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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1.一本出自中国当代职业女法官之手的女性职场励志小说。
2.“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本书不仅深具职业参照性,同时也不乏娱乐欣赏性,适合各个层面的读者,尤其是法学院师生、公检法从业人士、律师、企业法务人员等借鉴收藏。
3.通过一系列发生在女法官、女律师、女诉讼当事人身上的各色故事,间接投射出近年来我国司法实践中不断成熟、完善的种种进步——司法既有硬度,亦有温度。
4.书中每位主要人物的终事业选择及命运走向,在一定程度上也间接回应了社会大众对当下司法领域从业人员队伍素质的探寻和质疑。主人公们在行动及思想层面的终极选择,恰恰也正是法官职业的应有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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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这是一本出自中国当代职业女法官之手的女性职场励志小说。作为一位有着30余载法院工作经历的资深专业人士,作者没有将笔触的重点过多拘泥于文学性铺垫或细碎描写,而是更侧重简洁、明快的叙述,理性、温婉的思考,笔墨亦更多关注于复杂、真实的心理活动以及一次又一次的交流、谈话,从而在不知不觉间带领读者轻松进入了一个普通人既熟悉又陌生、既敬畏又好奇的特殊世界。
书中通过讲述法学院女生汪如琪从初出茅庐的书记员一路春风化雨、不辱使命,终成长为省高院副院长的故事,进而从另外一个视角展现了改革开放四十年来,以汪如琪为代表的一大批新时代的法官、律师、检察官们的职场故事、个人生活、成长经历、升华蜕变。书中尤其特别突出两大主线,即女性背景和重点案例:一方面通过一系列发生在女法官、女律师、女诉讼当事人身上的各色故事,间接投射出近年来我国司法实践中不断成熟、完善的种种进步——司法既有硬度,亦有温度;另一方面,借助其中一个个多方角力又终究大道归一的重点案例,于无声处传达了中国司法改革的决心、成效、方向,以及法庭内外司法尊严正在被彰显和重视的真实趋势。同时,书中每位主要人物的终事业选择及命运走向,在一定程度上也间接回应了社会大众对当下司法领域从业人员队伍素质的探寻和质疑。主人公们在行动及思想层面的终极选择,恰恰也正是法官职业的应有之义。正因如此,本书堪称一本“外行可看热闹,内行了然门道”的通俗文艺作品,不仅深具职业参照性,同时也不乏娱乐欣赏性,适合各个层面的读者阅览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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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金牛(笔名),女,先后毕业于西南政法大学政法系、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法律硕士,30余载法院生涯,在法院做过书记员、法官、庭长、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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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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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初夏的河水 1
第二章 不能错位的人生 29
第三章 烦恼与诱惑 53
第四章 无鱼之水 71
第五章 散落的证据 93
第六章 游走的边缘 125
第七章 风从各方来 141
第八章 难以说明白的爱 161
第九章 生活的风景 185
第十章 新的团队 203
第十一章 喜欢的模样 221
第十二章 掬水见心 237
第十三章 岁月不如歌 247
第十四章 真水无香 2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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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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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
金牛,三十余载职业女法官生涯,从穿戴肩章大盖帽的法官制服,到披法袍佩华表天平徽章、执法槌敲响,半生与共和国改革开放后的司法事业一起成长。带着理想憧憬,埋头于案件卷宗,办理过诸多民商事刑事案件,从争水争地的民事纠纷到重大死刑案件,努力在每一个案件中实现公平正义。
一路走来,并挽手志同道合的法律人,倾注心血和智慧,共同践行司法改革,经历了当代中国司法审判里程碑式的发展。深切感受,当代中国是法律人恰逢其时的时代。国家在全面改革,声声疾唤法治保护,大量案件涌向法院,司法在现实中对中国社会发展的影响处于史无前例的高度。
这个时代的法律人是艰辛的,他们要办理大量案件,承受着不断督促自己的巨大压力;这个时代的法律人又是幸运的,他们推动了司法改革,让古老的审判有了崭新的理念和面貌;这个时代的法律人更是值得书写的,他们执法于时代重托,以强烈的家国情怀,维护着国家改革开放的法律秩序。
感怀之际,动笔以此书记载那些刚刚过去的波澜起伏的岁月,致敬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贡献自己的智慧才华和毕生精力的法律人,致敬我们共同的回忆!
