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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那场相识像巧合,也像缘分。
旧时光里有炎夏的列车、深夜的楼道,有他的声音、她的泪水,有他朗朗眉目,也有她混沌人生。
再相逢,是不期而遇,是人事已非。
他依然坦荡纯粹,她仍旧一往无前
有女朋友?
没有。
知道了。
她踮起脚,靠过去。
那场相识像巧合,也像缘分。
旧时光里有炎夏的列车、深夜的楼道,有他的声音、她的泪水,有他朗朗眉目,也有她混沌人生。
再相逢,是不期而遇,是人事已非。
他依然坦荡纯粹,她仍旧一往无前
有女朋友?
没有。
知道了。
她踮起脚,靠过去。
这场相爱是意外,也是宿命。
是怎样开始的?
她说:近水楼台,日久生情。
要如何确定?
他说:好像所有的不好都变好了。
当我有了你,我惶惶,也辗转,我哭着,也笑着。
|
關於作者: |
君约
南方人,死宅一枚,内心里刀光剑影,偏爱简单温暖的治愈系故事。
代表作《你去爱世界,我来爱你》(网络原名《繁简》)《将醒》。
微博:@君约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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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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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见
第二章 重逢
第三章 情愫
第四章 相伴
第五章 波折
第六章 家人
第七章 险祸
第八章 旧爱
第九章 羁绊
第十章 守候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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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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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见
姜醒在候车大厅睡了一觉,醒来时快凌晨三点了。
车站广播正提醒旅客检票。姜醒拎起背包挎到胳膊上,从口袋里摸出票过检票口去往8站台。
正值学生返校季,硬座车厢拥挤不堪,过道上全是坐小板凳的人,姜醒跟在一位彪形大叔身后一路挤到座位。安顿好后摸了把脸,一手汗。
她的座位靠过道,同座是个中年男人,对面是一对夫妻,四五十岁模样,都在睡觉。
姜醒没多注意旁人,只低头翻手机。没看到新信息,显然沈泊安还没回复她。
姜醒也说不上失望,很快合上手机揣回口袋,趴在桌上睡下。
列车启动后车厢渐渐安静,这个点是平常人能睡死的时间,车上的人以各种不适的睡姿进入梦乡,鼾声四起。
因工作缘故,姜醒早已习惯各种环境,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坐硬座,因此很快就进入浅眠。
列车上的时间走得尤其慢。
姜醒从睡梦中醒来,窗外仍旧混沌。对面的夫妻也醒了,正小声说话,看到姜醒已经醒来,朝她瞥了几眼。
姜醒揉揉脸,活动下手臂,仍觉得哪里不舒服,低头一看,同座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挪近了,大腿大大咧咧地贴着她的。
她皱着眉挪开,那男人耷拉着半秃的脑袋,眼睛闭着,仿佛无知无觉。姜醒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觉得可能是警惕过头了。
心落下来,但也睡不着了,看了下手机,四点半刚过。
对面夫妻没再说话,丈夫起身从行李架上拿下背包,打开后拿出一袋香瓜子递给妻子。
旅途漫长,嗑瓜子似乎是不错的消遣方式。
姜醒不吃瓜子,在这一点上她有点强迫症,受不了牙齿嗑瓜子的声音。这次却意外地觉得没那么难受,仔细听,居然还有些清脆。
时间就在这声音中慢慢过去,十几分钟后,列车停了,广播里在报站。
停车只有几分钟,这一站下去的人不多,上来的人也不多,他们这号车厢几乎没进人。车开动时,姜醒透过窗户看了眼站台,冷冷清清。
