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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后龙村扶贫记

書城自編碼: 3646940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文學纪实文学
作者: 罗南
國際書號(ISBN): 9787559838223
出版社: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1-07-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精装

售價:HK$ 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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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广西凌云县后龙村在过去是一个矛盾的存在,它离凌云县城很近,站在村坳口,就能看到县城街道上人来熙往,城里的声音一波波传递到山上,传进后龙村人的耳朵里,可他们并不为所动,仍然过着千百年前的生活,穿戴千百年前的服饰,按着千百年前族谱里的规矩过活。山下的县城跟随时代变迁,进入文明繁华的现代生活,而山上的村庄仍滞留在时光深处,过着封闭守旧贫困的生活。
后龙村全村2269人中就有2038人是贫困人口,贫困发生率居全区之首,是广西贫困的村。在脱贫攻坚战中,后龙村贫困群众与基层扶贫干部血肉相连,他们是如何与一个时代关联,又如何被时代所改变?全书以后龙村为书写背景,从控辍保学、交通饮水、易地搬迁、危房改造、医疗保障等有关“两不愁三保障”的领域,选择具有典型事迹的9名贫困户进行书写,以个体的变化反映出一个村的变化,以一个村的变化反映出整个脱贫攻坚工作的成效,体现出一个党员是一面旗帜,一个党支部是一座堡垒的深刻意义。
內容簡介:
《后龙村扶贫记》是聚焦广西极度贫困村脱贫攻坚历程的长篇纪实散文。广西百色市凌云县是深度贫困县,而泗城镇后龙村是这其中的贫中之贫,贫困发生率达89.82%,贫困程度之深、贫困发生率之高位居广西前列。本书以后龙村贫困群众及基层扶贫干部为两条线,一明一暗,交错出现,深层次展现贫困群众与扶贫干部之间由陌生、防备、对峙到接受、融合、改变的脱贫历程;以9个贫困家庭的9名贫困代表为书写对象,罗南并非简单概括其生活困境,而是深入了解他们的生活史、心灵史,全面呈现凌云县后龙村背陇瑶民族独具特色的日常生活,及在党和国家的帮扶下,精神与物质生活都得到了质的飞越。真实反映了中共党员在伟大的脱贫攻坚战中发挥的中流砥柱的作用,为祖国的繁荣富强做出的巨大贡献。
關於作者:
罗南,广西凌云人,壮族,自2015年起下乡扶贫。有小说、散文发表于《作家》《花城》《民族文学》《广西文学》等刊物,著有散文集《穿过圩场》。《穿过圩场》入选全国少数民族重点扶持作品,获第八届广西文艺创作铜鼓奖,2020年入围第十二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初选名单。
目錄
目 录
章 美 宝
第二章 然 鲁
第三章 氏 努
第四章 小 蛮
第五章 玛 襟
第六章 启 芳
第七章 启 和
第八章 九 银
第九章 迈 囊
后 记 我们,他们
內容試閱
后 记

他们,我们

后龙村在山上,凌云县城在山下,抬头低头间,便能看到彼此。我们常见村民穿着古老的服饰,扛着柴,赤着脚走下山道。我们常看见他们,却从来不了解他们。这个背陇瑶聚居的村寨,是广西贫困的村之一,石漠化面积达92.6%,全村2269人中就有2038人是贫困人口。20年前,我曾无数次来到这里,摄影、采集民间歌谣;20年后,我又来到这里,跟着书记、驻村工作队、村两委,一遍遍走村串户。那些从遥远巴拉山迁徙而来的背陇瑶人,至今仍传唱着《背陇瑶迁徙古歌》,苍凉的歌调,千百年后仍让人动容。

我常想起2015年夏天,我们走村入户,根据村民的财产打分,评定贫困户。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脱贫攻坚,这场历史将会铭记的战役,我们已经参与。

那位我进村后初接触到的老人,六十多岁,耳朵聋了,怎么大声说话都听不见。他的妻在一旁讲啊讲,老人也一直讲啊讲,他独自讲他的,我的话他一句也听不见。傍晚我回到家,收到他发来的手机短信,说他耳聋体病应该享受低保,可村干不给,村干故意为难他。我很无措,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能感觉到,他们信不过村干。那个时候,村干这个群体,我极少接触,于我而言,他们是陌生的。

