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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如果大自然把哺乳的任务分配给父亲,许多事情就迎刃而解了。母亲分娩以后可以获得充足的休息,而父亲可以获得一对充盈的乳房:不但可以比谁的奶更大一些,还可以比谁的奶飙得远。更重要的是,只有亲生父亲才会分泌乳汁哦!要确认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亲生的,只需动动手指,捏捏乳头就够了。有奶的才是爹!啊,为什么大自然到现在还是不懂你们男人?”
不论是对于怀孕,还是对于生活,作者乌冬都拥有非常独特的视角和写作风格,能随时拾取一件日常普通的碎片时光像变魔术般让它闪闪发光。她以其丰富的想象力和洞幽察微的叙事能力记录了同时成为母亲与失去母亲这段人生旅程,时而轻快诙谐,时而温柔伤感,既有令人捧腹和拍案叫绝的精彩比喻,也有能激起无数子女与母亲的共鸣的人生感悟,让读者在不经意间也跟随作者一起成长,体验孕育中的惊喜与焦虑,以乐观的心态迎接生活中突如其来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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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我是妈妈了,也是一个心碎的人。”
“妈妈,我想要得到的你的爱,我全部都给她。”
“我们都会经历好奇怪又好复杂的一段旅程,然后,就把其中的痛苦全部忘记。”
“这些故事是我们家庭日常性的碎片而已。它们是很普通的,和无数其他人的日常生活的碎片相比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不过每一块日常性的碎片,如果看得更仔细些,都是一块独一无二的碎片。
2022 年 5 月 25 日,在乌冬怀孕的第 22 周,她开始创作《海象日记》,记录自己怀孕后的所见所闻与心路历程。这期间,她用诙谐而伤感的笔调记下了自己身体、心境乃至人生境遇的变化——孩子即将出生,母亲身患重病,新生与死亡、得到与失去在生命中激起层层涟漪。与其说这是一部怀孕日记、养育日记,不如说这是一份特别的生命笔记:在成为母亲的同时失去了母亲,她该如何面对,如何接受,如何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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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乌冬,法语老师,「ONE· 一个」专栏作家,现居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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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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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的话
我不知道我妻子是怎么想到写一本关于母性的日记的。有时思想会走上神秘之路,并且在时机成熟之时忽然浮现出来。这个想法是去年春天在杭州一座公园里出现的。当时我妻子已经怀孕三个月,大肚子刚刚开始突出来。我们在她母亲家吃了饭,正在回家的路上。她母亲已经病得很严重,但是在那些春天的日子里她的身体似乎恢复了一点元气。由此,那个下午我妻子的心情比较快乐。在柳树的树荫下她对我说:“我要写一本日记。”
我回答,这是一个好主意,并且我真的这么认为。其实,作出这一决定的那些日子是我们的生活中一个非常阴暗的时期。失去母亲的恐惧笼罩着她的心,但是婴儿临近出生的消息在黑暗中变成一道意料不到的光。我妻子非常需要不断地激起那个快乐的小小火苗。生活继续其无情的历程:在小女儿出生的喜悦最大的时候,她的母亲走了。“人生的循环”,就像人们常常 说的。然而,没有任何喜悦可以消除至亲死亡的哀伤, 幸亏也没有任何哀伤可以消除婴儿出生带来的喜悦。在 最难的时刻,我妻子也继续写自己的日记,并且试图通 过写作给她经历的事情赋予某种意义。
