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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理由1:《欧洲新燃点》一书以宏大的历史视野和个人的所见所闻分析了发生在欧洲的两次世界大战的历史和文化根源,二战后欧洲一体化组织欧洲联盟面临的危机和分解因素此书不失为一部研究欧洲问题的力作。
清华大学国际关系研究院中欧关系研究中心主任 张利华
推荐理由2:俄罗斯收复克里米亚,美国对外战略的收缩倾向,欧盟的虚弱和内部分裂,全球大国在应对叙利亚内战和恐怖主义问题上的迟缓犹疑后冷战时代崩溃的边缘,未来的欧洲将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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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剖析欧洲时局动荡根源
试论不可阻挡的政治危机及全球权利转移趋向
乔治弗里德曼曾经准确地预测了全球政治、科技、人口与文化领域的未来趋势。在本书中,他将关注点放在过去500年里始终作为世界文明摇篮的欧洲。欧洲文明断层线已经存在了数百年,它也是两次世界大战及多场政治军事冲突爆发的根源。现代欧洲格局与欧盟的建立是为了缓和历史上曾导致欧洲分裂的地缘政治紧张局势。然而此时,文明断层线已被唤醒,欧洲正在酝酿与20世纪初同样危险的燃点。
本书生动再现了欧洲的历史,清晰地描绘了欧洲最动荡的地区:将西方与俄罗斯分隔开来的混乱而瞬息万变的区域(包括乌克兰、白俄罗斯和立陶宛在内的广阔区域);法国和德国之间的古老疆界;诞生了犹太教和基督教,后来又成为伊斯兰教中心活动区域的地中海地区。剖析欧洲时局动荡根源
试论不可阻挡的政治危机及全球权利转移趋向
乔治弗里德曼曾经准确地预测了全球政治、科技、人口与文化领域的未来趋势。在本书中,他将关注点放在过去500年里始终作为世界文明摇篮的欧洲。欧洲文明断层线已经存在了数百年,它也是两次世界大战及多场政治军事冲突爆发的根源。现代欧洲格局与欧盟的建立是为了缓和历史上曾导致欧洲分裂的地缘政治紧张局势。然而此时,文明断层线已被唤醒,欧洲正在酝酿与20世纪初同样危险的燃点。
本书生动再现了欧洲的历史,清晰地描绘了欧洲最动荡的地区:将西方与俄罗斯分隔开来的混乱而瞬息万变的区域(包括乌克兰、白俄罗斯和立陶宛在内的广阔区域);法国和德国之间的古老疆界;诞生了犹太教和基督教,后来又成为伊斯兰教中心活动区域的地中海地区。
通过对历史与文化的大量分析,凭借宽广的地缘战略视野以及深刻缜密的思考,弗里德曼审视了欧洲正在酝酿的地缘政治导火索:好战的俄罗斯、内乱的中东以及欧盟内部交困的政治、经济局势,三场危机的根源差异巨大,随着形势不断恶化,它们开始彼此助燃,似乎都将导致欧洲政治版图的进一步破裂。弗里德曼大胆预言:在不远的将来,战争的导火索将再次引爆,欧洲一体化计划将以失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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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乔治弗里德曼(George Friedman)
★ 国际畅销书作家
★《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CNN 等权威
媒体争相报道的战略预测专家
★ 地缘政治未来公司Geopolitical Futures 2015 创始人, 战略预测公司Stratfor 1996 创始人
乔治弗里德曼,地缘政治未来公司Geopolitical Futures 的创始人,该公司主要为公众就国际事务提供在线地缘预测与分析,此前他还创办了私人情报机构Stratfor,于2015 年离职。弗里德曼经常作为情报与国际地缘政治专家出现在各大媒体,著有6 本书,包括《纽约时报》畅销书《未来100 年大预言》《未来10 年》。乔治弗里德曼(George Friedman)
★国际畅销书作家
★《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CNN 等权威
媒体争相报道的战略预测专家
★地缘政治未来公司Geopolitical Futures 2015 创始人, 战略预测公司Stratfor 1996 创始人
乔治弗里德曼,地缘政治未来公司Geopolitical Futures 的创始人,该公司主要为公众就国际事务提供在线地缘预测与分析,此前他还创办了私人情报机构Stratfor,于2015 年离职。弗里德曼经常作为情报与国际地缘政治专家出现在各大媒体,著有6 本书,包括《纽约时报》畅销书《未来100 年大预言》《未来10 年》。
弗里德曼在纽约城市大学取得政治学学士学位,在康奈尔大学取得PhD 学位。他在学术界活跃近20 年,定期为美国军方高级指挥官、五角大楼净资产评估办公室、SHAPE 技术中心、美国陆军战争学院、国防大学和兰德公司提供安全与国防方面的咨询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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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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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下一场欧洲战争将在哪里爆发?
第一部分 欧洲卓异论
第一章 豺狼横行战祸不断的欧洲
希特勒为何认定德国战败的根源在于犹太人?结束了纳粹的残
暴统治后,苏联红军出于何种原因制造出疯狂的逃亡潮?二战
战火刚熄,柏林封锁、铁幕演说、北约成立接踵而来,美苏
争霸火药味渐浓。一句豺狼横行,足见欧洲的风起云涌,这
是一片从未停止过骚动的土地
柏林逻辑:战败皆因犹太叛国
红军枪炮来袭
逃离匈牙利
绿卡背后的交易
第二章 大航海时代欧洲人的征服之旅
大航海时代为何发轫于欧洲?何以新大陆发现者并非同期派遣
郑和船队浩浩荡荡下西洋的大中华帝国?虽然船坚炮利,但远
离故土、战力有限,欧洲人又凭什么以少胜多,攻下一个个光
怪陆离的帝国乃至最终征服全球?
葡萄牙一马当先
圣战or 香料贸易战?
大赢家西班牙发现新大陆
双剑统治世界
第三章 思维的裂变神学与科学的死磕
欧洲凭什么征服自然?人类终结神迹时代,到成为自然的征服
者,期间付出多少血汗?广受赞誉的宗教改革、科技革命和启
蒙运动为什么被指为欧洲分裂的元凶?科学与神学纠葛不断,
一场场扣人心弦的变革随之展开。
《九十五条论纲》撬动神权
培根设计:欧洲征服自然的肇始
奉理性为至宝
第二部分三十一年腥风血雨
第四章 大屠杀启蒙运动的罪与罚
曾经缔造了全球帝国,刷新了人类的辉煌成就,欧洲为何在31
年间迅速坠落?而作为种族屠杀之典型,希特勒屠杀600 万犹
太人的逻辑何在?两次世界大战和无数骇人听闻的战争屠杀,
最大的罪魁祸首竟非希特勒们的野心,而是启蒙运动和工业革
命的必然结果?
俄法夹击,肢解德国?