他们信不过的还有乡镇工作人员。我的联系户中,有一位老人得了大病,家里有四个读书的孩子,日子过得沉甸甸的。我便想着帮他申请低保。低保需要联系户本人拿材料去办理,同事开车下村时,我拜托他帮我把户主载到乡民政办,这之前,我已联系过民政办主任,确定他在办公室。那段时间,扶贫工作很重,几乎每天都下村,办公室常找不到人。下午我正忙着,那位户主打来电话,怒气冲冲的,说乡里根本没人上班,办公室关着门。他骂了几句粗话,是骂民政办工作人员的。我感觉很受伤,仿佛他骂的是我。我知道他们根本不是他骂的那个样子。

我说你先别乱骂,了解情况了再说。我打电话给民政办主任,他说临时接到任务,下村了。主任的声音里满是疲惫,我又愧疚起来。那段时间,工作状态常常是白天走村入户,夜晚做材料,大家都很疲惫。我说,那我让他明天再来。主任说,让他稍等一下,我正赶回来,就快到了。

我又打电话给联系户,叫他多等一下。心里终是不平,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叫他以后不要乱骂,先弄清楚情况再说。他很不好意思。我知道他没有恶意,只是习惯性质疑,那些粗话也不过是村人习惯,张嘴就来。我都能理解的,可我仍然觉得悲哀。我们常常无端被质疑,被责骂,有时候根本不需要理由。我想,工作人员与群众之间,一定有着误会,我们都太缺乏沟通和对彼此的体恤。

不久后,低保办下来了,B类低保,每人每月有265元补助,一家八口,一个月有两千多元的低保金。这对一个贫困家庭来说,是一大笔钱。

那年秋天,我次走进另一户联系户的家里,满屋檐的黄豆蒿子,满院子的黄豆蒿子,黄澄澄的,让人看了心里温暖莫名。那个眉目清秀的男孩子,乖巧安静地偎在奶奶怀里,他仰着脸,白皙干净。一直到他吃东西,露出一脸凶相和痴相,我才知道,那是一个脑瘫儿。在秋天富足的时候,我看到一个负重而行的家。

2016年,我有19户联系户,2017年又调整为5户。六年时间里,我帮扶联系过3个村二十几户人家。我看到很多很多刃——每一种凌厉都是刃,每一种柔弱都是刃,每一个人都是刃。他们将刃朝向我,让我无力,可我知道,他们更无力。

六年里,我们扎在村里,我的同事,我的朋友,全都是帮扶干部。作为帮扶干部和后援单位负责人,我常和书记、驻村工作队、村两委在一起。村里的事顺畅时,我们一起开心,村里的事不顺畅时,我们一起被约谈,被问责。我和他们共同经历着开心、难过、无奈、委屈。

那个无父无母、名叫阿近的男孩子,很多年前,就在山林里晃荡了。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17岁。他胆怯敏感,害怕见生人,在路上相遇,他会飞快爬上树,抱着树干一动不动,仿佛他闭上眼,我们就不存在,所有的伤害都不存在。婶婶把他关在房间里,他把东西全部打烂,破门而出。他是个精神病患者。救助他并不容易,县里镇里民政部门的工作人员、书记、驻村工作队、村两委,十几个人,一大早就爬到山上去,费了很大劲才找到他,并把他送到市精神病院。我记得他蜷成一团,蹲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我们,像一只受伤从树上摔下来的小鸟。我永远忘不了那双眼睛。

