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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世界大战巴坦半岛的丛林中,由一位士兵、一面旗帜与一份信守的诺言编织而成的史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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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942年4月9日,数万美军士兵在菲律宾吕宋战役中向日军投降。仅有数百名美国人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逃往丛林。
其中一位是23岁的陆军航空队通信联络官克雷?康纳,而他之前甚至没有露营过……
康纳求生过程中的困难如同三描礼士山(Zambales Mountains)一般陡峭,他每天都要面对疟疾、高温高湿、真菌感染、毒蛇和蚊虫的侵扰。不仅如此,敌人还威胁要悬赏捉拿他,有些表面友好的本地居民后来却选择了背叛他。他承受着绝望,埋葬逝去的战友,处理同胞之间的摩擦,在被救援希望渺茫的丛林中坚持了多年。
如果说挫折展现性格,那康纳的表现充分说明他是一位意志刚强、果敢不屈的勇士。在意想不到的盟友——擅长射箭的矮小黑人尼格利陀人部落的帮助下,在一本破旧的《新约全书》的抚慰下,在一面破烂的战旗的鼓舞下,康纳活了下来,并坚持抗战近三年之久。他还发誓总有一天要让那面战旗在敌占军营上空飘扬。
《信念的旗帜》讲述的是一个不太有英雄样的士兵绝不向敌人投降,绝不放弃希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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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鲍勃?韦尔奇(Bob Welch),一名荣获多个奖项的作家,已出版作品12部,俄勒冈州尤金市报纸《Register-Guard》的专栏作家,俄勒冈州大学的新闻学副教授。他的文章发表在《读者文摘》、《体育画报》、《跑步者世界》、《洛杉矶》等杂志上。他还创建了比奇赛德作家工作室并担任负责人。他的全美演讲让成千上万的人灵感迸发。
译者简介:
杨振宇,通信工程专业毕业,曾就职于某通信公司,现在西南大学攻读英语笔译翻译硕士,译作有《奥菲莉亚的伤痕》。
罗琴,湖南大学英语翻译硕士,曾在《安徽文学》和《剑南文学》等期刊发表过6篇学术型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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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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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序言
前言
第一部分:伊甸园
第一章:召唤
第二章:遗产
第三章:惬意的生活
第二部分:危险
第四章:失乐园
第五章:撤离马尼拉
第六章:旗帜
第七章:开始结束
第八章:巴丹陷落
第九章:深入荒野
第十章:内部的敌人
第三部分:目标
第十一章:反抗
第十二章:蛰伏
第十三章:新的敌人
第十四章:信任与欺骗
第十五章:希望与背叛
第十六章:猎物
第四部分:坚持
第十七章:逐渐麻木
第十八章:盲目的信仰
第十九章:搭桥
第二十章:自由与公正
第二十一章:绝望的手段
第二十二章:宣誓效忠
第二十三章:摊牌
第二十四章:机翼上的星星
第二十五章:反攻
第五部分:和平
第二十六章:献出军旗
第二十七章:未尽的任务
第二十八章:回家
后记
第一部分:康纳的同伴们
第二部分:关于康纳
作者的话
致谢
参考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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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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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摊牌
1944年6月—1944年9月
距巴丹陷落后逃入丛林:26至28个月
这个圣诞节,我们想念你,儿子。
圣诞节到来的时候,亲爱的儿子,你知道我们很想你。
全心全意,
无论何时,
我们都希望你平安喜乐,
并向上帝祈祷,希望他能眷顾你。
——1944年康纳母亲在大西洋城为儿子所写的贺卡
1944年12月19日
亲爱的赫伯特上校(Colonel Herbert):
关于我们的儿子亨利?克雷?康纳二世中尉的命运,我承受着无休止的悬念,这让我牵肠挂肚。31个月以来,我每天都在与心中的恐惧战斗,并勉力守住希望,期盼儿子能从地狱幸免,其中的酸苦笔墨难以描述。我一直全身心投入战争工作会(War Work)和美国劳军联合组织(USO)的工作,刚刚短休后回到岗位。然而无论我到哪里,做什么,都无法抵消我的担心。**能够抚慰我的,就是关于他或是来自他的确切消息。
既然安然归来的人似乎不少,他们或者曾是阶下囚……或者曾经逃入深山,他们中肯定有人知道克雷二世的信息。我之前已经来信颇多,以求这些归国人员提供信息,却杳无音讯。我想知道他们是否受到政府阻挠而缄默不言。希望你能告知我,谁可能给我们一些关于我们儿子的消息,哪怕只有只言片语,至少也能支撑我们走下去。我相信你能理解我们所承受的压力。
祝好!
