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推薦:
《
加加美高浩的手部绘画技法 II
》
售價:HK$
89.4
《
卡特里娜(“同一颗星球”丛书)
》
售價:HK$
87.4
《
伟大民族:从路易十五到拿破仑的法国史(方尖碑)
》
售價:HK$
188.2
《
古今“书画同源”论辨——中国书法与中国绘画的关系问题兼中国画笔墨研究
》
售價:HK$
132.2
《
《日本文学史序说》讲演录
》
售價:HK$
72.8
《
无尽的海洋:美国海事探险与大众文化(1815—1860)
》
售價:HK$
99.7
《
治盗之道:清代盗律的古今之辨
》
售價:HK$
122.1
《
甲骨文丛书·剑桥世界暴力史(第一卷):史前和古代世界(套装全2册)
》
售價:HK$
210.6
編輯推薦:
迄今最精彩跨国金融商战职场小说
十大投行副总裁、海外最著名金融实战家陈思进五年心血打磨
中国梦、金融梦,一场震惊世界的心机较量
1.首部最权威的金融商战职场小说,全面展现顶尖投行对赌的较量,迄今最真实的高端对决!
2.揭露投行内幕,亲情与爱情交织,阴谋与阳谋的博弈,对决的勇气和残忍,升职中的杜拉拉们继续碰到坎坷,再阅《心机》,超越职场,通晓命运潜规则。
3.美银证券集团副总裁陈思进,以自己为原型,塑造“升职版杜拉拉”,从愣头青到老总,两个国度,四段情仇,席卷投行、券商、房地产、饮料等各行业高管进入争斗旋涡。
4. 十大顶尖投行高管、十三家集团CEO拍案叫绝,活生生的职场再现,《杜拉拉升职记》升级版,顶尖高手演绎商战江湖。
5.徐静蕾、刘仪伟、牛刀、叶檀等一线名人合力推荐!
投资银行有个规定,就是凡任职投行的人,甚至离开投行5年内都不能公开写书的。因目前陈思进在加拿大皇家银行只做风险管理部顾问了,并离开华尔街投行一线已经5年了,如果还是之前美银证券副总裁的身份,他也没有办法破坏这个规则,把国际顶尖投行那个神秘的职场和他们从事的业务写出来。
其实在目前的中国还
內容簡介:
留学毕业生韩昭阳放着自己的富二代身份不去接手家族产业,反而要在竞争激烈的华尔街争得一席之地。经过层层面试,最终在世界顶级金融企业菲勒证券获得一个试用职位。在菲勒证券韩昭阳从最初的愣头青学会了用心机去较量,终于爬到了菲勒证券副总裁的位置。在华尔街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一直爱慕韩昭阳的萧燕,最终没有嫁给韩昭阳,却在韩昭阳的对头陆达龙的猛烈追求下,委身陆达龙。陆达龙用投行惯用的手段用外资收购韩昭阳的家族企业,而韩昭阳的家族企业不幸中了陆达龙的圈套,一个巨大的阴谋即将浮出水面,从而挖出了一个潜藏百年的巨大的秘密……
關於作者:
陈思进:曾任瑞信(Credit Suisse)证券投资部助理副总裁、美银证券(BofA
Securities)副总裁、宏利金融财团 Manulife Financial Corp.
资深顾问等职务;目前定居加拿大多伦多,任某国际金融财团全球投资部风险管理资深顾问。央视大型记录片《华尔街》学术顾问,第一财经电视《思进观察》栏目主讲,长期应《中国新闻周刊》、《中国经济周刊》、《中国经营报》、《中国证券报》、《经济参考报》、《证券市场周刊》、《每日经济新闻》、《周末画报》、《钱经》、《环球财经》等一线报刊之约,撰写专栏、时评和随笔等;著有专著《美国凭什么》、财经专著《金融让谁富有》;财经科普《华尔街金融真相》、《看懂财经新闻的第一本书》、《看懂货币》。
雪城小玲(戴玉梅、小玲):纽约市立大学企业会计学学士。曾任建设银行上海第五支行助理会计师、加拿大某会计事务所会计师;目前定居加多伦多,专职写作。
目錄 :
第一章 没有绿卡,求职基本没戏
第二章 顶尖金融公司的面试,防不胜防
第三章 拿高薪,仅仅是表面的光鲜
第四章 “美丽的”香草兰是高风险的衍生品
第五章 放弃暴利的加油站的背后
第六章 能到金字塔顶端的要么是雄鹰,要么是蜗牛
第七章 引进外资到底好不好,老子和儿子谁更对?
第八章 贪婪,胆怯的孪兄弟
第九章 生意场也是赌场,谁是庄家?