我有一户联系户没交城乡居民基本医疗保险,村干告诉我,期限快过了,而我多少次去到村里,从不曾见过他们。医疗保险关系着一家人的健康保障,非常重要,拖延不起,我便掏钱帮他们垫付了。后来一个下着大雨的晚上,为着什么事,我们又去到村里,村干骑着摩托车,冒雨一户一户通知,他们便也冒雨,一户一户来了。那时候村里还没有手机信号。我次看到他,那个清瘦的户主。他说他会还我垫付的钱,我并不十分相信。后来我入户时他又说了一次,还叫我留账号给他,我没留,因为我看到他的妻和三个孩子,全都纸片一样单薄,仿佛吹一口气就会飞走。那对单薄的夫妇有一天来到县城,拿着现金,要还我钱,我收下了。我看到了他们的尊严。夫妇俩以赶骡子为生,早出晚归,我曾看见他们一人骑着一头骡子,在弯曲狭窄的山道上。

那个80后书记,满头白发,他来到村里时,孩子刚刚一岁多。有一次扶贫督查组来督查,访谈时,他说起刚刚找到的那个辍学生,后来,督查组把这名辍学生当作问题,列进通报里。县教育保障专责小组领导来到村部约谈我们时,年轻的书记委屈得眼泪盈眶。我很难过。

还有一位书记,百色市委组织部选派来的苏勇力,北京大学研究生,在凌云驻扎了七年,从一个村到另一个村再到另一个村。在一个严冬的晚上,他下到村里召开群众会议,发动大家发展油茶产业。散会时已是晚上十点,天黑路滑寒风刺骨,他开着车走到半路,蓦然发现车后尾随着一辆摩托车,他知道那一定是队长。他停下车,劝队长返回,队长仍一路尾随护送。

这样的点点滴滴还有很多,它们温暖我们,感动我们。

脱贫攻坚是一项庞大繁重的工程,我没有能力说清全部,甚至是一个县抑或是一个村,我都没有能力表述完整。两不愁三保障,党和国家给我们的任务就是这几个字,却是民生的全部。

我能感受到的是一群血肉丰满的人,在我闲暇时,跳出来,跳出来,他们想要说话。而我也想要说话。

罗 南
2021年3月28日

美 宝

第—章



我知道罗夜,包括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在1995年的春天被异物进入——或许是一只小飞虫,又或许是一粒沙尘,谁知道呢,没有人能看得清这些突如其来的小东西。那个时候,罗夜弯着腰在地里种玉米,土很薄,稍不注意就会挖到石头,闪出火星,震得人虎口发麻。如果运气再坏一些,锄头还会因此卷了刃,或是缺一个口。当然,这种事除了罗夜,几乎不会发生在别人身上。后龙村的人种这块地,种了上千年,那些泥土和石头早就长进记忆,变成肌肤上的纹理,他们只需抡起锄头,就能恰到好处地锄开一个坑,点种下三两粒种子。

罗夜伸出一只手揉眼睛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一个多月后,他的双眼会看不见。他以为像往常一样,那异物会跟着泪水自己掉出来。罗夜一连揉了几天,异物却像是长出根须,从他的一只眼睛攀爬到另一只眼睛。罗夜只觉得双眼越来越痛,泪水越流越多,眼睛之外的东西越来越模糊,直到有一天,他的眼前只剩下大片大片的黑暗。罗夜从没想过去医院,在后龙村,谁会因为一只小飞虫,或一粒沙尘掉进眼睛跑去医院呢,比这更大的病痛都没人会去。

我来到后龙村的时候,正是春天,罗夜坐在家门前,对着一棵李子树发呆,星星点点的花蕾从他跟前的树干爬过,粉粉白白地开了一树。走近了,才看到两只鸟笼,挂在树枝上,两只画眉鸟在笼子里上下跳跃,这只鸟叫一声,那只鸟应一声。

村支书然鲁说,这是县文联主席罗南,你的帮扶干部。罗夜转过头,痴望着不知什么地方。也许是人太多,他捕捉不到一个陌生人的气息。我走近,抓起他的手,放到我手上,说,我是罗南,我就在你面前呢。罗夜说,哦,原来是你呀。他的眼睛像在望着我,又像是在望着我身后不知处的远方。其实我知道他什么都看不见,既看不见我,也看不见远方。只是,此后,我的声音将代替我的五官,出现在他的黑暗里。

