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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1、本书是律师办案悬疑小说,作者本人即是律师,懂得法律上的各种程序,使得本书具有很强的当代法律性和悬疑推理性。
2、本书的故事背景,发生在大型都市上海,大都市元素感强烈,也使得本书符合大都市悬疑小说读者的阅读口味。
3、本书情节险象环生,一环扣一环的死亡案令读者惊心动魄,而结局是读者一猜就错的结局,意外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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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两种商业医药配方的持有者林东升,试图离开鸿凯公司独立创业,遭到了公司老总康达理的坚决阻止,与此同时他的妻妹韩宜筠也觊觎着配方,林东升的妻子则被撞死,各种事情各种势力搅在一起,而最后真凶终于暴露。在林东升的墓碑前,代理律师纪佳程回想案件中的种种,感到无数人来人往,都只是这局中的棋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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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纪玉峰,现居上海,职业律师。小说作品类型广泛,包括悬疑、玄幻、历史等。有小说《家中有鬼》系列、《神仙侠侣》系列在《今古传奇玄幻》连载。 曾于2012年6月,在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悬疑小说《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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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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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楔子
第一章 葬礼
第二章 美女的两面
第三章 野外烧烤
第四章 不速之客
第五章 金色的车
第六章 冲突
第七章 分析
第八章 内鬼
第九章 女神噩梦
第十章 传授
第十一章 意外再度发生
第十二章 最坏的短信
第十三章 爆发
第十四章 出大事
第十五章 小兄弟,一路走好
第十六章 信仰和渠道
第十七章 真凶浮出水面
第十八章 终点
第十九章 结案报告
第二十章 大逆转
第二十一章 摊牌
第二十二章 悔悟与天国
第二十三章 来自德国的信
第二十四章 真相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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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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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纪佳程又望了一下后视镜。
一切都很正常。
从出了家门到现在,他已经驾车漫无目的地转了四十分钟,他上了高架桥,穿过了商业街,又两次穿过过江隧道,期间不断变换 车道和路线,确保自己不被跟踪。这种驾驶方式让他想起了那些谍战片,想起了中央情报局、克格勃、摩萨德。
这样兜圈子,他确信不会有任何人能跟踪得了,同时内心也暗暗纳闷,不知道这样兜圈子是否真有必要。可是为了谨慎起见,他 还是按照要求浪费着汽油,直到表的指针指向了10点50分,他才猛然加速,开过一个路口,突然拐进了旁边一座商务楼的地下车库。
在他的车沿着坡道往地下一层开时,他看到一辆红色的Mini Cooper正缓缓开过来,为了安全,他轻踩刹车,降低了速度,百忙中还没忘了看一眼后视镜:后面没有车跟进来。
Mini Cooper里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司机,戴着墨镜,两车交错的时候,她迅速用手指向纪佳程比划出几个数字,然后加大油门,几秒钟后已经冲出了地下车库,不见踪影。
