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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救赎/温暖/前行
《不愿悄悄喜欢你》作者苏幸安
一段相差十岁的年龄差温暖爱意
昆曲大神X物理系天才少女
他轻声问她:“电影好看,还是我好看?”
——“我的盛言臻最好看!”
他似无限的春光,漫山遍野的绿草和野花,溪流蜿蜒,清澈见底,一眼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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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漂亮的天才少女江意跳级读书,她刚过完十八岁生日,如果不出意外,过段时间就能顺利保研。Z大物理学院号称学术界的“疯人院”,满地超级学霸,可见小姑娘有多厉害。
也是在那一年,小姑娘江意撞见了绝美春色——昆曲名家盛言臻。她正被不学无术的小浑蛋纠缠着,他朗声笑意,出手相助了。
盛言臻气质太好,周身风雪清寂,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实在令人惊艳。江意一眼即难忘。
从此手账本里除了日月星河,高数运算,就都是他——
“见到了盛言臻,他没看见我,当着我的面收了别人的雨伞。不太开心,又没什么好办法。如果有机会再见面,我要用脑袋撞他一下,让他彻底记住我。”
“看了一期盛言臻做特邀嘉宾的综艺,他真帅他真帅他真帅他真帅!”
“物理学教会了我计算瞬时速度,却没教会我该如何控制心跳加速。”
——恨不得遇见的每一朵玫瑰,都给他。
而后,盛言臻郑重回应了。爱意不分先后,只言深浅。
——“我会努力,比你爱我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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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苏幸安:生于北国,爱雪、爱月亮,偏爱一切单纯美好的小东西。相信善恶有报,也相信人间真情。擅于用温暖笔触描述真挚的小故事,平凡却动人。希望故事里的人物和故事外的读者,都能拥有很长很好的人生。
已出版《不愿悄悄喜欢你》《不愿悄悄恋着你》《明川有知夏》《少年,我是时小甜》《汀汀我意》《送你一颗小桃心》等作品。
其中《不愿悄悄喜欢你》《明川有知夏》多部作品已售出影视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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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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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玫瑰的暗语是爱意
Chapter 01平安如意,百福齐臻
Chapter 02 烟花燃放的时间里,我记住你
Chapter 03此心安处,无畏无惧
Chapter 04 四目相对时,人间缱绻色
Chapter 5 赐我她的吻,如怜悯罪人
Chapter 6 你笑一下,我就沦陷了千百次
Chapter 07 我遇见的每一朵玫瑰,都给你
Chapter 08 愿他余生平安,无忧无怖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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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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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江意赶到华庭苑时,刚好是晚上八点整。
下过雨,玻璃上凝着水汽,灯光一晃,满目金灿。
穿旗袍的女服务生将江意引进包厢,江铭宵坐主位,对着门,一眼看到她,立即招手:“珞珞,到这边来。”
“珞珞”是江意的小名,家里人都这么叫她。
江意一双月牙眼,涂着淡妆,盈盈润润,笑着叫了声“爸爸”。
江铭宵生意做得大,饭局上这些人,多半要靠抱他大腿讨生活,江意一入席,少不得被奉承几句。
不熟悉江意的,只夸她漂亮;稍微了解一些的,夸她聪明。