大清洗运动
希特勒上台的理论支撑
屠杀600 万犹太人的逻辑
第五章 霸业成空从权倾天下到仰人鼻息
曾经权倾天下的欧洲,战后竟出现多达30 万的战争新娘?美
国的杜鲁门主义、马歇尔计划复苏了欧洲经济,但并未得到欧
洲人的感激之情?曾经身为全球霸主的欧洲,战后却丧失主权、
沦为任人摆布的角色。随着美苏争霸的局面展开,面对昔日的
手下败将与如今的恩人,欧洲更是百感交集
30 万战争新娘
超级大国角斗场
嫌隙渐生
第六章 欧洲一体化美国抗苏的卫星国?
欧洲走投无路之时,美国雪中送炭。马歇尔计划旨在复兴欧洲,
但却遭到了欧洲各国的质疑。想要不事事唯美国马首是瞻,富
有远见的欧洲领导人意识到欧洲必须建立更加紧密的联盟,然
而这意味着国家主权遭遇挑战。从欧贸联到欧共体,再到欧盟,
联盟前途未卜,欧洲的未来又将何去何从?
别有用心的橄榄枝
戴高乐的欧洲计划谁将主导欧洲?
理性繁荣一个欧洲人的联盟
来自欧元的主权挑战
第七章 从天堂到地狱欧债危机撕裂欧盟
声称捍卫欧洲安全的北约,在俄军亮剑格鲁吉亚的时候却毫无
动静?由次贷危机引爆的欧债危机波及欧盟各主权国家,头号
强国德国为何拒绝施以援手?各有打算的欧洲各国,面对如此
危机与分歧,昔日同心同德追求的繁荣之梦是否已破碎?
俄格战争挑战北约
次贷危机持续发酵
欧债危机引爆
边境海关或将重启?
第三部分一触即发
第八章 巴尔干与高加索永不磨灭的宿怨
欧盟的成立会使欧洲人获得期盼已久的和平吗?事实上,欧盟
成立之际,巴尔干半岛和高加索地区发生了两场欧洲大战。而
自欧盟成立之后,欧洲爆发战争的次数甚至比1945 ~ 1992 年
更加频繁。最终,我们不得不认为,欧洲的战争并没有随着苏
联的解体与欧盟的崛起而结束。
南斯拉夫内战
亚美尼亚与阿塞拜疆之殇
第九章进退维谷欧债危机阴影下的德国
欧债危机中,一枝独秀的德国被推向欧洲主导位置,陷于两难
境地:一方面,德国若不愿救助重债国家,会遭到不愿承担责
任的指责;另一方面,德国若是稍许展示自己的肌肉,为欧
债危机的应对定调,即被认为德国企图主宰欧洲。基于德国的
经济实力和历史责任,只做一个正常国家已成空想
德国复苏
恐德症蔓延
正常崛起成空想?
第十章 生死界限处于俄欧边缘的夹缝国家
谁最了解俄罗斯与欧洲的纠纷?答案必然是波兰、斯洛伐克、
匈牙利和罗马尼亚的东部与乌克兰西部的人民。他们对战争的
嗅觉,如同轻松预知天气的农民。作为俄罗斯和欧盟之间的夹
缝地带,这里既是西方通往东方的跳板,也是俄罗斯一方通往
里海的道路和保卫国家安全的关键,可想而知:错踏一步,即
是生与死的界限。
贫穷的霸主俄罗斯
划分欧洲的利刃
黑手党国家摩尔多瓦
第十一章西进俄罗斯中兴背后的困境与宿命
欧洲势衰的前提下,日益西进以抗衡北约东扩的俄罗斯与德国
结盟将是大势所趋。问题在于,俄德联姻之后,俄罗斯将如何
对付时刻威胁其生命安全的夹缝国家,尤其是波罗的海国家?
虽然边缘地带到处都呈剑拔弩张之态,但或许这里才是俄罗斯
与欧洲大陆之间一触即发之地。
角逐乌克兰
欧盟势衰,东欧重回苏联时代?
猎枪下的俄德联姻
德俄结盟,夹缝国家将何去何从?
第十二章 双轴终局德法从兵戎相见到分道扬镳
拿破仑之后,法国衰落、德国崛起已是不争的事实,德国现在
成为欧盟的主宰便是明证,但法德战争与否仍然关系到欧洲的
繁荣与未来。夹在英德两个大国之间,曾经雄霸欧洲大陆的法
国又该如何自处?出走地中海,与北非的前殖民地国家建立地
中海联盟或许是它唯一的出路,至少可以籍此重获在欧盟输给
德国的地区领导权
卢森堡:从古战场到欧盟之家
比利时或将解体?
冤家对头:既生英,何生法?
地中海联盟法国唯一的出路
第十三章 欧洲地中海繁荣正在消失231
为向拖欠债务的国家发出信号,德国抄没南欧小国塞浦路斯普
通公民合法财产以偿还债务的做法震惊欧洲。事实上,从西班
牙到希腊,欧洲地中海地区正面临着同样的困境:债务危机、
迫于外部压力实行经济紧缩政策、日渐抬头的反欧盟情绪、反
移民浪潮
文明汇聚&烽烟四起
移民冲突
塞浦路斯危机
第十四章土耳其从动荡中重塑奥斯曼帝国249
处于世界十字路口的国家,土耳其一直奉行东张西望的外
交政策。西望便是加入欧盟,脱亚入欧,成为欧洲国家;东张
则是突厥主义政策,加强与中亚突厥国家的联系,扩大土耳其
在欧亚大陆腹地的影响力。而中东变局,为土耳其提供了一个
南下的机会。随着土耳其日益壮大,重塑奥斯曼帝国的辉煌
将不仅仅是一个爆炸性的设想
欧亚大洲翻译官
心酸的脱亚入欧路
潜在隐患:库尔德分裂势力
重返奥斯曼帝国?
第十五章日暮黄昏风光不再的英国狮
二战之后,衰落的英国在战争中唯美国马首是瞻,换得英美
的特殊关系,籍此制衡欧洲这是英国大陆均势政策的延
续。然而,如今英国的危险并非来自它对欧盟事务的参与,而
是在各个地区与全球体系之间谋求平衡的美国。
分而乱之:大陆均势政策
大英帝国解体之谜
从宗主国沦落到特殊跟班
谋求独立的苏格兰
第十六章 欧洲危机俄欧关系未来冲突爆发点
两次世界大战的爆发,是因为当时没有任何外部力量能制衡欧
洲,但如今它已不再是国际体系的中心,美国也变得更加强大。
然而,富有而弱小终究是一对危险的组合,事实上现在任何国
家都可以军事挑战欧洲。随着俄罗斯的日益强大,与欧盟之间
的冲突也日益增多
富有而弱小的欧洲
博弈乌克兰
卷土重来的俄罗斯
后记 德国又将成为欧洲新燃点?