扭回头的一瞬觉察到不对劲大腿被人摸了一下。姜醒确定这次不是反应过度,因为同座那秃顶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正看着她,目光带着试探,也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姜醒身体绷得很紧,但依旧镇定,压着火气说:先生,请你往里坐一点。
哦,你说往哪儿坐?男人若无其事地问。这么说着,人跟着挤过来,紧挨着姜醒,手掐了一下她的腰。
姜醒猛地推了他一把,站起来:你再这样,我去叫乘警。
她这么一站,周围没睡着的人都注意到了,对面的夫妻也停止了嗑瓜子,看看姜醒,又看看秃顶男,丈夫皱了皱眉,想说什么,被妻子拉了一把,又闭紧了嘴。
这时秃顶男人呵呵地笑了,说:我好像没干什么吧。说完对周围人摊摊手,做无奈状:现在的小姑娘哟,太自恋了。座位就这么大,睡着了没留意碰了下,脾气就这么大了。
旁边人目光各异地看着姜醒,有人说:姑娘你坐下吧,别人还在睡呢。
姜醒脸涨得通红,死盯着男人的秃顶。
她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有些胆小的,训斥一下就不敢了,但也有胆大的,她报过警,有的处理了,有的没法处理,就像现在这样,对方够无耻,群众眼睛却不够雪亮,最后都是扯皮几句就不了了之了,叫警察也没用,没证据。这世界有时就这么不讲理。
姜醒一语不发,秃顶男人却又笑了:好了好了,我也不跟小丫头计较,你坐下吧。
旁边人也跟着这么说。
姜醒没理会,站了两秒,伸手去拿行李架上的背包。这时身后一道声音说:你来这里坐吧。
姜醒回头,看到一个瘦瘦的男孩。他站在过道里,一手提着书包,一手指着座位,说:我们换个位子。他的座位也靠过道,里边坐着一对母女。
姜醒看了一会儿,说了声谢谢。男孩没说话,往边上让了两步,示意姜醒过去坐下。
两人换好座位后,姜醒听到秃顶男人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她朝那边看了一眼,男孩已经坐下了,他的书包平放在腿上,一侧的书包带子大概是断了,系了个结垂在那里。
后面的旅途很平静,火车晚点了,到终点站时快十一点了。
临下车,姜醒再次对男孩道了谢。
这期间一直没收到沈泊安的信息,不知他是在忙还是纯粹不想给她回。姜醒也没有打电话,自己坐车回去了。
沈泊安是第二天回家的。
姜醒正在沙发上睡觉,迷迷糊糊中感觉玄关的灯亮了,睁开眼就看到沈泊安。
姜醒有些愣神,沈泊安也是,他站在鞋柜边没动,领带拉了一半,手就那么定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轻咳一声,走过去。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站在沙发边看着她。
昨天。姜醒躺着没动,只是脸朝着他,蓬乱的头发挡了小半张脸。
沈泊安皱了下眉,说:怎么不告诉我?
我给你发了短信。姜醒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带着鼻音。
沈泊安说:我没收到。
哦,火车上信号不好吧。
沈泊安微微一怔,迟疑地问:坐的火车?
嗯。姜醒解释了一句,没合适的机票。
回来了怎么也不打电话?
怕你在忙。姜醒捋了一把头发,露出整张白净的脸庞。
沈泊安看了一会儿,嘴唇动了下,想说什么又没说。
他不再问了,姜醒也没心思主动说话,她指指厨房:煮了粥,饿了就吃,我要睡了。
沈泊安说:去床上睡吧。
不用。姜醒拉起薄毯盖住脸。
沈泊安却突然弯腰掀掉毯子,伸手将她抱起。姜醒也不挣扎,任他抱到卧室。沈泊安将她放到床上,打开冷气,又给她盖上薄被。姜醒始终闭着眼,一句话也没说。
沈泊安在床边坐下,看了她一会儿就出去了。
姜醒不知道沈泊安这天晚上什么时候睡的,也不清楚他有没有到床上睡,她醒来时家里已经没人了。冰箱上有张便笺,沈泊安说晚上回来带她出去吃饭。
傍晚果然接到了电话,沈泊安在楼下等她。姜醒换了件裙子下楼了。沈泊安靠在车门边,看她拿着手包从单元门里出来,下台阶时裙摆飘得像黑色花朵。
沈泊安拉开车门,姜醒笑了一下,指指后面说:我想在后面睡会儿。说完自己坐进去了。沈泊安站在外边看了她两秒,没说话,绕到另一边坐进驾驶位。
一路沉默。
沈泊安开车,姜醒闭着眼,很困的样子,也不问他要去哪里吃,吃什么。
沈泊安似乎早就打算好了,一路将车开到一家日料店门口,进了包厢,姜醒才知道原来不是他们两个吃饭。包厢里已经有三个人,除了一个陌生女孩,其他两人她都认识,宋宇和陆从恩,都是沈泊安的同学,也是律所的合伙人。
看他们进来,宋宇率先喊了声:咦,小姜醒回来啦?
