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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无论风雨沉浮,杨绛先生从未辜负命运和岁月的馈赠,活得潇洒,活得透彻。
谈起杨绛先生,我们都会由衷地感叹,她的一生竟活得如此完美,有让人温暖的家庭,让人望其项背的学识,令人羡慕的爱情……但她也说过:上苍不会让所有幸福集中到某个人身上。作者以细腻客观的笔触,用大量鲜为人知的生活故事带领读者徜徉于杨绛先生百年过往,共同回眸那颗与世无争,却自有万种风情的优雅灵魂……
这个穿越世纪、用水一般的个性流淌于人世长河的女子,活成了无数人心中完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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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李雪,
山东大学文学硕士,主要从事外国文学与比较文学、女性文学、古典哲学的研究与写作。已出版作品《每个人身上都有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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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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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春水初生
北京往事
求学之路
与君初识
第二章·溪流旖旎
书写世界
洗手作羹汤
“我们仨”
第三章·大河流转
沉浮于人海
孤岛之困
第四章?暗流汹涌
苦尽甘来
黎明新生
书写与沉默
第五章?生命的磨砺
整改与斗争
雕琢与淬炼
第六章?川入海洋
失去与得到
人生边缘
打扫战场
附录:杨绛年谱简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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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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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春水初生
北京往事
一
1917年7月17的北京,阳光和着树叶摇曳,蝉虫窥视着人们的希望。在杨家大院里,杨荫杭正踱着步子,不时张望妻子生产的屋子,他在等待他的第四个孩子的出生。此时他已有了三个女儿寿康、同康和闰康不知道这第四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长什么样?
经过漫长的等待,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声,他终于迫不及待地来到产房门口。产婆抱过来一个襁褓,一个粉嫩的女婴出现在杨荫杭眼前。1911年的中国,男尊女卑的思想还笼罩在人们头上,每个家庭都想生个儿子。杨荫杭却很开明,对女儿也分外宠爱。他捧着这个小小的人儿,欢喜不已,给她取名杨季康。后来,这个女孩被叫作杨绛。
杨荫杭是开明且威严的父亲。他是中国近代颇有名望的进步学者,无锡人,祖辈在杭州做官。诗书传家,他得以早早接受教育,考入北洋大学堂。青年时代的杨荫杭,可以看作充满革命精神与斗争精神的年轻人的代表。在北洋大学堂上学时,有部分学生为了伙食闹风潮。掌权的“洋人”出来镇压,说闹风潮的一律开除。一个带头闹事的广东人就被开除了。杨荫杭并没有参与风潮,但看其他人缩头缩脑的样子,很是恼火,挺身而出道:“还有我!”于是他也被开除了。好在他被北洋大学堂开除后,转而就考上了南洋公学,那年他十九岁。很久以后,在提到北洋大学堂时,杨荫杭还会嬉皮笑脸叉腰道:“我是老北洋。”对于被开除这件事,杨荫杭倒是豁达。