第十章 做生意就是大脑的较量
第十一章 国际资本眼中的肥肉是中国
第十二章 对赌融资等于签订了“魔鬼协议”
第十三章 投行就像榨肉机,榨干后的人被当抹布扔掉
第十四章 没钱的时候只能与魔鬼握手做交易
第十五章 朱科长收了劳力士名表之后
第十六章 第四类感情:比友谊多一点,比爱情少一点
第十七章 去美国上市不一定是好事
第十八章 陷阱往往披着诱惑的外衣
第十九章 与狼共舞需要足够的心机
第二十章 大厦将倾:最后的抉择
尾声
內容試閱 :
韩昭阳冒出曼哈顿的布洛德地铁站,走在下城的百老汇大街上。早上八点三十分,正是上班族蜂拥进城的时刻,大街上公共汽车、轿车和黄色计程车争先恐后从他身边“咻咻”疾驰而过。街上男人、女人、黑人、棕色人、间或夹杂着些黄面孔,他们大多提着公事包手拿咖啡,腋下夹一份报纸,匆匆忙忙闪进不同的高楼和商铺。
昭阳也加紧了步伐,他绕过街角的热狗摊,拐进逦伯蒂街,走了十来步便站定了。在他的斜对面,矗立着一座佛罗伦萨式的宫殿建筑。他望着那栋大楼,下意识地紧了紧领带。这是闻名全球的美联储大楼,楼高有十四层,像座堡垒般宏伟庞大,占据了整整一个街区,给人敦实、庄严和信任的感觉。
毕业四个多月了,昭阳发出过N份履历,可绝大多数履历都石沉大海了。在急切的等待过程中,但凡信箱里有应聘公司的回信,都会令他心跳加速,就像买了乐透彩票,在对奖前的一秒钟,脑海里固定的画面是自己如何中了大奖。然而他很失望,每每撕开信封,读到的总是礼貌的回绝信。
可能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从第四个月起,他等来了猎头的电话,便开始进出曼哈顿,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穿梭。有时他坐在帝国商业银行的主管面前,有时又坐在某个投行的办公室侃侃而谈。虽然还未拿到聘约,但是他艰难的找工历程却向前迈进了一步。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昨天傍晚电话铃响,他以为是猎头来电,兴冲冲的跑去接听,刚说一声“哈罗”,听筒里便传来了抱怨,是好友李伟民:“喂,听我说,这个月我要是还没有interview,老子决定读博士了,将来只要把文凭仍给移民局,绿卡立刻到手,这叫一箭双雕,你明白吗?”
李伟民是他金融系的同学,两人的父亲曾是战友,他俩在纽约大学不期而遇,而李伟民的太太叶琳,跟他又同在电脑系修课,三个人在同一天毕业,不过俩夫妻找工作的进展,却依然停留在寄履历的阶段上。
听着李伟民的抱怨,昭阳“嗯,啊”的听着,自信心就更足了。
电话那一头,李伟民还在喋喋不休:“我们哪有你小子命好,你找不到工作,我呸呸呸。Sorry,你明白我意思,我是说,不管怎样你有一个富爸爸,找不到工作大不了回去。我们呢,起码得怀揣一顶博士帽,否则回去干嘛呀?”
“嗳,李伟民,我说过多少遍了?韩元清是有钱,但他是他,我是我。我结婚靠自己,来美国靠自己,拿学位靠自己,找工作也靠自己,我会一直靠自己直到成功。拜托你不要提他行不行啊?”他纳闷,李伟民为什么会觉得他要靠父亲?一想到这点,他很恼火。从小到大,他连起码的父爱都没有过,哪里谈得上依靠?想要成功,就只有靠他自己。其实他对成功的定义很简单,找一份华尔街的工作,积累几年工作经验,成为受尊敬的专业人士。
他坚信,只要坚持,就一定能成功!他牢记着这样一句话,是美国作家怀特说的,“纽约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毁掉一个人,这完全取决于每个人的幸运度”。应该说,来纽约闯荡的人都认为自己是幸运的。这里聚集了艺术家、运动员、传道士、学者、商人、金融家……还有就是像他这样永不言败的斗士。
今天,他踏进了美联储的大门。
这是猎头约翰为他安排的第一个面谈。约翰在猎头这一行已经身经百战。他想起第一次约见约翰时,发现约翰西装笔挺派头十足,举手投足像极了电影明星李察基尔。他打量着约翰,忽然,教授对他千叮万嘱的话,在他耳边萦绕:“眼睛和眼睛接触,是面谈的关键”。于是他看着约翰,只见约翰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寒暄过后突然发问:“你这套西装什么牌子?”