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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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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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下一场欧洲战争将在哪里爆发? 边地:欧洲的火药桶 从1914~1945 年,欧洲约有1亿人由于政治原因殒命,其中包括战争、种族灭绝、大清洗、人为饥荒等,原因不一而足。这个死亡人数无论是在任何地区和时代,都足以骇人听闻。在过去400年里,欧洲各国共同征服了世界上的大部分地区,人类对自身的看法也随之
改变。因此对欧洲来说,这一数字格外令人震惊。随着欧洲在全球开疆辟土,人们的日常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过去,人们只有亲赴演奏会现场才能聆听音乐;在很长一段历史时期内,读书识字毫无用处,书籍更是难得一见。正是人类的意志造就了这段黑暗时期。而如今,男人的平均寿命增长了一倍,妇女也不再屡屡死于分娩。截至1914年,欧洲人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大为改观,世界其他地区也随之发生巨变,其变化之迅速、影响之深广令人难以想象。
我们不妨设想,1913年,你正在欧洲某个国家的首都参加音乐会。节目单上有莫扎特和贝多芬的经典曲目。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而大厅里灯火辉煌、暖意融融。淑女们身着霓裳轻裘,个个姿态优雅。在美轮美奂的大厅里,严冬似乎不复存在。其中一人刚刚向东京发去电报,安排将丝绸装船,载着货物的轮船将于一个月内运抵欧洲。还有一对夫妇乘坐三个小时的火车,从100英里外赶来参加这场盛会。然而,在15世纪末欧洲开始探险活动之前,上述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发生。由欧洲大型交响乐团演奏的莫扎特和贝多芬的曲目可谓举世无双。莫扎特的乐曲令人飘飘欲仙,而贝多芬的每一个音符都与尘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聆听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时,人们不禁会联想起革命、共和、理性,甚至感觉人类竟像上帝那般庄严神圣。欧洲正是以其精彩绝伦的艺术、深邃的哲学思想以及先进的政治制度将人类引领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对当时的许多人来说,他们宛如站在天堂的门口。我想,假使我也生在那个年代,必定与他们心有戚戚焉。然而,谁也不会料到风云突变,欧洲从此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在之后的31年里,欧洲祸起萧墙、分崩离析。科技、哲学、政治曾经令欧洲人称雄世界,如今却对他们反戈一击。或者更为准确地说,欧洲人利用它们同室操戈、自相残杀。31年后,欧洲变成了一座满目疮痍的荒冢,到处都是颓垣断堑的城市和流离失所的人群。贝多芬《第九交响曲》中的《欢乐颂》不再是对欧式生活的赞美,反而成为对欧洲人自命不凡的莫大嘲弄。
欧洲的这种遭遇并非独一无二,因为其他文明也同样经历过动荡、战争和种种暴行。但其突发性、惨烈和迅疾程度以及对全球造成的后果却无可比拟。其中,最异乎寻常之处在于欧洲文明自我毁灭的能力。对于这一点,我们或许可以从欧洲残暴的殖民统治、根深蒂固的社会不平等现象以及四分五裂的状况中窥知一二。尽管如此,高度发达的欧洲文明与集中营之间的联系,仍然令人触目惊心。
几个世纪以来,欧洲人在全球攻城略地的同时,欧洲国家间也战火不断。整个欧洲仿佛建立在流沙之上,统一总是稍纵即逝,这一点的确令人费解。事实上,欧洲的地形也注定了它们难以同舟共济,因为欧洲并非一块整齐划一的大陆,而是由形形色色的岛屿、半岛以及横亘其间的崇山峻岭组成,此外,还有海洋、海峡、层峦、深谷和一望无际的平原。与美洲不同的是,欧洲的河流并未百川归一,而是各自奔流。
除大洋洲以外,欧洲是世界上面积最小的大洲,但欧洲大陆上的国家星罗棋布。时至今日,欧洲小国林立、人口众多,共有50 个独立的国家(包括土耳其和高加索地区),人口密度为每平方公里72.5人,欧盟国家为每平方公里112 人,而亚洲为每平方公里86人。很显然,欧洲支离破碎、人满为患。
这种地形意味着,欧洲很难通过征战取得统一,且蕞尔小邦也能长期生存。公元1000年与公元2000年的欧洲地图相差无几,这便是明证。欧洲国家鳞次栉比,长期以来毗邻而居,深仇宿怨使他们很难信任和宽宥彼此,导致其一再重燃战火。与此前的冲突相比,20世纪的两场战争大同小异,唯一的区别在于,这一次导致天下大乱的是科学技术的优劣和意识形态的差异。
欧洲四分五裂、边地众多,不同国家的宗教和文化在这里相互碰撞、融合。虽然各国的政治边界往往就在其中,但边地的范围要相对广阔。从许多方面来讲,边地的作用甚至比边界更为重要。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墨西哥与美国的边境,其分界线虽然一清二楚,但墨西哥的影响、语言和人口早已越过这一界限,还在不断向边界以北延伸。同样,美国的文化和商业往来也一直在向边界以南蔓延。住在两国边境地区的墨西哥人由于吸收了美国文化,与其他墨西哥人显得格格不入。而边境以北的盎格鲁文化也发生了嬗变,逐渐转变为一种奇特的混合体,边地居民甚至创造了一种属于自己的语言Spanglish,即混有西班牙文的英语。这些人非常独特,彼此的共性有时甚至超出了他们与国人之间的相同之处。
我住在得克萨斯州的奥斯汀南部,那里的地名多为英语或德语,因为德国人也曾在奥斯汀以西定居。当我沿着I-35州际高速公路南下时,看到的都是诸如新布劳恩费尔斯之类的德语地名。但随着距离圣安东尼奥市越来越近,路旁的地名变成了西班牙语,让我常常错以为自己身处墨西哥,尽管美墨边界尚在100多英里以南。这一点足以说明许多问题。
这种边地在欧洲不胜枚举,其中最重要的一块边地(俄罗斯以西地区)将俄罗斯与欧洲大陆分隔开来。这一边境地区面积辽阔,包含乌克兰、白俄罗斯和立陶宛等数个国家。在过去100年里,我们看到,由于俄罗斯不断蚕食鲸吞,双方的政治边界大幅西移,而边界东部出现了一些新兴独立国家。无论当时双方的边界究竟位于何处,该地区居民彼此之间的共性,超出了与俄罗斯或者西方之间的共性。实际上,乌克兰一词在俄语中意为边区,也即边地。
虽然这一边地对欧洲历史产生了决定性影响,但欧洲意义重大的边地远不止于此。法语区与德语区之间的分野从北海一直延伸到阿尔卑斯山;巴尔干地区横亘于中欧和土耳其之间;比利牛斯山位于伊比利亚半岛和其他欧洲国家的交界地带;匈牙利四周有一些面积较小的边地,那里的匈牙利人处于罗马尼亚和斯洛伐克的统治之下。此外,英吉利海峡这处海上边地将英国与欧洲大陆阻隔开来。欧洲面积虽小,但人烟稠密、宿怨不断,因此边地永远不可能消失。欧洲的历史无疑为此提供了明证。