敬礼!
H. C. 康纳夫人
1944年12月27日
玛格丽特?康纳夫人,
北格罗夫街174号。
新泽西州东奥兰治
亲爱的康纳夫人:
我收到了您1944年12月19日的来信……由于1942年5月7日我们陆军部队在科雷希多向日军投降,之后相当长的时间内,您一直没有收到您儿子的任何消息,您和其它父母所承受的巨大压力,美国陆军一直非常重视。我真心希望我有确凿的消息可以缓解您的关切之情,然而目前我们没有收到关于康纳中尉的报告……
我对您以及其他军属长期的焦虑表示同情,我*诚挚地希望收到有关于您儿子的信息。
此致敬礼!
罗伯特?H?邓禄普
准将
陆军军务代理局长
飞机的轰鸣声唤醒了康纳埋藏已久的记忆。他与世隔绝,为了活命拼尽全力,已经不指望麦克阿瑟还能打回来。只有这样,他才能免受绝望的折磨。如今听到螺旋桨在头顶轰鸣,他的希望重新点燃。
然而,正在他们营地上空盘旋的是一架日军侦察机,美国人叫它“拍照片的乔(Photo Joe)”。康纳大失所望,感觉受到侮辱,甚至连隐蔽的心思都没有了,也没兴趣命人将旗帜取下。当然,在日本盘踞的斯多特森堡后院飘着美国国旗,这是颇为古怪的。不过康纳可不是靠古怪在丛林中存活了两年之久。
有些游击队领袖全力支持哈克。“在我看来,这个组织是目前本地区*有效的抗日部队。”威廉?加德纳(William Gardner)少尉在1944年4月7日写给约翰?布恩下士的信件中写道。“因此,我们美国人应该全力帮助他们保持其有效性。”拉姆齐中尉对哈克没有好感,后来说道:“任何与哈克并肩作战的美国人都是叛徒。”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阅历的增加,康纳对哈克的信心逐渐减弱,不过他对他们的一些领袖仍然保持一种奇异的尊重。其中一位就是三描礼士省的哈克领袖拉皮多?沙姆隆(Rapido Sumulong),而他却想置康纳于死地。的确如此,随着155营在皮纳图博峰地区的势力渐长,哈克对他们的敌意也与日俱增。在低地地区,日军优势明显,为了安全,哈克打算退入山区,却又不敢,因为那里是尼格利陀人的地盘。*初,哈克决定断绝粮道,逼迫美国人和他们的菲律宾盟友离开。康纳的反应是带上古维、迈尔修和科迪阿罗率领的几个人到低地去见沙姆隆。之前为了合作抗敌,康纳还送了13支步枪给沙姆隆,结果却被欺骗了。
康纳知道去见沙姆隆是愚勇之举,如同拾起即将爆炸的手雷,但他已经见过大风大浪,没有了恐惧。他听说沙姆隆扬言要杀他,因此拜访之前先派信使捎信过去。他写道:“听说你想杀我,我等着。”但他却无心拖延,决定自己送上门去。
到了低地,康纳一行还没见到沙姆隆,古维就起疑心了。“会面的房子被游击队包围着,我们被枪指着。”古维写道。当谈判从房子移到哈克总部的时候,局面变得“激烈而沉重。”古维写道。“康纳对于沙姆隆拿着枪却继续效忠哈克而不加入美国远东军非常恼火。”当康纳和沙姆隆越吵越激烈时,科迪阿罗对身边的一个尼格利陀信使耳语一番。那个年轻人溜出屋子,拔腿就跑。
双方同意暂时休会,明天继续。到了次日,他们捡起头天的话头继续吵。“他们越吵越厉害,我们似乎已经身处险境。”古维回忆道。“克雷试图让沙姆隆理解共产主义没有前途,但沙姆隆的英语太差,根本无法理解。当然,康纳的塔加拉语也好不到哪儿去。”
古维查看四周,沙姆隆的人已经再次包围四面大开的谈判草屋。与此同时,外围隐蔽在香蕉林中的尼格利陀人已经小心翼翼地移动到沙姆隆的背后,并瞄准了他。“我当时想,如果翻脸,我和克雷应该可以解决掉屋里的人。”古维说。“至少我们不会没拉上垫背的就死光。”康纳也不是对当前的形势毫无察觉。“我们被包围了。”他后来写道。
沙姆隆的气势越来越盛。康纳自然不会示弱,愈发趾高气扬。一位旁观者后来称他具有“斗鸡般疯狂的勇气。”三四十个哈克都在向康纳鼓噪,声音尖锐,如同闪电后的雷声。突然,昨晚溜掉的尼格利陀人跑了回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全身是汗,精疲力尽。仿佛跑了一夜,实际上也是如此。争吵戛然而止。哈克们都向尼格利陀人所指的方向望去。难道是日本人来了?