小姑娘跳级读书,十六岁参加竞赛保送进了Z大物理系,今年刚过完十八岁生日。别人家的孩子还在备战高考,她已经快要念大三,不出意外,过段时间就能顺利保研。
Z大物理学院号称学术界的“疯人院”,遍地超级学霸,一半是各地的高考尖子生,一半是通过竞赛保送,还有一部分自主招生。能进这种地方读书,可见小姑娘有多厉害。
在场的都知道江铭宵是个“女儿控”,话题一个劲儿地往江意身上绕,气氛也热闹起来。
江意在外人面前话不多,低着头安静吃东西的样子看起来很乖巧。
席间,有一道小点心卖相很好,离江意有点远,她多看了两眼,立即有人用公筷夹了一块放到她面前。
夹菜的是个男生,大概二十岁出头,江意觉得眼熟,但是叫不出名字。江铭宵在旁边给她介绍:“这是华恩,你陈伯伯的儿子。”
江意笑着向陈华恩道了声谢,那块点心却一直搁在她盘子里没动。
接下来,陈华恩一直跟江意搭话,他扭着脸,肩膀斜过来,几乎要撞在江意身上。江意躲都躲不开,只能借口去卫生间,起身离开了包厢。
华庭苑是一家中式音乐餐厅,装修雅致,走廊尽头用绢素质地的屏风隔出休息区。屏风后摆了几张座椅,还有个半米高的陶瓷鱼缸,青白釉的,里头游着几尾玻璃红鲤。
江意去卫生间补了点妆,出来后没急着回包厢,绕到休息区去看养在陶瓷鱼缸里的红鲤。她刚在鱼缸边站定,陈华恩就跟了过来,手里还拿了一件外套,对她说:“雨后风凉,多披件衣服吧,小心感冒。”
陈华恩身上洒了不少男士香水,江意不喜欢那味道,也不想和他多做纠缠,摆手说了句我不冷,低着头认真看鱼。
江意穿了条系带的小裙子,裙摆堪堪拂过膝盖,灯火薄薄地落下来,泛着碎光。她皮肤白,眉眼半垂着,睫毛又长又密,唇上涂着丝绒质地的口红,浓丽饱满。陈华恩的目光顺着那抹颜色一路向下,肩膀、锁骨,然后是腰身和小腿……
果然,处处精致。
陈华恩轻咳一声,忽然问:“做学霸是不是很有意思?”
江意跳级读书,都念到大三了,才刚满十八岁,无论哪个阶段,都是班上最小的孩子。
年纪小,又聪明,全班都拿江意当小妹妹,江意的性格也一直很简单,甚至有点耿直。
陈华恩问,她就实话实说:“没意思,都没人抄我的作业和卷子,随堂测验的时候也没人跟我传小字条。”
这句抱怨听起来有点可爱,陈华恩笑着问:“为什么啊?”
江意用眼尾余光扫了他一下:“因为准确率太高,谁抄我的,老师一眼就能识别出来。”
小姑娘眼形生得好,一个眼神轻飘飘地扫过来,连空气都染上了桃花色。
陈华恩脑袋里“嗡”的一声,他一把握住江意的手腕,恳切道:“珞珞,我很喜欢你!”
“这很正常。”江意抽回手,看都不看他,“我这么可爱又聪明,谁会不喜欢我呢?”
陈华恩被噎了一下,还不死心:“珞珞,我的意思是……”
“你知道声致发光的原理吗?”江意一只手撑在鱼缸边沿,目光清透,瞅着他,“或者数理方程,量子电动力学?”
陈华恩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什么?”
江意耸了下肩,无奈道:“你看,我们的知识结构差这么多,聊天都接不上话,怎么发展其他关系?”
潜台词是,你回家多看点书吧,文盲!
陈华恩彻底说不出话了,空瞪着一双大眼睛。
江意笑了一下,慢慢地说:“珞珞是我的乳名,亲近的人才能叫,我跟你不算熟悉,不喜欢听你这样叫我,所以,请你叫我江小姐或者江意。”
陈华恩是陈家独子,也是被宠大的,鲜在外人面前做小伏低。江意一点情面都不留,他有点下不来台,咬牙道:“江意,你别太拿自己当回事儿!”
这话一出口,不等江意反应,屏风后的楼梯上传来一声轻笑。
一个温润的声音横插进来——
“小朋友,风花雪月讲求一个你情我愿。追得到,皆大欢喜;追不到,就各自保重,翻脸撂狠话可有点不大体面。”
(2)
踩着那点话音,有人自楼梯走下来,绢素屏风映出些影子,影影绰绰。
陈华恩恼羞成怒,公子哥的做派翻上来,转头便骂:“你吃饱了撑的吧,管什么……”话没说完,硬生生地断在了喉咙里。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自屏风后绕过来,江铭宵走在前面,他右腿微跛,一手拄着手杖,一手半背在身后。江铭宵常年身处高位,气场非常人可比,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丝毫不逊色于他的年轻男人。
那样清越的嗓音,不可能出自江铭宵之口,刚刚说话的,必然是后面的年轻人。
江意抬眼去看,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现下时节多雨,那人穿着衬衫和西装长裤,高个子,长腿,身形紧实瘦削,发色深黑,瞳仁却淡,像蒙着一层清浅的雾。鼻梁很高,骨相卓绝,整个人介于疏离和儒雅之间,顶好的样貌和气质。
四个人聚在屏风后的休息区,其中最尴尬的就是陈华恩了,表白不成当众骂街,还被人家亲爹撞见,要多丢人有多丢人。他涨红了脸,想解释两句,江铭宵却懒得听,只说:“先跟盛老师道歉。”
江意听见这一句,眸光轻轻一动,心想,难怪这人气质这样好,原来是老师。她脱口而出:“盛老师,你在哪里执教?中学还是大学?”