听约翰这么一问,他诧异极了!在美国生活这么些年,还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他。他低头扫了一眼身上的西装,这是新年时为了找工作,他花费一百五十美元买下的,这钱足够他和妻子袁婕一个月的伙食费,虽然不是什么名牌西装,但也是意大利制造的呢!
“不是全羊毛的吧?!”约翰盯着西装,又问。
他也吃不准到底是不是,便选择缄默。
“你这皮鞋也不行;袜子太短了;领带的花式又不够正规;”约翰以猎头的眼光审视着他,“你这身打扮,怎么能去华尔街?今天就这样了,等你买齐像样的行头,再来找我。”
他耷拉着脑袋回到家,把扫兴的遭遇告诉了袁婕:“这个猎头简直狗眼看人低,对我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你没见他数落我的样子,我当时,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看来前一阶段找工没有进展,一部分原因出在了服装上。”
西装静静的平躺在床上,袁婕坐在床沿,她一面扶摸着西装,一面感叹地说:“别看老美平常T
恤牛仔随便穿,一到正式场合,个个的都不含糊。你别说,我们还得谢谢约翰呢,要不是他,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呢。”
第二天,他和袁婕直奔Bloomindales高级百货公司。他们来到男装部,望着架子上一排排齐溜溜的西服,有的品牌名字他们听说过,有的牌子他们就不知道了。一个白人推销员盯了他俩一眼,袁婕避开那人的眼睛,拉着昭阳走到另一边,从衣架上拿了两套西服递给他。他抬眼一看,是Hugo
Boss,再翻开衣袖偷眼一瞧价格标签,被上面的数字吓了一大跳,$1200(美元),这以后的日子不过了?便准备挂回去。
袁婕拦住他,示意他试试。
“你疯了?要一千两百块,加了税一千三百,我们总共也只有两千五百块,”他小声嘀咕道。
“我们存钱干什么?不就是应急的吗?钱花在刀口上,值!找到工作,钱不就来了。喏,这套不错,黑色的,派头大,什么颜色都能跟它配。”
等他穿上西装站在镜子前,感觉大不一样了。这时再一看,他的衬衫、领带、袜子、皮鞋,对比之下全成了丑八怪,根本无法入眼。
他和袁婕相视一笑。
袁婕一咬牙:“全换!”随即从裤袋里掏出一摞绿票子,递给昭阳说:“给,这儿还有两百块。”
他盯着袁婕吃惊地问道:“这钱哪儿来的。”
“我攒的。唔,准确的说,是我从菜金里抠出来的,”袁婕得意地望着他,大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他假装生气说:“你贪污公款啊?”
袁婕扮起了鬼脸:“你号称自己是理财专家,钱都你管着,我藏点私房钱怎么啦?”说着,顺手拿了几根领带,把他推到镜子前。
他们一气配了全套的Hugo Boss,从衬衫领带,到袜子皮鞋,总共花费近两千。当他再次站在镜子前,跟换了个人似的,绝不比
007 差!
袁婕像欣赏艺术品那样端详着他,从头到脚,她禁不住走上前,一面摆弄着他的领带,一面啧啧叹道:“都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话一点不假。”
他却拉长了脸:“这花出去的钱也不假,全是真金白银。”
他急不可待的去见约翰,他发现,对方的眼睛释放出惊异的光彩!很显然,约翰看到了商机:“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哇!看上去‘酷毙了’!这就对了!这样去找工作就没问题了。”
于是他才有机会踏进美联储大楼,坐在了主管的面前。
在诺大的办公室里,昭阳与主管相谈甚欢,主管当场约他来第二轮面谈。很显然,这是一个信号,他给主管留下了好印象。昭阳微笑着离开美联储大楼,心情愉悦了,回家的步子也跟着轻快起来。
然而就在去美联储的前一晚,面谈突然被取消。约翰来电告知昭阳说:“韩,很遗憾,你没有绿卡,美联储不担保办身份。不过别担心,我们还有机会。加油!”
“OK!”搁下听筒,他沉默不语。
袁婕坐在小桌子旁,在纸上背着英语单词。她一看昭阳的表情就猜到了结果,便默默低下头,翻开《托福600分单字》。
三个礼拜后,约翰又为昭阳安排了面谈,这一次是德国驻纽约的投资银行德亚特证券。昭阳和面试主管握手寒暄,然后宾主双双落座。他有问必答,充分发挥了金融、电脑双学位的优势。他见主管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面谈结束时恰好是午餐时间,主管留住了他:“你下午有安排吗?