我们在法庭圣地,以正义之力和法律之名将法槌高举,而后坚定地落槌!
2021年8月12日
章
初夏的河水
一
汪如琪家离市法院很近。在汪如琪小时候的记忆里,特别的地方就是市法院大台阶两侧的布告栏。布告栏是木制橱窗式的,里边总是并排贴着好几张布告,长条日光灯在布告栏顶部散发着淡蓝色荧光,布告上大大的红叉被照得醒目瘆人。总有一些男人在那里安静地看布告,要挪步时稍微侧动一下,身旁的人立刻领会,两边就默契地交换站位。
那时,庆祝重要会议召开的锣鼓声不时在街头巷尾响起,大街上总有高音喇叭在播放样板戏或指示,到处充满着兴奋和沸腾。但布告栏那里却是另一个世界。汪如琪有时会在马路对面观望那个地方,那里的气息让她有些畏惧,不太敢走近。那里在真实地讲述着各种抢劫杀人的残暴,公告着罪犯们被判处的刑罚。姓名被打上了红叉的罪犯已被立即执行死刑——站在那里看布告的人或许会边看边思考人身财产安全或者社会正义这样严肃的问题,他们一直很安静。
市法院大楼是城里少有的欧式建筑,高耸浑厚坚实,宫殿一样就势坐落于高处。建筑分主楼和两翼,正中两根罗马柱从地而起擎起四层高的主楼,大门和窗户很高大,顶部都有优雅的弧形,这些许的柔和,给楼体平添了一种不动声色的华美贵气。屋顶是黑色的,外墙立面高过了屋顶,没有传统的屋檐,进入市法院要踏着宽大的石梯不断向上。
汪如琪没想到多年以后,自己法学院毕业会分配到这里工作。次踏阶而上进入市法院时,她惊讶地发现高台上的环境竟如此清雅,一块块修剪整齐的草坪围着大楼次第排开,每块草坪中间都有一棵不太高的紫薇树,树干弯弯转转,叶片很小很厚很有光泽,叶边有密密的小齿。紫薇花开时是大院的美时光,特别是在早上,一嘟嘟嫩粉浅紫的花簇,在微风中婀娜轻摇,小小花朵上点点露珠晶莹闪烁,好像是小公主的钻石头冠,娇弱可爱之态,真让人疼惜。汪如琪很喜欢这个庄重而有诗意的地方。
到市法院工作五年后,近汪如琪成了有审判资格的法官——她的职业生涯才算真正开始。这以前,她是为法官们讨论案件和开庭审理做记录的书记员,还做了一段时间的助理审判员,在法官的带领指导下办理一些简单案件。
时节是初夏,此时在离省城几百公里以外的一座监狱,一个服刑期满的男人正跟在一位狱警的身后办理出狱手续。他们走出了两重铁门,又走进了一栋两层青瓦小楼,这栋青瓦小楼是这个男人对监狱的印象,因为刚入监的人都要在这里接受身体检查,还要脱下自己的衣服换上蓝灰色的囚服。这个男人入监时脱下的衣服已经在这儿静静躺了五年,管理员在格栏上贴着他姓氏的那个地方往下查找,很快就找到了当年他脱下的衣服,衣服有一股明显的霉味。他伸手接过来,动作很迅速地换穿上,感觉仿佛是被剥离了很久的躯壳,终于可以把身体放回去了,这让他格外有舒适感。他把脱下的囚服整齐地叠放在桌子上,现在,他与这里已经交割清楚。
狱警领着他走向监狱的后一道铁门。监狱四周高高围墙上的哨位里,持枪武警警惕地注视着这一前一后的两人。一张刑满释放的书面通知正从小窗处递到铁门外持枪站岗的武警手里,接着听见一阵抖索钥匙的声音之后,他感受到了钥匙插入锁孔那一刻的轻滑,他甚至捕捉到了钥匙拨转锁芯发出的些微金属声响。终于,大铁门中间的那扇小铁门打开了……他的腿有些不由自主地打战,他使劲抬腿迈过门槛,出了这后一道门。