她问得直接,神情却是懵懂的,看上去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漂亮小女孩。
江铭宵和那位盛老师对视一眼,齐齐笑起来。江铭宵伸手去敲江意的脑袋,无奈道:“说话前也不过过脑子!盛老师是昆曲名家,业内鼎鼎大名的‘金嗓子’!”
江意被敲得眼花,心想,金嗓子?那他是不是还有个外号叫“胖大海”?
“胖大海”,不是,盛老师闻言连连摆手,客气道:“江先生过誉了。”
说完,他转头看江意,笑着伸出手,一把好嗓子,音沉而色清:“我姓盛,盛言臻,百福齐臻的‘臻’。”
盛言臻和江意说话,目光自然也要落在她身上。被那双雾气昭昭的浅色眸子看着,江意莫名有些不自在,掌心里都隐隐泛起潮湿。
她悄悄用纸巾擦了擦手,才与盛言臻相握,微笑着说:“江意,平安如意的‘意’。”
平安如意,百福齐臻。
都是吉利又好听的名字。
两人说话的间隙,陈华恩往旁边退了两步,想寻个机会悄悄离开。江铭宵忽然开口,说:“华恩,你先别急着走。”
江铭宵这一声直接把陈华恩原地定住,他两只手垂在身侧,不自然地握了握拳。
江铭宵看着他,说:“论年纪,珞珞比你小几岁,她被我宠坏了,不懂事,但是你该懂。你是陈家的儿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陈家,遇事要三思而后行!”
这两句话敲打得挺狠,陈华恩脸色难看至极,却也不敢还嘴,规规矩矩地朝江铭宵和盛言臻分别鞠了一躬,说了句“多有冒犯”,便转身走了。
盛言臻早就听说这位赫赫有名的企业家是个地道的“女儿控”,生意场上有多杀伐决断,面对小女儿时就有多护短。他不由得一笑,打趣道:“江总的脾气真是一点都没变。”
江铭宵无奈地摆手:“年轻人容易冲动,让盛老师看笑话了。”
盛言臻和江铭宵也是偶然碰上,各自有不同的饭局,只能在休息区简单聊聊。江意安静地站在父亲身后,并不插话,目光却情不自禁地朝盛言臻看去。
江意对昆曲了解不多,一些零散的影像,也都是在电视里看的。相貌绝伦的花旦和小生,戴头面,画油彩,一席唱腔哀婉动人。好看虽好看,但是时间久了,难免沾上一些脂粉味儿,盛言臻却不一样。
他身上有股贵气,清隽挺拔,仿佛用传世的好玉裁了这周身骨骼,一言一笑俱是儒雅,沉致而稳练。
看小说时经常能读到“玉树临风”这个词,以前江意总想象不出那该是什么样子,如今见了盛言臻才知道,原来是这样子。
包厢里还有客人,江铭宵不能在外面多留,闲聊几句后与盛言臻握手告别。江意也想打声招呼,结果话没出口先低头打了两个喷嚏。
江意自觉失仪,脸有点红,揉着鼻子嘀咕:“一想二骂三念叨——准是姓陈的在背后骂我呢!”
江铭宵无奈,斥了一句:“不许胡说!”
