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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心诗语悟红尘》
诗与禅,同世间万物一样,相合且相离,相生且相克。
一路山水一路禅,方知远引若至,临之已非。菩提树下,既没有诗,也没有禅。
《叩佛问禅2》
这本《叩佛问禅》很通俗,不深奥。把脉这个纷繁的时代,用一幅画、一句话、一个小故事揭示出《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心经》般博大精深的佛法佛理。而这些触及天理物象、人心灵魂根本问题的,其实就像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期待通过叩佛问禅,穷究人生永久的快乐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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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禅心诗语悟红尘》
诗家用禅讲诗,禅家用诗言禅,但古往今来都是诗家入多出少,禅家入少出多。由此,本书将分成上下卷来赏析禅诗,以诗言禅。上卷“援禅入诗”,即指将禅意融入诗中,多为在家居士或士大夫所作。下卷“借诗指禅”,即指凭借诗词的形式,以表达禅意为第一要义,多为禅宗大师所作。借用一般诗词鉴赏类书籍的形式,加入合适的公案或佛家故事以诗为分割章节的依据,既赏诗也言禅。
《叩佛问禅2》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心灵的花开,生命的蓬勃,有时就缘于一次次豁然的顿悟。而佛教所揭示的人生哲理,常常触及天理物象、人心灵魂的根本问题。
这些以佛法佛理为源泉的飞珠溅露般的小故事,就像夜空里迢遥闪烁的星光,在读者的心田撒下丁点的启示和感悟。
本书精选纪广洋先生作品100余篇,并配以精美禅意书画,形成一个前后呼应、内在逻辑贯穿的整体,给读者以美的感受,真正体悟叩佛问禅的快乐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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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妙欢
性喜静,好诗词,盼他日幽篁独坐,弹琴长啸,任清风解带,教明月识字。
安居蜀地的自由撰稿人、专栏作者,写影评、散文、游记与诗词评赏。
三宝弟子,法号“妙欢”,正应了东坡居士的一句——人间有味是清欢。
纪广洋,现为济宁市中区作协副主席,全国教科“十一五”教育部规划课题实验教材编委。作品被收入沪教版《语文》、牛津版《中国语文》、清华版《GCT语文》、北大版《21世纪信息传播实验教材》、人教版《教师教学用书》等教科书。出版中文简体版、繁体版和哈萨克文版图书九部。主要作品有《没有钥匙的锁》、《没有彼岸的河》、《禅知道答案》、《烹禅煮佛》、《人生の基本公式》、《眼光是金行动是银》等,以及合著图书数十部。多部图书荣获全国多个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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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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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心诗语悟红尘》
l 上卷:援禅入诗
安禅制毒龙
身世两忘,万念皆寂
水穷云起,尽是禅机
君问穷通理,渔歌入浦深
焚香扫地僧家事
看心定猿,由定生慧
观心同水月,解领得明珠
观一切法,本性皆空
大千入毫发
世间烦恼是浮云
回看不住心
放逐宁违性,虚空不离禅
禅茶一味
聚是梦中聚,别是梦中别
菩提无所处,文字本空虚
一念不生,即是佛等
不禅不动即如如
三生同听一楼钟
牛车是上乘
来去云无意,东西水自流
琴、棋、僧
八风吹不动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黄花皆般若,翠竹尽法身
声中禅
涅槃生死,尽是空花
雪泥鸿爪,雁过长空
不受别钳锤,甘露滑如饴
山花落尽山长在
l 下卷:借诗指禅
欲得安身处
自乐平生道
静林精舍
永夜一禅子
怀终南僧
林下何曾见一人
答僧问偈
辞北堂书
无心不与有心殊
入郭君是我,归山我非君
心如无一事,愁不在三声
狮子峰
书光化军寺壁
一树春风
好事不如无事
何处清风不旧家
前三三后三三