现在,在监狱大门前宽阔空旷的坪地上,只有他这个刚刚刑满释放的男人站在那里。一瞬之间,他不再是被警惕的眼睛注视的对象,他似乎有些不适应,他站在那里平复了一下心情,眼前一切都是熟悉的,空气中飘着带花粉味的油菜籽的清香,地里大片的油菜就要成熟,透着淡黄色的荚子很饱满,他饱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好似已经满血复活。他开始脚步轻快地向家的方向走去,只要大半天时间就可以走到家了。
他走得很急很快,一气儿走了小半天,终于走累了,他找到一个山坡处仰躺下来。太阳暖暖地照着,风慢慢拂过,草地上有牛喜欢吃的三叶草的味道,没有人在旁边监督呵斥,好几年没有这样享受了。他闭上眼睛,打算在这里小睡一会儿。不过,他警觉地听到了一点声响,稍稍抬头看了看,见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女孩正向他躺的方向走来。女孩走得很急,脸蛋红扑扑的,穿一件花花的衣服,衣服上的花朵随着女孩的身体在晃动。他感到自己的邪性在上升,他要把这朵耀眼的花攥在手里。他知道怎么偷偷接近那女孩子,他就是因为盗窃被判刑的,他很快得手了。
现在女孩似乎昏厥了,看着被他堵上嘴瘫在山坡上的女孩,他开始惊骇自己的胆大妄为,想到这会让自己回到上午才离开的监狱成为强奸重刑犯被关很长时间,他开始像脚下的野草一样慌乱起来。有风吹过来了,带着一点寒凉,是从远处的白水河吹过来的,波光粼粼的河面好比一道闪电划进了他的脑子,他立刻知道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他开始半抱半拖地拽着女孩往河里去,他在河里蹚水走了一段,水流在逐渐变急,女孩也越来越沉。正午的太阳直直地照着他的头顶,汗水快把他的眼睛迷住了,他想在肩头上蹭一下汗,低头那一刻,他的脚变得有些吃不住劲,他趔趄着又走了几步,然后不禁有些迟疑……终,他还是把手松开了。女孩正在被水带走,但一瞬间他又伸手抓住了她,拖着她往回走。在快到岸边的地方,他把女孩放下来,扯下堵在她嘴里的衣物,转身惊慌地逃离了。不过他很快就被抓获。
二
这件案子成为汪如琪主审的件案件。被告人强奸了被害人又把她推下河,被告认罪,被害人还活着,对于刑事法官来说,这样的案件就算比较简单的。
被告的指定辩护人徐律师过来交辩护词。徐律师是一位老牌的法学院毕业生,近年接了好几件有影响的案件,在市里刚刚兴起的律师界有些分量。
徐律师把如琪从办公室邀了出来。徐律师脸上五官立体,有一种雕塑感。这天他打着黑底浅金色斜条领带,一身深咖色西装,大背头向后梳,有些上海小开的感觉。这在当时是电影里才有的时髦打扮,如琪甚至被他的着装炫了一下。后来如琪听说徐律师出生在一个资本家的家庭,穿戴一直很讲究,为这在过去也吃了不少苦头。
徐律师的年龄比如琪大一辈,完全可以叫如琪“小汪”,但他对年轻的如琪很尊重,一直称呼她“汪法官”。有法学院的毕业生做审判长,徐律师特别高兴,过去几十年他在法学院学的那些知识不大能发挥作用,因为没谁愿意听他说那些。现在看着如琪注视着自己的双眼,他看出来如琪在认真听,他讲的如琪都非常明白,他很高兴,就把专业术语直接用上了。
“汪法官,这个案件的被告有从轻减轻情节,他虽然把被害人拖到河里企图淹死,但后一刻他悔悟了,把被害人拖回到了岸边,所以没有发生被害人被淹死的后果,这是犯罪中止,法庭应当对这个情节进行认定。”