两百多尼格利陀人握着砍刀、标枪、吹箭和步枪,从丛林里钻了出来,如同被激怒的黄蜂。沙姆隆目瞪口呆,他的“主场”优势突然化为乌有。康纳松了口气。他意识到,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把这些哈克一窝端掉。然而,康纳已不是几年前那样会拔枪解决争议的康纳。他转向沙姆隆,提出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古维更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古怪要求:他命令沙姆隆为他的尼格利陀朋友准备午饭——两百多人每人一份。
从哈克总部全身而退,康纳不但没有失去权力或性命,反而得到了势力。“沙姆隆翻不起浪了。”古维写道。“他知道,如果我们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就没有安生日子过,尼格利陀人会不择手段地追杀他们。”康纳和手下以及尼格利陀人带着沙姆隆保证与美国远东军合作的承诺返回大山。虽然他们不可能让铁了心的共产党游击队一夜之间变成听话的乖宝宝,“但他得到教训了。”古维写道。“他知道他没法进入山区把我们消灭掉。而且如果我们在低地有个三长两短,他没法跟尼格利陀人交代。”
尼格利陀部落在山区的秘密武器是猎猪陷阱:许多剃刀般锋利的竹矛被固定在掰弯的树干上,弹力惊人。当**或是日本兵经过的时候,只要触动树藤,树干就会挺直,弹出竹矛。几乎没人能够幸免。“我对这些陷阱敬而远之。”康纳写道。“非常危险。我们从来不进入有陷阱的区域,除非有尼格利陀向导。”
尼格利陀人救康纳于险境的故事来越传越广。重复得越多,故事就越离奇。“回去搬救兵的尼格利陀人大约夜里才回到山区。”古维写道。“因为路程遥远,而且爬山过河走小径是个苦差事。他同时还得小心避开设在路上的陷阱。抵达一个尼格利陀人的村落之后,他对村民讲了事情的经过。几分钟之内,山里就四处响起呼号,消息从一个村子传到另一个。消息的内容是召集战士在某个地方集合。半夜人们就开始聚集,天亮就下山前来。我不得不说,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科迪阿罗?拉克撒马纳,是他救了我们的命。”
古维对酋长愈加尊敬,对康纳也更加佩服。“我更加佩服康纳了。”古维写道。“不过,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勇敢还是疯狂。对他而言,不管是一个敌人还是一百个敌人,都没有什么差别,他总是能更胜一筹。”
向沙姆隆的摊牌让康纳和手下的名头更盛,但消息传到山下的日本人耳中后,康纳的危险也更大了。但即使康纳对此有所担忧,他也没在1944年4月19日写给父母的信中表现出来。当然,这封信是战后才寄出的。他的确提到“我的视力减退了,有可能是因为我去年四月在打拉省的一次日军突袭中弄丢了眼镜。”但他还说“我们估计部队会在今年某个时候返回,至少我们希望如此。我希望你们知道我很好,并努力让自己快乐。在了解生活的过程中,我得到许多乐趣。我祈祷你们身体健康。”
与此同时,日本人与美国人在丛林中的猫捉老鼠游戏日趋白热化。巴托中士察觉到斯多特森堡外围防线的漏洞,发动了一次对军营物资堆积场的突袭。这也是第155营**次主动进攻。他们夺取了50套日军军服、几箱罐头和反过来掠夺敌人的谈资。康纳写道:“场面有趣。原本围着缠腰布的尼格利陀‘侦察兵’披着日本军装,手拿弓箭头,顶着装满罐头的箱子从山林里钻出来。”数年来,游击队都处于守势,四处躲藏,一直做猎物。现在,他们开始“打猎”了。
作为报复,日军大举进入山区,寻找康纳的营地。然而猎猪陷阱让他们仓皇撤退,当然是指那些没被叉成肉串的。“有一次,一个鬼子踩到陷阱,被倒吊在用作弹簧的树枝上,臀部被竹矛扎穿,回天乏术。”康纳写道。那一次,日本人留下六个同伴在林子里缓慢而痛苦地死去。
第二十四章
机翼上的星星
1944年9月21日—1944年12月25日
距巴丹陷落后逃入丛林:29至32个月
1944年9月21日,古维正在收玉米,康纳正躺在都都峰附近小木屋的门廊里打盹。突然,他们听到了飞机的嗡嗡声。或者说许多飞机的声音。而且声音跟过去的有所不同。
“是重型飞机!”康纳大叫道。他的视力一直没有完全恢复,因此他没法看清楚。“是美国的吗?”