一尘一刹一楼台
一踏踏翻四大海
《叩佛问禅2》
第一辑 花开的时候吵你了吗
1花开的时候吵你了吗 002
2妙不可言的空心竹 004
3流芳百世的露珠 006
4静然蓬勃的榆树 008
5装满细沙的竹筒 010
6能给我一壶明天的溪水吗 012
7一朵鲜花的凋零 014
8沙弥的抑郁症 016
9顶峰后面是下坡 018
10唾手可得的美丽 020
11寺院的镇刹之宝 022
12易碎的瓷瓶 024
13老太婆的菩提树 026
14你也是今夜的清风明月 028
15小沙弥手上的半碗水 030
16随遇而安的花草们 032
17走出一条新路 034
18迂回是为了更好地前进 036
19只需要换个角度 038
20遍地的木鱼石 040
第二辑 听我讲个故事吧
1听我讲个故事吧 044
2够吃够喝就行了 046
3光阴猛于虎 048
4佛祖坐在沙堆上 050
5什么事情都有前因后果 052
6有些磕绊是自找的 054
7当蝌蚪变成了青蛙 056
8帮助别人解脱出来 058
9流浪汉与女施主 060
10通往远山高峰的心路 062
11小和尚的山水云月 064
12以雪的方式灌溉 066
13快乐有什么诀窍吗 068
14一炷心香 070
15心中装着别人 072
16最容易忽略的就是脚下 074
17百年人生三万天 076
18不要忘了自己的初衷 078
19一页一页的经卷 080
20还差一步就是天街 082
第三辑 唤醒沉睡的心灵
1唤醒沉睡的心灵 086
2体会挣脱的喜悦 088
3为梦想找到落脚的地方 090
4把自己及时地唤回来 092
5照着自己塑佛 094
6可曾意识到心灵的饥渴 096
7写好一个“我”字 098
8认识你自己 100
9属于自己的蓝天 102
10在陡坡上錾石阶 104
11嚼苦读书的奥妙 106
12专心致志是成功的前提 108
13最亮的星星就是你 110
14两兜梨子的不同含义 112
15两个和尚的风雨归程 114
16非常圆满的法会 116
17把时间抛在身后 118
18梦境的美妙和自由 120
19成败得失自在人 122
20及时的想法和行动 124
第四辑 三里之内皆怀抱
1三里之内皆怀抱 128
2从来没人问过它的事 130
3比别人多一份勤恳 132
4做一个有心人 134
5不要把心丢了 136
6互相依存的生物链 138
7寺院里的蛛网 140
8生命的鸟巢 142
9禅房里的蝈蝈 144
10沐浴的麻雀 146
11老法师和小猴子 148
12美丽女子和毒蛇 150
13方丈的万花筒 152
14神话般的智慧 154
15总能找到快乐的理由 156
16乐天法师的长寿之道 158
17智慧可以改变一切 160
18总有溪水倒流的那一天 162
19鲜花的美妙和深刻 164
20心灵的钻石 166
第五辑 你只能走一条路
1你只能走一条路 170
2化水为云的禅机 172
3善良的人们都是菩萨 174
4尚待开凿的璞玉 176
5世界上最伟大的拥抱 178
6救命的佛珠 180
7像牛一样反刍 182
8思考是一把万能钥匙 184
9佛曲唱给清风听 186
10为心灵沐浴 188
11拯救世界的一个途径 190
12保持心灵的宁静 192
13僧人和军人 194
14僧人和山匪 196
15霸道与忍让 198
16每个人都可以立地成佛 200
17一语不发的讲座 202
18老和尚和老法警 204
19世上最美妙的风光 206
20看着自己的碗吃饭 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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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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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心诗语悟红尘》
安禅制毒龙
过香积寺唐·王维
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
王维与佛教渊源颇深,既使单独著书研究,恐也言之不尽。现存的王维诗四百余首,而其中尤以山水田园诗闻名于世。王维的山水田园诗,多有空寂清灵之意象,出世归隐之意境,或阐释诗人对参禅悟道的思考,或抒发诗人淡泊旷达的心性。因王维笃信佛教,诗作受禅宗影响深远,他也被后世尊称为“诗佛”。