美宝不在家,她养的鸡在我们脚边旁若无人地走来走去,一只公鸡,四只母鸡,全都是鲜亮得惹眼的毛色。三只小奶狗被拦在屋里,两只前爪不停地刨着一尺来高的门槛,朝我们呜呜叫。我们坐在李子树下聊天,聊他的两个儿子,聊美宝。罗夜的声音很响,打到树上,雪白的李子花纷纷扬扬落下。其实是风,只不过他声音太大,让人感觉花是被他打落的。

罗夜的两个儿子,如一和如二, 一个在广东打工,一个在县里读职业技术学校,美宝忙着家里的土地和山林,早出晚归,因此,这个家大部分时间,便只有罗夜一个人待着。罗夜说,以前一天很短,都不够上山追一只画眉鸟,现在一天很长,总像是怎么用也用不完。没有了眼睛,罗夜的日子便只剩下等了,等着上午过去,等着下午过去,等着美宝从山上回来。

没有人知道,罗夜内心里的惶恐。黑暗是罗夜一个人的黑暗,没有人能代替得了他。人们只是渐渐习惯罗夜变成一个瞎子,又渐渐习惯这个瞎子会熟练做饭菜——他甚至能把猪菜,砍得比他明眼时还要细碎均匀。

罗夜说话的时候,脸一直仰着,那双没有光泽的眼越过我们头顶,落到高高的李子树上。那是牛心李,他们家猪圈后面还有几棵,等到六月份果子成熟,美宝就会打下来,背到县城卖,只是挂果不多,顶不上数的。

罗夜一遍又一遍诉说日子的艰难,那些生活刺向他的刃,他都要说给他的帮扶干部听。我自然是知道这些的,来之前我就做足了功课,我还详细知道这个村子其他四户人家的事,他们都是我的联系户。尽管有备而来,罗夜的话仍让我感觉压抑,那是一种很深的压迫感,仿佛他将许许多多的刃砌成墙,然后站到一旁等着看我如何将墙推倒。罗夜想立马得到答案,那些肯定或否定的答案,此时此刻就要从我嘴里说出来。我有些无措,无法掩饰那些刃带给我的无力感,也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接上他的话,只好沉默着。

然鲁坐在一旁,低头抽烟杆。他双颊一陷,烟雾从嘴里喷出来,弥漫到脸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表情。这个村子,他看了60多年,还有什么刃是他看不到的?那些年长于他的人慢慢故去,那些年少于他的人慢慢长大,所有的人和事,像韭菜,一茬接着一茬,在他眼前枯萎或生发。他太熟悉这里了,我甚至怀疑,他能清晰数出每个人身上的疤痕来历。

我已经有十来年没见到然鲁了。有一段时间,我几乎天天往他家跑,他母亲,88岁的玛襟,会唱古老的背陇瑶迁徙歌。——我喜欢这些东西,深藏在层层叠叠时光之下的民间文化,古老的歌谣,古老的传说,古老的习俗,它们暗藏着一个民族前世今生的密码,从一代又一代人的嘴里流出来,让我痴迷。玛襟和然鲁一样,走到哪儿都带着烟杆,摩擦得油亮光滑的黄铜烟嘴,让人轻易就跌进时光深处。

几天前,我在村部见到然鲁,他笑眯眯地说,你的村也在这里呀。我们都喜欢把各自联系的村称为“我的村”。能和然鲁同一个村,我很开心。然鲁爬坡快得像兔子,我们一起进山走访贫困户时,他常常越过我,三下两下跳到坡顶,然后坐到一块大石头上,吸着烟杆等我。然鲁的脚步慢不下来,他没法像我们,一步一步踩着石头走。这些石头他走了60多年,便像是嵌进脚板里,根本慢不下来。——我们,这里指的是后龙村的后援单位、书记、驻村工作队、村两委,我们是一个整体,后龙村是我们的村。我们常常翻山越岭,走村串户,遍访全村24个自然屯,住房、饮水、教育、医疗、交通、产业,我们筛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漏掉了什么,错过了什么。