盛言臻倒是笑起来,一双眉眼温和清朗,说:“早就听说江总有个又聪明又漂亮的小女儿,读书很厉害,是个小学霸,没想到性格也这么有趣。”
江意那股耿直劲儿又上来,她眨了下眼睛:“严格地说,我不是学霸。”
不等盛言臻开口,就听江意接着说:“普通学霸厉害达不到我这种程度,所以,同学一般都叫我学神。”
盛言臻静默了两秒,再次笑起来。
这股实话实说的劲头,确实挺好玩的。
饭局过了十点才散,离开华庭苑时,一群人簇拥着将江铭宵送到门口。江意留心四下看了看,没再见到盛言臻,大概是先走了。
江铭宵常坐的车是辆宾利,款式并不张扬。司机技术很稳,江意坐在后排,靠在玻璃上看窗外灯火。过红绿灯时,她想起什么,扭头问江铭宵:“爸爸,那位盛老师今年多大?”
江铭宵有些微醺,正闭眼假寐,含混不清地说:“差不多二十八岁了。他很小的时候就出名了,拿遍了业内所有有分量的奖项,代表性传承人。有一年瑞恒剧团封箱演出的剧目是《牡丹亭》,那时候盛言臻才十八岁,小小年纪上台唱柳梦梅,一时轰动,甚至到了一票难求的地步。行里有句话叫‘昆曲之雅,可见言臻’,说的就是这位盛言臻盛老师。”
二十八岁,不算小了,放在那个“名家”的称号下,却又显得太年轻。
戏曲行业最吃功夫,基本功不练个几年根本上不了台,上台后还要经历无数打磨,才能进入炉火纯青的境地。十八岁一曲轰动,二十八岁业内封神,除了盛言臻,恐怕很难找出第二个。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祖师爷追着喂饭吃。
“戏曲行业冷淡,”江意说,“这位盛老师倒是通身贵气。”
“贵气都是钱养出来的。”江铭宵笑了笑,言语间不吝赞赏,“盛言臻不单在戏台上厉害,做生意也有一套,他名下的个人工作室经营范围涉猎很广。去年那部大热的科幻电影,就有他的投资,分账收入足够让大部分同行眼红!据说电影里的某个女演员还倒追过他一阵,闹出不小的动静,不过,也都不了了之了。”
年轻、英俊、身价不菲。
几个关键词悉数堆叠在同一个人身上,怎么可能不耀眼。
江意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他还没结婚吧?”
江铭宵倒是没多想,抬手挥了一下,说:“结什么婚!搞艺术的都清高,女朋友都没见他正经交一个,跟谁结婚!”
单身好单身好,江意想,单身使人快乐!
车厢里光线昏暗,浮着极淡的冷调香气,江意困了,靠在玻璃窗上慢慢睡着了。意识模糊时,她又想起那人眉眼含笑的样子,温文疏朗,儒雅蕴藉。
盛言臻,百福齐臻的臻。
名字可真好听啊。
人也长得好看!
那一年,盛言臻二十八岁,唱过很多戏,也拿过很多奖,提起他,业内无人不知。
那一年,江意十八岁,读大三,她跟在父亲身后,在最天真的年纪,遇见了最耀眼的人。
那人气质太好,周身风雪清寂,无论台上还是台下,他的存在都是一种惊艳。
一眼即难忘。
(3)
江意离开华庭苑时,盛言臻也才离开不久。他名下的工作室与德庆楼剧场签了长期合作协议,每周演一次晚间场。今天上台的演员里有几个刚毕业的新人,盛言臻不放心,酒局一结束,就让司机送他去德庆楼。
时近深夜,演出已经散了,演员都在后台卸妆。盛言臻推开门,视线越过排列整齐的化妆台,落在一个小生扮相的男演员身上。
男演员年纪不大,盘腿坐在一口枣红色的戏服箱子上,头戴文生巾,身上却穿了件对襟大领的女帔,扣子敞着,也不穿搭衬的中衣,露出清瘦的锁骨和半个胸膛,对着手机屏幕眯眼皱眉,忸怩作态,应该是在拍摄短视频,发布到网络上博取点击和关注。
盛言臻迈步进去。演员们看到他,顾不得卸了一半的残妆,纷纷起身打招呼,有的叫“盛老师”,有的叫“盛总”,声音里都透着尊敬的味道。盛言臻面无表情,英俊之外平添冷肃,径自走到那个男演员身后,抬手摘掉了他的耳机。
男演员皱着眉毛回头,嘴里嘀嘀咕咕:“谁啊?真讨厌,我录视频呢,你……”
后半句话横断在喉咙里。
男演员脸惨白,立即从箱子上跳下来,手忙脚乱地拢紧半敞的衣襟,急得连手机都丢出去,摔碎了半块屏幕。
盛言臻很少发脾气,更遑论疾言厉色,永远带着几分不容进犯的距离和分寸。他抬手点了下那个枣红色的戏服箱,问面前的男演员:“大衣箱上不得睡觉、不得坐人,这规矩上专业课的时候老师没教过你?”