据经中所载,维摩诘居士不仅有家眷妻儿,而且家道殷实,甚至时常出入酒肆、戏院和青楼等市井之所。维摩诘,梵语,意为“无垢、洁净”,居士虽身处凡尘俗世,却人如其名,出淤泥而不染。虽未出家,却不著三界;虽坐拥荣华富贵,却不贪恋享乐;虽置身繁华烟尘地,却只为摄化众生。维摩诘潜心修行,不住相而生心,如菩萨般觉而有情,得众生敬仰,终成就普度众生的大悲宏愿。读维摩诘的事迹,再反观王维的一生,便不难发现王维的悟道之路,也是于俗世中破迷惘,于凡尘中觅解脱。木参差入云、遮天蔽日,在曲折蜿蜒的山道洒下一地清凉。寂寂山径空自无人,唯远方的一声钟鸣,随着山风穿透层层林霭,隐约入耳,始知古刹仍在远离人间烟火的幽林深处。诗人不直言香积寺的悠远僻静,而只是一步一步地将读者缓缓引入萧瑟阒然的山景之中。其构思精妙,落笔有神,若闭目细品,似真能见得覆盖着斑驳青苔的石阶,在清冷的雾霭中一级级浮现,且拾级而上,便身临其境。
“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上句写声,下句写色,乃是全诗最出
彩的一联。赵殿成曾评之曰,“下一‘咽’字,则幽静之状恍然;著一‘冷’
字,则深僻之景若见。昔人所谓诗眼是也。”山间粼粼的泉水中,危石阻
道,泉声时断时续微微凝噎。山中重重松木遮天,日光亦被茂林所挡,亦
被古松所冷。冷寂萧瑟的禅境,在这一联全然而出。虽仅是一个“冷”字,
但其中所含意境实是妙不可言。自古以来,描写禅意的诗词多表现“静”
的意象,静更倾向于听觉而非视觉。那么,若真要用一种色泽来烘托禅意,
恐是没有比这一“冷”字更上乘的形容。参禅之途不是非黑即白,而是如
清冷的山雾般,无可捕捉、如真似幻的非黑非白,需只身跋涉漫长的虚无
之境,或可拨云见日、离苦得乐。确实任重而道远。但唯有时时关注自身的每一次起心动念,或终能远离颠倒梦想。
鸠摩罗什曾讲过一个佛经故事:旧时有人获罪于王,王令发狂的大象追杀之。仓皇逃窜之际,其人跳进了一口枯井藏身。在坠落的过程中,偶然抓住了石缝间一根腐朽的藤蔓,勉强悬在了半空。自以为暂时脱离了危险,不料低头一看,井下竟有一条毒龙正吐信欲食之,周围更有五条毒蛇正伺机而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突然蹿出的一黑一白两只老鼠,开始啃噬他紧抓的藤蔓。藤蔓将断,而狂象又在井外守株待兔,危机四伏,令其恐慌至极。井外尚有一树,树上时而
身世两忘,万念皆寂
辛夷坞唐·王维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王维半官半隐,诗作信手拈来,清新淡远,多被人评曰大有渊明遗风。但王维本人对此却颇有异议,他对陶渊明的隐逸生活与思想也并非全盘认同,甚至还曾提笔讥讽。“近有陶潜,不肯把板屈腰见督邮,解印绶弃官去。后贫,《乞食》诗云‘叩门拙言辞’,是屡乞而多惭也。当一见督邮,安食公田数顷。一惭之不忍,而终身惭乎!此亦人我攻中,忘大守小,不知其后之累也”,王维在《与魏居士书》中将自己对陶渊明的不赞赏,写得非常直白。
异的两人,如何能以今人之见,轻易妄断他们谁更高洁。
王维身处风气开化的大唐盛世,彼时,士大夫的归隐之气已蔚然成风,所以王维出仕与归隐,当真能两不相误。加之王维深受《维摩诘经》的影响,维摩诘居士本就是富甲一方,身处世俗,却能超然于世俗之上。陶渊明性情高傲,仕途的黑暗昏庸他不能忍,但对于笃信佛教的王维而言,佛家讲“忍即慧性”,“以忍调行”,忍辱便成了一种修行。
陶渊明性格刚烈孤高,为世人所欣赏赞颂,但在禅宗看来或许执念太深,执着于出世,执着于“东篱采菊”。所以陶渊明的田园诗作,多是“似禅意”,而非“真禅意”。陶渊明爱菊,人人皆知。“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菊花虽洁身自爱,诗意虽宁静致远,但陶渊明见花是花,且独爱菊,分别心太重,归根究底只是凡夫的美学。而王维与之有别,正如这首《辛夷坞》,见花不是花,而是其中生灭无别的禅机佛理。如胡应麟所评:“读之身世两忘,万念皆寂,不谓声律之中,有此妙诠”。
辛夷,指的便是木兰花,花色外紫内白,花香浓郁。“木末芙蓉花”,王维在此引用了裴迪的诗句,“况有辛夷花,色与芙蓉乱”。芙蓉在诗作中素来是莲花的别称,王维在此是将辛夷花比拟为长在树梢上的红莲。莲寂寞与否。因缘和合而生,因缘和合而灭,一切从容坦然,无有矫饰造作。见花不是花,而是生死寂灭。花是虚空,因此不碍于心。正如《圆觉经》中的一句偈语,“知彼如空花,即能免流转,又如梦中人,醒时不可得”。
王维的许多诗都是如此,在诗中见不到时代,见不到社会,甚至也见不到延绵的时间与难舍的我执。正如禅宗所讲,“心外无物”,没有了时代与社会的背景,亦消泯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许是正因如此,王维的诗才获得了穿越时空的价值,通贯古今的美丽。一如这首《辛夷坞》,历经岁月洗涤,超越蓝田一隅,始终令人“身世两忘,万念皆寂”。
《维摩诘经》中有载,维摩诘居士为与佛的弟子辩论佛法,曾佯装卧病,诸菩萨便率众弟子前去探望。一日,在维摩诘的丈室中,有一天女聆听了他们的讨论后,便现了真身,将纷纷扬扬的天花洒落在诸菩萨与众弟子的身上。然而,花瓣飘至诸菩萨头上时,竟兀自坠落,不得沾身。但众弟子的情况却与之相反,身上都黏满了散落的花瓣。诸弟子见状,立刻运用神力,欲将花瓣抖落,但无论他们如何努力皆是徒劳。
天女问大弟子舍利弗:“为何要将花抖落?”
