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帕蒂史密斯(Patti Smith),
美国作家、表演家、视觉艺术家。她的创作天分首次展露于1970年代时,将诗作与摇滚乐所做的革命性结合。她录制了十二张专辑,其中《马群》被《滚石》杂志尊为史上最伟大的百张专辑之一。
史密斯1973年在纽约高谭书店举办了自己的第一个画展。她的著作包括,获得了2010年美国国家图书奖的《只是孩子》,以及《维特》(Witt)、《空想》(Babel)、《白日梦》(Woolgathering)、《珊瑚海》(The Coral Sea)、《纯真预言》(Auguries of Innocence)和《时光列车》(M Train)。
2005年,法国文化部颁发给史密斯艺术与文学司令勋位(Commandeur des Arts et des Lettres),这是法国政府颁发给艺术家的最高荣誉。2007年,她被列入摇滚名人堂。
史密斯与弗雷德索尼克史密斯于1980年在底特律结婚。育有一子杰克逊,一女杰西。史密斯目前生活在纽约市。
作者
帕蒂史密斯(Patti Smith),
美国作家、表演家、视觉艺术家。她的创作天分首次展露于1970年代时,将诗作与摇滚乐所做的革命性结合。她录制了十二张专辑,其中《马群》被《滚石》杂志尊为史上最伟大的百张专辑之一。
史密斯1973年在纽约高谭书店举办了自己的第一个画展。她的著作包括,获得了2010年美国国家图书奖的《只是孩子》,以及《维特》(Witt)、《空想》(Babel)、《白日梦》(Woolgathering)、《珊瑚海》(The Coral Sea)、《纯真预言》(Auguries of Innocence)和《时光列车》(M Train)。
2005年,法国文化部颁发给史密斯艺术与文学司令勋位(Commandeur des Arts et des Lettres),这是法国政府颁发给艺术家的最高荣誉。2007年,她被列入摇滚名人堂。
史密斯与弗雷德索尼克史密斯于1980年在底特律结婚。育有一子杰克逊,一女杰西。史密斯目前生活在纽约市。
l 影像都有它们各自逐渐消失的方法,然后突然间它们会再跑出来,还把跟这些影像连接在一起的快乐或者痛苦一起拉出来,就像老式的结婚礼车后面铿铿锵锵拖着的马口铁罐头一样。
l 昨天的诗人是今天的侦探。他们花上一辈子的时间要嗅出这第一百行诗,侦破一个案子,然后精疲力竭拖着脚步走向日落尽头。
l 生活在所有事情的最底层,而信仰则在最上头,中间的部分住着创作的冲动,这个冲动填满了所有的空间。
l 我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记住,然后我要把所有这些东西都写下来。为一件外套写一首咏叹调。为一家咖啡店谱一部安魂曲。那就是我正在想的,在我的梦中,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l 如果我写着关于过去的文字,而同时又存在于现在的时间里,那我还是在真实时间里吗?也许根本没有过去或未来,只有持续发生的现在,包含着这属于记忆的三位一体。
l 为什么我们会失去所爱的东西,而我们满不在乎的东西却始终跟着我们,将来离开这个世界之后,还会被当成衡量我们有多少价值的标准?
l 我们当年的生活方式仿佛是一个奇迹,唯有靠着融而为一的心灵当中,宝石与齿轮寂然无声地合拍同步,才有实现的可能。
l 西班牙的朝圣者走圣雅各之路,从一座修道院走到下一座修道院,收集沿途取得的小小纪念章,绑在他们的念珠上,当做这一步一步走来的证据。我的证据则是一沓宝丽来照片,每一张都表示着我所走过的路。
l 光是那些我就写了好几页,让我充满了痛苦的渴望,只好把它们丢进我心里的火焰之中,像果戈理一页一页把《死魂灵》第二卷的手稿烧掉那样。我也把它们全部烧掉,一页一页;它们没有形成灰烬,也不会变冷,只是散放着人类同情心的温暖。
l 为什么我们总是要等到对方已经不在了,才能充分明了我们有多爱他们?