嗯。姜醒对他笑了下,和沈泊安一同走过去落座。
这时陆从恩给他们介绍:这是我女朋友苏楠。接着又对苏楠介绍:他是我兄弟沈泊安,这是他太太姜醒。
互相问好后,总算可以吃饭了。
姜醒说话不多,大多时候都在低头吃东西,这几人中宋宇最健谈,从饭局开始就一直在侃侃而谈,最后话题说得差不多了,就问到姜醒头上
对了,小姜醒,你这次又跑了很久哇,都去了哪里?
姜醒正在吃墨鱼丸子,被他一点名,哽了一下,缓了缓才答道:没去几个地方,在广西待了很久。
广西?宋宇说,广西好吃的多啊,不过你怎么好像瘦了,吃不惯那边风味吧?
还好。
宋宇摇摇头,突然啧了一声说:小姜醒,你这个工作太累了,一个小丫头这样东奔西跑日晒雨淋的也不是办法,你自己不在意,老沈也要心疼的啊,是不是啊,老沈?
沈泊安容色淡淡的,瞥了眼姜醒,说:她喜欢做这个。
姜醒捏着筷子没应声,这时又听见宋宇说:那再跑两年也得歇了吧,你俩到底准备啥时候造人啊,我还等着抱干儿子呢。
沈泊安和姜醒都没接话,倒是陆从恩揶揄了一句:你管得真宽,自个儿还是光棍呢,要抱儿子自己生啊。
被这么一堵,宋宇打着哈哈混过这茬。
饭后各自回家,路上沈泊安咳嗽了几声,姜醒提议顺路去买点感冒药,沈泊安说不用。
车开到小区门口,姜醒看见前面站着一个人。沈泊安也看到了,他把车停下了。姜醒瞥了两眼,认出了那人江沁宁,沈泊安的学生。
我过去一下。沈泊安说完下了车,大步走过去。姜醒看着他的背影,有片刻的失神,之后她打开车门,也下了车。
江沁宁正要喊沈泊安,远远看到姜醒也过来了,愣了一下才喊道:沈老师。目光却绕过沈泊安望向姜醒:咦,师母回来了吗?
姜醒走了过来,江沁宁正正经经喊了声:师母。她明明比姜醒还大一点,却要喊姜醒师母,这多少有点怪异。但姜醒好像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很随意地对她点点头。
江沁宁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沈泊安,说了两句话:今天开会大家看沈老师咳嗽有点担心,托我买点药过来。我不知道师母回来了,打扰了。她说得从容大方,恰到好处地表示关心和抱歉,听起来十分妥帖,却禁不得细品。
沈泊安没有犹豫地接过药,道谢后问她:你怎么过来的?