舍利弗答:“这花应落地却不落地,不符合佛门教义,因此不能沾身。”
因人自己起了分别之心。譬如人有畏惧心时,邪魔妄念便会趁机侵害。若
可见,有所分别才是真正的不如法。若心中根本就没有如法与不如法的区分,世间万物又如何能不如法。诸菩萨不以花为花,因而才能花雨不沾衣。正如王维诗云,“纷纷开且落”,辛夷开也好落也好,且随它去;
水穷云起,尽是禅机
终南别业唐·王维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终南别业,指的便是王维中年的隐居地,辋川别墅。王维从中岁开始
亦官亦隐的生活,特别是四十岁以后,妻子早逝却不再续弦,独自寄情山水,
又有幸购得初唐诗人宋之问的蓝田别墅,于山水绝胜之地避世独居,于纷
扰世事外觅一方净土。蓝田别业,一花一草,别具天机;一丘一壑,绝无
俗韵。据《旧唐书》记载:“得宋之问蓝田别墅,在辋口,辋水周于舍下,
恍若仙境。苏轼评王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
本是一次临时起兴的漫步,本是属于一个人的闲散时光,不料却在尾
联偶遇林叟。此前三联均是寂静无声之景,独处洒脱之情,而诗人却在最
末邂逅了一场意料之外的谈笑风生,聊得尽兴甚至忘了归时。安于孤独,
乐于自处是一种怡情,但诗人却并非执著于此,既能独赏风月,又能共享
韶光,如此不粘着不执念的心态,才是真正的了无牵挂。一切皆是偶然,
偶然兴起而出,偶然行至水穷,最后又偶然恰逢林叟。诗人的心如流水一般,
接纳所有偶然,不拘形迹,唯此方能自在。
在诗家看来,这首《终南别业》的精妙之处多在于以上的种种解析。
但在禅家眼中,却远非如此,此诗的境界不在于已言之处,而在于未言之境。
正如诗题,虽名《终南别业》,但全诗从未提及这一别业,却又句句都在
言终南别业。王维意在表现超然心境,实则全诗也并未直言超然,却又处
处皆显超然。何以如此?正是禅机。早期禅宗主张不立文字,只因禅是直
指人心的法门,需以心悟禅。若借助文字,便是在禅与心之间设置了一道
障碍。禅宗不立文字,诗家却不离文字,这也是诗与禅的相悖之处。于是,
王维将他的真意隐藏在了诗文之外,以有言之诗通达无言之禅。不执着于
你诵经如此之久,却仍不知其中深意,这就像与经中义理为仇一样。而所谓正念,是指在念的当下,不执著于诵念此举,无念而念,念而不念。反之,若执着于念诵此举,或是执着于所念的内容,即为邪念。唯有不计较念或
君问穷通理,渔歌入浦深
酬张少府唐·王维
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君问穷通理,渔歌入浦深。
这首《酬张少府》是王维的晚年之作,晚年的王维在心态上与中年时
期截然不同,他曾自评道:“仆年且六十,足力不强,上不能原本理体,
裨补国朝;下不能殖货聚谷,博施穷窘。偷禄苟活,诚罪人也。”这个评价,
几分谦逊几分自嘲,还余几分无可奈何。于上裨补,于下博施,王维虽谦
