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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出版说明
阅读是语文学习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帮助人获取知识、培养正确的价值观、提高审美水平和增强表达能力的重要手段。中小学时期正值人生的成长阶段,培养良好的阅读习惯,保证一定的阅读量,会让每一个孩子受益无穷。为此,制定的《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和《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均对中小学生课内外阅读做了部署安排。2017年9月起,全国中小学陆续启用统编语文教材,“快乐读书吧”“名著导读”“自主阅读”“整本书阅读”等栏目或单元的设置,使得阅读尤其是整本书阅读的理念和实践有了更切实的依托。
课程标准和统编教材建议阅读的多种图书系经典名著,读之可涵养情性、启迪人生。然而,时代变迁、语言疏隔加上其他一些原因,阅读过程中,很多孩子不同程度地面临着“不愿读”“不会读”“读不下去”的问题。为切实解决这一难题,让孩子们能够轻松读,读懂、读通、读有所获,我们充分发挥人民文学出版社在文学图书和语文读物出版方面的优势,推出了这套“名著课程化·整本书阅读丛书”。
丛书收录图书三十余种,以我社多年沉淀、打磨而成的优质版本为底本,精编精校。另延请有丰富教、研经验的教研员及一线名师进行课程化的整本书阅读设计,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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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湘行散记》是沈从文散文代表作。1934年,沈从文返回湘西,曾经充满诗意的世界生出了疮夷,美丽乡村开始凋零,于是他悲从中来,一路写下了湘西水域的这些人和事,字里行间弥漫着历史沉淀下的古朴气息,单纯而又厚实,朴讷而又传神。书稿文笔自然淳朴,展现了明朗朴野的湘西风光,同时也充满了作者对人生的隐忧和对生命的哲学思考。这是研究沈从文、了解湘西风土人情的重要作品,也是七年级上册推荐阅读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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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沈从文(1902年12月28日—1988年5月10日),原名沈岳焕,乳名茂林,字崇文,笔名休芸芸、甲辰、上官碧、璇若等,湖南凤凰人,中国著名作家、历史文物研究者。 14岁时,他投身行伍,浪迹湘川黔交界地区。1924年开始进行文学创作,著有《边城》《湘行散记》《中国古代服饰研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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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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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的话
一个戴水獭皮帽子的朋友
桃源与沅州
鸭窠围的夜
一九三四年一月十八
一个多情水手与一个多情妇人
辰河小船上的水手
箱子岩
五个军官与一个煤矿工人
老伴
虎雏再遇记
一个爱惜鼻子的朋友
滕回生堂的今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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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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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回生堂的今昔
我六岁左右时害了疳疾中医病名,多由脾胃损伤或虫积所致。,一张脸黄姜姜的,一出门身背后就有人喊“猴子猴子”。回过头去搜寻时,人家就咧着白牙齿向我发笑。扑拢去打吧,人多得很,装作不曾听见吧,那与本地人的品德不相称。我很羞愧,很生气。家中外祖母听从庸妇,挑水人,卖炭人,与隔邻轿行老妇人出主意,于是轮流要我吃热灰里焙过的“偷油婆”即蟑螂。,“使君子”中药名,有消积杀虫功效。,吞雷打枣子木的炭粉,黄纸符烧纸的灰渣,诸如此类。另外还逼我诱我吃了许多古怪东西。我虽然把这些很希奇的丹方试了又试,蛔虫成绞成团的排出,病还是不得好,人还是不能够发胖。照习惯说来,凡为一切药物治不好的病,便同“命运”有关。家中有人想起了我的命运。
关心我命运的父亲,特别请了一个卖卜算命人,来为我推算流年,想法禳解命根上的灾星。这算命人把我生辰支干排定后,就向我父亲建议:
“大人,把少爷拜给一个吃四方饭的人作干儿子,每天要他吃习皮草蒸鸡肝,有半年包你病好。病不好,把我回生堂牌子甩了丢到长河潭里去!”