打车来的。江沁宁轻声答了一句,说完微低头,哦,我该走了。
沈泊安想说什么,姜醒突然说:泊安,你送送啊,这么晚不安全吧。
江沁宁忙说:不用了,不用了。
沈泊安却对姜醒说:那你自己先上去。
嗯。
车从面前开走,姜醒站了一会儿,转身进了小区。
姜醒没有等沈泊安回来,洗了澡就上床躺着了。她一向嗜睡,这会儿却很难入眠,酝酿了近一个小时仍毫无睡意,正烦躁,沈泊安回来了。
外面动静不大,但能听到他进了卫生间。十几分钟后,房门开了,沈泊安没有开灯,用手机的屏幕光照着路走到床边。
姜醒感觉到他在她身边躺下了。姜醒的身体忽然绷紧。不是紧张,而是不自在,不适应。意识到这一点比这种感觉本身更令人难受。
还好沈泊安也没有再靠近,他们各踞一方位置,彼此相安无事。
这晚,姜醒很晚才迷迷糊糊睡过去,醒来日头大好,身边人已经走了。
姜醒没换衣服,走到阳台吸了几口气。就在这一秒,她突然想,如果如果沈泊安开口,那么就想到一半心头烦闷,大夏天的竟有点发抖。
下午姜醒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的是她姐姐姜梦,她们平时联系不多,所以突然打电话来肯定不是因为小事。
果然,那头说了没两句,姜醒就变了脸色。她挂掉电话急匆匆收拾行李赶往机场,上了飞机才想起没有通知沈泊安。
两个小时后,到了江城,姜醒下了飞机,打车去了医院。她姐姐姜梦就在住院部大门口等着。两人会合后,姜醒急着往病房跑,却被拉住。
姜梦说:先别去。
我得去看看。姜醒慌里慌张,被汗浸湿的脸异常苍白。
姜姜,你听我说,姜梦皱着眉,看向她的目光带了点说不出的为难,我怕爸情绪不好,情况更糟糕。
姜醒看着她。姜梦有些担忧地说:我刚刚试探地提了一下,说让你回来看看,爸突然就发了脾气,妈削好的苹果他直接砸地上了,说要叫你回来得等他死了。
姜醒突然僵在那里,最后一缕阳光也已退下,天边似乎一瞬间暗了。
姜醒默默站了很久,姜梦松开她的手,她仍一动不动,最后慢慢低下了头。
晚上有护工在医院照料,姜梦便先送母亲回家。她们出来时经过医院的花坛,那里有两棵小松树。等她们走远了,姜醒从松树后面走出来。
一个小时后,姜梦打来电话,姜醒去她说的路口等她。没多久,姜梦开着车来了。
姜醒被带回了姐姐的公寓。
填填肚子。姜梦煮了一碗面。
姜醒没胃口,随便扒拉几口就不再吃了。姜梦劝了两句,见她一副失神的样子,只得叹口气把碗筷撤了。
姜姜,你不要怪爸。姜梦突然说。
姜醒摇摇头。姜梦看了看她:爸那个脾气,也不怪他气到现在,当年的事,你确实做得过分,其实这事哪有多严重,是你们自己弄巧成拙了。
她顿了下,又说:你年纪小,性子又执拗,我原先还想沈泊安那个人稳重,比你大点也能管住你,现在想想,他脑筋也不清楚的。说到这儿,又摆摆手:唉,说这个没用。
姜梦站了起来,末了补上一句:明天早点起来,趁爸还没醒,也许能过去看一眼。
但姜醒不想只看一眼。她戴着口罩在医院徘徊一整天,假装若无其事地走过病房门口。走得太频繁,连护工都注意到了,问她是不是来探视。她摇头否认,也不敢再待。
从前天真幼稚,总相信多熬熬父母总会妥协,毕竟是亲生的,不会一辈子都不认了。直到这一刻才突然没了把握,惊觉自己大约做得太过分,让他们伤了心,裂隙过深,连血缘亲情也没法弥补。那些年,她眼里心里都是沈泊安,从没有回头想想这个。明明早熟,却不懂事,一点心思全顾着那份感情了。
十三岁见到沈泊安,十五岁偷偷和他在一起,被家里打了几次也不肯跟他分,十七岁瞒着家人更改志愿,为了去读他任教的学校,从南方跑去北方,二十岁毕业,那年暑假又为沈泊安的事跟家里赌气,好像怎么也没法说服父母接受这份感情,激愤又恼怒,一气之下拍了婚纱照,请柬发遍亲朋好友,就这么把酒席办了,指望先将一军。谁料,这一闹,跟家里的关系算是彻底破裂了。
这一路走来,姜醒向来认为自己无畏无惧,也不承认有大错,反而责怪他们老古板、专制霸道、逼人太甚。到今天,才陡然恍惚起来,有些想不清楚了。
姜醒在出租车上接到了沈泊安的电话。昨天给他发过一条短信,没说回家,只说临时有点事处理,沈泊安以为是工作上的事,姜醒也没有过多解释。
沈泊安打电话是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因为他下午五点要去邻市参加一个研讨会。
姜醒这才意识到她身上没家里钥匙,昨天走得太匆忙,好像把钥匙落在了鞋柜上。难怪沈泊安会突然打电话告知行程,他一定是看到她没带钥匙。
懊丧时,沈泊安已经在那边催促了:确定好了?我去机场接你。
不用了。姜醒说,你忙你的,我应该能赶回来,我自己过去拿。
那边应了声好,没等她说再见就挂了。姜醒握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
她买了最近的机票,出机场时才四点半,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刚坐上出租车雨就落下来了。同一时间,手机进来一条短信,是沈泊安的。行程有了改变,他要提前走,找了学生给她送钥匙。姜醒看完后回道:知道了。
出租车一直把姜醒送进学校,法学院的办公室在T大校园最里面的办公楼,姜醒以前来过几次,给司机指个路不成问题。
暑假还没结束,学校里人不多,路上挺空荡的,虽然下雨,车还是开得很顺畅,不一会儿就到了。
沈泊安的办公室在五层最东边,门是锁着的。姜醒站在走廊里等。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样子,终于跑来两个男生,他们都戴着蓝色帽子,一个穿灰色衬衫,一个穿黑色T恤,一人抱着一个大纸箱,纸箱边缘被雨淋出一点湿印。
跑在前面的灰衣男生喊道:哎,那是师母吗,师母已经到了!