三、二、八、六。纪佳程默念着刚才女司机比划出的这几个数字,驶过地下一层的入口,继续向下开去。三,地下三层。
他把车开进了地下三层,地下停车库里灯光昏暗,一个保安懒洋洋地坐在一把木椅上,端着一个茶杯,看到纪佳程的车,他向里面指了指,意思是里面有车位。纪佳程放慢车速,开始看两边车位前地面上写着的号码。
二、八、六, 286号车位。他在这一层整整兜了一大圈,才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286这个数字。这个车位在很靠里面的位置,周围没什么车,他把车缓缓倒进这个车位的白线,车的右边和后边就是墙壁,再度向四周观察了一下,确定没人后,熄火,拔钥匙,下车。
他围着自己的车转了一圈,看周围地面上、墙壁上有什么异样。墙壁上有红色的管子,有一个消防器材箱,他打开看了看,里面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纪佳程弯下腰,往车底的地面上看了看,那里空无一物。
三、二、八、六。没错,应该就是地下三层286号车位,除此并无其他解释,兜了几十分钟,在指定时间来到这个指定地点,绝不会是让自己来这里到此一游的。
他的目光落到了车后排水沟的铁栅栏上,排水沟沿着墙一直伸向远处,消失在另一辆车的车后。他从车里拿出多功能救生锤,这救生锤还是赵敏给他买的,既可以用来砸玻璃,又可以当螺丝刀和手电筒。走到排水沟边,他用手电筒照着往铁栅栏里看,终于看到里面隐约有什么东西。
他叼着手电筒,用力抓住铁栅栏向上拎,一块铁栅栏被掀了起来。下面的排水沟是干的,里面塞着一个物件。他把这物件拿出来,发现是一个扁平的纸箱,大约有一个笔记本电脑那么大,用胶带缠得严严实实,手电筒照到了上面的封条以及封条上写着的字:“林缄”。
他用手电筒往排水沟左右照了照,确定这里没有别的东西,便盖上铁栅栏,在墙角用救生锤的尖头画了一个圆圈,然后迅速上车,发动后反锁了车门。他用纸巾擦拭去手上的油污,迅速开车离开了。
他很确定,这一切没有人看到,也没有人跟踪。
这东西,现在安全了。
第一章 葬礼
欣雨的骨灰安葬的那一天,下起了小雨,纪佳程没带伞,他在小雨中跟着队列沿着墓碑中间的小道穿行。这些墓都是四四方方的,约一平方米大小,被小雨冲刷得一尘不染,泛着石材特有的光泽。
队列一共二十多人,纪佳程位于队列的前部,每到队列转弯,他都会看到队列最前头的景象。两个孩子穿着黑色的裙子,走在前面,8岁的姐姐蔷儿抱着妈妈的骨灰盒,一个亲属在骨灰盒的上面撑着一把黑伞――意思是骨灰盒不能见光。7岁的妹妹薇儿抱着妈妈的大照片。欣雨是个漂亮女人,唯一不足的是总喜欢抿着嘴唇,这被别人说是刻薄的表现,然而这张照片很好地回避了这一点:她在露齿微笑。两个小姐妹已经哭不出来了,在大人的摆布下,像木偶一样机械地走着。
在她们身后是欣雨的丈夫林东升,他穿着黑色的西服,双目红肿,两个亲属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胳膊,这是必有的套路:免得他悲伤过度昏倒在地或者不能行走。事实证明这安排并不多余。
不止有一个亲友曾向林东升建议,在抓住肇事司机之前先不要火化欣雨的遗体,其中一个说不出口的理由是:可以把尸体抬到交警队去闹事。但是林东升不愿让妻子长久地躺在冰冷的停尸间里,他爱她,他怕她冷。虽然欣雨的遗体已经被碾压得不成人形,但 她还是他的妻子。
林东升身后是欣雨的妹妹,韩宜筠,她穿着黑色的裙子,也哭得摇摇晃晃,两位女友搀扶着她。韩宜筠的后面就是纪佳程。
纪佳程的身后是其他亲友,这让他有些不安,不知自己站得这么靠前是否合适。他和死者非亲非故,之所以参加这场葬礼,仅仅因为他是林东升的老朋友。
这要搁在外国,参加葬礼的人应该全部穿黑色的正装,然而中国人还没形成这个习惯,所以亲友们的衣服颜色五花八门,米色,黄色,褐色,一个来参加葬礼的小姑娘还穿着淡粉色。纪佳程认为这大概是自己被安排走在前面的原因之一:出于礼貌,他身着黑色的西装和领带。
墓穴位于小山的半山腰,这里的墓地价格奇贵无比,然而林东升坚持要给妻子买个墓地,以便自己将来能够祭奠,这是个双人墓,他还预留了自己的位置。墓地工作人员早已等候在墓穴旁边,他们站在墓碑林中等待着他们,墓穴上方的石板已经打开,等待安葬。在一个女葬仪师的指挥下,一个工作人员打开一把黑伞,另一个人向前一步,从蔷儿手里接过骨灰盒,小心翼翼地捧着,在伞下移到墓穴旁,第三个工作人员从墓穴的另一头伸出手扶住骨灰盒,四只手托着骨灰盒,缓缓放入了墓穴。
放好骨灰盒,两个人后退到了墓穴两侧,只有一个工作人员还在墓穴上方打着伞。纪佳程向两边望了望,发现周围的几个墓都是双穴墓,看来都是为夫妻准备的。这山上长眠着多少逝者,这里又承载着多少家人的悲伤、离别和撕心裂肺的伤痛呢?
他突然莫名有些伤感:自己的归宿也会是这样的一个墓穴吗?将来自己会和妻子也长眠在一个墓穴里,或者骨灰撒在海里,将来女 儿和她的丈夫会来祭奠自己吗?