父亲既是个军人,毫不迟疑的回答说:
“好,就照你说的办。不用找别人,今天日子好,你留在这里喝酒,我们打了干亲家吧。”
两个爽快单纯的人既同在一处,我的“命运”便被他们派定了。
一个人若不明自我那地方的风俗,对于我父亲的慷慨处觉得希奇。其实这算命的当时若说:“大人,把少爷拜寄给城外碉堡旁大冬青树吧”,我父亲还是照办的。一株树或一片古怪石头,收容三五十个寄儿,原是件极平常事情。且有人拜寄牛栏的,井水的,人神同处日子竟过得十分调和,毫无龃龉。
我那寄父除了算命卖卜以外,原来还是个出名外科医生,是个拳棒家。尖嘴尖脸如猴子,一双黄眼睛炯炯放光,身材虽极矮小,实可谓心雄万夫。他把铺子开设在一城热闹中心的东门桥头上,字号名“滕回生堂”。那长桥两旁一共有二十四间铺子,其中四间正当桥垛墩,比较宽敞,他就占了有垛墩的一间。铺子中罗列有羚羊角,马蜂窠,猴头,虎骨,牛黄,狗宝,无一不备。最多的还是那些草药,成束成把的草根木皮,堆积如山,一屋中也就长年为草药蒸发的香味所笼罩。
铺子里间房子窗口临河,可以俯瞰河里来回的柴船,米船,甘蔗船。河身下游约半里,有了转折,因此迎面对窗便是一座高山,那山头春夏之际作绿色,秋天作黄色,冬天则为烟雾包裹时作蓝色,为雪遮盖时只一片眩目白色。屋角隅陈列了各种武器,有青龙偃月刀,齐眉棍,连枷,钉钯。此外还有一个似桶非桶似盆非盆的东西,原来这是我那寄父年轻时节习站功所用的宝贝。他学习拉弓,想把腿脚姿式弄好,每个晚上蜷伏到那木桶里去熬夜。想增加气力,每早从桶中爬出时还得吃一条黄鳝的鲜血。站了木桶两整年,吃了黄鳝数百条,临到应考时,却被一个习武的仇人揭发他身分不明,取消了考试资格。他因此抖气离开了家乡,来到武士荟萃的凤凰县卖卜行医。为人既爽直慷慨,且能喝酒划拳,极得人缘,生涯也就不恶。作了医生尚舍不得把那个木桶丢开,可想见他还不能对那宝贝忘情。
他家中有个太太,两个儿子。太太大约一年中有半年皆把手从大袖筒缩到衣里去,藏了一个小火笼在衣里烘烤,眯着眼坐在药材中,简直是一只大猫儿。两个儿子大的学习料理铺子,小的上学读书。两老夫妇住在屋顶,两个儿子住在屋下层桥墩上。地方虽不宽绰,那里也用木板夹好,有小窗小门,不透风,光线且异常良好。桥墩尖劈形处,石罅里有一架老葡萄树,得天独厚,每年皆可结许多球葡萄。另外还有一些小瓦盆,种了牛膝,三七,铁钉台,隔山消等等草药。尤其古怪的是一种名为“罂粟”的草花,还是从云南带来的,开着艳丽煜目的红花,花谢后枝头缀了绿色果子,果子里据说就有鸦片烟。
当时一城人谁也不见过这种东西,因此常常有人老远跑来参观。当地一个拔贡还做了两首七律诗,赞咏那个希奇少见的植物,把诗贴到回生堂武器陈列室板壁上。
桥墩离水面高约四丈,下游即为一潭,潭里多鲤鱼鳜鱼,两兄弟把长绳系个钓钩,挂上一片肉,夜里垂放到水中去,第二天拉起就常常可以得一尾大鱼。但我那寄父却不许他们如此钓鱼,以为那么取巧,不是一个男子汉所当为。虽然那么骂儿子,有时把钓来的鱼不问死活依然掷到河里去,有时也会把鱼煎好来款待客人。他常奖励两个儿子过教场去同兵将子寻衅打架,大儿子常常被人打得头破血流回来时,作父亲的一面为他敷那秘制药粉,一面就说:“不要紧,不要紧,三天就好了。你怎么不照我教你那个方法把那苗子放倒?”说时有点生气了,就在儿子额角上一弹,加上一点惩罚,看他那神气,就可明白站木桶考武秀才被屈,报仇雪耻的意识还存在。
我得了这样一个寄父,我的命运自然也就添了一个注脚,便是“吃药”了。我从他那儿大致尝了一百样以上的草药。假若我此后当真能够长生不老,一定便是那时吃药的结果。我倒应当感谢我那个命运,从一分吃药经验里,因此分别得出许多草药的味道,性质,以及它的形状。且引起了我此后对于辨别草木的兴味。其次是我吃了两年多鸡肝。这一堆药材同鸡肝,很显然的,对于此后我的体质同性情皆大有影响。