“我会认真看您提交的材料的。”如琪对徐律师说。这个案件被告强奸犯罪的情况是清楚的,但徐律师提出的这个杀人犯罪中止情节,正是如琪反复看卷仍感到存在不清楚的问题。
案件如期开庭。
次坐上审判长座席,如琪感到这个位置很神圣,让人庄重、强大。如琪把身姿挺得很直。
审判台两侧,公诉人、辩护人也已经入席。
市检察院出庭检察官慕青眼睛明亮,眉毛剑一般扬起,自带刚凛正气。慕青指控被告人刑满释放当天强奸未成年人,后又将被害人推入河中企图杀人灭口,罪行极其严重,应当依法严惩。结论简洁,有力,明确。
被告人僵直地站在被告席上,这是他第二次在法庭上受审,和上一次相比,他现在是重刑犯了,脚上多了一副脚镣,这次是在市法院受审,这里有厚重高大的法台,法官和检察官都很年轻。上次他在县法院受审时没有辩护人,这次犯了重罪法庭竟然还为他指定了辩护人,他有些没想到。徐律师来找他问过话了,他认为徐律师是认真的,因为徐律师问的一些问题他自己都感到说不清楚,看起来徐律师就是想要帮自己把这些问题说清楚。他害怕慕青,慕青一看就比次在县法院指控自己犯盗窃罪的那位检察官厉害,慕青对他犯罪的指控每一句都让他胆战,慕青扼住要害的诘问,更让他有出不了气的感觉。
“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知道。”监狱里关有强奸犯,犯人自己也分了等级,强奸犯在里边为人所不齿,而且都是重刑犯,这他知道。
“你害怕被发现吗?”
“害怕。”
“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淹死她,但后来我有些害怕,又把她拖回到靠岸的地方了,我还扯下了堵上她嘴的衣物。”
“你是说你明明知道被害人会告发你,却又不想淹死她了?”
被告的头垂得更低,他觉得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徐律师在开庭前见他时也在不断细问这个问题。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把她拖上岸?”
“那一段比较陡,石头多,我也没劲了,怕时间长了被人发现,就把她放在靠岸那里了。”
慕青显得胸有成竹,他要更有力地指控犯罪,他请求向法庭展示现场地貌图。平缓的白水河有一处蜿蜒,那里长有一小片灌木,慕青的手指向了那片长有灌木的地方:“这是被害人指认自己上岸的位置,与被告人所说放置被害人的位置不是同一地点。现场附近也没有发现被告人所说被他扯下的堵嘴衣物。”
“流动的水和被害人清醒后下意识的挣扎会使她发生位移,扯丢的衣服轻薄,也会被水带走。而且被害人也说到,她清醒后发现堵住嘴的衣物没有了。”徐律师立即表示异议。
被害人有短暂的昏厥,不能说清楚那一刻发生的事情,究竟是被告人将被害人推入河中杀人灭口,被害人清醒后挣扎自救才侥幸存活,还是被告人将被害人拖回到靠岸处才避免了被害人死亡结果的发生?徐律师提出被告人有中止犯罪行为,但没有充分证据支持,慕青虽然根据现场情况进行了驳斥,却也不能完全排除存在中止犯罪行为的可能,之后慕青和徐律师又进行了几轮激烈交锋,汪如琪感到还是定不下来。不过如琪已经做出了决定,她站起来宣布:“休庭,法庭将进行补充调查。”