在边境地区,多元文化相互融合,走私往往是一种正当生意;同时,这里也是各国兵戎相见之地,即一触即发的危险地带。如今,莱茵河地区虽然太平无事,但历史上并非如此。从1871年起,莱茵河地区和法语区之间一共爆发了3场战争。当时,由于法德之间存在深固而严重的分歧,该区域就像一个火药桶。一旦擦枪走火,势必烽烟四起。现在看来,俄罗斯以西的边境地区也已危机四伏,那里虽然风雷激荡,但火势只是刚刚开始蔓延,还未形成燎原之势,因此尚未来灭顶之灾。
一战和二战期间,欧洲的所有边地都火药味弥漫。它们迸发的火星燎起熊熊烈火,并迅速向四周扩散。1914年,欧洲全境掀起了疾风暴雨。战火短暂平息后,1939年战争再次爆发,其剧烈程度在世界史上都堪称罕见,甚至绝无仅有。人们充满了恐惧之情与可怕的回忆,而这种情绪一旦被触发,边境地区很快就为烈焰所吞噬,并汇聚成一场空前的浩劫。
右翼政党:新欧洲战争的癌细胞 二战后,欧洲进行了艰难的重建,并在外援下恢复了独立。人们从一片焦土之上总结出这样一句话:永不重演。从这句话可以看出,犹太人已经发誓,决不允许大屠杀再次发生。一般情况下,欧洲人不会时常提起这句话,但这种坚决的态度影响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那些在31 年烽烟中幸免于难的人们,紧接着又迎来了冷战。这场战争关系着欧洲的生死存亡,但决定权却掌握在莫斯科与华盛顿手中。最终欧洲并没有爆发战争,这一点笔者会在下文详谈。威胁解除后,欧洲人的目标仍是不再重蹈31 年的覆辙,他们绝不会让昔日可怕的遭遇重演,或者像冷战时期那样将自己置身险境。为了这一信念,欧洲人牺牲了庞大的帝国和手中的权力,甚至在某些方面放弃了自己在世界格局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为了结束战争的噩梦,欧盟应运而生。这一机构的宗旨是促使欧洲国家紧密团结,共同走向繁荣昌盛,从而使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理由破坏和平或者相互倾轧。极具讽刺意味的是,几个世纪以来,欧洲一直致力于摆脱异族压迫、争取国家主权和民族自决权的斗争。虽然他们曾经亲眼目睹违反这一原则所造成的恶果,但他们仍不愿为此放弃自己的道义及职责,他们为之奋斗的目标是确保所有国家均保留各自的主权,且任何人都不得将其剥夺。贝多芬的《欢乐颂》被定为欧盟的盟歌,但早先的嘲讽意味如今已经消失殆尽。
当今世界最重要的问题在于,我们是否已经真正摒弃冲突与战争,抑或这只不过是一次短暂的间奏、诱人的假象?欧洲无疑是全球最富庶的地区之一,GD之和超过了美国。欧洲与亚洲、中东和非洲接壤,因此,一旦爆发新一轮战争,不仅欧洲会改天换地,整个世界都会发生剧变。至于欧洲是否走出了31年战乱的痛苦以及此前漫长千年的阴影,其答案乃是考虑未来任何问题的关键所在。
这也是笔者创作本书的意图,而且这个论题从许多方面对我的人生产生了重要影响。1949 年,我出生在匈牙利,而我的父母分别生于1912年和1914年。我的家庭正是在这31年间及随后一段时间组建的,当时欧洲正处于惊恐万状之中。而我们之所以离开欧洲,是因为我父母深信,欧洲精神已经深受腐蚀,这种状态虽然可以在短时间内隐介藏形,但最终还是会暴露无遗。作为一个美国人,在我生活的世界里,所有事情都源自于个体的决断;作为欧洲人,在面对盘根错节、令人茫然的历史时,任何决定都显得毫无意义。作为美国人,我学会了直面这个世界;作为欧洲人,我学会了逃避现实。我之所以要探索这一欧洲之谜,究其原因,是源于父母在餐桌旁的交谈以及夜深人静时的梦魇。因为欧洲人的生活态度迥异于美国人,我产生了认同危机,仅从这一词语便可以推断,我已经深受美国文化的影响。既然两者兼而有之,那我究竟是何许人也?归根结底,只有一个问题:欧洲是否真的已经改弦易辙,还是注定要时常为《欢乐颂》所嘲弄?
青年时代,我选择对政治哲学进行研究,因为我希望尽可能从最高层面正视这一问题。在我看来,人类社会最根本的问题必然归结为政治问题。政治关乎社会及其赋予民众的义务、权利和敌友关系。而哲学对最普遍的事物进行剖析,迫使人们重新审视那些看似熟稔实则陌生的东西。对我来说,这才是获得真知灼见的不二法门。
人生当然不会如此简单。在研究所里,我开始专攻德国哲学。作为一名犹太人,我想要知道,那些蓄意屠杀儿童并将其奉为国策的人究竟作何感想。当时正值冷战时期,所以我清楚,所谓欧洲问题实质上是苏联问题,因为苏联人对我生活的影响并不亚于德国人。卡尔马克思可以说是剖析这一问题的理想切入点。时值仇视斯大林的新左派方兴未艾,因此我选择对这个派别进行研究。
为此,我曾多次返回欧洲,结识了不少欧洲新左派的朋友,因为我希望了解该派思想家如阿图塞、葛兰西和马尔库塞等人的观点,所以不能只在图书馆中闭门造车。外界局势云谲波诡、瞬息万变。对多数人来说,新左派只不过是一种泡妞的手段、一场时髦的社会运动。对少数人来说,他们试图籍此认识世界,寻找匡时济世的良方。只有屈指可数的一小撮人,把它视为己任以及使用暴力的借口。
人们常常忘记,20 世纪七八十年代在基地组织出现之前,欧洲暴力活动就有愈演愈烈之势。恐怖分子在许多欧洲国家实施暗杀、绑架,并炸毁建筑物。美国同样存在提倡暴力的左派,只是其影响微乎其微。这些组织虽然数量有限,但引起了我的极大关注。政治暴力在欧洲卷土重来,在这场运动中,人们偶然会提到阶级斗争,但并没有信以为真。
当时出现了一种用枪射穿敌人膝盖骨或腿部的报复行为。我永远无法确定,比起夺人性命,令其受伤致残究竟是更仁慈还是更残忍。在我看来,这些人最值得警惕,因为他们正在重蹈31 年的覆辙。他们对所谓的道义责任信以为真,并拒斥社会价值,妄图摆脱束缚,作出可怕的行径。在与其中一些人交往时,我注意到,他们并非真的希望改变任何事情。他们之所以会采取暴力,完全是出自对他们生于斯长于斯的这个世界的愤怒,以及对任何庸庸碌碌之辈的蔑视。他们视后者如寇雠,并自诩为复仇者。
与这些人相处越久,我就愈加对欧洲人的看法表示怀疑。因为欧洲人普遍认为,他们已将过去抛诸脑后,而这种自信正在与日俱增。然而,在我看来,这就像医生在癌症手术中漏掉了几个细胞,一旦遇到合适的环境,病症就会死灰复燃。20世纪90年代,欧洲爆发了两场区域战争,即巴尔干半岛的波黑战争以及高加索地区的车臣战争,但欧洲人对此不予理会,认为这两场战争不具代表性。他们对左翼极端分子也不甚关心,称他们也不具代表性。今天,他们同样对右翼暴徒熟视无睹,称他们不具代表性。这种观点反映了欧洲人的倨傲自信,它或许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并非不证自明。
欧洲正经受着严峻的考验。就像人类社会的所有其他机构都会遭遇艰难一样,欧盟也正面临着一系列棘手的问题,其中大多数是经济问题。欧盟的宗旨是促进和平与繁荣,假使繁荣不复存在,或者在某些国家消失不见,和平是否也会难以为继?我注意到,目前一些南欧国家的失业率已经与美国大萧条时期的失业率持平,甚至超出这一水平,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以上就是本书将要探讨的问题。其中部分涉及欧洲卓异论,即认为欧洲已经解决了世界上其他国家尚未解决的和平与繁荣问题。这或许是事实,但仍需加以讨论。假如欧洲并非天赋异禀,而是陷入了困境,那么接下来将会如何?
