里直接操控生意的运转。
在我拜访期间,他一直表现得非常愉悦,向我提及自己遇到的趣事,言语之间丝毫没有自怨自艾的流露。
要是我发现了他们苦苦压抑自己的迹象,或是他们发发牢骚,哪怕只是偶尔发发牢骚,抑或是看到他们苦中作乐的决心,我都会为他们感到钦佩及感叹,慨叹他们的毅力和爽朗。
可事实却是上述的种种无从觅得,虽然我不敢肯定他们是否是在历经了绝望与不幸之后才获得了这份温馨而甜蜜的承受力,但是我的答案更倾向于否定。对我而言,这更像是在大灾大难面前男人气概和女人气概的一种表露,这应是仁爱的上帝赐予这对单纯而豪爽的夫妇的一种补偿。他们为彼此而生,他们的性情是如此美好,如此令人惊叹。我试着假想如果我自己遭遇了同样的不幸,我会怎么对待。想来想去最后的答案就是我会变得焦躁易怒,在痛苦与麻木之间反复煎熬。下午时分,我的朋友和气地笑着对我说:我似乎更爱看这些经典老书了,过去曾走马观花般地翻过一遍,可是现在我可以花时间认真思考书中的内容了,然后进行反思。过去我从不知道反思是件多么令人感到快乐的事。在他说话时我不禁设想如果我有此种遭遇,那么我的生命力、生活的颜色都将被从书中抹去,只剩下一片衰败。过去我总是认为书的魅力有一半来自对生活和经历的评判及两者的相互作用,可现在我对此表示质疑。他却对我说:不是这么回事,我认为不是。与以前相比,我现在对人、对事、对某种想法更为感兴趣。人们可以在更为纯净的春日里找到、发现他们。不知道我说没说清楚,但我觉得人们看问题的角度各不相同。当一个人的想法受到限制,许多事情对于他来说已变得不切实际,那么这个人看问题可能会看得更清楚、透彻。在我起身告辞的时候,他朝我笑笑,并说欢迎我再来。他又说道:别为我担心。他的太太站在他的身旁也说道:其实您根本就没有必要为我们担心。语毕他们夫妇相视一笑,我忽然感到他们是在讲一个显而易见的真理,他们已参透了人生的真谛,处于一个宁静祥和的境界。我穷尽一生都在期盼、都在为之担忧、都在为之奋斗,却在不经意间把它错过了。这是多么令人遗憾!可又是多么令人着迷!在回家的路上我忽然感到自己是刚刚从圣地返回,我已看到了人性的蜕变,它是那么庄严、那么平静、那么神圣。
牛津之美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看似无足轻重,实际上是值得称颂的,而且对它们的称赞是件令人非常愉快的事情。这些事情就是爱情与友情,美食与睡眠,春日与盛夏,它们等同于世上最富哲理的书籍,最奇妙的画面或最令人享受的居所。但我最想写诗赞美的地方则是牛津,我曾到过那里,但是次数不多。牛津在我的心里可被称为世上最美好的事物之一。
我想称赞的并非是指具体哪个建筑壮丽非凡,而是牛津给人的整体印象。比如在某个阳光明媚、空气凉爽的一天,我独自一人漫步在牛津街头,不禁为眼前的美景所陶醉,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潦倒一生的穷人平时恨不得一分钱都掰成几份来花,忽然就被带到一座金山面前,然后被告知金山归他所有了。
我曾听过某种愚蠢的论调,说牛津盖房子用的石料质地不好,这对于牛津来说何其不幸。这一点从某个方面来说的确是种不幸,因为某些较真的人真的会去修复、翻新被岁月侵蚀得面目全非的建筑。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曾来过一次牛津,觉得有些建筑实在是太破旧了;可是现在我已长大成人,也更加明白事理,我能从那破败不堪的建筑物上看到宫殿的宏伟,能找到岁月的印记,那是一种溢于言表的美。看着它我心潮澎湃,充满感激之情,心底叫嚣着,急切地想要与它分享它的荣耀。