l 家是一张书桌。一个梦的调剂混合。家就是我这些猫,我这些书,和我一直都还没有完成的作品。家就是所有那些失去的东西,它们可能有一天会再来呼唤我,家就是我的孩子们的脸孔,有一天肯定会再来呼唤我。
l 心的转变是一件令人赞叹的事情,不管当初是什么促使你开始转变。
l 那时候我碰到的东西都是活着的。我丈夫的手指,一株蒲公英,一个破皮的膝盖。我当时并没有想办法把这些时刻保存起来。他们就这样过去了,没有留下任何足资纪念的证物。
但现在,我横越海洋只有一个目的,想要在一帧帧的影像里拥有罗伯特格雷夫斯的草帽、黑塞的打字机、贝克特的眼镜和济慈卧病的那张床。
那些我已经失去、没有办法再找回来的东西,我用脑子记着。那些我没有办法看的东西,我尝试着去呼唤。靠着一连串的冲动来运作,光线到哪里,我的边界就在哪里。
l 我相信动。我相信这个无忧无虑漫不经心的大气球,这个世界。我相信午夜和中午时刻。但除此之外我还能够相信些什么呢?有些时候什么东西我都相信。有些时候什么东西我都不信。思绪起起伏伏,就像光线在池塘上荡漾。我相信生命,而生命我们每个人某一天都会失去。
我们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不会,觉得自己会跟前人不一样。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心里想我绝对不要长大,而且我觉得只要我心里这么想,就会成真。但是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是到很最近我才发现,发现自己已经越过了某条线,在不知不觉当中,我已经披上了饱经岁月的真实面貌。妈的,我们怎么会变得这么老呢?我对着我的关节这么问,也对着我铁灰色的头发这么问。如今我已经比我爱的人老了,也比我已经死去的朋友们都要老。也许我会活很久很久,逼得纽约公共图书馆只好把弗吉尼亚吴尔芙的那根步行手杖交给我来用。我会替她珍惜保管,还有她口袋里的那些石头。不过我还是会继续活下去,拒绝交出我这支笔。
l 这书我原来根本没有打算要写,把时光录起来,一下子后退,一下子前进。我曾经看过雪落在海面上,也曾经追寻着早就已经不存在的旅人脚步。我曾经把一些必然发生的完美片段重新再活一遍。弗雷德把他为了上飞行课而穿着的卡其衬衫扣上纽扣。几只鸽子飞回到我们阳台上的鸟巢里。我们的女儿,杰西,站在我的面前张开她的手臂。
噢,妈妈,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是一棵新生的树。
我们想要一些我们没有办法拥有的东西。我们想尽办法希望能重回某些时刻,重听某些声音,重新感受某个经历。我想要能够再听到我妈妈的声音。我想要能够再看到我的孩子们还小的时候。手小小的,腿快步地跑。每一样东西都会改变。男孩长大了,父亲过世了,女儿现在比我还高,却还因为做了噩梦哭醒过来。请永远就保持这样吧,我对我所知的每件事物都这么说。别走。不要长大。
l 我认真想着六十六岁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数字跟美国最早的那条公路的号码一样,这条为人所称颂的道路之母,当年乔治马哈里斯饰演的巴兹默多克,开着他的雪佛兰Corvette跑车,走这条路横越整个国家。在钻油平台和拖网渔船上工作,沿途伤透了不知多少颗心,也拯救了不知道多少人。六十六,我心里想,去他妈的。我可以感受到我的年表变得越来越长,下雪的季节就快要来了。我可以感觉到天上有月亮,但是没办法直接看到它。天空蒙上一层厚厚的雾,不夜城的灯光照耀着它。当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夜空是一张巨大的星座地图,是一只丰饶角,一路洒落银河里的晶莹尘埃至漆黑的浩瀚无垠,是我可以在心里熟练展开的一层一层的群星。
我注意到我工装裤上膝盖凸出的部分有线头松脱了。我还是那个同样的我,我心里想,所有的缺陷都还是原封不动,同样的没什么肉的老膝盖,感谢归于上帝(但)我意识到有一个特别版本的我不见了,那个兴奋狂热、不把神放在眼里的我不见了。她就这样飞走了,这一点我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