古维连滚带爬地跑向一个小山的顶部,康纳紧随其后。声音越来越响,康纳也越跑越快。到了山顶,康纳看到十五英里以北的斯多特森堡升起烟柱,听到阵阵炸弹爆炸的巨响。“是美国飞机!是美国飞机!”古维欢呼。“我看到机翼上的星星啦!”
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古维说得没错,然而康纳还是将信将疑。
“你确定?”
“是的,是我们的!”
接着,美军的战斗机开始与日军的零式机展开空中格斗。“那是美军航空机枪的声音!”康纳大叫。“不会打到我!”
古维跳跃,挥手,发出前所未有的“泰山”尖叫。康纳则手舞足蹈,比他在杜克的任何一次啦啦队领操都更卖力。他们挥舞双臂,尽情欢呼,相互拥抱。“三年来**次感觉良好。”康纳写道。
如果说还需要什么证据来证明攻守已经易势,一架零式战斗机的坠落就是*好的证明。那飞机一头撞在山的一侧,旋即爆炸。尼格利陀人飞速前往追杀跳伞的飞行员。当那飞行员落地的时候,已经被射成了刺猬。
到了1944年底,吕宋低地已经成为一滩绝望的死水。饿殍满地,街上的尸体发臭腐烂。坟墓被挖开,死者的衣物和金牙被抢夺。美军飞机的到来如同一场洗去污秽的及时雨。不论美国人还是菲律宾人,全在讨论这个话题。他们意识到,胜利只是时间问题了。但这样的现实自然会促使日本人再次加紧对山区的扫荡。斗争愈发激烈。康纳、古维和迈尔修转移到坐落在德里甲普峰(Mount Delijap)的新营地,也是他们的*后一个营地。他们称之为“隐藏谷”。
康纳大受鼓舞,继续将日军部队的位置、行动和掩体信息标注在地图上,以备反攻部队将它们一并拔除。“这时,我们组织的活动简直热火朝天。”古维写道。“山区和低地都在开会。旅行成了常态:去联系美林上校或是其他游击队。我们不停地活动,任务繁重。”
到了10月13日,经美林上校推荐,康纳从二等中尉(少尉)升任一等中尉。后来,美林收到一封来自康纳的公文,发现落款是“H?C?康纳二世少校”。对于这火箭般的军衔蹿升,美林在回信中表达出极大的怒意与刻薄的讽刺。“恭喜你升官了。”他回信道。“你怎么捞到的?”11月3日,尼格利陀信使送来命令,让康纳去见美林的副官皮特?卡耶尔(Peter Calyer)上校。皮特上校告诉康纳,美林正在联合吕宋所有美国游击队,准备迎接美军反攻的到来。美林要求康纳号召麾下邦板牙省所有的部队做好准备。同时,正如之前信中表示的那样,他对于康纳自封为少校颇为不满。其实康纳并不是**这么做的美军军官,丛林里剩下的几十个美国军官都是如此。
康纳给美林写了一封六页纸的信,解释菲律宾人和尼格利陀人都非常重视官衔,为了巩固155营和他们的关系,他不得不自封高官。他表达了歉意,并表示如果上峰认为这违反军法,他愿意辞职,让美林派人来指挥尼格利陀部队。
“我一直全心全意为国效忠,如果冒认高官是自取其辱,我宁愿去死,也不愿辱没我的荣誉。我渴望成为未来全歼敌人的一员,而且我希望成为——如果命运允许的话——**个在斯多特森堡升起国旗的人。”
卡耶尔似乎对康纳的坦率和奉献精神颇为赞赏。他回信说,不管康纳是如何跟其他人说的,在接到进一步的授衔通知之前,康纳只是一个中尉。
这个小插曲没有阻碍康纳的战斗热情。随着美军反攻的临近,局势也变得微妙起来。他不停标注日军动向,并将地图送出。这些情报主要是在斯多特森堡和临近的克拉克机场工作的菲律宾人提供的,其中包括详细的敌人位置、人数和可用的武器数量等信息。
到了12月中旬,康纳带着科迪阿罗的女儿、古维和迈尔修搬进了新建的“隐藏谷”。房子由弗兰克修建,可以俯瞰班班河(Bamban River),附近有个小丘,是他们观看美军轰炸日本人的观景台。
空袭变得频繁起来,基本上两天一次。显然,美军在菲律宾的存在已经不再是象征性的,而是一场大进攻的前奏。然而奇怪的是,美军飞机的出现逐渐让康纳和古维陷入情绪的低谷,康纳尤甚。有一天,康纳告诉大家让他静一静。他独自走进丛林,三天后才返回。