建筑表面的颜色已微微发暗,显得庄严而忧郁,可是它反映出来的却是生活中的阳光与纯净:春天的小树刚刚抽芽,泛着青绿色,树枝顶端缀满了栗子,小小的蠕虫像叶子一样附着在飞檐和护墙上。这一切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让人浮想联翩,觉得正是这种鲜明的对照构成了建筑之美的精髓。穿过已蒙尘的庭院,所见的线条是那么柔美与和谐,仿佛与土壤融为一体;自己仿佛置身于游乐园中,脚下是天鹅绒般柔顺的草坪,到处鲜花盛开,这迷人的景象使人不禁为之轻叹。这里的门柱的美是无与伦比的,柱子顶端镶有网状铁艺,细小的爬藤与之纠缠在一起,让人觉得仿佛置身仙境,让人觉得进入门里就能找到栖身之所,还有那美丽的喷泉。在肃静的公园里我也曾见过与牛津类似的建筑,同样是老建筑,同样是那么宏伟,也同样结构匀称。可是城市里的空气中带有一抹特有的暗色,镇子里则飘荡着袅袅的烟气,增添了一股庄严、神秘的味道,这些都是乡间没有的。走进大门,里面的景象更加值得称赞:殿堂的墙上镶嵌着板条作为装饰,屋顶刷成黑色,成行的画像静默地凝视着访客;小教堂的前面安放着为唱诗班准备的座椅,四周摆放着华丽的围屏,教堂的窗子华美而富有历史,使得教堂内略显幽暗。看那塔楼、那穹顶,还有那高耸的尖塔,不仅与那如茵的绿草相互呼应构成人间仙境,更为难得的是它们竟然存在于城市中心。房子虽然古老却不失雅致,而且随着时代的脉搏正在充满生机地律动着。强烈的反差既满足了人们在心灵上的需求,同时也让人感受到日常生活中的乐趣。它摆脱了世俗的喧闹,那庭院、那回廊是人们不受打扰进行静思的最佳场所;与此同时,生活的忙碌却又近在眼前。在这里人们既可以接受世俗生活的挑战,又可以继续自己精神上的休憩。
我不敢断言自己的品位到底有多高,但我敢肯定的是牛津的建筑洋溢着意大利的风情,充满古朴之感,单在这一点上要远胜于哥特式建筑。哥特式建筑是古雅的,也许更为别致些,但是牛津的这种古典建筑透出一种庄严的壮观与高贵之感,与当地富庶、安宁的氛围极为和谐。哥特式建筑在历经风霜之后得以保存下来,也因此备受关注,也更加显得充满诗情画意。可是这些古朴的门廊及楼宇给人以更加高贵的感觉,更加适合作为现代牛津城的陪衬,因为牛津的精髓体现的正是文艺复兴的精神而非学院精神。我个人认为教权主义更应该是当地的特色之一,而不应成为当地的本质属性。我是说我非常认同正统的教会给牛津带来的高贵典雅的影响,但是牛津所倡导的精神应是自由精神。经历了牛津运动的教堂中,这种影响所遗留的痕迹随处可见:沾着细小污垢的玻璃窗,年久失修的围屏以及现代哥特式的木质物件。假如它们从历史角度讲都算是无足轻重的话,那么也只能从艺术角度上被看作是一种艺术缺憾了。它们的存在暗示着社会发展中的一个阶段,当时的人们想要重回使用日晷的时代,提倡使用更为狭隘、更为呆板的论调,试图新瓶装旧酒,让历史的车轮后退。它同时也反映出人们对无所不能的上帝缺乏信心,我对这种束缚思想的做法深恶痛绝。理想中的宗教应是活力四射、充满生机的,而非循规蹈矩被老套的传统束手束脚。因此,我推崇在高贵典雅的古典建筑中进行神圣的宗教仪式,因为这表示人们渴望把希腊的思想精髓及高贵的罗马帝国主义引入谨小慎微、与世隔绝的宗教中去,使之更为饱满、更具规模,让人们更加自由也更加审慎。
牛津的建筑只是牛津城的一部分,除此之外,牛津精神这个城市的内在精髓还体现在它能让人产生满足感的魅力上。一方面体现了智慧的重要性,在这里人们的生活简单淳朴却又不失朝气,除了生活富裕,整个社会井然有序,气氛祥和。在这里人们可以安心做事,可以倾听悦耳的钟声,可以长时间不被打扰专注于自己的事情。这里民风淳朴,建筑典雅,经过精心打理的花园随处可见,是人们理想中的生活之所。在这里蓬勃的朝气四处涌动,身材挺拔、动作矫健的年轻人成群结队,享受着快乐的生活,构成了一道迷人的风景线。上帝赐予的最好的礼物健康、工作、娱乐、社交、友谊,对于他们来说唾手可得。生命的脉搏在有力地律动,贯穿在庄严而壮丽的建筑之间,构成了牛津的内在精髓。这里的生活充满希望,交织着各种情感与体验,没有阴郁、没有幻灭亦没有厌烦,像圣坛上的圣火熊熊燃烧,散发着香气,给人以温暖,让人看到生命的意义,即便是幽暗的殿堂也会赋予它火热与活力。