言无力奉行,但他对自身的评价标准,却是佛家所推崇的普度众生的思想。拔及赏识,王维自言“终身思旧恩”。
张九龄执政之前,王维始终郁郁不得志。而为报张丞相的知遇之恩,王维也再次燃起了熊熊的政治抱负。但天不遂人愿,现实如一场瓢泼大雨,很快便将王维的壮志雄心彻底浇灭。很快,张九龄惨遭罢免,这一打击对王维而言是致命的,是抽薪止沸之畸变。只因从此之后,王维虽仕途未断,但对于仕途却再也没了期望,没了热情。哀莫大于心死,张九龄的离开,在精神上抽空了王维的宏图大志。
但若故事只到这里便戛然而止,那么王维晚年诗作中的惆怅便无迹可寻,自讽“罪人”亦无凭可依。张九龄之后,李林甫独揽大权,朝纲日下,然而王维虽未辞官归隐,但在官场上也只是当一日和尚撞一天钟,已无任何政治理想与抱负可言。天宝十四年,安史之乱爆发,大不相同。此前是寄情山水,以万物之静展现禅韵之美,但他晚年的诗作却多是直言生死玄机、佛经禅理。或许是自知时日无多,或许是命运逼迫太急,王维在晚年对悟生死、得解脱的追求越发急切。越是想摒除邪念证得解脱,或许便越是容易被此念所惑,最终求而不得,失了方向。
这首《酬张少府》,首联说诗人晚年喜静,心无挂碍,与慧开禅师的诗偈,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看似有异曲同工之妙。但颔联却
仍多多少少地显出了王维的心事——“自顾无长策”。若事不入心,又何
须自顾,何须觅长策?正是因为朝中李林甫当道,王维心有苦闷又无计可施,
才越发想要归隐山林。但此番归隐之心,显然与中年时闲淡山野的心情迥
然不同。诗人依旧迎着穿林之风,解带抒怀;依旧映着山间明月,弄弦怡情。
以前是花色不染心,现在却是风月抚愁思。山还是那座山,月还是那轮月,
甚至人也还是那个人,唯有那颗历经劫难的心,失却了当初的清净超然。
虽然心中有愁,不似中年时那般怡然自得,但不得不说王维终身对佛教的笃信,对归隐的憧憬,让他始终能落笔自清逸。且再细读颈联,“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言辞虽朴实简单,并无生僻之意,但所刻画的意象却有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之感。只因“松风吹解带”一句,既可以理
禅宗的思想过于深奥,难以用语言表达,所以佛说不可说。但若真是一字不言,又无法令凡夫开悟,于是又不可不说。说也不可,不说也不可,由此禅宗便产生了这种看似答非所问的语言形式,旨在用最简练的表达方式,破除执念,将繁化简,余下的便是自性自度。
曹洞宗有一公案,讲的是曾有僧人问洞山良价禅师:“如何是佛?”禅师答曰:“麻三斤。”僧人不解其意,又复问于智门禅师,“为何洞山禅师言佛是麻三斤?”智门答曰:“花簇簇,锦簇簇。”僧人更加迷糊了,直言不明白。智门再答:“南地竹兮北地木。”那么,佛究竟为何是麻三斤?而求穷通之理又为何要入浦听渔歌?想
知道其中深意,唯有一字之法——参!