他收回思绪,这才发现墓地工作人员已经布置完了墓穴四周,葬仪师已经念完了悼词。林东升已经被搀扶到墓穴边,和妻子做最后的告别。他颤抖得厉害,刚弯腰将手里的花束放到骨灰盒上,说了声“老婆”,就说不下去了,想扑上去抱骨灰盒。负责照顾他的两个亲属一左一右地架住他,半劝慰半强迫地把他拖到了一边,免得他情绪失控。两个女儿在阿姨的带领下给妈妈的骨灰盒下跪磕头,随后也被拉到一边,被女性亲属紧紧抱着。韩宜筠将花束放入墓穴,捂着脸踉踉跄跄地走开了。
纪佳程按照顺序走到墓穴边,照片上的欣雨在墓碑边向他微笑。他向骨灰盒鞠了三个躬,弯腰将手里的鲜花放到欣雨的骨灰盒上。直起身子,他准备走到韩宜筠身边,把位置让给身后的人,视线却被远处的两个人影吸引住了。
那是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向这边走来。看到前面那人,纪佳程吃了一惊,扭头向林东升望去。林东升已经发现了他们,他本来快要瘫软的身体突然挺直了,眼睛可怕地睁大,额头上青筋直跳。亲友们的目光都向那个方向望去,骚动起来。
“那不是康达理吗?”
“他来干什么?”
“他还有脸来?”
纪佳程知道要出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眼见康达理走过来,心知再不说话林东升可能就要爆发了,于是他抢先一步迎上去,伸开双手,说道:“康总,您来了?有事吗?”
康达理和纪佳程、林东升年纪差不多,然而他的相貌却显得至少比他们年轻五六岁。面对纪佳程的阻拦,他客气地说:“纪律师,我没恶意,你让我过去。我不是来找麻烦的,就算现在有矛盾,打官司,我和老林夫妻俩总算相识一场,我只是来给欣雨上一炷香的。”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纪佳程也无话可说。他回头望望林东升,就侧开身子,把路让开了。
康达理没有看林东升,他从家属身边走过,慢步走到墓穴边,表情凝重,向欣雨的骨灰盒鞠了三个躬,随后双手抱拳,他低下头,将嘴唇贴在握着花束的手上,轻声说着什么。
纪佳程从侧面望着他,他知道康达理是个天主教徒,至少他自己号称是这样。他也许是在为死者祷告,纪佳程也在祈祷,却是在祈祷一切顺利,别出乱子。大约一分钟后,康达理祷告完了,他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随后上前一步单膝跪下,想把花放到墓穴里去。
纪佳程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林东升发出了怒吼:“别用你的脏东西碰她!”
女葬仪师张着嘴,完全不知所措。康达理却不慌不忙,虽然脸上一副“错愕”的样子,却更像是在表演。他望着林东升有些故意地问道:“东升,你怎么了?”
“把你的花拿走!”林东升吼道,“你还有脸来?别用你的脏东西玷污她!她是我的老婆,你给我滚!”
“是你老婆,我又没和你抢。”康达理站起来,冷笑一声,说道,“我毕竟和她相识一场么,给她献朵花,你也不用这么气急败坏吧?”
虽然是林东升发火在先,但是康达理的话挑衅意味已经非常明显,纪佳程心里涌起了一股反感,他担心仪式会被破坏,打算把康达理劝走,然而局势已经不受控制。林东升一听到“和她相识一场”,就跳了起来,其他的亲属斥骂着:“到葬礼上来捣乱,什么东西!”“谁家养出这么个有妈养没爹教的玩意儿!……”几个男亲属也气势汹汹地向康达理逼过去,撸袖子亮拳头,看架势就要动手。
“姓康的,你给我滚!”林东升吼道。
“东升啊,”康达理有些阴郁地说,“有些事我就不在这里展开了,等你过了这个劲儿,你好好思量思量。咱们合作那么多年,大家一起发财,顺风顺水的,多好?现在你弄得咱们之间打官司,朋友也做不成了。你这叫什么?你这叫背信弃义。欣雨为什么会死?这是老天都看不过眼,在罚你……”
纪佳程知道坏了。果然,康达理的话音未落,林东升已经挣脱了亲属的包围,向康达理扑了过去,几个小伙子紧跟在后。墓道狭窄,纪佳程被他们一撞,差点摔到墓穴里去。现场顿时大乱,蔷儿薇儿响亮地哭起来,一群人扭打在一起,伴随着叱骂声,乱成一团。
纪佳程扶着墓碑站稳身子,向周围穿着黑西装的工作人员大吼:“快去分开他们!”随后赶过去拉扯林东升,在葬仪师等人的拉扯下,总算把两边分开,工作人员挡在双方之间,防止人们再度接触。康达理嘴角青了一块,鼻子出血了,他扯着被撕坏的领子,向后退去。
“快滚!不然打死你!”