所以牛津的重要性在于它是英格兰的指南针。它的重要性也许不是在于其学术上的见地,不是尚不成熟的自由主义,不是什么远大抱负,亦不是什么政治理想,它更没有能力使英格兰成为一个世界霸主、世界的核心力量。英格兰的壮大要归功于那些虎虎有生气的水手,勇猛的士兵,手腕高超的商人,还有那些冷静的政府管理者。凭着一股顽强的开拓精神,英格兰征服了世界,统领了世界。牛津的才智情感也许不是英格兰变强大的直接诱因,若是加以悉心培养,很有可能会影响整个世界的精神领域的发展。牛津的某些方面并非带有明显的英格兰的特征,却带有广义上的兄弟情谊,这种情谊超越了国籍的界限,与之类似的某种精神已然超出地域和时间的限制,在精神领域创建了不朽的丰碑。牛津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大卫的赞美诗就是从这里一气呵成的。荷马与索福克勒斯、柏拉图与维吉尔、但丁与歌德等人与牛津群体均属同一类型。也许有人会说约翰牛曾对此种影响力不屑一顾,认为牛津只是人们生活中的一个点缀,如同叮当作响的吊坠,可有可无。可是但凡心胸开阔、情感细腻的人都会私下向牛津致敬,把牛津当作一个秘密基地,偷偷播下美丽与情感、智慧与领悟的种子。每当他们看到这个神圣的殿堂,见到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哪怕只是匆匆一眼,也会雀跃不已,激动之情无法言喻。他们会由衷地赞叹:多么美的教堂啊!然后便开始虔诚地祈祷,没有任何约束,亦没有任何抱怨。
闲情逸致
这是初春的一天,天气晴朗,蓝蓝的天空中飘浮着几朵白云;风儿带来凉爽,太阳却炙烤着大地。
我和一位朋友一起在西山谷住过几天,房子不大,朋友叫它隐士庐。我们一起外出散步,走过小桥,驻足欣赏那清澈的小溪潺潺流过草甸,粼粼的水光映衬着绿草,仿佛是绿丝绒上随意摆放的一条宝石项链。我们穿过榉树林,在一丛一丛的报春花中穿行,最后爬上石楠丛生的山顶,看到在古旧的土方工程中央,几棵古松傲然挺立着。树林就在脚下,远处是平原,再远处则是起伏的丘陵,宽阔的河水流经平原,一路奔腾着流向大海,可到了入海口河面又骤然变窄了。目光越过那密集的屋顶,扫过港口岸边孤零零的教堂尖顶,便可看见大海的水光。
我们小坐了一会儿,谁也没有开口。过了一会儿,我开口说道:很抱歉,我有一肚子问题要问你,想要找到满意的答案。
我的朋友温和地答道:我一直很乐意满足你的好奇心。
我应该称我的朋友为诗人,因为他有与生俱来的诗人气质,但据我所知他从未写过一行诗歌。他身材高大魁梧,温文尔雅,喜欢沉思,在外人面前很腼腆,私下里又很健谈,是幽默与忧郁的混合体。他一直都是一个忙碌的人,事业有成,目光敏锐。可是他一生中最富诗意的壮举竟是在他进入不惑之年后的某一天突然宣布自己工作做得够多了,以后不会再继续工作了。他的宣布让所有的朋友大跌眼镜。他身边的人没人会说他的不是,他的亲戚也不多,更没有人靠他供养。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平时喜欢各种休闲娱乐活动看书,听音乐,做户外运动,到乡间散步,赏花,等等,他从不担心会没有事做。
他的嘴里叼了根稻草,慵懒地看着我。我对他说:来吧,现在开始问答时间,我有理由相信你已四十出头了吧?