焚香扫地僧家事
题崇福寺禅院唐·崔峒
僧家竟何事,扫地与焚香。清磬度山翠,闲云来竹房。身心尘外远,岁月坐中长。向晚禅堂掩,无人空夕阳。
崔峒,大历十才子之一,生平记事如今已多不可考,但唐人高仲武曾评,“崔拾遗,文彩炳然 ,意思方雅”。
本诗首联以问答方式,说出了僧人每天必不可少的日常便是扫地与焚
香,虽看似平常,此中确有种种深意。《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中
有载“世尊于逝多林时,见地不净,便执帚欲扫园林。时舍利弗、大目犍连、“世尊告诸比丘。夫扫地之人有五事不得功德。云何为五。于是。扫地之人不知逆风。不知顺风。复不作聚。复不除粪。然扫地之处复非净洁。是谓。比丘。扫地之人。虽有五事。不成大功德。复次。比丘。扫地之人成五功德。云何为五。于是。扫地之人知逆风、顺风之理。亦知作聚。亦能除之。不留遗余极令净好。是谓。比丘。有此五事成大功德。是故。诸比丘。当除前五事。修后五法。”敷衍了事,不过是事倍功半之举。扫地有扫地的方法,顺风逆风如何分辨,垃圾粪尘如何处理。正如修心有修心的方法,如果降服妄念,如果破除我执,皆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由此,在佛家看来,扫地不仅不是低劣之事,反倒是一门学问,一件功德。慧能大师偈语,“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虽是境界颇高,但对于尚未证得空性的我们而言,或许神秀大师的偈语,“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更能指导在这一阶段修行之人。
禅家以扫地之举,来扫拂内心污垢,也以焚香的清气,来净化内心浊气。僧院焚香之举,一是礼佛,以示虔心。如《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就曾提及庄严供养佛像,则需“散种种华,烧种种香,以种种幢幡,庄严其处”。二是象征层面上的意义,以香气象征佛法,意喻时时刻刻接受佛法熏陶,除却自身的种种欲念。由此,本诗首联所提及的两件僧家事,皆是看似平常,实则都具有深刻含义,看似易行,实则若欲做好日日奉行,仍是一种需要定力的修行。
颔联的“磬”指的是一种钵形的佛教法器,在教内的诸多场合仪节中都会用到。“磬,大殿早暮、住持知事、行香时、大众看诵经咒时,直殿者鸣之。唱衣时,维那鸣之。行者披剃时,作梵阇梨鸣之。”清越的磬声穿过漫山翠林,似将悠长的禅韵也一并袅袅传开,消散于遥远地天际。不知是否因听到了这神秘绵长的磬音,白云也徐徐而来,遮掩着竹木围绕的禅房,顾自卷舒。此联的一个“来”字将白云写活,仿佛云也有向禅之心,且与僧人的佛心一样自在清明。
颈联写坐禅时的心理感受,安禅入定,物我两空,自然心外无物,俗世凡尘亦是遥远无踪,滚滚红尘中的欲念纠葛,恍若早已是上辈子的事情,此刻此时,竟连一圈涟漪都未能留下。宴坐时,对于时间的感觉变得模糊,一生一世也可如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一瞬一秒也可如三生三世般永复轮回。世人常说,唯有时间不可控,不可追,不可驻。但在禅家,或许人,才是时间。让他持诵“扫帚”二字。但周梨盘陀迦总是念了“扫”字,就忘了“帚”字,念了“帚”字,就忘了“扫”字。但幸得他尚有慧根,始终不辍念诵不辍扫地,后开悟曰:“帚者篲,扫者除。帚者即喻八正道,粪者三毒垢也。以八正道篲扫三毒垢,所谓扫帚意者,正谓此耶。”
周梨盘陀迦证得阿罗汉果后,生死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不受后有。而他在十六尊者中是“义持第一”,他仅持一偈,一偈看似浅显,但演释开去仍是无穷无尽。故《要解》云:“继道尊者,因根钝,仅持一偈,辩才无尽,义持第一。”
佛教素来不会拒绝任何想要皈依的徒众,慧根钝根皆无
心高气傲,不愿长久为之。
在楼下聚集,不多会儿,只见没选中的诗篇,纷扬如雪地飞落下来,众大