“康纳变得郁郁寡欢。”古维写道。“在情绪上,我们都干涸了。随着我们的飞机的到来,我们得知我们的部队马上就要返回,我们立即松懈下来。当我们意识到很快就可以放下三年来的所有压力的时候,一切突然变得索然无味。这几乎就是一场我们必须去打的大战斗,与三年来承受的压力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没有身在彼时彼地彼环境的外人来说,这样的反应似乎令人费解,甚至是对那些冒着生命危险轰炸斯多特森堡,解救康纳他们的美军飞行员的侮辱。然而经历了近三十个月的折磨之后,生还的事实如同盘根错节的竹根,已经占据了他们的心灵。虽然美军飞机的出现*初让康纳情绪高涨,然而一想到要突然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想到即将面临的现实,康纳感到恐惧。
在1860年代的美国南方,这样的场景并不罕见:自由的黑奴们不再受到实际铁链的束缚,心灵的束缚却依然故我。常年的欺凌已经侵入心灵深处,让他们忘记了自由的甜蜜。动物被关在笼子里太久之后,如果不威逼利诱,是不会离开习惯的笼子的。
在吕宋的冒险经历确实释放了康纳的冒险精神,这是在新泽西逐门逐户兜售的生活无法代替的。奇怪的是,可预见的未来却突然让康纳担忧起来,感到一种如同在丛林中一般的不确定性。
12月17号,康纳从三天的离群索居中返回的时候,他和古维看到一架受创的美国海军俯冲轰炸机如同受伤的鸟儿,从他们头顶划过。飞机已失去控制,大顶朝下,下降得很快,机尾拖着熊熊烈火。两名飞行员脱出跳伞,他们丝质的降落伞在空中打开,缓缓下降,很快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中。他们的座机在远处坠地爆炸。
康纳和古维知会了尼格利陀人坠机的大概地点,因为失散的飞行员一般会在那里汇合。康纳提醒他们不要伤害那些飞行员,要把他们安全带回来。那时,康纳一行已经得到尼格利陀人的充分信任,但康纳担心他们对于两个从天而降的陌生人是否还能彬彬有礼,更何况这两个陌生人不会像康纳他们那样衣衫褴褛短裤长须。
“美国人!美国人!”两天之后,一个尼格利陀“搜救排”的排头兵叫嚷着跑进屋里,报告说两名飞行员已经被找到,安然无恙,即将抵达,而且他们没有像日本飞行员那样被扎成刺猬。这充分说明谁赢得了菲律宾人和尼格利陀人的信任。稍后,康纳迎接两名飞行员的到来,其中一位下巴光洁,穿着崭新的海军军官制服,是中尉。他一旁是一位更高更瘦的军官,身形类似古维。他们向康纳和他的人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防备。
“克雷?霍根(Clay Hogan)。”那人一边说一边伸出手。
“比尔?麦克格拉斯(Bill McGrath)。”另一人说。
多年以后,康纳说,这次会面之所以带有一丝不信任感,原因之一是他们被大群的菲律宾人和尼格利陀人包围着。“我们盯着他们俩打量了几分钟。”他写道。“我估计他们肯定觉得我们很古怪,胡子拉碴,光着脚,短裤,无衫,手枪挂在屁股上。我仔细地看着他们,我发现他们甚至开始怀疑我们是不是美国人。”来菲律宾三年多后,康纳和古维的皮肤早被晒成古铜色。相比之下,两位飞行员的皮肤雪白。古维的缠腰布更让他们心里发毛。“我那时的形象让人大跌眼镜。”古维后来回忆道。“我两年没剃胡子了……他们完全分辨不出我是个美国人、日本人或是其他什么人。”
两位飞行员介绍说,他们驾驶的是寇蒂斯公司生产的SB2C“地狱俯冲者”(Curtiss SB2C Helldiver),是从美国海军“莱克星顿号”航空母舰(USS Lexington)上起飞的。这几个名词本身就让康纳和古维欢欣鼓舞。海军舰队已经临近吕宋!