汪如琪拿起放在法台上的材料走出了法庭。
这时太阳正在落下,余晖煌煌,如琪法官服上红色托底金线镶边的肩章,折射出熠熠金光。
已经先一步出来的慕青向汪如琪走了过来。
慕青对法庭要补充调查感到有些被挑战,脸上带着愠色。慕青也算是市检察院的金牌公诉人了,他提起公诉的案件在这以前,还没有发生过法庭要补充调查的情况。开庭前,他对被告所说有犯罪中止的情节也在证据上做过认真分析,被害人自救上岸地点与被告人供述的放置被害人地点不一致,现场也没有发现那件堵嘴的衣服,特别是公安让被害人对被告进行过辨认,被告人知道被害人还活着,他自然地要抓住被害人还活着这一点为自己制造有利机会。慕青感到自己做出的判断是合乎逻辑的,也是周全的。该调查的都已经调查了,没有遗漏,他很自信。
慕青大学毕业到检察院工作也有几年了,他是学经济的,但当年毕业统一分配时,检察院急需要人,他就被分配到了市检察院。他始终有些耿耿于怀,觉得自己不喜欢这类太过严谨规范的工作,但在这里作为公诉人起诉犯罪分子,有一种惩恶扬善的痛快,他的性格中有这样一部分,那是一种强烈的正义感,这促使他沉下来好好学习了几年,在职拿到了法律研究生学位,现在他是处里的业务尖子。他知道汪如琪是市法院的小名人,大家都看好她喜欢她,觉得她就是一个好法官苗子。今天他出庭汪如琪主审的案件,对她作为新手显示出的沉稳风格很认同,但他还是有些不爽,汪如琪似乎要站在辩护人的立场为被告人找到证据。
“审判长,被告人的中止犯罪行为并没有证据支持。”
“法庭需要把证据与现场的关系了解得更清楚一些。”
看着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检察官,汪如琪诚恳地做了回答。虽然与慕青是次一起出庭,汪如琪的内心还是很欣赏这位很有正气的检察官的。
慕青感受到了汪如琪平和语气中的坚持,他目光灼灼地对汪如琪说:“对一个出狱当天就强奸杀人的犯罪分子,一定要证实他是不是有那么一丝悔意吗?”
“还是等法庭补充调查后再说吧。”汪如琪的话语依然很平静。
“那好,等你的消息,不过希望能快些。”慕青觉得汪如琪还没有脱掉学生气,有些可爱和信条似的坚持,在她没搞明白之前,你很难与她沟通。他有些无奈,告辞走了。
三
汪如琪带着书记员程红来到了白水河。发生案件的那一段离附近的村子还远,河两岸看不见人家,白水河看似平静宽远,靠近岸边的河水流动比较平缓,但主水流其实还是比较汹涌的。他们在当地干部陪同下来到了长着许多灌木的那一段河湾附近,被害人指认自己清醒后就是从那里上岸的。那一带的河岸边确实有一些露出一截的石头,地势也比较陡一些。与被告人说到的地貌是符合的。
三人走下河滩踩在没过脚踝的水里,走了十来步,如琪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条毛巾扬起扔往河里,她的力气不大,扔得并不远,毛巾在缓缓流动的水里忽上忽下漂了一会儿,从灌木丛那里冒了出来,然后就挂在那里,一时间也没被水冲走。程红看明白了如琪的实验答案。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水流变急了,不能再走了,三人停了下来。那位当地干部介绍说,这条河在雨季时水势很猛,大木头都会被冲到下游去。
“会被冲到岸边吗?”