“林东升!你别得意!”康达理一边后退,一边有些气急败坏地叫道,“别以为你能如意,你这么做下去,就是跟大伙儿过不去!既然你要把事做绝,要得罪所有人,就别怪大伙儿跟你不客气!到时候你家里再出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X你……”林东升像个发狂的狮子,试图挣脱工作人员的拦阻,再向他扑过去。那些人死命拉住他和其他人,劝解着:“老板,这是葬礼,考虑一下死者啊!”纪佳程向康达理奔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半劝解半强迫,用力把他向外推去:“行了行了,你赶紧去医院!”
“纪律师,你别推我,”康达理大声说,“让我告诉他,今天的一切都是自找的!我告诉你,姓林的,今儿个是欣雨,你当心报应,连你那俩……”
“走!”纪佳程喝道,抓住他的胳膊,强行把他往外拉,康达理虽然显得很愤怒,却明显不想再吃眼前亏,似乎是被纪佳程和随从扯着“很不情愿”地下了山。纪佳程厌恶地把他拉到小山下,这里离欣雨的墓已经比较远,纪佳程松开手,出于礼貌,还是用客气的声音说:“康总,你快回去吧,去医院。”
就这么一两分钟的时间,康达理似乎调整过来了。“我没事。”康达理望望山上,居然笑了笑,“这点小伤,我才不在乎。纪律师,你放心,我不给欣雨的葬礼添乱,嗯?我毕竟和林东升朋友一场,他不仁,我不会不义。你转告他,事不要做绝,公司里的每个人身后都是一大圈关系,三教九流,什么都有,对不对?他老婆没了,还是有孩子的,对吧?”
“这话什么意思?”纪佳程警惕地问道。
“没什么意思。”康达理把西装抖抖,“我们希望他回来,不要再搞事情。你看,他已经死了老婆了,对吧?为什么以前好好的,他一搞事情,老婆就死了?做人要厚道,你厚道,大家当然都厚道;你不厚道,大家自然对你不厚道。万一哪一天他家里人再过马路时出车祸,嗯?”
纪佳程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车祸是你安排的?”
康达理把他的手扯开,嘲讽地笑了笑:“怎么?想让我怎么回答?我当然说不是。现在欣雨被车撞死了,我对此一无所知,也很悲痛,将来如果他的俩孩子出了什么意外,我当然还是一无所知,还是很悲痛。老纪啊,你是律师,说话要有凭据,嗯?我说这是‘天谴’,天谴嘛,当然不是我们安排的了。当然了,如果他继续一意孤行,我想,天谴还会有的。”
他说着就转身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啊,纪律师,顺便告诉他。假如他真的要走,我们也好商量,可是配方必须给我们留下。否则,他自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这是我们的底线了。”
这次他没再回头,大步走向墓园出口,他的随从跟在他身后,一溜小跑才能跟上他。纪佳程看着他往下走,一边走一边还在用手擦脸,看脸上有无血迹。
“什么人啊……”他低声嘟囔了一句,转身往山上走,走了两步,又站住脚,一股心悸的感觉挥之不去。“天谴”还会有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欣雨的交通事故另有隐情?
被康达理这么一搅,原本庄严肃穆的葬礼就在这混乱中草草结束了,家属固然气得发昏,纪佳程作为旁观者也像吃了个苍蝇般难受。葬礼后他陪着林东升和他女儿回到家中,把那些节哀顺变的话翻来覆去、变着花样地说了七八遍,说得自己都感觉索然无味。亲友们张罗着准备晚上的酒饭,纪佳程看看到了下午三点半,就借口去幼儿园接女儿,向林东升告别。
“老纪啊,”林东升送他到门口,握着他的手,“今天麻烦你了,你不留下来喝杯酒?我还有好多事想和你谈谈……”
“再晚就来不及接孩子了,”纪佳程推辞道,“你今天也不适合谈事情,案子的事,我会帮你盯着。家里出了这事,你还是好好处理事情吧,你要保重身体啊。”
林东升点点头,用力握握他的手,一个亲属过来问他还有没有餐具,他匆匆进去了。纪佳程乘电梯下了楼,走出楼道,望着灰蒙蒙的天,透了一口气。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去接女儿,这时候赵敏应该已经去幼儿园了,他之所以急着走,是因为这里的气氛实在沉重。还有一个原因比较说不出口:他虽然不信鬼不信神,却也有些忌讳,怕参加葬礼后天黑回家,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带回家里去。
系上安全带,他驾车驶出地下车库,地库口收费员的制服让他又想起了那些葬仪师,以及墓园的那场混战。谁能想到,这些人仅仅在几个月前还是亲如一家的好兄弟、好伙伴呢?