但对于学业,他未曾有过稍微放松。在南洋公学就读时,因为成绩优异,杨荫杭被派到日本早稻田大学读书,并与在日留学生一道创办了《译书汇编》,译载如《民约论》《自由原论》等欧美政法名著。这是留学生自办的个杂志。此时的杨荫杭受西方民主自由思想影响,希望通过革命改变中国。有次杨荫杭暑假回乡,在中学公开鼓吹革命,还拒祠堂里的祖先磕头,被同乡愤然骂道:“此人该枪毙。”很快,他因“革命邪说”被清廷通缉,于是家人筹了笔款子让他再度出国。他来到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攻读法学。1910年学成回国后,他除在北京一所法政学校授课外,还兼任了肃亲王善耆的法律教师。
同那个时代大多数人一样,杨荫杭很早便在父母安排下订婚了,娶了唐家的女儿。幸运的是,他的夫人唐须嫈与他相互欣赏,可谓佳偶天成。唐须嫈同样出生于无锡,曾在著名的上海务本女中读书,沉静内敛,温婉稳重;婚后专注于相夫教子,一生共养育了八个子女。在杨荫杭留学归国前,她一人照料三个女儿的生活,从未有抱怨之语,将大小家庭都打理得很好。杨绛回忆:“母亲每晚都要记账,有时记不起明细,会苦恼,父亲就夺过账本,一笔写上‘糊涂账’,免她劳神。但据父亲说,母亲虽记不得小账,每月按时寄回无锡老家的家用,一辈子从未错过一天。”
我们经常从鲁迅、张爱玲等优秀作家的回忆录里,发现他们的母亲热爱阅读的痕迹。大概作家文学素质的养成,非常仰赖他们的母亲做出的榜样。唐须嫈是否有文学上的天赋,旁人无从知晓,但从杨绛后来的描述中,可以看得出她是一位颇具文字敏感度及见识的女性。她喜欢辞章小说,做针线的藤筐里常常摆着《缀白裘》一类剧本和一些旧体小说。有次她读绿漪作的《绿天》,便说:“这人也学着苏梅的调儿。”杨绛觉得很佩服,因为绿漪正是苏梅的一个化名。唐须嫈常常和杨绛交流一些对作家的看法,杨绛对她的观点非常认同。
杨氏夫妻甚是和睦。后来有人称赞杨绛待钱锺书好,杨绛却说,她们姐妹几个对待丈夫都很好,但没有母亲待父亲好。杨氏夫妻有很多话可以谈。在《回忆我的父亲》中,杨绛写道:“他们谈的话真多,过去的,当前的,有关自己的,有关亲戚朋友的,可笑的,可恨的,可气的……他们有时嘲笑,有时感慨,有时自我检讨,有时总结经验。两人一生中长河一般的对话,听起来好像阅读拉布吕耶尔的《人性与世态》。”有时杨荫杭会对妻子说“我今天放了一个‘屁’”或“一个大臭屁”或“恶毒毒的大臭屁”,唐须嫈就会等上一两天,从《申报》或者《时报》上剪下这个“屁”—大多是时评。她把剪下来的“屁”粘贴成长条,卷成一大卷,放进杨荫杭的红木大笔筒里。
辛亥革命爆发后,杨荫杭决定南下加入革命一派,杨家便在季康出生一百多天后从北京移居上海。有趣的是,清廷王室成员肃亲王善耆向来看重杨荫杭,听闻杨荫杭南下,专程去送他,对他说:“祝你们成功。”向来开明求变革的亲王说这番话时的情绪,实在是很耐人寻味的。
杨荫杭是难得的法律人才,被政府委以江苏省高等审判厅厅长兼司法筹备处处长的重任。他有傲骨,刚正不阿。有个有权势的军阀到上海,当地绅士联名登报表达欢迎之意,未经杨荫杭同意便将他的名字写了上去。杨荫杭知晓后,特意登报声称自己对该人并不欢迎。这一举动被人们嘲笑不识时务。他不以为意,称“名与器不可以假人”。
后来因官员不得在本省任职的规定,杨荫杭调任浙江省高等审判厅厅长,驻杭州。在任期间,有个被省长和督军庇护的恶霸,杀人抢掠无恶不作,被告后意图贿赂杨荫杭逃避刑罚。虽在省长和督军管辖之下,杨荫杭仍然秉着“省长和督军不得干预司法”的司法独立精神,坚持“杀人偿命,不能宽宥”,于是被省长屈映光告状至总统袁世凯处。幸而袁世凯秘书张一麐是杨荫杭故友,经张一麐力保,袁世凯批了“此是好人”四个大字,在1915年把杨荫杭调至北京了事。
二
杨绛四岁时,与父母亲一同回京。起先他们租住在一户满族人家。女房主梳旗头,着旗袍,穿花盆底鞋。花盆底的鞋子与上海女子的高跟鞋大不相同,高底在中。女子穿上这种鞋,身高陡增,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有杨柳之姿。杨荫杭问四女儿长大后要不要穿这种鞋,她很认真地考虑之后,答道:“要!”