弗兰克和一个尼格利陀人“国王?托马斯”去给两人弄些吃的,康纳则陪着客人聊天,不过双方都显得有些生硬。*后破冰的是康纳发现霍根的全名是“亨利?克雷?霍根”。
“嘿,我是亨利?克雷?康纳。”他说。
而且他们俩恰好都是26岁,而且都是家里的独子。“这些巧合唤起了我的想象力。”康纳写道。“让我怀疑是不是在做梦,这些人都是我梦到的。”
“嗯,现在国内*流行的歌是什么?”康纳询问来自纽约州普莱恩菲尔德(Plainfield)的麦克格拉斯.
“纸娃娃(A Paper Dollie)。”他回答。
“罗斯福(Roosevelt)还是总统吗?”
“上个月他第四次当选了。”
康纳不敢相信,惊得直摇头。在罗斯福之前,没有美国总统能连任三届,更不用说四届了。
“鬼子或是德国人侵入美国本土了吗?”康纳问道。
“没有。”
他们告诉康纳,家里的情况与他1941年离开时没有什么两样。
“登陆会在什么时候?”康纳问。“麦克阿瑟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没有说话。古维觉得是因为“他们还不信任我”。康纳的兴趣点是国内的生活,这两个飞行小子对这几个看上去像是直接从笛福的《鲁滨逊漂流记》中走出来的士兵同样感兴趣。“关于我们的游击生活,他们问了所有能想到的问题。我们怎么逃离巴丹的?特别怎样躲藏、逃跑、战斗和生存的?我们吃什么?得病后如何求生?……”康纳回忆道。“我们生命和求生的能力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麦克格拉斯和康纳一样,是个新泽西小子。他们聊了许多关于家乡的事情。霍根毕业于威斯康辛大学。古维给他们各盛了一碗椰壳装的马头汤,他们俩很礼貌地拒绝了,也许是因为汤里面还看得到一只马眼。他们吃了一些烤红薯。当古维给众人一人发一个香蕉时,康纳表示反对。他将四个香蕉分给了两个客人,他和古维就没有了。投桃报李,霍根和麦克格拉斯则掏出香烟来分享,这对于用香蕉叶自制卷烟的康纳他们来说,堪称奢侈品。
接下来的几天里,麦克格拉斯和霍根虽然缺乏丛林经验,但还是很好地融入了康纳团队。“他们对山区和丛林生存一无所知,没有我们,他们必死无疑。”康纳后来写道。为此,他派克里托作为他们的指导。与此同时,他确保菲律宾人能给他们俩充足的物资保障。之后,也还派他们跟着其他人执行山区巡逻任务。在美林的要求下,他们在德里甲普峰、都都峰、丁高恩峰(Dingauen),卡塔诺峰和皮纳图博峰设置了前哨站,日夜巡逻。美军准备开始向他们空头物资、无线电、枪支弹药和药品。这正是他们巡逻的目的:找到这些空投物资。
实际上,这个任务非常单调,而且收获甚少。似乎什么也没有从天而降,不管是在山区还是在斯多特森堡。圣诞节来了。康纳召集起所有的人。他写道:“圣诞节到新年的时间里,我们完全放松,只聊关于美国的事儿,成为了好朋友。”
到那时,吕宋岛上的48个省大部分已不受日本人控制,而由游击队控制。12月28日,美林发来消息:“加紧情报收集,告诉小子们干得真他妈好。看来我们可能真的要走出这个该死的地方了,不用等到成为爷爷辈,可以踩到自己胡子的时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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