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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人性*幽暗的地方,欧茨笔下*精彩的短小说。
內容簡介:
多次提名诺贝尔文学奖的美国当代著名女小说家最新短篇小说集。8篇作品,以欧茨式的最典型,最残酷的方式直面人性。这些作品大都围绕人性中恶的主题。每个人心中都存在一个恶魔。在与恶魔的斗争中,有时候善与良知胜了,但,有时候是恶胜了。
一个大学教授觉得自己被人跟踪了。她从包里掏出枪面对跟踪者,枪最后会响吗?世界著名作家到欧洲做最后一次旅行。4个女孩在卧室里会如何折磨他?
關於作者:
乔伊斯卡罗尔欧茨(Joyce Carol Oates,1938-)美国当代著名女作家。已三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
欧茨是一位多产作家,自1963年出版首部短篇小说集《北门边》(By the North Gate)以来,迄今为止已发表《他们》《被诅咒的》等长篇小说四十余部,另著有多部短篇小说、诗歌、戏剧、随笔、文学评论等文集。1970年以长篇小说代表作《他们》(Them)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人间乐园》(A Garden of Earthly Delights,1966)等5部小说曾得到图书奖提名奖,《漆黑的水》(Black Water,1992)等3部作品曾获普利策提名奖,《大瀑布》(The Falls,2004)荣获2005年度法国费米纳文学奖。
欧茨素以揭露美国社会的暴力行径和罪恶现象而闻名。题材涉及政治,法律,宗教及强奸、乱伦、谋杀、骚扰、食人、折磨和兽性等。作品整体上构成了一幅当代美国社会的全景图。作品大量运用心理分析、内心独白等意识流手法,尤其擅长营造神秘恐怖气氛,使用心理现实主义手法,注重用多样化的艺术形式刻画人物内心世界,因此被誉为女福克纳。
目錄 :
克雷格米纳疗养院
嗨了
癞蛤蟆小孩
恶魔
罗蕾莱
拯救者
最后的文人
高犯罪区域
內容試閱 :
嗨了
多少钱,她问。
她知道:她正受着欺榨。
她的年纪,她的天真,她的局促不安,她昂贵又有品位的衣服,她的帽子。
在她闪着微光的银发上,一顶黑色的钟形开士米女帽。
对像她一样的女人来说,这是镇子邪恶的一端。
她问多少钱,有人告诉了她。她知道的,她正受着压榨。在这个阴雨的周日晚上,在火车站停车场的木栅栏附近,没有顾客会出这么高的价格。她受到了嘲笑,她受到了打量,她被人估了价。他们正在给她估价我们能抢走她所有的钱吗?我们能抢走她的车钥匙和车吗?她敢报警吗?有钱的杂种。
她知道,她猜疑着,她很害怕却异常兴奋。她想我就是这个在这儿的人,这个人也一定是我。我会做出这些事。
她付了钱。他们从未怀疑过这位银发女士不会付钱。
在交易结束后,她礼貌地说着话,这是她的天性,非常感谢你!
自我医疗,你可以这样说。
虽然她憎恨这个词中隐藏的软弱医疗!
她并不绝望。她不是个粗心、鲁莽、或是愚蠢的女人。如果她有个弱点,那就是希望。
我需要自我拯救。我不想死。
她的头发,不是一夜之间,而是经过了心烦意乱的几个月后变成一头发亮的银发,在头部中间散开,垂落在肩头,引得陌生人的纷纷注目。
她变得更美丽、优雅、脱俗。
自他去世后,她掉了二十多磅。
她承受着他的死,那对她来说是珍贵的,可如同怀抱一个超大包袱那样别扭,她无处安放。
几乎,你可以看到她中的笨重之物。
几乎,你想逃离她那笨重之物甚是可怕。
我要做这个,她说,我要开始了。
在生活中,她从没嗨过。从没抽过大麻她班上的学生叫烟壶,烟草,麻醉剂。她曾是个好女孩,谨慎的女孩,让人信赖的女孩。上学时,她曾有很多朋友那种安全的朋友,他们不粗心,不鲁莽,也不愚蠢。他们给有权势的长者留有深刻印象。他们从不嗨,他们成功地步入了成年,如今该是他们消磨时间的时候了。
她想,我马上就能嗨起来,这东西将拯救我。
第一次她不需要离开家。她姐姐的小女儿凯西带着另外一个女孩,还有一个年龄稍大点的男孩,顺便来访。那个男孩大约二十岁,一张瘦骨嶙峋的脸,叫特利斯特(艾格尼丝认为是这个名字:特利斯特)他提供了大麻。
像这样,他们说,像这样拿住接缝处,慢慢地吸,不要吐的太快,屏住气。
他们都神经兮兮的,大声笑着。她怀疑他们在嘲笑她。
但不是刻薄的笑,她想。
场面确实有些可笑。像他们这样年纪的孩子们,吸大麻的孩子们,他们既不读书也不关心未来,长辈们的生活对他们来说自然显得可笑。
凯西不是艾格尼丝最喜欢的外甥女,但其他的外甥女,外甥都在别处上大学,或是在工作。
凯西不是上大学的那几个,她进过戒毒所,因为吸食某种比大麻还烈性的东西很可能是羟考酮,她的女性朋友也因持有毒品被捕过。姐姐曾说凯西伤透了我的心,只是我没让她知道而已。
艾格尼丝并没有想这些,她在想我是个寡妇,我伤透了心,可我还活着。
不管这场交易如何,这些毒品究竟值多少钱,艾格尼丝都会付账,她将钞票递给特利斯特,他咕哝着把钱塞进兜里。艾格尼丝很感激,也很慷慨,她想了想已经很久没有年轻人到她房子里了,甚至在她丈夫过世之前,也已很久没有这样笑语喧闹了。
他们进来时看上去已很嗨了。很快又来了一个稍大一点的男孩,可能二十五岁左右,突出的下巴上带着胡子,穿着黑色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摩托车手的靴子,前臂布满了俗气的纹身。
嘿!艾琪,一切可好!