这个问题包含以下三个方面:首先,欧洲为什么会成为人类世界自我发现和自我转变之地?此事是如何发生的?其次,既然欧洲文明如此璀璨,那么欧洲是否存在自身缺陷,从而引发了31 年的烽烟?如果这些缺陷确实存在,那产生的原因何在?最后,上述问题一旦澄清,我们就可以预知欧洲的未来及其潜在的危险地带。如果欧洲已经翻过了血雨腥风的历史残篇,这无疑是一条重要的信息。反之,如果欧洲尚未超越这段历史,其暗含的信息将更加重要。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来审视过去500 年中欧洲人的境况。
第9章 进退维谷欧债危机阴影下的德国 欧债危机中,一枝独秀的德国被推向欧洲主导位置,陷于两难境地:一方面,德国若不愿救助重债国家,会遭到不愿承担责任的指责;另一方面,德国若是稍许展示自己的肌肉,为欧债危机的应对定调,即被认为德国企图主宰欧洲。基于德国的经济实力和历史责任,只做一个正常国家已成空想
德国复苏 如今,欧洲问题再次成为德国问题,人们担心的是德国的需求与顾虑,以及德国可能做出或者不会做出哪些举动。这个问题在欧洲由来已久,并与欧洲最古老的问题相伴相生:下一场战争将在何时何地爆发?不可否认,德国的统一让欧洲陷入了31年的风雨飘摇之中。随后,在长达45 年的时间里,德国被一分为二,欧洲才得以拥有和平。现在,德国不仅再次统一,而且是欧洲最强大的国家之一。如果欧盟运转失灵,合作机制崩溃,人们不禁要怀疑,曾经同室操戈的欧洲是否会回到从前的状态。
1945 年,人们一度以为,德国不会再次强大起来。但如今德国即使不是欧洲最强大的国家,至少也是其中之一。我们需要考虑的是,这对欧洲乃至整个世界意味着什么。当然,今天的德国与阿道夫希特勒时代的德国不能相提并论。因为德国的军事力量十分有限,其内在信仰和原则也深受宪法和民主的制约,但这无法改变德国的实力目前在欧洲首屈一指的事实。对欧洲来说,德国所作的决定和采取的行动将比其他国家产生更深远的影响。
这个新的角色无疑不适合德国。德国在1871 年统一后,一度改变了欧洲的运作方式,在欧洲平原的中心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富于创造性的不稳定力量。早在欧洲文明发源之初,莱茵河以东的日耳曼部落就限定了罗马帝国的界限。这些部落分布在阿尔卑斯山以北,莱茵河以东,其东部边界尚不明确,但实力不容小觑。
1871 年,以普鲁士为核心的德国已经发展成为一个现代民族国家,而不只是一个由数十个州组成的政权。从此以后,德国三度成为政治经济强国。1871 年,统一后的德国在战争中大败法国,重新划定了欧洲的界限。1918 年,在一战中受挫后,德国东山再起,最终导致纳粹党上台。1945 年,德国再次崛起,东德和西德于1990 年宣布合并。德国从分裂中产生,屡战屡败但屡败屡战,一再崛起,如今的它不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国家,而是欧洲的主导力量。其中部分原因在于德国的地形。欧洲的历史表明,任何位于欧洲平原北部正中央的国家都不容忽视,无论该国江山一统还是一盘散沙,例如神圣罗马帝国时期的德国。如今,德国再次崛起成为欧洲强国,进而引发了更为复杂的问题。1945 年,几乎没有人能够预见,德国在进入21 世纪后会如何发展,而少数拥有先见之明的人也将极为惊恐。
我们不得不再次谈论德国这个欧洲不可或缺的国家,谈论德国所制造和解决的问题,谈论德国在欧洲的领导地位以及其他国家对它取得该地位的怨恨之情。在讨论这一切有何意义之前,我们不妨考虑一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尤其是为什么自1871 年后,尽管德国屡逢劫难,但仍然能够再次崛起。德国的情况不禁让人联想起位于俄罗斯东南方的日本。当德国统一后开始蒸蒸日上之时,日本也完成了统一,并迅速发展。相比德国,日本的自然资源更加匮乏,对现代战争更加缺乏历练。然而令人惊异的是,1905 年,日本利用英国制造的战舰和德国建立的军队打败了俄国海军。二战前,日本已经成为东亚地区最大的经济和军事强国。就像德国一样,日本在压力下急速发展,但其基础无疑更为薄弱。同样,日本也曾诉诸战争手段,试图矫正地区的不平衡状态。与德国一样,日本在战争中遭到了严重破坏,几乎没有恢复元气的可能。日本与德国同时卷土重来,前者甚至成为全球第三大经济强国。二战期间,日本遭到的破坏远比苏联、英国和法国严重,但这几个同盟国在取得胜利后,其发展状况反而不如日本。
有鉴于此,与其质疑为什么会是德国这个问题,不如扩大范围去思考为什么会是德国与日本?显然,德国并非独一无二。一些国家实现统一的时间相对较晚,德国只是其中之一。此外,德国完成工业化的时间也晚于其他国家。19 世纪末,日本和德国都完成了统一,随后两国的经济开始突飞猛进。因此,它们急需原材料,以发展新兴工业。但两国的发展都受到强国的制约,而其他强国实现统一和工业化的时间要早于它们。为了确保能够获得原材料和市场,日本和德国都诉诸战争。虽然都曾遭受严重打击,但战后两国的经济在一代人的时间里迅速复苏,只有军事实力较为薄弱。有趣的是,与德日大致在同时期完成统一的意大利,虽然遭到战争破坏的程度较轻,但其工业化过程较为缓慢,也未能获得与德日相当的重要地位。
德国与日本的工业革命都受到了国家的鼓励,甚至由政府实施。当然,这些都是外部力量推动的结果。普鲁士人希望在统一后吞并英国和法国,因此迅速完成工业化尤为关键。当日本遭遇美国的坚船利炮,看到英国在中国所做的一切,它深刻地意识到,假如日本不能实现统一、完成工业化,就会重蹈中国的命运。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日本一直处于割据状态。直到1868 年,日本通过明治维新重新建立起统一的政府,并出于经济和军事的考虑开始强制推行工业化。
德国和日本的上述行动并没有形成国家所有制,但其国家政策对工业政策产生了巨大影响。在这两个国家,上层贵族协助政府推行工业政策,既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有责任肩负国家的命运,也是出于一己之私,所以他们准备领导工业化。与德日不同的是,意大利并没有面临严峻的地缘政治威胁,因此该国的贵族如同一盘散沙,很难像德国与日本那样采取集体行动。
