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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启先生一生的经历并不是一个“个体”的经历,它折射了现当代很多历史的痕迹;如果推及他的家族,还能再现晚清以至近代史的很多片段。他的一生本身就是一部很好的历史教材。
——赵仁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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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本书是启功九十岁以后的口述,经启功的弟子、北京师范大学教授赵仁珪整理而成。在本书中,启功回顾了自己一生的经历。他的一生并没有投入到惊天动地的政治斗争的最前沿和时代旋涡的最中心,过的基本是书斋的生活。但他特殊的家庭背景、他特殊的生活经历、他在20世纪中国文化史中的特殊才能和地位,使他的书斋生活更为独特、精彩。从这里我们可以瞥见现当代很多历史的痕迹,也可以窥见当时著名文艺沙龙和著名文人的活动踪影。这些是其他人很难提供的珍贵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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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启功(1912—2005),字元伯、元白,满族,生于北京。学者,书画家,古典文献学家。曾任中央文史研究馆馆长、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长期任北京师范大学教授。一生教书育人,研究学问,著述甚丰,有《启功丛稿》《古代字体论稿》等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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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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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第一章 我的家族 ??
一、我的姓氏和世系 ??
二、我所知道的乾隆与和亲王 ??
三、我的几位祖上和外祖上 ?
第二章 ? 我的童年和求学之路 ??
一、童年生活 ??
二、入学前后 ??
三、我的几位恩师 ??
第三章 ? 我与辅仁大学 ??
一、三进辅仁 ??
二、循循善诱与登堂入室 ??
三、辅仁逸事 ??
第四章 ? 我与师大 ??
一、院系调整 ??
二、反右风波 ??
三、艰难岁月 ??
四、老伴之死 ??
五、迟到的春天 ??
第五章 ? 学艺回顾 ??
一、书画创作 ??
二、书画鉴定 ??
三、诗词创作 ?
四、学术著作 ?
结语?“诗言志” ??
整理后记 ?赵仁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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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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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族
一、我的姓氏和世系
我叫启功,字元白,也作元伯,是满洲族人,简称满族人,属正蓝旗。自 1931 年日本军国主义发动九一八事变,在东北建立伪满洲国后,大多数满洲人就不愿意把自己和“满洲”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了。但那是日本人造的孽,是他们侵略了“满洲”,分裂了中国,这不能赖满洲族人。日本强行建立伪满洲国,想把满洲族人变成“满洲国”人,这是对满洲人的极大侮辱。后来日本又把溥仪弄到“满洲”,让他先当执政,后当皇帝。如果他从大清皇帝的宝座上退位后,变着法儿地想复辟,重登帝位,那也是他自己的事,与我们满洲人无关;但由日本人扶持,做日本人控制下的傀儡皇帝,那就是对满洲族人的极大侮辱了。溥仪有一
个号叫“浩然”,不管他叫溥仪也好,还是叫“浩然”也好,不管他真“浩然”也好,还是假“浩然”也好,这都是他自己的事,与我们无关;但他一旦叫了“满洲国”的皇帝,就与我们有关了。这等于把耻辱强加在所有满洲族人的身上,使他个人的耻辱成为所有满洲族人的耻辱。这是我们所不能允许的,也是我们不能承认的。我们是满洲族,但不是“满洲国”的族;我们是满洲族的人,但不是“满洲国”的人,这是我首先要声明和澄清的。
满洲族的姓很多。满语称姓氏为“哈拉”。很多满语的姓都有对应的汉姓。如“完颜”氏,是从金朝就传下来的姓,音译成汉姓就是“王”;“瓜尔佳”氏,音译成汉姓就是“关”。所以现在很多姓王的、姓关的,都是完颜氏和瓜尔佳氏的后代,当然更多的是原来的汉姓。这也是民族融合的一种体现。我曾写过一篇《谈清代改译少数民族姓名事》的文章,登在《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2 年第 4 期上,专谈有关这方面的事情。
