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尔布尔迪厄(Pierre Bourdieu,1930年8月1日2002年1月23日),当代法国著名的社会学家,思想家和文化理论批评家。1954年毕业于巴黎高等师范学院,1956年应征入伍,在阿尔及利亚服役两年。1964年回到巴黎,于1975年创办《社会科学研究行动》(Actes de la recher- che en sciences sociales)。1982年成为法兰西学院唯一的社会学教授,社会科学高等学院(Ecole des hautes tudes en sciences sociales)学术总监。主要著作有《实践理论大纲》《艺术的规则》《帕斯卡式的沉思》《男性统治》《区隔》等。
11无疑,如果我不曾被我的研究的整个逻辑性吸引至此,我不会接受一个如此艰深的课题的挑战。事实上,我不断地在这个可以被称作信念的悖论(paradoxe de la doxa的东西面前感到惊异:世界的本来秩序,连同它就本义或转义而言独一无二的、被禁止的意义,它的责任和制约,大体上是受到尊重的,其中并不存在很多违背或颠覆、不法行为和疯狂(只要想想巴士底广场或协和广场上五分钟的汽车通行意味着成千上万的意向或意愿不同寻常的协调就够了)。或者,更令人奇怪的是,法定的秩序,连同它的统治关系,它的权利和破格优待,它的特权和不公正,除了在几次历史事件中之外,能够如此轻易地永久延续下去,而最无法忍受的生存条件可能常常作为可接受的甚至是自然而然的现象出现。我也总是在男性统治及其得到承认和接受的方式中,12看到这种自相矛盾的服从的典型例子。此种服从是我称为象征暴力即温柔的、其受害者本身不易觉察的、看不见的暴力的结果。从根本上来说,这种暴力是通过纯粹的象征途径来实施的,这些象征途径不仅包括交流、认识,更确切地说,还包括不承认、承认,甚至情感。因此,这种非同寻常的寻常社会关系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得天独厚的机会,让我们得以把握以一个既为统治者又为被统治者所认识和承认的象征原则的名义实施的统治的逻辑,把握一种语言(或一种发音),一种生活风格(或一种思考、谈话和行为的方式),以及,更普遍地说,一种区分的属性,即标志或烙印从象征意义来看,最有效的属性就是完全随意、不十分重要的身体属性,即肤色。
我们很清楚地看到,在这些方面,首先应该做的是恢复信念的矛盾特征。为此,应该对我们的世界和我们自己的世界观采取人类学家的视角,这个视角既赋予我们(没有)认识到的男女之间的差别原则以随意的、偶然的特征,又同时赋予它社会逻辑必要性。当弗吉尼亚伍尔夫(Virginia Woolf意欲悬置她巧妙地称之为统治的催眠权力的东西时,她用一种人种学的类比将自己武装起来,并依照发生论的观点,将妇女的隔离与一种古老社会的仪式联系在一起:我们不可避免地把社会看成一个共谋的地点,它吞噬了我们中的许多人在个人生活中有理由尊重的兄弟,强迫他充当一个巨人般的男性,有雷鸣般的声音、强有力的拳头,他以一种幼稚的方式,用粉笔在地上写下符号,13人类就是在这些神秘的分界线中变得固定、刻板、隔绝和不自然的。在这些地方,男人像野人一样用金子装扮自己,涂上朱红色,插上羽毛。他举行神秘的仪式,享受有权力和统治之嫌疑的乐趣;而我们,他的妻子们,被囚禁在家庭之中,不许加入他的社会以及组成该社会的众多社会中的任何一个。V.Woolf,Trois guines,trad.V.Forrester,Paris,ditions des Femmes,1977,p200. 神秘的分界线 神秘的仪式:这种言语祝圣仪式即一种新生的原则所产生的神秘变形和象征转变的言语有助于指引研究趋向一种能够领会男性统治特有的象征维度的方法。
因此,应该要求关于象征财产经济的唯物主义分析想办法摆脱在物质与精神或观念之间实行的代价过高的取舍(这种取舍今天仍通过所谓唯物主义研究和所谓象征性研究的对立存留下来,前一种研究通过生产条件揭示性别之间的不对等,后一种研究通常是引人注目的,但也是不全面的)。从前,只有对人种学的一种极为特定的运用才可以实现弗吉尼亚伍尔夫提出的计划,科学地把严格意义上的神秘活动客观化,我们所认识到的性别划分就是这种神秘活动的产物,换句话说,这种运用可以将对一个一贯按照男性中心的原则(卡比利亚传统)组织起来的社会的客观分析,看成对我们的无意识的一种客观考古学,也就是说,看成一种真正的社会分析的工具。为了证明我的意图不是最近转变的结果,请参照我很久以前的一本书的相关内容,我在书中强调了这样一个事实,即如果把人种学用在世界的性别划分上,它就能变成社会分析的一种特别有力的形式P.Bourdieu,Le Sens pratique,Paris,ditions de Minuit,1980,p2462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