工业化、国家统一和军事力量相互交织,相辅相成。其结果是,德日两国都产生了军国主义思想,即认为军队是国家的化身,贵族阶层是军队天生的领袖,而黎民百姓是狂热的参与者。在墨索里尼的统治下,意大利的军国主义思想也蠢蠢欲动,但其国内的法西斯党根基不够稳固,仿佛建立在流沙之上。
二战过后,日本放弃军国主义,德国对法西斯主义进行了彻底反省。按照宪法规定,日本应成为一个和平主义国家。而在北约,德国虽然沿袭其军事传统,但不再热衷于任何意识形态。尽管如此,两国的经济仍然迅猛发展。经济发展不仅有助于国家复苏,而且形成了一种有别于军国主义的思想体系(我们姑且称之为经济主义),即致力于经济发展,并以此作为主要手段来维护国家利益。
此外,日本与德国还有另一个共同特征。在冷战期间,两国都对美国极其重要。二战结束后,美国经济约占全球GDP 的一半。德日两国与美国建立了密切的经济关系,并从中获益颇丰,因为它们可以接触到全球最大的市场。美国既需要德国与日本对苏联进行遏制,也需要这两个国家富强起来。因此,美国在战后很快放弃了任何对德日两国进行惩罚或者任其陷入赤贫的念头。考虑到战后的地缘政治格局,两国的经济必须尽快复苏。因此,德日不仅接受了美国的援助,打开了美国的市场,而且可以利用关税保护国内市场,从而获得经济复苏的能量。
毋庸置疑,德国面临的地缘政治格局十分严峻,因此只要有人一声令下,这种社会现实足以使其民众在战争中作出极端邪恶的事情。但是,德国人也正是得益于他们本身能够在战后忍辱负重。面对经济上的窘境,德国人一向训练有素,他们能够面对其他民族无法面对的苦难。在这一点上,德国不仅与意大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且在一个世纪里两次超越英国与法国。
日本是世界上第三大经济体,而德国在世界综合国力排名中位于第四。迄今为止,两国仍是经济巨人,而非军事强国。德日两国所发挥的国际影响远远小于它们的实力。虽然德日在美国的扶植下在战后生存了下来,但它们的外部环境并不太平。美国的注意力已经转移他处,而地区问题变得越来越不确定。如今,两国正在权衡利弊,希望本身不必施加影响,或者承担任何风险。
在谈到德国时,我们也应该提到日本,这一点十分重要。如此一来,我们可以避免将德国作为一个个案,而是将其置于更加广阔的背景之下。德国统一和发展并非与日本毫无二致,但两者的相似之处显而易见、极富启迪性。由于实现统一和工业化的时间较晚,它们面临着严峻的形势,这种局面是意大利等其他国家无法完全驾驭的。德国与日本虽然陷入了灭顶之灾,但它们最终从灾难中重新崛起。
德日两国统一后,社会趋于稳定,民众团结一致。这种状态在二战后并未消失,无疑有助于它们从失败中复苏。时至今日,德国社会仍然存在一定的纪律性。虽然这种纪律性也许正从德国文化中逐渐解体,但这并非定论。德国的经济表现迥异于欧洲其他国家,从而证明这种纪律性仍然存在。20 世纪五六十年代参与德国重建的一代人大都已经不在人世,虽然其后代在六七十年代一度沉湎于激进主义,但他们与先辈并没有明显不同。
当然,他们对军事理念的态度截然不同。无论是否情愿,生活在冷战时期的德国人不得不面对严峻的威胁,必须保卫自己的国家。而冷战后的一代人对军事毫无兴趣。随着魏玛共和国的建立,德国不再面临任何军事威胁,因此他们的态度合情合理。
恐德症蔓延 对德国人来说,胜利与灾难息息相关。对于他们所取得的成就,德国人既感到忧虑,又引以为傲。德国人担心,这种成功会迫使他们扮演自己不希望扮演的角色,并将其再次压垮。德国人并不热衷于领导新的欧洲,但他们担心自己无法逃避这一职责。同时,对于德国公众所表现出来的忧虑和持重,欧洲其他国家心存疑虑,认为这只不过是装模作样,昔日的德国并没有死去,只是酣睡未醒而已。所有欧洲国家都对德国充满了可怕的回忆,甚至德国自身也不例外。
德国人希望相信,令人恐惧的历史已经成为过去。这就如同有人做了某件可怕的事情,但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虚假的或者发生在其他世界的梦。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甚至可以装作这一切已经不复存在。然而,他从未真正忘记事实的真相,他清楚自己不只是做了一场梦,这一切确实发生过。正因如此,他担心这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而他身边的所有人也清楚这不是梦幻,并且怀有同样的恐惧。换句话说,今天德国人的心态就是所有欧洲人的心态。
德国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因此它试图控制或操纵邻国的每一项措施,或者它所做出的从某种程度上可以决定周边国家命运的每一次行动,都会引起人们的恐惧。但对德国来说,这一次的情况有所不同。这不是因为德国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或者强大的实力,而是因为德国担心自己与这一切产生任何瓜葛。一方面,人们可以认为,这种恐惧会成为约束德国的力量。但另一方面,虽然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内心存在某种荒谬的念头,但这并不能确保它不会控制你的思想。
对德国人来说,唯一的办法就是谨言慎行,表明自己毫无恶意。其中包括大范围公开进行的自我反省,从而向全世界证明,对于过去发生的事情,德国的态度极其严肃。与此同时,德国人的生活异常普通,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与那些受害国家极其相似,因为两者都经常进行反思,他们唯一的愿望就是生存下去。当然,尽管两者的生活方式十分接近,但这并不能抹杀受害者与加害者的区别。
有意思的是,德国的年轻人与上述说法格格不入。在某个周六晚上,如果你来到柏林,你就会看到一些更加奇特的生活方式。这不禁让我联想起德国戏剧家贝尔托布莱希特的一出戏剧。在这出戏剧里,布莱希特对人类奇怪的生活方式进行了研究,并对其中潜在的救赎可能性作出了深刻剖析。长期以来,玩世不恭一直是德国青年的传统,时至今日仍然如此。但是,当我拜访在20 世纪70 年代结识的年轻革命者时却发现,他们现在不是在西门子股份公司就是在德意志银行出任要职。我意识到,这些人年轻时的自我放纵只不过是一种程式化的做法,因为他们在弱冠之年口口声声痛恨不已的权威人士和乏味生活,如今反而成了他们自身的真实写照。