他回答:“没有。”
“很好,我们去餐厅再聊聊,我想让你见见未来的组员。”
他雀跃得简直要跳起来了!“约见将来的组员,这不成事了吗!他有什么安排?哪个安排能抵过这个呀?慢着,要镇静。千万不能轻狂,要正常发挥。”他暗暗告诫自己。
他发挥得很好,很正常。
可惜呀!可惜!没用,他又被德亚特拒之门外。理由相同:他没有绿卡!
时间毫不客气地一天天过去了,昭阳的学生签证就要到期。真急人呀!这天在厕所,袁婕望着验孕棒,上面显示两条杠。她怀孕了。自从和昭阳结婚后,她就想着要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她都喜欢。不过却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无法实现。像这次怀孕就很不是时候,她扯了几张手纸包起验孕棒,回房间后藏在了枕头底下。
晚上,在他们租住的屋子里,小夫妻俩靠在床头上,对着验孕棒默不作声。唯有床前的电风扇,摇过来摇过去的,发出“克隆,克隆”的声响。对于上帝送来的礼物,他俩还没有享受一点喜悦呢,就已经面临了剪不断的愁!愁!愁!
昭阳想说什么,一抬眼,是触手可及的天花板,再环顾这小小的房间,除了四个大箱子是他们俩的,其他的三件破家具全是房东的,包括他们睡的床。
袁婕扭头看着他,立刻猜到了他的想法,便抢先说道:“孩子绝不能生在这儿!这里冬天还好过,小虽然小,不过有暖气,晚上躲进被窝里,很暖和;可一到夏天就难过了。你看这木板房顶,根本挡不住西晒的太阳,今天回家推开房门,团团热气向我扑来,就像进了桑拿浴池。这扇窗户也太小了,空调都没法装,大人可以忍,小baby是受不了的。”
昭阳转头看着袁婕,原本这是他想说的话,不料被袁婕抢了去。他试探道:“搬家吧,到时候找个一房一厅,孩子生在那儿,等我找到工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搬家?你忘啦,钱都变西服了,哪有钱搬家呀?”
说到这儿,袁婕的眼泪掉了下来。他的心抽搐了,片刻,他狠了狠心,说:“干脆我们打道回府,回中国。如果我是真金,到哪儿都会发亮的。”
“不行。你没工作经验,回去等于失败,会被韩元清笑话死的。我不甘心。我要证明我们没有错,你也没有爱错人,我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行了行了,八年了,别提他啦!”这是《智取威虎山》小常宝的经典台词,每当他生气,生父亲的气,袁婕便以这句台词逗他开心,今天他如法炮制。见袁婕破涕为笑,他想了一想说,“唉,要么我读博士去,大不了跟李伟民再做几年同学。”
“我也这么想过。但你的目标很明确,是要进华尔街呀,又不是研究学问,你缺乏的是实战经验,不是高深的理论。你想啊,读博士课程要两年,写论文起码一年,这一晃就要三年。你浪费不起这时间,我觉得成功离我们不远了,再坚持一下。”
“那你说怎么办?你是想,想拿掉孩子?”
袁婕咬紧嘴唇点点头。
他鼻子一酸,把袁婕拥入怀里,轻抚着她的小腹,然后把头埋在她的小腹上说:“小婕,你知道我开不了口,为了减轻我的负疚,你替我做了决定,你是为我着想……”
“亲爱的,你千万别这么想。我前前后后都想过了,就算你马上找到工作,刚上班压力肯定大。你想啊,我们没绿卡,连三等公民都不如,没有安全感,对孩子不好。办法倒也有一个,等孩子生下来请人带到上海,让我父母带。但是和孩子分开,你是不会同意的。再说我也有私心,我想回学校拿学位。我们还年轻,想孩子嘛,等生活安定了再说,你说好不好?”