说完加快脚步,几步跑到姜醒跟前,等看清了姜醒的样子似乎有点惊讶,愣了愣才赶忙道歉:师母,我叫孙程,沈老师让我送钥匙的,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姜醒看清他戴的帽子上印的字母,那是沈泊安负责的一个学术会议的缩写,姜醒并不陌生,她三年前也曾做过会议志愿者,帮忙接待外国学者。那几天忙得喝不上一口水,沈泊安很心疼,只让她做了两天就把她送回去了。
姜醒没让思绪跑远,看了一眼就接上话:没关系,我也刚来。
孙程放下纸箱,抹一把汗,说:那师母你稍微等等,我先开下门把这些材料放进去。
好。
孙程很快打开了门,回过身招呼同伴:陈恕,你快点。说着抱起纸箱进了办公室,被他催促的男孩这时也到了门口。
姜醒随意瞥了一眼,后面男生抱的箱子明显更大更满,里头全是书。她视线动了动,刚朝那男生侧脸望了一眼,他就进去了。
这一眼让姜醒觉得有点古怪。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她想走近再看一眼,孙程出来了。他拔了钥匙递给姜醒:师母,给。
谢谢。
这时孙程看了看她,问:师母,你没带伞吗?外面雨很大啊。
姜醒转头望望走廊尽头的窗户,外面果然还是蒙蒙一片。
孙程猜到她大概真没带伞,便说:师母,我送你下去吧,我们有把伞在二楼档案室那边,我去拿给你。
你们不用吗?姜醒问。
不用不用,我们就住在学校里,待会儿整理完材料估计雨就停了,而且我们也能打电话叫室友来接我们,没事。
孙程说完扭头冲办公室里说:陈恕,你先整理着,我送师母下楼,你那把伞就先借给师母用了啊?
里头人应了一声。
孙程对姜醒笑笑:师母,我们走吧!
姜醒只好道谢。
雨的确很大。但姜醒手里的伞也很大。一柄普通的大黑伞,从头罩着,隔绝了天光,也隔绝了雨水。她知道这把伞的主人不是孙程,是那个叫陈恕的男生。她想,得记着这名字,回头叫沈泊安把伞还给人家。
可是不知为何,姜醒念了一遍这名字,又回想起帽檐下的那张侧脸。她忽然记起来了:她的确见过他,就在那趟糟糕的火车上。
这场雨一直下到深夜。
拿回来的那柄大伞被姜醒放在阳台,这一整天只要下楼她都用这把伞,很大很安全,雨水钻不进来,她原来用的短柄小花伞完全比不上。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天光大亮,有一丝风。
姜醒心情莫名好了不少,把家里彻底打扫了一遍,之后还耐心地把所有的盆栽花草搬到阳台,让它们晒了一会儿太阳,中午又搬回来。
冰箱里剩了一些蔬菜,虽然只有她一个人在家,但她还是认真地炒了两个菜,煮了新鲜的米饭。吃完午饭,她把房间的床单被套拿下来丢进洗衣机里洗了一遍。
下午收拾书房,整理书籍。书柜里分两块,左边是沈泊安的,右边是她的,沈泊安那边大多是法律类的专业书籍和一些名著,而她的书很杂,小说、散文、杂志都有,最多的是旅游杂志。
做完这些,姜醒去了趟杂志社,交点材料,再顺便报个账。她做旅游记者有两年了,当初是大学室友介绍她到这家杂志社的,合作很愉快,到期交稿,时间自由,没有太多烦心事。
姜醒在杂志社待了没多久就离开了。外头阳光很好,但正午的温度很吓人,没人敢在外面跑。她找了个咖啡馆坐到下午,感觉太阳没那么大了才出去。
过天桥时,包里手机响了。姜醒停下来,倚在天桥栏杆边接电话。
风从耳边刮过,那头沈泊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在家?