年轻的一代喜欢标新立异、桀骜不驯,但随后不得不向人生屈服,这种现象远非德国所独有。但是,如果你在星期六的晚上来到柏林,你会发现这种感觉尤其强烈。20 世纪70 年代,源于大学校园的欧洲新左派广为流传。其中一些团体甚至参与了直接行动,包括制造爆炸案、枪击事件和绑架。在德国,有一个名为巴德尔- 迈因霍夫集团的组织,即后来的红军派。该组织成员实施了不计其数的恐怖主义行径,并被宣判有罪。1976 年,该组织主要成员乌尔丽克迈因霍夫在接受审判期间自杀身亡。1977 年,巴德尔和其他人也在他们所谓的死亡之夜集体自尽。
无论在任何地方都有年轻人耽于声色,而且许多地方的年轻人热衷于信奉某种意识形态。20 世纪70 年代,许多国家都存在由年轻人组成的恐怖组织。而德国恐怖分子的死亡之夜反映了比其他地方更加深刻的黑暗现实。在此,我不打算过于深入地谈论死亡崇拜,因为我并不清楚他们的动机,但提起德国的哲学家,我们有句俗语:比起其他所有人来,他们沉沦得更深,潜伏得更久,因此一旦出现,他们会更加卑劣。我并不完全确定,这句话是否适用于德国哲学家,但它无疑适用于红军派。正如前文所言,几乎所有极端分子最终都回归了正轨。但红军派是绝无仅有的例外,他们的暮年同样异乎寻常。当然,这与左派或右派无关。正因为他们年轻无畏,有着狂热的信仰,所以才会做出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这不是某种集体罪过,但文化从本质上说是一种集体行为。当我得知死亡之夜一事时,我不由想起了海涅及其谶语。虽然与过去相比,德国的雷声逐渐减弱,但仍然清晰可闻。
虽然其他国家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当它们发生在德国时,无论公正与否,都会被赋予更加深刻的意义。德国人只是希望继续生存下去,维持过去曾经保护他们平安无事的体制。但与此同时,德国人也清楚,他们不可能永远一成不变。
德国人不得不在平凡与卓越之间进退维谷。他们对出类拔萃有着切实而强烈的担忧,并躲在平庸的表象之后,以免引起他人的注意。然而,德国是全球第四大经济体,也是欧洲经济最发达的国家,人们不可能对其视而不见。德国人虽然试图紧紧抓住那些能够避免让自己崭露头角的东西,但仍然希望有所改变。他们既希望留在北约,又希望有所作为,阿富汗是他们最后一次极为有限的尝试。他们既希望留在欧盟,又希望它能够符合德国的利益。但与此同时,他们又不希望表现出德国拥有某种利益,因为德国曾经正是因一己之私而失控。然而事件频发,迫使德国不得不打破自我施加的束缚。
德国仍然执着地希望,在对外事务上采取非军事手段。德国的出口约占其GDP 的40%,而其工业生产能力远大于国内消费能力。因此,只要有部分产品无法出口,德国国内经济就会受到严重波及。德国无法仅靠出口高附加值产品维持充分就业,而是需要盯紧所有产品。这一代德国人对出口的执迷源于美国,正是在美国的鼓励下,德国开始了迅速而不均衡的发展,以致其工厂的生产能力远远超出了国内需求,而剩余产品则由美国和其他国家购买。但当时还是20 世纪50 年代,迄今已经年深日久。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德国对出口政策作出了相应调整,但对出口的依赖反而变得更加严重。德国希望本国的经济政策不会产生任何政治影响,尤其是军事影响。它希望成为欧洲最强大的国家,而无需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任何人。同时,它只希望运用自己的经济实力,而不必残酷无情地追求国家利益。此外,它还希望保留国家主权,但前提是超国家机构
尊重所有国家的主权。这些想法完全可以理解。它们虽然含糊不清,但切实可行。
欧洲陷入了一场经济危机。德国是欧洲最富有的国家,而且其繁荣主要得益于欧洲。但德国公众认为,希腊懒惰而腐败,所以不希望为他们买单。因此,过去的一种说法在德国重新出现,只不过措辞极其温和,即把勤奋努力、纪律性强的德国人与软弱无能、不负责任的南欧人进行对比。
这种说法具有一定的真实性,但正如我在前文指出的那样,真实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说法具有很强的说服力和影响力。这种观点意味着,德国认为自身不应当承受南欧的债务负担。此外,它还有更深一层的意义,即认为北欧人,尤其是德国人,至少在文化上比南欧人更加优越。这也许无关血统,而关乎价值观念。德国人不相信南欧人能够成功地处理自己的事务,而应当交由责任心强的北欧人接管,并迫使南欧人遵守纪律、勤奋工作。归根结底,这还是经济紧缩的问题,即由谁来承担欧盟债务危机的负担?德国人自认为是这场危机的受害者,因为他们辛勤工作和井然有序的状态有可能丧失殆尽。他们认为,南欧人应当偿还所欠的债务,即使无力全部偿清,至少也应当归还大半。这不仅因为理应如此,也是为了让南欧人认识到不负责任的后果,并通过经济紧缩迫使他们改弦易辙。
在这个问题上,德国的政策和舆论产生了分歧。让问题更为复杂的是,纯粹的经济处罚已不再有效。南欧人不仅会对惩罚予以抵制,而且就像所有欠债者一样,他们可以拖欠不还。有时,偿还债务的代价要高于拒绝偿还债务的代价。虽然将来很可能不会有人再借钱给你,但还钱比这种后果更加痛苦。正因如此,我们可以看到,对大型公司来说,破产并不会导致其丧失信誉。对国家来说,道理亦然。
正常崛起成空想? 德国计划实施经济策略,但只有各方愿意参与到这场经济博弈中来,德国的策略才会奏效。更何况,一旦有国家拖欠债务,这场博弈就会发生改变。德国怎样才能通过纯粹的经济手段迫使借方偿还债务?德国要么在经济上作出妥协,要么只能朝着某种政治方案迈进,而第一种方法对德国人来说十分困难。彼时,德国面临的现实是,他们在欧盟的框架内仅从经济角度解决问题的希望将遭遇挫折。在这场债务博弈中,德国要么接受失败的后果,要么制定的策略需要超出经济领域。
活跃于战后的哲学家汉娜阿伦特曾经表示,世界上最危险的事情是既富有又虚弱。只有实力才能保护一个人的财富。与穷人不同的是,富人容易受到嫉妒,因为他们拥有其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与强者不同的是,弱者容易向权势屈服。父亲过去经常对我说,即使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也躲不过一颗不值钱的子弹。对国家来说,道理也是如此。如果一个国家既富有又虚弱,灾难就会接踵而至。正如我在前文所言,能够既不当受害者也不当加害者,固然很好。可不幸的是,这一愿望无法实现。