昭阳再次轻抚着袁婕的小腹,这儿正孕育着一个生命,是他和袁婕的爱的结晶。是放弃孩子?还是放弃未来?理智提醒他,没有未来,又哪有孩子的幸福?他必须忍痛割爱。徒然间,一丝酸涩的犯罪感,隐隐地涌上他的心头:假如不出国,为迎接小生命,袁婕的父母家人肯定会忙着给婴儿添置衣物、用品,亲朋好友也会前来分享喜悦,他和袁婕就会高兴的升格为人父人母。可是现在……
他说不出话,只是将袁婕搂得更紧了些。
一连二个礼拜,昭阳一直处于沮丧、愤愤不平和焦虑的情绪里,这时他迎来了约翰安排的第三次机会,去菲勒证券面谈。约翰在电话里特别强调:“韩,忘掉前两次的面谈,不瞒你说,那是给你练习练习的。不过菲雅不一样,菲雅在华尔街数一数二,不要紧张,好好表现。”
昭阳明白约翰的潜台词,“做好最坏的打算,希望最好的结果。”好在他有几次面谈的经验,知道自己的优势和弱势,懂得怎样扬长避短,所以期望值并不像第一次那么高。谁知出乎他的意料,他有幸完成了两轮面谈。
约翰兴奋的来电告知:“韩,还有最后一关,你就进菲勒了。赶快拿笔,把要点记下来。汤姆克雷格,他是风险管理部经理,下一轮他要亲自面谈你,只要闯过这一关,我们就大功告成了。加油!”约翰的话,激发了他的斗志。
第二天早上出门时,昭阳感到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闷热的气息,似乎酝酿着一场夏日雷雨,他急急地赶往地铁站。当他再一次冒出地铁站,已经在曼哈顿的下城了。只见蓝蓝的天空布满了鱼鳞般的云朵,阳光倔强地穿过摩天大楼的缝隙,撒落在他身上。他走在去菲勒的路上,脑海中闪过的,却是纽约证交所的画面:交易大厅混乱不堪,大宽条屏幕闪耀着债券报价,满地的废纸,手握话筒的记者喋喋不休播报着当天的股票走势,交易员旁若无人地吼叫咆哮,像是在进行搏杀与格斗。
这是紧张、刺激的工作。他无数次从电视画面上感受这种快感。今天他终于等来了冲刺的机会。他握紧拳头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让机会从指缝间溜走。
虽然是有备而来,但是自他走进菲勒的大堂,心跳便加速了。他一面等电梯,一面向电梯口的大镜子望了望。镜子里的他倒是挺登样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精纺棉织白衬衣相当硬挺,精致的袖扣扣住了袖口,意大利真丝领带颜色不俗,艳中偏暗的红,把白衬衫和黑西服衬托得恰如其分;黑皮鞋被袁婕擦得铮亮发光,还被她故意整出几条皱褶,说是弄旧一些看起来更体面;手上的公事包也是意大利品牌,真正的羊皮,摸上去柔软无比,里面装了几张重要的纸——他的履历。
他这份履历是用高级象牙色的亚麻纸列印的,价格是普通信纸的好几十倍。亚麻纸的内衬纹理犹如亚麻台布,印出来的文件字迹清晰,典雅高贵,再套上与之匹配的象牙色信封,“分量十足”。无论是寄给公司的人力资源部,还是当面呈交面谈的主管,第一印象不会错。成败的关键,取决于每一个小细节,这也是前几次面谈得来的经验。
当昭阳站在汤姆面前时,便与汤姆一双蔚蓝的、锐利有神的眼睛相撞了。他暗暗提醒自己:“成败在此一举!”便不疾不徐地走上前,与汤姆握手,并作了自我介绍。他发现汤姆比他高半个头,金褐色稀疏的头发全部梳向脑后,穿一件蓝色衬衫,领子却是全白的,领带的花纹很雅致,颜色与蓝衬衫、褐色西裤搭配得恰恰好。
汤姆靠在高背椅里,彬彬有礼请他入坐,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张大办公桌。汤姆问他住哪里,坐几号地铁来的,换车是不是方便……
他一一照答,刚想伸手掏履历,面呈汤姆。突然,汤姆站起来一拍桌子,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往地上猛然一砸,朝他怒吼:“我请你坐下了吗?你!你这蠢货,白痴!滚!滚出去!你怎么还不滚?”
他一惊,但仅只两、三秒,便假装镇静地朝汤姆微笑,脑子却飞快转动起来,搜索着约翰教他的面谈技巧。可是他想了一圈,约翰没有提过这一幕啊,他只是说华尔街每一个人,压力大到常人无法想象,交易员的口头禅是“你他妈的”,他们电话不离手,生气时电话朝你扔过来是家常便饭。眼下面对发飙的汤姆,心想怎么办?就这样坐着不动?还是起身离开?他感觉汤姆的眼睛直盯着他,迫使他立刻做出反应。
他没辙了,便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办公桌,留意到桌上的相框里有几张灿烂的笑脸,便指着相片脱口而出:“他们是你的孩子啊?很可爱,他们多大了?”
他的出其不意,促使汤姆瞥了一眼相框,眼神柔和了些,但耳边依然是怒吼声:“我请你来,是跟你谈孩子的吗?”