我既然叫启功,当然就是姓启名功。有的人说:您不是姓爱新觉罗名启功吗?很多人给我写信都这样写我的姓和名,有的还用新式标点,在爱新觉罗和启功中间加一点。还有人叫我“金启功”。对此,我要正名一下。“爱新”是女真语,作为姓,自金朝就有了,按意译就是“金”,但那时没有“觉罗”这两个字。“觉罗”是根据满语 gioro 的音译。它原来有独自的意思。按清制,称努尔哈赤的父亲塔克世为“大宗”,他的直系子孙为“宗室”,束金
黄带,俗称“黄带子”。塔克世的父亲觉昌安兄弟共六人,俗称“六祖”。对这些非塔克世 - 努尔哈赤“大宗”的伯、叔、兄、弟的后裔称“觉罗”,束红带,俗称“红带子”,族籍也由宗人府掌管,政治经济上也享有特权,直到清亡后才废除。清朝时,把这个“觉罗”当作语尾,加到某一姓上,如著名作家老舍先生,原来是“舒舒”氏,后来加上“觉罗”,就叫“舒舒觉罗”,而老舍又从“舒舒”中取第一个“舒”字做自己的姓,又把第二个舒字拆成“舍”
字和“予”字,做自己的名字,就叫舒舍予。同样,也把“觉罗”这个语尾,加到“爱新”后面,变成“爱新觉罗”,作为这一氏族的姓。也就是说,本没有这个姓,它是后人加改而成的。再说, “觉罗”带有宗室的意思,只不过是“大宗”之外的宗室而已,在清朝灭亡之后,再强调这个“觉罗”,就更没有意义了。这是从姓氏本身的产生与演变上看,我不愿意以爱新觉罗为姓的原因。
现在很多爱新氏非常夸耀自己的姓,也希望别人称他姓爱新觉罗;别人也愿意这样称他,觉得这是对他的一种恭维。这实际上很无聊。当年辛亥革命时,曾提出“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口号,成功后,满人都唯恐说自己是满人,那些皇族更唯恐说自己是爱新觉罗。后来当局者也认为这一口号有些局限性,又提出要“五族共荣”,形势缓和了一些,但新中国成立后,那些爱新氏,仍忌讳说自己是爱新觉罗,怕别人说他们对已经灭亡的旧社会、旧
势力、旧天堂念念不忘。到了“文化大革命”,只要说自己姓爱新觉罗,那自然就是封建余孽、牛鬼蛇神,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文化大革命”后落实民族政策,少数民族不再受歧视,甚至吃香了,于是又出现以姓爱新觉罗为荣的现象,自诩自得,人恭人敬,沆瀣一气,形成风气。我觉得真是无聊,用最通俗的话说就是“没劲”。事实证明,爱新觉罗如果真的能作为一个姓,它的辱也罢,荣也罢,完全要听政治的摆布,这还有什么好夸耀的呢?何必还抱着它津津乐道呢?这是我从感情上不愿以爱新觉罗为姓的原因。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一些爱新觉罗家族的人,想以这个家族的名义开一个书画展,邀我参加。我对这样的名义不感兴趣,于是写了这样两首诗,题为《族人作书画,犹以姓氏相矜,征书同展,拈此辞之,二首》:
闻道乌衣燕 ,新雏话旧家。
谁知王逸少,曾不署琅琊。
半臂残袍袖,何堪共作场。
不须呼鲍老,久已自郎当。
第一首的意思是说,即使像王、谢那样的世家望族,也难免要经历“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沧桑变化,真正有本事的人是不以自己的家族为重的,就像王羲之那样,他在署名时,从来不标榜自己是高贵的琅琊王家的后人,但谁又能说他不是“书圣”呢!同样,我们现在写字画画,只应求工求好,何必非要标榜自己是爱新觉罗之后呢?第二首的意思是说,我就像古时戏剧舞台上的丑角“鲍老”,本来就衣衫褴褛,貌不惊人,郎当已久,怎么能配得上和你们共演这么高雅的戏呢?即使要找捧场的也别找我啊。我这两首诗也许会得罪那些同族的人,但这是我真实的想法。说到这儿,我想起了一个笑谈:一次,我和朱
家溍先生去故宫,他开玩笑地对我说“到君家故宅了”,我连忙纠正道,“不,是到君家故宅了”。因为清朝的故宫是接手明朝朱家旧业的。说罢,我们俩不由得相视大笑。其实,这故宫既不是我家的故宅,也不是朱家的故宅,和我们没任何关系。别人也用不着给我们往上安,我们也用不着往上攀,也根本不想往上攀。
但偏偏有人喜好这一套。有人给我写信,爱写“爱新觉罗·启功”收,开始我只是一笑了之。后来越来越多,我索性标明“查无此人,请退回”。确实啊,不信你查查我的身份证、户口本,以及所有正式的档案材料,从来没有“爱新觉罗·启功”那样一个人,而只有启功这样一个人,那“爱新觉罗·启功”当然就不是我了。
要管我叫“金启功”,那更是我从感情上所不能接受的。前边说过,满语“爱新”,就是汉语“金”的意思。有些“爱新”氏在民族融合的过程中,早早改姓“金”,这不足为奇。但我们这支一直没改。清朝灭亡后,按照袁世凯的清室优待条件,所有的爱新觉罗氏都改姓金,但我们家上上下下都十分痛恨袁世凯,他这个人出尔反尔,朝令夕改,一点儿信誉也不讲,是个十足的、狡诈的政客和独裁者。我祖父在临死前给我讲了两件事,也可以算对我
的遗嘱。其中一件就是“你绝不许姓金,你要是姓了金就不是我的孙子”。我谨记遗命,所以坚决反对别人叫我金启功,因为这对我已不是随俗改姓的问题,而是姓了金,就等于是违背了祖训,投降了袁世凯的大问题。至于我曾被迫地、短暂地在纸片上被冒姓过一回金,那是事出有因的后话。
总之,我就叫启功,姓启名功。姓启有什么不好的呢?当年治水的伟大历史人物大禹的儿子就叫“启”。所以,我有一方闲章叫“功在禹下”,“禹下”就指“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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