这本书里讲述的大部分故事都是我和我妻子一起经历的,并且我看到它们如何从生活转变为叙事。我一直很喜欢看我妻子怎么从现实中收集一个细节,一个对大多数人来说微不足道的生活片段,并看她怎么将这一片段扔进她幻想的万花筒中。当她看到有什么打动她的东西时,她偷偷地为此而焦虑。其实,我妻子一般不爱说话,所以我经常完全不懂她的脑子里会有什么。然后,在最奇怪的时间,比如在我吸尘时,在我做饭时,或者在我玩游戏时,她向我表达她的想法。有时她跟我讲的事情是好几天前发生的,并且一般我已经忘了,或者是我完全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有时她讲的事情,我记得很清楚,但是她用一个那么特别并且和我不同的角度来叙述,眼熟的经历似乎变成全新的;这样,我感觉是我在同一个经历中获得了两倍的经验。
我妻子要将这些想法写出来的时候,从来都是在最后期限的前一夜。有一次,她已经拖了两周的稿,两天都没睡着,并且在提交文章的那个晚上累得不行,所以她不得不求我帮她在电脑上打字。最初,我以为我妻子的问题在于她没有一个具体、严格的写作安排,但是我很快发现她的灵感若要涌现,只是需要感到最后期限靠近的压力。我们将该现象叫“牙膏的情结”,因为灵感和牙膏一样需要压强才能出来。
我不太清楚这种写作方法是否使这本书的故事更加真实,但是我好高兴这一年半的记忆还保存在这些书页中。因为记忆会很快褪色。但是,这些对于一个读者会有什么意义?我不知道。可能,他翻动书页,就如同在路上碰到一扇开着的窗户时,快速地看一眼里面的人在做什么;或者,如同在二手市场里查看陌生人的相册。
这些故事是我们家庭日常性的碎片而已。它们是很普通的,和无数其他人的日常生活的碎片相比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不过每一块日常性的碎片,如果看得更仔细些,都是一块独一无二的碎片。
一个陌生女人的怀孕
有一天,我突然开始查阅海狮和海象的区别。因为我隐约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其中一种。从字面上看,海狮就是海上的狮子,海象就是海上的大象。我想我可能不小心同时拥有了两者的慵懒:斜躺在堆着靠枕和毯子的沙发上,就像置身于铺满温暖砂石的滩涂,头顶一颗太阳,周围一片汪洋。盛着宝贵淡水和食物的茶几则是一块断裂的浮冰,看起来遥不可及。
我伸出一条腿,试图把这块冰勾过来,一边在心里咒骂全球变暖什么的。我的猫游过来舔了舔我,发现还不能吃,就又游走了。我的丈夫则在不远处的岸边写论文。我看不见他,但是我想他应该还是人类的形态,戴着墨镜,手握着一杯鸡尾酒。
我怀孕了。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是我似乎变成了其他的东西。
首先,我的上半身和下半身消失了。它们之间原本有一条清晰的分界,上面用来穿衣服,下面用来穿裤子。现在它消失了,或者说被埋在一个充实饱满的肚子下方。我站在试衣间里的时候迷茫极了。穿了三十多年的裤子,突然找不到它该待的位置。如果要让臀部和大腿感到舒适,就要把裤子提到肚子的中间。但是这个肚子是如此团结一心又如此娇弱不堪,它拒绝任何一条松紧带的分割和束缚。我努力回想顶着啤酒肚的中年男子,试图获得一些穿搭灵感。结果脑中首先浮现的是肚子上的皮带,以及惊叹号一般明晃晃的皮带扣。我现在终于明白了皮带的真谛,那根本就不是皮带,而是加粗加黑的下划线,用来强调上半身和下半身的分别。这个分别是那么基本和重要。
如果你观察过儿童绘画,就会发现里面人类的躯体一般都被分成这两个部分,而且往往会被涂上不同的颜色。我转过身看了看自己的侧面:我的身体像一根粗壮的枝条,上面的果实似乎都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生长——孕产 App 也告知我,这个孩子会从蓝莓大小长成 樱桃,再长成苹果、椰子什么的,而我的肚子最后会变成一个西瓜。就这样,我的上半身和下半身消失了,变成了我的前半身和后半身。
如果你和我一样偶然查阅了海象的资料,就会发现这种流线型的身体非常适合在水中游走、潜行、觅食、求偶。海象在水中的时速可达 24 公里,在陆地只能靠着短小的后肢笨拙地前进。
我笨拙地走出试衣间,陷入沉思。我这样一个流线型的人类,是否更适合在海洋生活?