没有人比纪佳程更了解林东升和康达理之间的关系了,自打接手这案子,案卷里的每个细节都被他研究了个遍。从私人关系来说,林东升和康达理是大学同学,以前好得像穿一条裤子。林东升从德国回来,就加入了康达理任副总的鸿凯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担任研究室主任。合作整整持续了7年,两人一直亲密无间――直到半年前,林东升提出要离开鸿凯生物。
林东升是纪佳程的老友,所以纪佳程见证了朋友反目的全过程。这场纠纷已经折腾了大半年,林东升铁了心要走,鸿凯生物或者说康达理铁了心不让他走。两边先是协商,继而谈判,再继而翻脸,一直发展到今天到劳动争议仲裁委员会仲裁,两边都铆足了劲,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纪佳程知道他们在吵什么,林东升手里掌握着两样试剂的专利,这两种试剂至少在国内是领先的,具体原理纪佳程也不是很懂,只知道把血液还是什么东西滴一滴到这试剂里,凭着颜色就能分辨出是否得了恶性肿瘤以及程度深浅。试剂很贵,一支(也就小指指甲那么大)就要400美金左右,现在已经进入临床试验阶段,更要紧的是,他又钻研出了两种试剂的改进型,号称达到世界领先水平,配方就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这样的东西绝对是“钱”景广阔。
有“钱”景,自然就有想法,林东升本来是把前两种专利许可给鸿凯生物使用,为期7年,在这七年里他们进行了产品的动物实验,现在开始临床试验了,在取得药品批文之前,试剂已经得到了大量研究机构、实验室的重视,赚钱已成定局,因此他的离开实际上就是釜底抽薪。何况他的合同还没到期,只要公司不同意,他就得在这家公司继续做下去。
对纪佳程来说,这不是问题。
律师的本事就是发现问题,加以利用。他抓住了鸿凯生物去年延迟两个月才发放年底奖金,而且还没足额发放完毕的漏洞,指责鸿凯生物拖欠劳动报酬,以此为理由要求解除劳动合同关系。当然其他理由他也没少找,比如对方不按时报销费用,没按照合同约定提供劳动条件,拖欠加班工资,没有按照实际工资水平缴纳社保,能用的理由全部砸了出去。在他一通猛砸下,林东升和鸿凯生物解除劳动合同已成定局,纪佳程已经基本确定这个案子会赢了。对他而言,这实在不是一个复杂的案子。
但是,法律能解决一切吗?
纪佳程记得半个月前从劳动争议仲裁委员会出来时,康达理追上来,叫住了他。
“康总有事?”当时纪佳程停住脚,挤出一丝笑容问道。
“纪律师,”康达理说道,康达理那天穿着碎花衬衫,任何人看他都不会觉得他是个大公司的老总,倒更像是个纨绔子弟,“你给林东升带个话,说我要见他,要和他谈谈。”
“这个,比较难。”纪佳程两手一摊,“你有办法和他直接联系吗?反正我是联系不上他。”
“我就不信,你作为律师,和你的委托人能联系不上?”康达理有些粗鲁地说。
“就是联系不上。”纪佳程还是一脸诚恳的笑,“他的手机不开机嘛。现在我也只能通过电子邮件和他联系,不知他何时才会回复我。说起来,如果您能和他联系上,拜托帮我递个话:朋友归朋友,他答应我的律师费嘛,能不能快点付。”
康达理没想到被他反将了一军,一时无话可说,他阴沉沉地看了纪佳程一会儿,丢下一句:“他别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我们肯定会采取些措施的。”随后转身离去。
现在想起来,那天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今天康达理说欣雨的死是“天谴”,联想到康达理说“我们肯定会采取些措施的”,这话模棱两可,纪佳程习惯性地理解为这是一句威胁。什么叫“措施”?发律师信算“措施”,打闷棍、砸黑砖、套麻袋也算“措施”。从对方派公司副总亲自出马来看,就能看出对方对此案的重视程度,而从这样一位重量级人物嘴里说出来的这样的话,也实在无法让纪佳程不反复揣摩。
他在暗示什么?欣雨的死和他有关?因为林东升要走,所以他们干掉了欣雨以示警告?
别开玩笑了。
真要是他干的,他躲都来不及,还会跑来说这种惹火烧身的话才怪。这杂种,还真会顺着杆爬,偏偏就有这么巧:他说了那话不久,欣雨就出了车祸,他现在就拿来做文章。
纪佳程觉得他很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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