他瞅准了机会马上表白:“我非常仰慕菲勒证券,过去几年,菲勒的金融衍生产品获利丰厚,我专长金融分析和编写电脑程式,有两年实战经验,我对数字相当敏感……”他记得约翰说过,不要怕吹捧自己,只要你说自己是专家,慢慢地,你就能成为专家,大不了边做边学嘛,在菲勒这样的公司一定能学到更多。
他一气把该说的全部说完,就等着汤姆给他出难题。比如什么是期权、期货、完整的处理方法、蒙地卡罗模型之类的。“风险管理部不就是研究衍生产品风险的吗?问吧,问吧,我是有备而来的。”
“如果给你一万,你会怎么投资?”汤姆突然发问。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其实不然。金融产品的投资回报率跟风险成正比,他当然懂得这之间的关系。譬如,债券每年有百分之五左右的回报率,股票的收益大约在百分之十,但也有可能亏损;如果做期货则可以以小博大,利用杠杆原理获得暴利,但万一失败就可能倾家荡产、一败涂地。
他揣摩着汤姆想要的答案。忽然灵光一闪,他想起电影《华尔街》中的一句话:Greed is
good!对呀,贪婪是好事!想进华尔街必须贪婪!他豁出去了,决定赌一把。
于是他坚定地说道:“我会投资期货,争取最大的回报。”
汤姆笑了,他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与先前发怒时判若两人。汤姆的笑容很迷人,有些意味深长。他倚着办公桌,随手拿起相框看了一眼,然后对韩昭阳说:“请别介意,刚才纯属工作需要。你也觉得孩子可爱啊,你有孩子吗?”
听见这一问,昭阳一阵抽搐,他克制住揪心的痛,摇了摇头。
见他摇头,汤姆指着相片说:“孩子们太令人惊奇了,来认识他们一下吧!他们的大男孩爱德华六岁,大女儿索菲亚四岁,小天使安吉拉刚满两岁。”
见汤姆眉开眼笑地介绍起孩子,昭阳放松警觉松了一口气。他仔细端详了相片,发现相片中的三个孩子,分明跟他同文同种——黑眼睛、黑头发,如果没猜错,他们是从中国领养来的。本来他也可以做父亲了,却因为他的无法担当,一个鲜活的生命,被无奈和窘迫扼杀在了胎盘中,便有感而发道:“有你这样的父亲,他们很幸运。”
汤姆放下相框,摇摇手说:“不,不,能拥有这些孩子是我的幸运!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他听了,准备站起来走人。却不料汤姆话锋一转突然又问:“两根水管,一根半径三厘米,另一根半径四厘米,要是只能用一根水管来取代,并保持相同的水流量,那根新水管的半径应该是多少?”
他心中暗笑,太简单了,这不是勾股定理嘛,便脱口而出:“五厘米。”
“美国哪个城市房价最高?”
“旧金山。”
“全球的生活水平哪里最高?”
“日本东京。”
“日本开私家车的人多,还是搭乘大众交通工具的人多?”
“搭乘交通工具的人多。”
“美国哪位总统连任了三届?”
“第三十二届总统罗斯福。”
……
汤姆停顿了一秒钟,继续追问:“从长期看,投资最忌讳哪一点?”
“‘从长期来看,我们都是要死的’。”他灵机一动,把凯恩斯的名言说了出来。
“最难堪的死法是什么?”
“生不如死,坐监一百五十年。”
“赌场转盘游戏里,一块钱的输赢比率是多少?”
“百分之五十一对四十九。”
“哪一种游戏,玩家能战胜庄家?”
“二十一点。”
……
汤姆连珠炮似的提问,大多都属于常识问题,他凭直觉对答如流,无法知晓是对是错,就在面谈接近尾声的时候,他开始忧虑了。
只听汤姆说:“不用担心,你回去等消息。”
汤姆一句“不用担心”便打发了他。但他能不担心吗?他纳闷,汤姆为什么不问专业问题?他优异的专业知识,最能表现他的才智。看来这回又没戏了。
昭阳穿过窄窄的华尔街,天色黯淡下来,开始起风,几片树叶在他的脚边打转转。他站在百老汇大街上,掏出零钱,走到路口的电话亭,决定给约翰打电话。猎头这一行是很势利的,介绍三个客户给你去应聘,如果你还没戏的话,对不起,他们就没有闲情逸致陪你玩了。
约翰的心情跟他差不多,充满了判决前的焦虑。听完他的叙述,约翰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便草草挂断电话。
此时乌云黑漆漆的压在头顶,天色阴沉得令人窒息。昭阳又拨通袁婕的电话。袁婕在一家小公司打工,担任老板的助理,还兼管着整理会计账目的琐事。电话接通后,他重复了一遍面谈的情况,她的语气一派轻松:“听起来不错啊,经理这一关斗过了,有希望。我正忙着,我们回家再聊。好像要下雨了,你包里有把伞,还有一块巧克力,先垫垫饥。冰箱里有饭菜,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袁婕的话使昭阳感到很宽慰。她总是细心周到,眼看大雨逼近,有一把雨伞遮风挡雨,他顿时心安了许多。幸好,大雨是他到家之后落下的,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他打开房间唯一的一扇小窗,幸灾乐祸的希望雨下得愈大愈好,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清洗一遍。他换下面谈的行头,打开冰箱喝了几口牛奶,把午饭放进微波炉,便去洗澡。
待他吹干头发,刚准备吃饭,电话铃响了。他急忙拿起话筒,是约翰兴奋的声音:“韩,好消息!你被录用了,起薪五万加年底分红,医疗保险、年休假、病假、事假样样福利都不缺!恭喜了!”