在这场危机中,一些欧洲国家经济萧条,不仅有超过四分之一的劳动者失业,而且面临着巨额债务。那么,它们接下来的情况将会如何?这些国家的政治运动随之出现,并且相关人员提出了如下要求:首先,这些国家不应当偿还债务;其次,要对制造债务的恶棍进行惩罚;第三,要让其他所有人都能够获得现有的财富。上述党派的主张存在种族主义成分,因为他们反对在欧盟国家之间相互移民和自由迁徙。总之,这些问题互相关联。
他们认为,欧盟的受益者主要是上层精英,导致其他人只能与移民争抢工作机会。失势的中产阶级不仅遭受物质财产损失的灾难,在情感上也觉得自己成了祖国的异乡人,因此成为巨大的不稳定因素。就在移民不断改变这些国家民族性格的同时,欧洲却无法从文化上同化他们,而他们也不愿接受同化。这就意味着,这些国家的民族结构会发生改变。正如马克思所言,资本也许没有国界,但底层阶级不仅拥有国界,而且紧紧抱住不放。随着经济问题和文化问题杂糅在一起,对外来人口的恐惧也不断增长,其结果是右派开始施加政治压力。这种心态不仅限于那些处于衰退之中的国家,同样也适用于北欧国家,甚至包括德国或美国,只不过后者的程度较轻而已。
毫不奇怪的是,这类政党早已存在,例如希腊的金色黎明,意大利的五星运动,法国的国民阵线,或者匈牙利的约比克党。几乎所有欧洲国家都有一个突然出现的右翼政党,有些甚至积聚了相当强大的力量。虽然现在这些党派只是初露头角,但它们还会不断发展演变。不管它们呼喊的是左派还是右派的口号(右派的可能性更大),其实都不重要。关键问题是,这些政党会让德国在债务问题上陷入僵局,因为它们宣称德国及该国在这些国家的合作伙伴有罪,并呼吁抄没并重新分配他们的财产。
处于绝望之中的国家将不惜铤而走险。它们可以对那些富有而虚弱的国家采取措施,因为其中的风险很小。随着反德情绪和反经济紧缩的呼声日益高涨,拥有巨大资本、投资额和市场的德国无疑会成为其首选目标,而对德国利益的攻击也将逐步升级。德国要么选择接受惩罚,要么利用手中充足的资源,化财富为力量。一个国家之所以变得强大,不是因为它想要如此,而是因为它必须如此。届时德国将面临严峻的抉择,而比起其他方案,增强所有领域的实力将会成为更容易接受的选项。
这样一来,德国就会成为一个全面发展的国家。随着压力的不断增加,德国将逐渐显示其政治力量,并迟早展露军事力量。而促使德国作出此举的不是军事因素,而是经济上的顾虑。距离那一天已经为期不远。德国将开始应对自身的根本问题、对出口的过分依赖以及难以增加的国内需求,并且需要为出口型经济建立稳定的框架。如果欧盟仍然摇摇欲坠,或者继续加强贸易保护主义,德国就需要另寻主顾,而它已经开始做出尝试。
显然,无论欧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德国仍将深陷欧洲一体化进程中。但是,随着欧盟在观念上越来越倾向于国家主义,并试图加强与俄罗斯或拉丁美洲和非洲的新兴经济体之间的经济联系,德国将会面临更加艰难的局势。尽管德国的主要兴趣在经济领域,但它新结交的合作伙伴很可能会将经济与国家安全联系起来。举例来说,假如德国加强与俄罗斯的关系,而对后者来说,经济问题与国家安全息息相关,所以俄罗斯向德国提出的条件之一,将会是要求德国接受俄罗斯在乌克兰和白俄罗斯的支配地位。这一点将来势必会成为美国或波兰所不愿看到的事情。因此,美国可能会与波兰建立更为紧密的关系,从而引起俄罗斯的警惕,并迫使德国作出抉择。
一个国家不会主动选择制定旗帜鲜明的外交政策,除非形势迫不得已。对德国人来说,他们将不得不与北约合作,或者与其他国家建立双边关系。问题是,在冷战期间,德国虽然没有全副武装,但已经被重新武装过,这一状态一直持续到现在。与日本不同的是,德国对重新武装存在心理障碍。但不可否认,如果没有武器,任何国家的主权都不可能完整,而无论德国有过多么糟糕的记忆和噩梦,永久和平也只能是一个梦想。如果不能对繁荣的经济进行保护,那么这种状态必然难以为继。
作为全球第四大经济体,德国不存在回避政治问题的可能。全球发生的一切都有可能波及德国的利益,而欧洲发生的一切无疑都会对德国造成影响。德国可以选择抱着最理想的期望听之任之,但就像其他国家一样,该国国内政治不允许采取这种做法。假如德国不采取行动捍卫自己的利益,经济衰退及其引起的政治反应必将压垮当局。那么,德国该怎么办?
首先,最明显的做法是设法维持欧盟和自由贸易区的存在。这并非绝无可能,但德国需要进行大量投资,而且要承担失败的风险。无论是解决南欧的失业危机,还是确保东欧国家忠于欧盟,都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德国虽然将赌注下在了欧盟身上,但不得不规避其中的风险。因此,德国需要一边继续公开致力于解决欧盟问题,一边另寻出路。
就像过去一样,德国不得不就两件事情作出决择,即对法关系和对俄关系。由于地处北欧平原,德国总是需要就此进行权衡。自1871 年以来,德国的历史对此概莫能外,而这个问题也反复出现。二战结束后,密切的德法关系始终是德国的重中之重,而苏联占据着德国半壁江山(即东德),并且威胁要夺走德国的另一半(即西德),因此苏联一直是德国的心腹大患。
尽管德国仍然坚定地致力于发展与法国的关系,但两国的利益出现了分歧。由于失业率居高不下,法国希望刺激本国经济,即使这意味着会产生通货膨胀,而德国仍然倾向于实行经济紧缩的策略。对德国而言,俄罗斯很难成为适当的合作伙伴,但两国在许多方面更加契合。就像所有国家一样,德国也希望各方兼顾。因此,德国有可能稳定欧盟,继续维持与法国的关系,并与俄罗斯达成和解。但是,要想在实现上述目标的同时,满足德国的需求和公众的要求,这一政策实践起来的难度着实令人难以想象。
更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是,随着法国的注意力开始转向非洲与地中海,并且试图与俄罗斯结盟,德法之间的经济分歧将日益严重。这一切不仅有可能导致大国之间开展和平的竞争,而且会导致位于德俄边境甚至德法边境的小国之间变得更加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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