然鲁的话,瞬间消解我与他之间中断的十几年光阴,仿佛我们昨天刚见过面,玛襟还站在家门前朝我微笑。

我们又聊起美宝,这个时候,似乎除了美宝就没有什么能聊的了。我对罗夜说,你还好,讨得那么好的老婆。他便哧哧地笑,说,她结扎了呀,跑出去也没人要了。我的心被刺了一下,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倏地从我脑里闪过,那是美宝。

在罗夜眼里,这个做了节育手术的女人,就像被剪了翅膀的鸟儿,再也飞不出他的家门,喏,就像笼子里那两只画眉鸟,山高水远,再也跟它们没有关系了。

然鲁把烟杆往鞋跟敲敲,抖出残余的烟渣,慢条斯理地说,那是人家良心好,结扎就没人要啦?大把想讨老婆却没讨到的人。罗夜便闭上嘴,不再说话。

我看出来了,罗夜有些怕然鲁。后来才知道,原来美宝是然鲁的妹妹。

在这之前,我曾无数次进出后龙村,从没留意过那么多的刃,那时候太年轻,目光忙碌,看不见粗粝的东西,等到脸庞终于不再青葱,身旁的热闹日渐稀疏,目光开始沉静下来,这才看到许多过去不曾看见的柔软和坚硬。

凌云县是深度贫困县,而后龙村是其中的贫中之贫,全村2269人中就有2038人是贫困人口,贫困发生率居广西全区之首,是广西贫困的村之一。——这是看数据对比之后才知道的,就像小时候天天吃玉米,有一天邻居家给了一碗大米,才知道玉米比大米硬了那么多。县委书记伍奕蓉说,我们啃的是块硬的骨头,拿得下后龙村,就没有什么是拿不下的了。

现在回想起来,从2015年开始,扶贫工作就跟以往不一样了。只是当时我仍懵懂,尽管和同事们一次次走村串寨,入户实地调查农户的生活状况,却没意识到,扶贫工作已从“大水漫灌”变成“精准滴灌”——这两个词,在后来的新闻报道里常见到,而我们使用更多的是“精准”:精准识别,精准帮扶,精准脱贫。

真正意识到扶贫工作的不同是在2016年,那年春天,全县每一位干部职工都有了自己的帮扶联系户。伍奕蓉书记和莫庸县长,更是把自己的联系点放到贫困艰苦的地方。

像铺开一张密实的网,县委常委领导包乡镇、县领导包贫困村,中、区、市、县直128个单位与全县105个行政村结成帮扶对子,5952名领导干部职工与全县17022户建档立卡贫困户结成帮扶对子。——县四家班子、乡镇、后援单位、书记、驻村工作队、村两委、帮扶干部,层层覆盖到每一个村落。在书记县长越拧越紧的发条里,我们能清晰体会到:精准,它的另一层含义,是绝不漏掉一个贫困户。

伍书记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坐在会议室后一排,我的周围和前面是全县95个后援单位的负责人,更前面是16个脱贫攻坚战指挥部专责小组组长,还有全县57个贫困村的驻村书记。——那都是些青葱的面孔。我的目光望向窗外,木棉花从几幢楼房中间伸出来,一直燃烧进我眼里。我突然想起玛襟,她坐在火塘边给我唱《背陇瑶迁徙古歌》,火焰伸出红舌头,舔得屋子里暖烘烘的。玛襟的眼睛长久停留在那些红舌头上,随后微微一眯,苍凉的歌声就从嘴里流出来,变成一条长长的河流,奔向她的族人初来时的地方。玛襟从来说不清那个地方,她只知道那个名叫巴拉山的故乡很遥远。她的族人从那里出发,攀过许多座山,穿过许多条河,他们朝着东南方向一路行走,沿途不断有人停下来,变成一粒种子,播种到地上,很多年后,从巴拉山朝东南方向,一路都有背陇瑶人。玛襟的先祖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年,有一次,他们乘坐的船被风浪打翻,差点葬身海底,后来,是一个名叫美宝的姑娘救了他们。

后龙村有许多名叫美宝的姑娘,也许《背陇瑶迁徙古歌》流经的地方,都有许多名叫美宝的姑娘,就像春风吹过之处,春雨洒落之处,树木抽发出来的枝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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