他楞住了,怀疑这是一场梦。雨点打在窗台上,溅起的水珠飞到了他脸上。他回过神来,清醒地意识到这不是梦。大概是期盼这一刻太久了,已经有些失望,当幸运之神真的降临时,倒反而不知所措了。他久久没有出声,约翰急了:“喂,韩,你怎么啦?你还好吧?”
他急忙回道:“好,我很好……”
“你的意思是接受聘约啦?好极了,你不用管了,一切都交给我处理。”约翰话里话外透着成功的喜悦。
约翰的兴奋传染了他,他立刻拨通袁婕的电话,告诉她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没想到袁婕却冷静得近乎残酷:“他们帮你办绿卡吗?”
他的脑袋“嗡”一响,跌坐在凳子上。他被喜悦冲昏了头,居然忘了这件事。他颓丧地放下电话,再看窗外,雨停了,天空开始放晴。他望着被雨水冲净的街道,在街道上行走的邻居们,那些意大利裔美国人,恨不得放声大喊:“天啊,你为什么跟我作对啊?”
昭阳走后,汤姆又面谈了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被吓呆了,慌乱得狼狈落荒而逃;另一个经不住汤姆重重叠叠的盘问,顿时乱了阵脚,最后发怒地离去。
汤姆立刻吩咐他的秘书:“凯芮,马上给我起草文件,我要雇用韩昭阳。通知人力资源部,不必送人来这里了,我不想浪费时间。”
凯芮试探道:“汤姆,韩昭阳很特别吗?”她太清楚了,华尔街向来是男人的天下,说得露骨一点,应该是优秀白种男人的天下,除非情况特殊,是绝少雇用有色人种的。
汤姆笑道:“我听卡特、凯文和西蒙说,那小子脑袋瓜灵活,金融和电脑技术都很强。你是知道的,卡特他们个个都是鬼灵精。我问你,你听他们这样夸过人吗?今天我亲自试过了,那小子不错。你通知苏裴迩赶快下聘书,把韩昭阳给我挖过来。”
可是人力资源部经理苏裴迩,却死活拖延着,迟迟不给韩昭阳下聘书。苏裴迩自有一套用人标准。在菲勒,传统的招聘对象是白种男性,他们都是哈佛、耶鲁和普林斯顿等长春藤名校的毕业生,非裔和墨西哥裔从来就不在考虑之列,即使有少量几个亚裔男性到菲勒,也都被派到日本和新加坡了,汤姆凭什么开先例,非要雇用中国人,而且没有绿卡。难道名校的毕业生还不如韩昭阳吗?
苏裴迩拖着汤姆的后腿不办事,汤姆得知后,一通电话打过去大发雷霆:“苏裴迩,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下个礼拜韩昭阳必须来上班!我缺人,他一人可以顶三个,我为公司省多少钱?你算过么?”
苏裴迩争辩道:“汤姆,韩昭阳没有绿卡,担保办绿卡麻烦透了,要聘请移民律师,要出具各种文件。再说了,公司政策最好聘用当地人,除非……”
汤姆发威了:“除非什么?政策?狗屁政策!你以为我不知道,菲勒有现成的移民律师。麻烦?我们养律师干什么?不就是把麻烦仍给他们吗?”
“但是,公司每年办身份,总要有个先来后到,除非情况特殊……”
“特殊?特殊个屁!我问你,菲勒就衍生产品部特殊吗?他们找来两个‘北极熊’,号称做过原子弹,就不怕麻烦给他们办绿卡?他们先来,我必须后到?他们可以高薪挖角,我就不可以?是这意思吗?”