杨绛天生柔美剔透,个子不算高,在杨家八个子女中,得父亲喜欢。杨荫杭喜爱猫,曾以“猫以矮脚短身者为良”表达对四女的偏爱。原因他人无从知晓,或因她从小聪慧伶俐,或因她出生于父亲归国踌躇满志之时。此时大姐、二姐在上海读书,三姐留在无锡,杨绛便成了父母身边的孩子。杨荫杭是颇有些严厉的人,在女儿面前,却总保持克制与柔和。他有在书房午睡的习惯,喜欢安静不被打扰。有次偶然醒来,杨荫杭发现杨绛像小猫似的坐在他的身旁,连添炭火都轻手轻脚,不发出一丝声音。于是他充满爱怜地道:“我也喜欢有人陪的,只是不要出声。”之后他允她陪在身边。
垂髫之年,杨绛入辟才胡同女师大附属小学就读,她的童年记忆也从这里开始。女师附小旁边便是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杨绛的三姑母杨荫榆在此任监事。杨荫榆是近代中国首位高校女校长,推崇欧美教育理念。她因专制粗暴,反对进步学生参加政治活动,还曾被鲁迅先生在《记念刘和珍君》等文章中点名批评。她曾非常疼爱杨绛,但因她后来脾性古怪等原因,杨绛终不再跟姑母亲近。在《回忆我的姑母》中,杨绛提到,女高师的学生会带她到大学部玩耍,陪她打秋千,让她在学校的恳亲会上演戏,让她扮花神,甚至在学校的运动会上,也有学生拉着她一起跳绳。“我现在回想,演戏借我做‘花神’,运动会叫我和大学生一同表演,等等,准是看三姑母的面子。那时候她在校内有威信,学生也喜欢她。我决不信小学生里只我一个配做‘花神’,只我一个灵活,会钻在大学生身边围绕着跳绳。”
在北京,杨绛享受了平和欢乐的童年,而当时的父亲却正在经历事业上巨大的颠簸。1917年5月,在调查津浦铁路管理局租车购车舞弊案时,因怀疑交通总长许世英贪污,杨荫杭传讯了对方。杨荫杭不过是检察长,总长却是等同于当下部长的职位。此事引起震动,杨荫杭被停职审查。期盼司法公正无望的杨荫杭由此对北洋政府的政治环境感到失望,几乎就在同时,上海传来二女儿同康染伤寒住院的消息。如今看来微不足道的伤寒,在那个时候足以取人性命。唐须嫈只身南下,奔波千里,辗转于舟车之间,赶到女儿病床前。女儿只是拉着她的手绝望地哭,哭得唐须嫈肝肠寸断。不久之后,二女儿便去世了。
政治失意及失去女儿的痛,让杨荫杭彻底舍弃了留京任职的意愿。1919年,他辞去了北京的职务。杨荫杭辞职后,家人随他南下。杨绛的北京记忆随之暂时终结。
仓促的南下,在杨绛看来是那样的不合情理。匆忙收拾行李赶车的过程中,她没有时间好好整理落在四处的小玩意儿,也没有时间再看看北京,再与好朋友聚一聚、叙叙话;她也没有时间回到学校去,与同学们正式道个别。在后来提及此事时,杨绛总觉得“怅然”。离家路上,她碰到了一个同学。尽管平时与这个同学关系并不要好,她还是想让那个同学帮忙捎句话回去,告诉同学们她走了。
杨绛刚尝到离别苦涩的内心,很快就被另一种情绪填满了。杨荫杭刚正不阿有原则,在北京受人尊敬,他的离开也令许多人不舍。他们争相去火车站送杨荫杭归乡。在《回忆我的父亲》中,她提到:“火车站上为我父亲送行的有一大堆人—不是一堆,是一大片人。谁也没有那么多人送行,我觉得自己的父亲与众不同,很有自豪感。”目睹此景的杨绛,已然对什么是尊敬、什么是人心所向有了直观的认识。杨荫杭的骨气,也在杨绛心里播下了种子。
三
一家人乘车到天津,又从天津乘船南下。后来几十年过去,杨绛仍然记得他们乘的那艘船叫新铭号。对需要照顾几个孩子的杨氏夫妇来讲,整艘船又脏又挤又乱,杨荫杭甚至抱着三岁的老七被挤进海里,好在终获救。然而对八岁的杨绛来说,南下途中任何所见之景都是那么新鲜有趣,父亲“夹带”上船的黄白色狮子猫,也给旅途增添了生趣。