男演员第一次亲眼见到盛言臻,这位在业内大名鼎鼎的人物,没想到本人竟然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英俊,气场十足,顿时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滚了一头的冷汗。
“你身上的衣服又是怎么回事?”之前在酒局上被劝了不少酒,盛言臻的语速依然不疾不徐,继续问,“宁穿破,不穿错——这规矩也没人教你?文生巾配女帔,脑袋演梁山伯,身子是杜丽娘的?穿错也就罢了,不穿水衣,露着胸膛又是什么意思?晒身材?六百余年的戏曲文化就让你这样糟蹋吗?”
这时候化妆间里静得针落可闻,一众演员皆面色惴惴。一个辈分稍高的老演员端着泡着枸杞的杯子站出来打圆场,笑着说:“年轻人不懂事,回头我把戏班后台那些老规矩写出来,一条一条地盯着他们背。盛老师宽宽心,犯不着动肝火。”
“这不是不懂事,而是毫无敬畏。”盛言臻五官清隽至极,脸上并没有太多情绪,平静道,“惧则思,惧则慎,心怀敬畏才会有思考,才会谨慎而不轻率。很遗憾,在你身上我没有看到这些东西,只看到你把百戏之祖当作哗众取宠的工具。作为戏曲演员,一个从业者,连你都学不会尊重这门艺术,还能指望谁来珍视它、传承它?”
男演员头上的冷汗已经滚到了脖颈处,他动都不敢动一下,哽咽着道歉认错。
“年轻演员心思活络,想法多,想搞出点新花样,这是好事,但不能胡来。”
化妆间里灯光开得足,盛言臻立在其中,背直腿长,像雨后的修竹。他面色浅淡,气势却强,有种凌厉的味道,目光缓慢地掠过屋内的一众演员,继续说:“做人有品德,学戏有艺德——上了台,衣冠整齐,好好唱戏。不许胡搅,不许误场,不许笑场,不许随意顿足,更不能互相拆台;下了台,要谨言慎行光明磊落,规矩做人。我可以坦白地告诉各位——戏曲这一行,只能捧出演员,捧不出明星。踏实演戏,勤于练功,才是正路,幻想‘一夜爆红’的,不妨趁早解约,另谋高就。”
近几年盛言臻势头迅猛,行里几乎把他当成年轻一辈的领军者,台前幕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名气大,压力也大,他必须时时敲打,才不至于惹出乱子,给教导过他的一众名家脸上抹黑。
话点到这里,负责演出统筹的经理站出来,让男演员停演三个月,扣发当月奖金,以示惩戒。
盛言臻没再多说,转身走了。经理跟在后面一路将他送到停车场,边走边简单介绍这几天的演出状况。
经理说:“新签进来的几个演员基本功都不错,状态也好,年轻人嘛,难免浮躁。”
“他们不是浮躁,是着急。”盛言臻叹了口气,“急着成名,急着赚钱。时代发展迅速,人心反而越来越浅,都想走捷径。可戏曲这一行,不下苦功是练不出东西的。”
直到坐进车里,盛言臻才觉得酒劲上涌,头晕得厉害。他让司机先别开车,仰靠在后座椅背上缓了好一会儿。
司机是新聘进来的,对盛言臻了解不多,试探着问他要不要喝杯热饮。
盛言臻摆了下手,声音里难得带上几分醉意,含混地说:“不能喝,要控制饮食和身形,不然上台不好看,从小就控制,这么多年习惯了。”
司机没再多说,又等了一会儿,见盛言臻似乎睡着了,才把车子开出去。
(4)
江意最近在放暑假,空闲时间很多。除摄影和做物理题外,她没有太多消遣,于是把时间都用在了看专业文献上。
沈珈玥打来电话时,江意刚看完一篇德语资料,她把有用的段落高亮标注,触控笔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发出微弱的声音。
“江湖救急啊宝贝,”沈珈玥在电话里说,“十万火急!”