“不会。因为这个弯道的推挡作用河水往下流得很急。”当地干部肯定地说。
这时程红把自己挎包里的东西全部掏了出来交给那位当地干部拿着,然后使劲把空挎包扔往河中心,就见河水波澜不惊地卷涌着,挎包很快不见了踪影。实验结果证实了当地干部的说法,如琪感到心里有底了,案件发生那段时间正好是雨季,如果被害人被推到河水中流,肯定就会被水卷走,并不会被冲到河湾处,即使徐律师证实不了被告把被害人拖到了岸边,慕青也证实不了被害人在已经被推到主河道后怎么会出现在河湾的灌木处。
当天下午,他们去了被害人的家里,如琪希望女孩能到现场去演示一遍她记忆中的情形。
如琪他们进屋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女孩在房间里坐着,目光冷淡地看着一行人进来,他们都很年轻,穿着在城里工作的制服,很神气。过去她好羡慕这些在城里工作穿制服的女孩子,憧憬自己也能有那样一天。
如琪小心地问女孩,清醒后怎样上岸的?如琪希望女孩的描述会有一些细节,对他们看到的水流情况可以有一些补充印证。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说,记得起来的已经都说过了。
显然她不愿意再去回忆,她的情绪里有一种屈辱的愤怒。如琪放弃了要女孩子到现场的打算。
汪如琪和程红到了看守所再次提审被告。汪如琪想知道,如果徐律师的辩护成立,被告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了杀人灭口的想法,转念把被害人拉上岸,那地方虽然偏僻,但视野开阔,在远处也能看见河面,是不是正好有人出现让他害怕了,抑或还有其他原因,被告究竟是逃跑还是悔意?
被告人的历次交待都在桌上,汪如琪不用翻看,都在脑子里。她让被告把当天作案的经过再讲一遍,她要观察被告,在脑子里对被告交待的每一个细节进行对比过滤,然后再次对他交待的真实性做判断。到过现场之后,现在如琪对切入关键点寻找动机心里就很有底了。
被告人在提审室的椅子上坐着似乎比法庭上自在一些,说话也比较流畅了。
“你当时为什么又拖着她往回走?”
“我在低头擦汗的时候看见她的身体被水浸透了,衣服紧贴着她,显得好瘦小,我女儿也十多岁了,个子好像和她差不多。这时,我觉得自己的腿在发软,差点也要被水冲倒,又走了几步站稳后我还是松开了手,看着她被水带走,但我又赶快伸手抓住了她,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害怕了或是可怜她。后来我就拽住她往回拖,到快靠岸的地方我把她放下,就赶快逃走了。”被告人眼睛和声音里确实有迷惑。
“这个时候周边有人出现吗?”如琪问得直接明确。
“我对这一带还是比较熟悉的,寨子离那里还比较远,没有什么人家。两岸有一些很深的洞,不容易被发现,曾经有牛掉进去过,所以也很少有人来这里,我原先为找寻丢失的牛来过。当时差不多是农村吃午饭的时间,两岸我看了的,都没有人。”
被告人对周边环境的描述是符合实际的。
“你既然怕她告发,丢在洞里不是更省事?”汪如琪虽然觉得这样问很残忍,但她想看看他会怎么回答。
“那时候心里很慌张,只想着赶快弄死她,那些洞要想找的时候还不一定能马上找到,所以我就拖着她往河里走。”
如琪认为,他的供述符合当时的心态,也没有隐瞒他想杀害被害人的动机,应当是真实的。
提审结束后汪如琪让程红讲讲自己的看法。
程红是那种心思缜密的人,虽然大学毕业才两年,但工作很用心,善于思考,有自己的见解。不过他的身份是书记员,所以如果如琪不主动问起,他就不会多讲。
“从白水河的水流走向分析,主水流汹涌,当时又是汛期,如果把被害人推入主水流,被害人那样瘦小的身体必然会被河水卷走,一定不会出现在河湾处。所以反向推理,合乎逻辑的解释应该是被害人处于浅水区,由于水流的推动和被害人苏醒后下意识的挣扎才会漂浮到河湾处。”
程红的分析与汪如琪的分析逻辑是一致的。如果把被害人放到主水区,水流的力量肯定就会将被害人卷裹带走,这是白水河的水势决定的。没有其他要补查的工作了,现在汪如琪觉得很踏实。她约了慕青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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