杨家人初回江南的记忆并不美好。除了二姐因伤寒去世外,家里还有大姐、三姐、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共八口人。他们预先在无锡沙巷租下房子,免得老宅拥挤。新租的房子厨房外面有一座木桥,过了桥就可以到自己家的后门。这令杨绛感到很新奇,因为她不用出门便可以看到河上来往的船只。近水楼台先得月,杨家饱尝河鲜之美,杨荫杭尤其爱吃一道“炝虾”。所谓“炝虾”,就是将生鲜小虾洗净,蘸料生食。如今看来,这道菜的卫生程度着实堪忧。果然,没过多久,全家都病倒了。杨绛因不忍吃活蹦乱跳的小生命,反倒逃过一劫。经过治疗,大家都得以康复,唯独杨荫杭久治不愈。
杨荫杭经历了留学生涯的洗礼,非常迷信西医,不信中医,坚持不吃中药。当时无锡只有一个西医,是个外国人,每次替病人检查,都只取一点大便和血液,送到上海化验,等一周后,才送结果回来。经过两次化验,他都未能查出杨荫杭是什么病症。在等结果的日子里,杨荫杭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意识也开始模糊。唐须嫈当机立断,请了中医给丈夫号脉。大夫马上做出诊断,杨荫杭是得了伤寒。
有二女儿染伤寒去世的教训在先,面对杨荫杭的伤寒,全家人都不由得紧张起来。此时杨荫杭几乎病入膏肓,大夫束手无策,连药都不肯开。一个晚上,年幼的杨绛似乎意识到家里要有大事发生—房间内灯火通明,院子里人来人往,脚步匆匆;亲友纷纷来探望父亲,过后都默不作声,只得感叹一句“要紧人啊”!
“要紧人”在无锡话的意思是要养活全家的顶梁柱。此时杨荫杭的收入不仅要养活一家八口人,还要供给杨绛的姑姑和兄弟家的孩子,说他是家里的天也毫不为过。很多年后提及此事时,杨绛仍然心有余悸。万一父亲有个意外,她若能得亲朋好友照顾读几年书,还能勉强做个小学教员;若无人照看,她就要去工厂做女工了。
全家人一筹莫展,唐须嫈却不肯放弃丈夫。她央求丈夫的好友、名医华实甫先生,无论如何也给杨荫杭开个药方。华实甫着实不忍,就“死马当活马医”,开了一剂中药。为了让不信中医的丈夫吃下中药,唐须嫈挖空心思。她买来盛着西药的胶囊,把胶囊打开倒空,再把中药研磨成粉,倒入胶囊中,伪装成西药的样子喂丈夫服下。
坚持换来了奇迹。杨荫杭渐渐退烧,意识也慢慢清醒。对于恢复期的杨荫杭,唐须嫈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每次炖好浓稠的鸡汤,她都要一勺一勺撇净油沫,只将营养清爽的汤汁给丈夫喝。经过唐须嫈悉心照料,杨荫杭竟缓缓康复了。
全家将华实甫医生看作救命恩人,西医则认为杨荫杭自己身体好,在“转换期”战胜了病魔。但在杨绛看来,“无论中医西医,都归功于我母亲的护理。那年除夕,我父亲病骨支离,勉强能下床行走几步。他一手扶杖,一手按着我的头,慢慢儿走到家人团坐的饭桌边。椅里垫上一条厚被,父亲象征性地和我们同吃了年夜饭”。
人生在世,至亲至疏是夫妻。亲是夫妻,毫无保留,将隐秘脆弱的一面展现给对方看,互相取暖,互相扶持;疏是夫妻,隐瞒欺骗,自己的欲望所指皆是对方所怨,相互厌恶,相互憎恨。世间夫妻情深,怕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也怕只能共苦不能同甘。平日恩爱有加的夫妻,不见得能抵得过琐碎的磨砺与大难的冲击。相守到白头的夫妻,平日里未必如胶似漆,但危机存亡的关头必然互不离弃。
杨荫杭与唐须嫈,晴好时喃喃耳语,你侬我侬;暴风骤雨时也能互为肩膀,为彼此遮风挡雨。杨氏夫妻不仅守护了自己的婚姻,也造就了能够守护婚姻与家庭的女儿们。杨绛自小将父母相处的点点滴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以后,她成了“贤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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