看心定猿,由定生慧
宿清远峡山寺 唐·宋之问
香岫悬金刹,飞泉界石门。空山唯习静,中夜寂无喧。说法初闻鸟,看心欲定猿。寥寥隔尘市,何疑武陵源。
宋之问,初唐诗人,擅长五言律诗,其诗与沈佺期齐名,人称“沈宋”。
《唐诗纪事》有载,正月末,唐中宗移驾昆明池赋诗,群臣题诗百余篇。
在圣殿前结设彩楼,命上官昭容从中选出一篇诗作,为新翻御制曲。群臣
臣皆上前认领自己的诗作,揣入怀中,唯有沈佺期与宋之问的诗作一直没知还”。而香岫是指山洞前遍开有野花朵朵。金刹,指佛寺,白居易诗云“再莹新金刹,重装旧石楼”。上句一个“悬”字写出古刹地势险要,于悬崖峭壁之上,屹然伫立的庄严雄伟之感,一字道尽。下句一个“界”字写出瀑布悬空泻下的气势与灵动飘逸的姿态,不比李白“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大气,但却是另一番意韵。苍翠青茫的石门,被一条从天而降的白练一分为二,正是以动衬静,动静相应。
颔联着重渲染一幅寂静的山中夜景。空山无人,深夜无声,唯禅师于此修习静虑。静虑就是禅,禅定者得静息心虑之人之天处,故谓之静虑。虽说安禅未必须山水,但人心易动不易定,且多易攀缘,时常心随境转。由此,佛教才始终有亲近山水,远离人事的倾向。寂寥安宁的环境,也许不是必须,但却肯定会是修行的助力。
颔联写禅师入定悟佛性,那么,如何悟?法门就在颈联之中。“说法初闻鸟”,既有“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之感,更重要的是显示出处处皆禅道的意思,鸟之啼鸣亦是佛法。《阿弥陀经》载,“水鸟树林,及与诸佛所出音声,皆演妙法,与十二部经合。”而“看心欲定猿”,更是言及坐禅,马祖道一禅师的开悟因缘便与之有关。据载,唐代开元年间,
道一禅师经常在衡岳山中打坐安禅,怀让禅师知其慧根深厚,便前往点化。怀让禅师问于道一:“大德坐禅图什么?”道一答:“图作佛。”怀让禅师遂拾起一块砖,在石头上使劲地磨。 道一问:“磨砖作什么?” 怀让禅师答:“磨作镜。”道一惊异,复问:“磨砖岂得成镜邪?” 怀让禅师反问:“磨砖既不成镜,坐禅岂得作佛?”道一追问:“如何才能成佛?” 怀让禅师答:“如牛驾车,车若不行,打车即是,打牛即是?” 道一无言以对。怀让禅师续言:“你是在学坐禅,还是在学坐佛?若学坐禅,禅与坐
卧并无关系;若学坐佛,佛本无相,亦非禅定之相。诸法性空,不应有取舍之心。想通过坐禅成佛,这实际是杀佛之举。若执着于禅定,便不可能明白实相之理。”
观心同水月,解领得明珠
赠宣州灵源寺仲浚公唐·李白
敬亭白云气,秀色连苍梧。下映双溪水,如天落镜湖。此中积龙象,独许浚公殊。风韵逸江左,文章动海隅。观心同水月,解领得明珠。今日逢支遁,高谈出有无。
李白深受儒、道、佛三种思想的影响,但他的个人信仰其实是“炼火烧金丹”,“寿与天齐倾”,他接受了道箓,是一名不折不扣的道士。道
足迹遍天下,但他在24 岁以前都从未远离过巴蜀山川。李白与道教的渊源,也早在他幼年时期便缘根深种,他自言“五岁诵六甲”,而六甲指的便是
李白一生都想要摆脱俗尘、得道成仙,甚至还亲自炼制仙丹,后得贺知章赞赠别号谪仙人,意为下凡人间的仙人,李白甚为喜爱,从此以“谪仙人”自居。仙风道骨的宗教信仰,不仅让李白的人生态度更为狂傲不羁,最重要的是赋予了他变幻万千的想象力,让他的诗作洒脱大气、瑰奇壮丽,之嗜,皆不符合佛家教义。唐宋时期,佛教昌盛,对中上层的文人雅士影响深厚,自号居士的文人不在少数。而李白的这一自号,亦非宗教信仰,而是一种精神象征,象征他出淤泥而不染,想要忘却凡尘,去往九霄上仙宫灵阙的夙愿。
李白虽非佛教徒,但他也对佛学赞赏有加,造访名寺古刹,与高僧大德交游。对道教的虔诚笃信,或许能让李白得道成仙,但那毕竟是身后之事。而现世的艰难、仕途的坎坷,始终让李白在有生之时常感心灰意冷,唯有佛国的净土,或能安抚他心中愤懑,超然于世。或许,对于古代的文人志士来说,安身立命之本始终是儒家思想,而成佛或修仙多是逃避残酷现世,修身养性的途径。对他们而言,道家佛家许是殊途同归。而李白对佛教的了解也并非流于表面,从这首《赠宣州灵源寺仲浚公》便可窥见一二。“水月”、“观心”、“明珠”都是佛教禅家借以言理的意象,而以名僧支遁喻浚公,也可见出李白对禅师的敬重。