不在。姜醒转了个身,背靠着栏杆。
在哪儿?
在外面。姜醒眼睛盯着对面栏杆边卖贴膜的小哥,低声说,你呢,你在哪儿?
沈泊安说:我刚回来,在律所,晚上要过去学校一趟,你说下位置,我来拿钥匙。
原来是要拿钥匙啊。姜醒转了个视线,望着天桥下面人来车往,慢慢说:你别来了,我在附近,我到律所找你吧。这么说完就摁断了电话。
她没有说谎,这里的确离沈泊安的律所不远。她在天桥上吹了会儿风,理了理头发就下去了。
打车过去十分钟都用不了。
律所的前台小妹已经换了两遭,姜醒这一年没来过,现在站在那里的是一副生面孔,她不认识。看到姜醒进来,小姑娘换上招牌式微笑,问她需要什么帮助,有没有预约。
姜醒没有回答,她站在那里,有些失神。
这时身后有人诧异地叫她:小姜醒?
姜醒回过头,宋宇的身影映入眼帘。他拿着公文包,西装笔挺。姜醒看着他就想起沈泊安。沈泊安也穿黑西装,也拿公文包,他学习、工作的时候专注而严肃,有深沉的魅力。那种魅力曾令她心折。
怎么了,小姜醒?
宋宇走近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姜醒猛然回神:啊?
你想什么呢?宋宇仔细看了看她,怎么失魂落魄的,来找老沈啊?
姜醒点点头。
那走啊,跟我一道上去。
姜醒便随宋宇一道去了沈泊安的办公室。经过集体办公区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毕竟前几天才见过一面。她没有再往那边看,目不斜视地跟在宋宇身后走到走廊尽头,走进了沈泊安的办公室。
老沈,你老婆来啦。
沈泊安正埋头写着什么。宋宇的声音让他的手一顿,他抬起头,看到姜醒站在门边。
两人目光突然对上,都微微一怔,在这一瞬间,彼此同时生出奇怪的陌生感。
这感觉揪着姜醒的心。她先低下了头,躲开他的视线。
这时宋宇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两个。姜醒突然后悔来了这里。
沈泊安放下笔,起身朝她走来。
视线里多了一双锃亮的皮鞋,姜醒抬起头,沈泊安已经到了跟前。他比她高不少,姜醒下意识地仰起脸看他。沈泊安的脸没有太大变化,虽然他已经三十三岁了,跟二十三岁那年比,他的性子变了不少,但容貌真没怎么变,鼻子挺,眼睛黑,唇形好看。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他比以前更成熟了。似乎,也更好看了。
沈泊安长得挺帅,姜醒早就知道,否则她那么小的时候怎么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她觉得自己大概是个挺肤浅的人。当年对沈泊安的最初好感,应该就是从他这张脸开始的。
这样看着,心里像遇上回南天,犯了潮。
最近这一年,她从没在沈泊安面前红过眼睛,在他怀里哭这种事更是再也没做过。她在他面前,越来越懂事,也越来越沉默。
沈泊安好像没注意到姜醒这些情绪,他张口问:钥匙带了?
姜醒顿了一顿,低头打开包,掏出一串钥匙递给他。
沈泊安接过钥匙,姜醒忽然叫他:泊安。
沈泊安微微一顿,漆黑的眉动了动:怎么?
你什么时候下班?
还要晚点。
姜醒沉默了一下,说:晚上一起吃饭吗?