对,四十多了。
你放弃正式工作已有一年了,感觉如何?我问他。如何?他答道,感觉好极了,好到我再也不会重拾旧业,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直到停止了工作我才真正明白忙碌为何意。以前我总是感到无聊,现在时间却总是不够用。你的这种回答简直糟糕透了,我接着说道,你对这么多重要的事情都无动于衷,又怎么能证明你的自身价值呢?听我说,他笑着伸出手指向树林,此时从树林里正传出鸽子咕咕的低鸣声,他对我说,那就是答案。那只鸽子又如何来证明自身存在的价值呢?它的头脑并不怎么聪明。
我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不过我敢肯定只要给我时间,我还是会找到一个答案的,晚些时候再说吧,先回答我这些问题然后再做定论。现在请认真听着,你现在孤身一人,没有伴侣,没有家庭。这一点你又怎么解释呢?鸽子可没有这种意识。
哈!朋友说道,我也时常这样问自己,可是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时间去谈恋爱,如果我整日无所事事,那么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既然我有自由去做选择,总体来说,我这样做是明智的。我身无长处,普通至极,我找不到非要延续香火的理由。我自有一套生活理论,现在的世界与中世纪没什么区别,人们面临的选择只有一个:当兵或当僧侣。可是我没有好斗因子,不喜纷争,所以当不成士兵;我骨子里流的就是僧侣的血。
你像僧侣?我笑问道,怎么可能呢?你可不像。如果说你想要的是一个体贴的妻子和几个孩子倒还像真的。
好吧,我再多说两句。他的表情严肃起来,在这个世上有种人天生的性格就是一条道跑到黑,他注定与某一个女人有缘,但需要经过寻寻觅觅找到她。还有另外一种我这样的人,兴趣广泛,寄情于艺术、大自然还有朋友身上。老实说,我属于情感过剩型的人。我交朋友时就像年轻的小伙子,迅速而浪漫;我和形形色色的人交朋友,不分老少。我还热爱书籍和音乐,最喜欢的则是这片神奇的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上的万物生灵。对于一般人来说,这些事物只能算是生活中的一种陪衬,生活重心还是在妻子、孩子及工作上。而我眼中的美好事物则是日升日落、溪水林木、古朴的房屋、和朋友推心置腹地聊天、诗情、画意以及对人生的思考。而我在工作的那段时间里也同样热爱着我的工作。
我问他:你工作做得很顺手吗?
他答道:当然,工作业绩非常好。我头脑清醒,认真谨慎,而且有时还能从工作中找到乐趣,但这并不是我所追求的。我之所以放弃了工作并不是因为我厌倦了工作,而是因为我变得越来越依赖于它了。再不停下来,就会变得离开了工作什么都做不成了。
可是你的理想怎么办?我追问道,你不想成为一个有用之人吗?比如通过你的努力为更多的人谋求更多的幸福?
我的朋友笑了笑,对我说道:我亲爱的朋友,你知道自己的论调很老套吗?我当然希望看到人们生活得更加幸福安康,我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分子,可是我该怎么做呢?多数人对于幸福的理解就是让人变得富有。他们想要锦衣玉食、功名利禄,想要成为教会执事、镇会议员,甚至成为国会议员。普通大众的理想是传统观念灌输的产物,再没有比这个更缺乏创意的了。我不盼望着所有人都发达富有,恰恰相反,我希望人们少些财富的牵绊,生活变得再单纯些。牧羊人终日在外风吹日晒,忙忙碌碌,却能遍赏人间美景;小店店主被困在柜台后面,整日被猪油和奶酪的气味包围着,白天点头哈腰迎来送往,晚上只能靠喝点烈酒来解闷。你觉得哪种人活得更快乐些?当然,那些心态健康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感到快乐的。但是英国人一直以来都认为对财富的追求是天经地义的,这是相当危险的想法,且毫无高尚可言。
如果我按照朋友们的话去做,整日醉心于工作,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也许我能赚到好多钱,比预想的还要多,但我的生活中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再无其他乐趣。我心里很清楚,也许别人会觉得我很懒散,不脚踏实地。假如我是先知,我就能轻而易举地去抨击别人,对生活指手画脚,可惜我不是。所以,我只能沿着自己的生活轨迹来生活,尽己所能去找寻、热爱一切美好的事物,这些都是上帝赐予我们的。我自认为不是一个大善人,我所认识的慈善家当中很多人都是令人感到乏味的家伙,他们追逐私利,一心想要把一切都据为己有。我觉得我本人是一个自立的人,我总觉得人的生活道路应由自己来开拓。虽然在别人有难时我还是会施以援手,但我仍然坚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大小不尽相同,但各自独立,每个人都在各自的圈子里怡然自得。倘若真能如此,那么整个世界也就一下子变得没有缺憾 了。