沈珈玥是江意的学姐,大学读到第四年,觉得生活平淡,索然无味,于是退学经营了一家螺钿漆器的手工坊。
螺钿漆器是中国传统的漆器品种之一,精美至极,但制作工艺冗繁复杂,鲜有人以此为生。沈珈玥亲手制作的螺钿首饰盒在展览上一经亮相,就引起了不少关注,她经营的那家手工坊也成了本地的网红店铺。
前几天,朋友介绍了一个客户——德国来的收藏家,想从沈珈玥的店里收几样东西。
“宝贝儿,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你会说德语,”沈珈玥语速偏快,听上去清脆利落,“你帮忙做回翻译,生意成了,姐店里的东西随你挑!”
沈珈玥的店开在购物商场附近,一个独立门面,布置得像艺术馆,十分雅致。
江意推门进去,刚好碰见沈珈玥从楼上走下来。两人打了个照面,沈珈玥细眉一抬,笑着说:“几天不见,小江意又变漂亮了!”
江意穿了条及膝的半身裙,搭配浅色衬衫,长发散在肩上,看上去干净温柔。沈珈玥则是黑眸红唇,身上一件缎面旗袍,风情万种。两个人站在一处,各有各的韵味,一幅活色生香的当代美人图鉴。
那位德国收藏家年近天命,穿三件式西装,短发理得整整齐齐。陪他一同来的还有一位中国男人,自我介绍说是助理和向导,也兼职翻译。
收藏家拿着一个龙凤纹的嵌螺钿捧盒看了许久,自称是助理的男人主动询价,沈珈玥报了个数字。助理嘴角一歪,用德语对收藏家说:“这个女店主衣着奔放艳俗,难登大雅之堂,肯定不是良善之辈,您一定仔细斟酌。谁知道这东西究竟是手工做的,还是小商品城批发来骗人的。中国人素来狡猾,品行堪忧,和他们合作一定要小心谨慎!”
助理知道沈珈玥听不懂德语,连声音都不屑压低,格外肆无忌惮,但他没注意到沈珈玥身边还站了个江意。
听完助理的话,江意没生气,反而笑了一声,笑声引得众人都朝她看过来。
“巴泽尔先生,恕我直言,”江意看向那位收藏家,一口纯正的高地德语,不疾不徐,“您的助理出门时似乎有些匆忙,只记得喷洒过多的廉价香水,却忘了带上他的修养和素质,竟用如此恶意来揣测一位女士!”
江意一开口,助理的脸色就变了。江意并不理他,只看着那位收藏家,继续说:“店里的东西品相如何,以巴泽尔先生的品位,自有评断,我不必多言。但是,在选人用人方面,我还是要提醒您一句——
“品行卑下者,是为小人。中国有句古语,叫‘小人得志,君子道消’,意思是,若坏人得势,那好人必然受损。作为一位有远见的绅士,我想,您一定不屑于留一位卑劣的小人在身边!”
不等江意的话音彻底落下,助理的脸色彻底白了,忙不迭地向她们道歉。
沈珈玥什么都没听懂,扯了扯江意的衣袖,低声问:“那假洋鬼子说啥呢?”
江意简明扼要:“小助理怀疑你的螺钿盒子是从义乌批发来的,还说中国人品质不行。”
沈珈玥没退学时就是院系里有名的人美脾气火暴,如今年纪长了,可性格还是那个性格,当即翻脸,说这单生意我不接了,二位眼光“太高”,我一手艺人,实在伺候不起。
收藏家神色尴尬,用英语解释了几句。沈珈玥摆出一张“不听不听,老头念经”的冷漠脸,叫来店里的服务生送客,顺便拿块“休息中”的牌子挂在门上,暂停营业,请勿打扰。
江意在旁边看得直笑,说:“姐姐,你这生意做得也太随意了!”
沈珈玥整一整旗袍领口的盘扣,说:“一口一个中国人素质堪忧,还想买我的东西回去装门面?美死他!姐姐做的东西未必是最好的,但是那两人绝对配不上!”
江意嘴里咬着颗服务生给她的樱桃,认真地点头:“暖风熏得游人醉,不配不配他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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