那桥上有洋广杂货店,有猪牛羊屠户案桌,有炮仗铺与成衣铺,有理发馆,有布号与盐号。我既有机会常常到回生堂去看病,也就可以同一切小铺子发生关系。我很满意那个桥头,那是一个社会的雏型,从那方面我明白了各种行业,认识了各样人物,凸了个大肚子胡须满腮的屠户,站在案桌边,扬起大斧擦的一砍,把肉剁下后随便一秤,就向人菜篮中掼去,那神气真够神气,平时以为这人一定极其凶横蛮霸,谁知他每天拿了猪脊髓过回生堂来喝酒时,竟是个异常和气的家伙!其余如剃头的,缝衣的,我同他们认识以后,看他们工作,听他们说些故事新闻,也无一不是很有意思。我在那儿真学了不少东西,知道了不少事情。所学所知比从私塾里得来的书本知识皆有用得多。
那些铺子一到端午时节,就如我写《边城》故事那个情形,河下竞渡龙船,从桥洞下来回过身时,桥上人皆用叉子,挂了小百子鞭炮悬出吊脚楼,必必拍拍的响着。夏天河中涨了水,一看上游流下了一只空船,一匹畜牲,一段树木,这些小商人为了好义或好利的原因,必争着很勇敢的从窗口跃下,浮水去追赶那些东西。不管漂流多远,总得把那东西救出。关于救人的事我那寄父总不落人后。
他只想亲手打一只老虎,但得不到机会。他说他会点血似为点穴之误。,但从不见他点过谁的血。
民国二十二年旧历十二月十一,距我同那座大桥分别时将近十八年,我又回到了那个桥头了。这是我的故乡,我的学校,试想想,我当时心中怎样激动!离城二十里外我就见着了那条小河,傍着小河溯流而上,沿河绵亘数里的竹林,发蓝叠翠的山峰,白白阳光下造纸坊与制糖坊,水磨与水车,这些东西皆使我感动得真厉害!后来在一个石头碉堡下,我还看到一个穿号褂的团丁,送了个头裹孝布的青年妇人过身。那黑脸小嘴高鼻梁青年妇人,使我想起我写的《凤子》故事中角色。她没有开口唱歌,然而一看却知道这妇人的灵魂是用歌声喂养长大的。我已来到我故事中的空气里了,我有点儿痴。
见大桥时约在下午两点左右,正是市面顶热闹时节。我从一群苗人一群乡下人中拥挤上了大桥,各处搜寻后没有发现“滕回生堂”的牌号。回转家中我并不提起这件事。第二天一早,我得了出门的机会,就又跑到桥上去,排家注意,在桥头南端,被我发现了一家小铺子。铺子中堆满了各样杂货,货物中坐定了一个瘦小如猴干瘪瘪的中年人。从那双眯得极细的小眼睛,我记起了我那个干妈。这不是我那干哥哥是谁?
我冲近他摊子边时,那人就说:
“唉,你要什么?”
“我要问你一个人,一件事,你是不是松林?”
孩子哭起来了,顺眼望去,杂货堆里那个圆形大木桶,里面正睡了一对大小相等仿佛孪生的孩子。我万想不到圆木桶还有这种用处。我话也说不来了。
但到后我告给他我是谁,他把小眼睛愣着瞅了我许久,一切弄明白后,便慌张得只是搓手撂舌头,赶忙让我坐到一捆麻上去。
“是你!是你!……”
我说:“大哥,正是我呀!我回来了!老的呢?”
“五年前早过了!”
“嫂嫂呢?”
“六月里过了!剩下两只小狗。”
“保林二哥呢?”
“他在辰州你不见到他?他作了局长,有出息,讨了个乖巧屋里人,乡下买得七十亩田,作员外!”
我各处一看,卦桌不见了,横招不见了,触目皆是草鞋。“你不算命了吗?”
“命在这个人手上,”他说时翘起一个大拇指。“这里人没有命可算!”
“你不卖药了吗?”
“城里有四个官药铺,三个洋药铺,苗人都进了城,卖草药人多得很,生意不好作!”
他虽说不卖药了,小屋子里其实还有许多成束成捆的草药。而且恰好这时就有个兵士来买“一点白”,把药找出给人后,他只捏着那两枚当一百的铜元,向我呆呆的笑。大约来买药的也不多了,我来此给他开了一个利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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