艾格尼丝纠正说,她的名字是艾格尼丝。
那个男孩瞪了她一眼。他不是男孩,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只是穿着男孩的衣服。他慢慢地笑了好像她说了什么风趣的话。他开着格格响的破皮卡车并停在了她私人的车道上。
艾格-尼丝,酷。
可能他们告诉过他关于她的事,他们都对她的遭遇感到难过并决定保护他。
她齐肩的银发,温柔的说话声。她高档的住宅,像亮光纸杂志上印出来的东西。她是凯西的亲姨,一个寡妇。
可以获取管控物品而不是处方药品对艾格尼丝仍是个谜,虽然她知道许多人,各种年龄的,主要是年轻人,很容易地获取这些物品:大麻、可卡因、安非他明、羟考酮、维柯丁,甚至海洛因、甲安非他明。自我医疗已变得和服用阿司匹林一样平常,娱乐毒品在中学就有了。
她是大学教授,对大学生的酒精和毒品文化,即使不是特别详细,也是有所了解的。
可这些人不是大学生,虽然她的外甥女凯西在社区大学注册过。
像这样吸,艾格尼丝姨妈。
他们都随凯西叫她艾格尼丝姨妈,听起来很甜蜜。
他们把大麻烟递给她,她用颤抖的手指将这粗笨的烟凑近嘴唇将酸酸的烟吸进肺尽量长时间屏住气,直到她开始咳嗽。
她以前从不抽烟,她一直注重自己的健康。她的丈夫也很注重自己的健康:他经常锻炼,吃饭不过量,不经常喝酒,他吸过烟,很久以前有三十年没吸了。可他却诊断出肺癌,很快癌细胞扩散了,几个月之内他便走了。
走是艾格尼丝解释的方法。死亡是她不能想象,更说不出口的。
凯西是个好女孩,艾格尼丝想。她在高中读书时遇到过麻烦,但总的来说,她还是个好女孩。从戒毒所出来她开始在社区大学听课计算机科学,社交技巧。艾格尼丝的姐姐曾说凯西是她所有孩子当中最聪明的,可是她脸上穿孔处的银饰像云母般闪着光;嘴唇是紫黑色的,像压碎了的葡萄;上半身很瘦像穿了紧身衣,年轻的乳房松松地垂在低胸的软衫里。
艾格尼丝把烟凑到嘴唇处,感到了干燥。她的嘴满是烟她的肺也是。
他死于肺癌。这不公平,他已三十多年没吸烟了。
然而,从来没吸过烟的人也可能得癌症,也可能死于肺癌。在生死问题上,公平与不公平的概念没有任何意义。
嗨!艾格尼丝姨妈,你感觉怎么样?
她说她感觉有点奇怪,她说那种感觉像酒除了不同之外,她并没感到醉。
姨妈他们这样叫她,深情地不是嘲讽地她是这样认为的。
如此奇怪,这些年轻人在她的房子里,而他的丈夫好像不在这儿!
奇怪,他现在每天都不在这儿,这个事实足以让她思量许久,如同盯住一块巨大的,永久静止的石头一般。
她也显得奇怪,她竟没有死不是吗?
这儿有她的外甥女凯西,还有凯西的朋友罗蒂,瘦脸的特利斯特,还有那是马洛吗?有纹身那个,她不太确定。她感到了温暖,一种温暖充盈着她的心。她笑了,咳嗽着,眼泪刺痛了她的眼睛。但她不难过,这是快乐的而不是难过的眼泪。她感到坦荡?欢欣?还是兴奋?
像走在深渊上横架的一条窄木板上。
如果这条木板是平放在地上的,你不会犹豫。你会微笑,这样的穿行易如反掌。
但如果这木板架在深渊上,你会感到慌乱。你会不由自主的向下望,望入深渊。
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
她年轻的朋友正看着她,和她一起笑。她银发苍苍,年纪让人猜不准,像是超过六十岁了,穿着考究的衣服,手指上带着戒指,却像个中学生一样的吸着大麻烟,滑稽!
或许她们会说,古怪。
年轻人们究竟待在她的房子里有多长时间,艾格尼丝不知道。他们当时放起了音乐打开她的收音机,调到AM摇滚频道,音量很大,她能感到空气的颤动,她忍住了捂耳朵的冲动。她年轻的朋友们嬉笑喧闹着。凯西按住了她的手,叫了声姨妈。这是场电视喜剧开着灯,却没有影子。突然她感到有些困,几乎不会走路,爬不了楼梯,凯西和另一个女孩照顾着她,有人揽住了她的腰,很疼。
嘿,艾格尼丝姨妈,你怎么样?躺一会吧,你会感觉好点。
凯西为她的寡妇姨妈感到羞耻,或许凯西觉得很有趣。
她哭了,哦!不不能哭,他们会看到。
她已学会了另一种哭泣,向内的,隐秘的。
凯西扶她躺到床上,帮她脱掉鞋子。凯西和另一个女孩在笑。她瞥见凯西正拿着一件很薄的女士晨衣举在胸前,在镜子前面嬉笑着。另一个女孩,正在开一个橱柜的门。接着,其他人走了,只剩她自己。
她醒了,脑袋里出现了奇怪的事。奇怪的噪音,人语,笑声,一切又安静了。她的丈夫正敲门,门却被她无意间锁了,她不想把他锁在外面。屋子里大声的音乐让他感到迷惑和慌张。可她瘫软一团,从床上爬不起来,没法开门。原谅我!不要走!我爱你!
过了一会,楼下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