“我可没这么说。谁不知道过去几年,你成功预测了市场的利率走向,为菲勒出口商大客户规避了风险,完成过十几笔对冲交易,为公司赚了大钱,但……”苏裴迩恭维完,刚想解释,却被汤姆打断了话头。
“知道就好。我做对冲交易花的是公司的钱,如果预测发生失误,亏损全都是菲勒的。而衍生产品部呢,他们是玩别人口袋里的钱,是拿客户的风险预测利润,亏损多少跟菲勒无关,一切由客户负责。你说谁更厉害?也只有我敢接受挑战。所以韩昭阳特不特殊我说了算,告诉你,我要定了他。”他撂下话筒骂了一句:“蠢货,白痴!”在适当的时候发发脾气耍耍权威,不仅能带给他极大的快感,而且也是检测他在菲勒的地位和能量的试金石。
不过苏裴迩可不卖汤姆的账,他一状告到总裁办公室:“布莱恩,你说句公道话,汤姆不能无视公司规则,他说要人,我二话不说给他名额,而且是要多少给多少,他不找当地人,非要雇用外国人?据我看他是跟莫里森过不去。”
“噢,怎么回事?”总裁布莱尔好奇了。
“前不久,莫里森雇了两个俄国人。我证实过了,那两个俄国人是数学专家,研发过原子弹,是特殊人才,符合办绿卡的标准。所以我下了聘书,不料被汤姆咬住不放。”
“那汤姆打算聘什么人?哪个学校毕业的?”
“他是金融电脑双硕士,NYU斯特恩商学院的,有教授推荐信。我去查证了,他两年半修完两个学位,教授很赏识他,其中一个教授得过诺贝尔奖提名。不过像菲勒这样的大公司,硕士不算特殊人才。”
布莱恩听后陷入了沉思,在超大的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在华尔街,菲勒被公认是研发衍生产品的佼佼者。早在八十年代,菲勒一改绅士银行的作派,特地结束了国外几个分行的业务,集中火力专攻金融衍生产品,致力于向各大公司提供财务咨询,着重专业服务和发明新产品。而衍生产品部的经理莫里森葛朗特,是他手上的赚钱王牌,也是公司的利润保证。对莫里森他可谓有求必应,可以说是他和莫里森改变了菲勒的性质——踏入了销售垃圾债券这个高风险的领域,创下过单笔交易佣金两千万的纪录,令菲勒走在华尔街的领先地位。可是这种疯狂贪婪的冒险举动,也使菲勒背负了污点,就像洁白挺括的衬衫上沾上了娼妓的口红,永远都洗刷不清。
忽然,他发现苏裴迩还站在那儿,好像等他的回话,便吩咐道:“你先去,我知道了。”接着又追加了一句:“等我电话。”
布莱恩转身看着窗外又想道:“近几年,华尔街有三家公司因内部政治斗争,或先后陷入分裂和失败,或沦落被其他公司兼并的下场。菲勒必须处理好一切与衍生产品相关的内部分歧,否则,衍生产品部的引擎就会减速,菲勒会被其它投行迎头赶上。菲勒的未来全靠衍生产品,而衍生产品的未来要靠公司的内部合作。说到底,这合作的重点和对象,就是汤姆执掌的风险管理部。”
想到此,布莱恩走到桌边,拨通苏裴迩的电话,吩咐说:“既然汤姆决定雇用那个人,他又有过硬的推荐信,你就下聘书,把他作为特殊人才收进来。”
苏裴迩听总裁发话了,虽然不服,但也无奈,便只能向汤姆妥协,以特例对韩昭阳放行。
也难怪汤姆和莫里森都急着挖角。这些年,衍生产品在华尔街大行其道,形成了全球最大的金融市场,其规模是美国所有股票价值的好几倍,各大金融公司都暗中较劲,包括菲勒证券。在这场竞技中决定胜负的要素,首先是人才争夺战,而要保持公司大拿的地位,部门之间对人才的争夺也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莫里森因此而招揽了导弹专家,汤姆也采用了独具一格的招人方式。
礼拜五傍晚,昭阳获得了菲勒的口头聘约。
“袁婕,我就要上班去了,”昭阳对着话筒狂喜的大喊,“我就要上班去了!约翰刚才说,正式聘约已经用快递寄来了。”
袁婕也兴奋了起来:“真的?太好了!昭阳,明天正好周末,我去买点菜,请叶琳他们来,我们庆贺一下。”
“改天吧。你做完手术都没怎么休息。”
“还说呢,亏得叶琳天天给我熬汤喝,所以才请他们来嘛。”
“那我去超市买现成的。”
“但也不能太随便。你五点四十等在地铁站,我们一起去超市。”
七点不到,夫妻俩拎着几包塑料袋进了家门,袁婕立刻把熟食存进冰箱。
昭阳放下袋子,转身就去开电扇。
袁婕一边整理冰箱,一边笑道:“唉,要么现在让他们来,菜也新鲜,估计他们还没吃饭。”
他笑道:“想不到你比我还兴奋。好啊,我是怕累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