沈泊安又是一顿,似乎有点意外,看了她一会儿才说:前两天那个会议很成功,晚上学生组织了一个小聚会庆贺。
姜醒听完了说:哦,有饭局?
沈泊安点头:对。
姜醒也跟着点点头,默了默,忽然说:那我能跟着吃一顿吗?
这下沈泊安更意外了。
姜醒望着他,又问:泊安,你能带我吃饭吗?
好。沈泊安终于回答她。
姜醒微低头,嘴角扬起,若有若无地笑了笑。
五点半,沈泊安做好了手头的工作,对坐在角落的姜醒说:好了,可以走了。
姜醒拿着包站起身。
这时有人敲门,沈泊安说:请进。
门开了,穿着整洁套裙的江沁宁走进来。她一眼看到站在小沙发边的姜醒,脸僵了僵,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师母好。她微低头,神色不自然。
姜醒嗯了一声。
江沁宁抬头看向沈泊安,略有犹疑:沈老师?
好了?沈泊安问。
好了。江沁宁说,小廖说他们已经从学校出发了。
嗯,我们现在走。沈泊安转头看姜醒,走吧。
姜醒明白了,这一趟不是只有他们两个,江沁宁跟他们一道去。不过这说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妥,本来就在这边实习,搭老师一趟顺风车去参加聚会而已,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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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下来,姜醒没记住几个人,印象深点的就是孙程和陈恕。
孙程太活跃,会来事,想不注意都难。
陈恕就沉默多了。如果没有之前的事,姜醒大概不会注意他。他坐在人群里,不大说话,穿暗色的衣服,样式很普通,头发也不像别的男生那样有各种发型,而是理得很短。他看起来实在很不打眼。但他其实长得并不难看,眉眼甚至算得上清秀。
姜醒觉得他应该是个挺内向的男孩。但就是这样内向的人,那天在火车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帮了她。姜醒又想起他的伞还在家里,心想明天一定得记着叫沈泊安带过来。
这样想着的时候,沈泊安已经出去结完账了。
大家一起走到餐厅门口,几个研究生另有采买任务,就先走了,孙程、陈恕和另外一个本科生骑自行车来的,于是结伴回学校。最后门口只剩下三个人。
姜醒问沈泊安:你们要去学校是吧?
江沁宁点头说是。她毕业后在学校租了间单人宿舍,现在还住在那边。
姜醒说:那你们去吧,我坐车回去。
先送你吧。沈泊安说。
不用。姜醒下了台阶,走到路边等车。
沈泊安跟过来,帮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姜醒坐进去,说:我先走了。
沈泊安点点头。
出租车很快淹没在车流中。沈泊安仍站在路旁,他不知在想什么,半天没动。
江沁宁看了一会儿,走到他身边。
夜晚的霓虹灯笼罩着两个身影。在灯影下,江沁宁伸出手,轻轻握住沈泊安的手。
出租车在十字路口停了。 姜醒盯着前方红灯,脑袋里极其混乱,一会儿是沈泊安的脸,一会儿是江沁宁的身影。有时候,她憎恨女人的直觉。就像此刻。
五十秒很快过去了,视线里那抹猩红骤然变成鲜绿。
姜醒耳朵里嗡的一声响。她揉着手指,轻声对司机说:师傅,前面路口转弯,我去T大。
半个小时后,姜醒出现在沈泊安的办公室外。走廊里空无一人,她站在门边,手几次抬起,始终敲不下去。
她沿着楼梯往下走,走到二楼停下。那里有个简陋的休闲区,几张桌子,几张高脚凳,一大面落地窗。暑假本就没人,几个自习的学生早就走了,留一盏顶灯孤零零照在那儿。
姜醒在窗边蹲下,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楼下。光线最明亮的那一处,就是这办公楼的入口。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双腿终于彻底麻掉,这栋楼里越发寂静,外面也看不到人烟大约是深夜了。
窗外那片灯光里终于出现两个身影。她看得十分清楚,一个高大挺拔,一个纤细柔美。而他们两个,分明是牵着手的。
姜醒的脸贴上窗户,凉意一寸一寸渗入身体。她坐到地上,背靠着窗,眼泪糊了整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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