如果整个孕期都可以漂浮在水中,我的肚子就会变成一座不断长大的小岛。(如果有一千个孕妇漂在一起,这片水域就会变成风景优美的千岛湖。)
但是大自然如此奥妙,用胃部不适来杜绝这样的绝佳想法。我的嗅觉灵敏,甚至发展出一些通感:不知道宫崎骏的动画电影《悬崖上的金鱼公主》给各位带来什么有趣的观感,反正我在途中干呕了几次——金鱼公主可能还好,她那个巨大的美丽的海神母后应该闻起来挺 腥的。
在母性觉醒之前,我身上有一种原始的动物性似乎更早觉醒了。我想象我的一位女祖宗,在洞穴深处休憩,鼻子机敏地抽动着,眼睛闪闪发亮。我现在也是如此,一闻到隔壁邻居炸带鱼,就立刻大叫一声发出警报。我的丈夫(就叫他阿尔吧)便飞奔过来关上所有的窗,再点燃一根线香供在我的床边。有时候还有一盘水果。木质香气和新鲜果实给我前所未有的安慰。
啊,原始森林,我的故乡。我的丈夫(也就是阿尔)还时常有一些充满人性的忧虑,比如等孩子进入青春期,我们该如何自处什么的。我眼下无法进行如此深远的思考。我躲在我的洞穴里休憩,浏览着外卖软件,眼睛闪闪发亮。
我好像还无法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又或许是我的潜意识在拒绝承认。我很少想到这个孩子,因为我要抓紧时间赶紧想想自己。我的身体就像生病了一样,但是所有人都说这很正常。
确诊,哦不是,确认怀孕的那一次检查,我发现我的报告单上有一项数值高达十万,而正常人的数值不应该超过五。在看到(表示数值过高的)向上箭头的那个瞬间,我仿佛看到那底下还写着一行小字:“您可以升天了。”完蛋了!我一定是得了什么完蛋的毛病!结果只是妊娠状态啊。医生甚至说这个数据挺健康的。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妊娠状态,让我不再参照“正常人”的标准。
你想想,一个活生生的人类里面,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人类。我努力接受这件事:这可太正常了!和俄罗斯套娃一样正常,和叠放的塑料饭盒一样正常,和夹心麻薯一样正常,和包着硬币的饺子一样正常。真正“不正常”的应该是男性才对!他们一生都是空心的鸡蛋,只有蛋白没有蛋黄。他们的乳腺没什么用处却可以得乳腺增生、乳腺炎和乳腺癌,还竟然把如此脆弱的生殖系统放在体外,把孕育后代的任务托付给别人,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阿尔(也就是孩子的父亲)沉思了一会儿:可能是因为我们男的确实太爱炫耀了,也太想要逃跑。
由于体内这个胚胎的存在,我成为表皮,成为外壳。由于这个婴儿还未出生,我成为襁褓、外套、婴儿车。我只敢把自己和这些充满功能性的词联系到一起去,还万万不敢去想那个神圣的词语:妈妈。即使是写成“麻麻”也不行。在我的人生里,有且只有一个妈妈,妈妈是她,是我的母亲。我这个冒名顶替者,我怎么敢成为她?我怎么能代替她?
只是我现在的听觉也更灵敏了。在超市、公园和随便的某条路上,我总会听见有小孩在叫“妈妈”。小孩总是会一遍一遍地叫“妈妈”,也总会有一个人一遍一遍地回答。也许一定要被另一个人叫千万遍,我才可以最终承认那个被唤作“妈妈”的人是我。像是某种契约,要在千万个声音里认出唯一的那声“妈妈”,而且一旦回答一次,就要永远回答。
阿尔离“父亲”这个词语则更加遥远。毕竟他是一个男的,无法感受孕吐和胎动,甚至无法踏入 B 超室半步。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把自己的小肚子也养大一点,造成一种“我们一起怀孕了”的假象。我们拥抱的时候,肚子和肚子会首先贴到一起,像某种开机仪式。
还有五个月,一出漫漫家庭剧就要上演。目前我们只拿到角色,还没有拿到剧本,没有见到导演,甚至没有见到钱。
然而这出剧,我们对它有所审查和期待。它不能包含血腥、暴力、色情等儿童不宜的内容,过程最好不要过于曲折,结局最好不要过于灰暗。
我曾经想象过,当验孕棒上出现两条杠的时候,我要对阿尔说:
朋友,这里出现了两条杠,意味着我们的人生只有一种选择。我们两个人,再也没有堕落、发疯的权利了,我们要尽力避免交通事故、家道中落、过早陷入虚无主义和意外死亡。我们从此只能诚实坦白地活着,因为会有一双纯真的眼睛无时无刻不监视着我们,映射着我们,让我们认识自己本来的样子。这个孩子,就是《皇帝的新衣》里的那个孩子。我们在他或她面前无从掩饰。
多么激动人心的一段演讲词,都快把我自己感动了。只不过我是一边用一个洗干净的装豆腐的盒子去接尿验孕,一边在脑中组织的(难怪如此流畅)。结果我买的验孕棒根本就没有显示两条杠,而是直接显示了“怀孕”这两个汉字。我也没来得及说出任何结论,只是惊 叫了一声,厕所门外的阿尔就明白了。
“我们成功了!”他说。
“我们的关系必须要一直成功下去。”我知道他实际想说的是这一句。
“不是成功,”我的演讲词在脑中乱成一锅粥,“是诚实。”
我那时可能确实有一点激动。
“我们的照妖镜要来了!我们要诚实起来了,妈的!”
五个月后的今天,我从沙发上坐起来,皮肤皲裂,浑身酸痛,牙龈出血。我的胃口好了很多,尤其是想到有一根细细的脐带,在向那个已经成形的小人输送养分时。
我前三十年的人生,总是在轻易地逃避和放弃。现 在不行了。我必须诚实面对:幸福,骄傲,脆弱,恐惧,疲惫。
怎么说呢。
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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