我说道:听到你至少肯承认世间是有缺憾存在的,真让人高兴。
哦,的确如此。他接着说道,于我而言,世间确实存有缺憾,但是我私底下认为弥补缺憾的活儿应该是上帝的,还轮不到我。我知道现在世界正在逐渐发展、进步。在过去的这些岁月里,我们先是置敌于死地,然后再帮助他们复苏。我们在此过程中逐渐看出端倪,看到了战争本身荒唐至极,但这一点对于我来说远远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又不是哲学家!我认为我们应该做的就是私底下保持着耐心,做个善良勇敢的人,这就足够了。
和你讲个真实的例子吧,我有一个牧师朋友,心地善良、工作认真,是个有胆有识且和蔼可亲的家伙。他在一个离这儿不远的小镇上做教区牧师。他热爱自己的工作,并且做得得心应手。他在教区里深受年轻人的欢迎,他为上百个大大小小的机构服务。他还称不上是位传教士,但是从他身上总是能散发出一种魅力,让人能感受到他的慷慨、诚恳和愉悦。因此,人们不会错过这么好的一个牧师,他们让他当上了主教,所有的朋友都劝他一定要接任这个职位。这个可怜的家伙写信告诉我他其实并不太想要这个职位,但是他不敢拒绝盛情。我回信对他说了我的想法:我认为他所从事的是一项平凡而严肃的工作,建议他最好能持之以恒,可结果却是他没能做到。最后他怎么样了呢?他每天烦躁得要死:他得到了一处大房子,要做一大堆的家务;他每天要四处拜访走动;他开放教堂,为信徒施坚信礼;他做着一场又一场的布道演说,却很难打动人心。他所有的时间都在处理教区纷杂的琐事过程中被一点一点地消耗掉。我并不否认他的影响力,可是他的个人价值主要体现在他对邻里和朋友的关爱上,而非这些行政杂事上。他不是一个头脑灵光的人,既没有提出过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也没有提出过有见地的主张,他就是一个平凡的小牧师。我觉得他担任主教一职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还不如改行算了。他这么做的初衷听起来很高尚,其实其出发点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本来能成为一名出色的火车司炉工的人,现在却成了一等车厢里的贵宾。
好吧,我说道,我承认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如果真的遇到这类机遇,直接顺应天意不是来得更简单吗?这么做不也是上帝的安排吗?
所有人皆是如此!我的朋友接着说道,我不否认这的确是个难题,不过一个人就应该直视自己的内心,遇到问题就应该有勇气坦然面对。他得万分肯定他所遇到的机遇是上帝的召唤,并非世俗的诱惑。可是我觉得刚才我提到的那个牧师朋友的事应该属于后者,他生来就是个当牧师的料。总而言之,我的观点就是上帝绝对不是为了让我们能为他人如何才让我们来到世上走一遭的。假如某个人真的有所作为,那么他必然会造福于他人的。我从不认为出席社交集会或是写些没有营养的文字就叫生活。社交集会并不是必不可少的,只不过是某些碌碌无为的人用来打发时间的方式罢了。人家想要自娱自乐本是无可厚非,但应该进行得低调些,如果弄得劳神费力、大张旗鼓就不应该了。唯一不容置疑的就是只要是人就离不开工作、吃饭、睡觉以及死亡。我所推崇的是人们能够投入地工作、尽情地吃喝并充分地休息,希望人们能心神愉快地享受休闲时光。我用二十年的时间完成了一个正常人一生需要完成的工作,接下来的时间我将遵从上帝的意旨用来休闲。我不喜欢独自偷欢,而是和友人一道一边享受美食一边欣赏世间美景。我的朋友友善地望着我,给了我一个大大的迷人的笑容。
有道理,我对他说,你解释得很清楚,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对于任何事情你都有自己的想法,真的很了不起。
嗯,他答道,当一个人没有十分的把握时愿意去请教别人而非对别人指手画脚,这样的做法就很值得称赞。人们常犯的一个错误就是总是忘记自己还是一个学习者,总想着坐在老师的位置上对别人拍着桌子、吹胡子瞪眼。
后来我们又聊了些别的,又静坐了一会儿,一直待到日影偏西,倦鸟回了巢。树木在夕阳的余晖中摇曳,海水则被夕阳染成了红色,那太阳留下最后一抹金光后便隐没在海平面下,再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