全诗以描写宣州的美景为开篇,落笔大气淋漓。一、二句写山景,敬亭山上云雾缭绕,青松翠柏相互掩映。远山如黛,山势起伏连绵,与
白云变幻,又与敬亭山色融为一体。诗人仅用了两联便将宣州山水刻画得澄澈灵动,从侧面渲染出灵源寺的山清水秀。地灵之处多人杰,而在这宣州便当属浚公最殊胜最出众。“龙象”,乃是佛家用语,水行中龙力大,陆行中象力大,故用以“龙象”比喻诸阿罗汉中修行勇猛、有最
浚公因何殊胜?一是风韵不俗,妙笔生花,名满江南,为人中龙凤。二是深谙观心之道,既得明珠之性,参禅悟道的境界也出类拔萃。《大乘能观者,永处缠缚。”观心,乃一切凡夫入如来地顿悟法门。而“水月”也是大乘佛教常用的譬喻,三十三观音之一的水月观音,便是观世音一心观水相的应化身。水中之月,似有似无,念起则有,念灭则无。无论有无,终无实体,了不可执。“明珠”是化用了《法华经》中“衣里明珠”的典故,昔有人至亲友家醉酒而卧,亲友知其要远行,便将一枚宝珠缝入了他的衣服里,以备不时之需。但人不知,流浪他乡,受尽困苦。后与亲友相会,亲友见之流落至此,言及当日所赠明珠。人方才获珠,从此无所缺少。这则典故是以明珠喻自性,以衣服喻无明,清明自性其实人人有之,只因常被无明所覆,而未能觉悟。而李白此言,便是指浚公禅境之高,早已明心见性。
尾联抒发诗人与浚公谈禅的畅快愉悦。支遁,乃魏晋时期的高僧,李白对其推崇备至,在此将浚公比作支遁,以示敬意。《晋书》有载,“沙门支遁以清谈著名于时, 风流胜贵, 莫不崇敬, 以为造微之功, 足参诸正始”。除此之外,“有无”二字也是重要的禅宗哲理。禅宗认为无所谓有,亦无所谓无。如僧肇《维摩诘经注》有云,“不可得而有,以留给自己的子嗣。富贾百年之后,一日家中惨遭祝融之灾,房屋家宅付之一炬,其子嗣不知道地窖的存在,纷纷弃宅而逃。
正信的佛教与神仙体系完备的道教不同,佛教是无神论,不将佛陀作为唯一的神来崇拜。人人皆有明珠皆有藏宝,只是还未能顿悟而得罢了。即心即佛,佛是觉悟了的众生,而众生便是未觉悟的佛。由此,佛陀并非独一无二,过去、现在、未来都有无量无数的佛陀存在。而众生也皆有成为佛陀的可能。佛与众生不过是凡圣的境界不同,但究其本质仍是同一性的,
只处在了不同的阶段上,众生平等。
观一切法,本性皆空
同族侄评事黯游昌禅师山池(其一)唐·李白
远公爱康乐,为我开禅关。萧然松石下,何异清凉山。花将色不染,水与心俱闲。一坐度小劫,观空天地间。
将山水作为一种专门诗歌题材来写,并大规模地进行创作的第一位诗
人,恐怕就是谢灵运了。谢灵运的山水诗独具一格,只因其深受大乘佛教的影响,更有学者为之提出全新的命题——山水佛教。《静居绪言》有评道,“有灵运然后有山水,山水之蕴不穷,灵运之诗弥旨。山水之奇,不能自发,
而灵运发之。”
若谈到李白的山水诗,便不能不提谢灵运。只因李白对谢灵运堪称仰
慕之极,而他的山水诗也多效仿谢灵运,与之一脉相承。“且从康乐寻山水,
何必东游入会稽”,李白追求如谢灵运那般游历山水的生活。“谢公之彭蠢,
因此游松门”,甚至还有意造访谢灵运曾去过的地方。“脚着谢公屐,身
登青云梯”,更有过刻意穿着谢灵运制造的鞋子,信步山水之举。而这首《同
族侄评事黯游昌禅师山池》(其一)也是开篇便用康乐公作比,虽说只是
一个譬喻,但李白对佛教的热爱,也与谢灵运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李白访遇昌禅师后作诗两首,其一写山,其二写池,皆为言禅。“康乐”
即为谢灵运,而“远公”所指乃是东晋庐山东林寺住持,慧远法师。《净
土五会念佛诵经观行仪》有载:“晋时,有庐山慧远大师,与诸硕德及谢
灵运、刘遗民一百二十三人,结誓于庐山,修念佛三昧,皆见西方极乐世“花”“水”自比,道出不为身外之物所扰的宁静心境。山花纤尘不染,暗喻诗人虽静坐山林,却不染世间尘埃。流水轻逸流淌,恍若诗人的心绪,并非一潭死水,虽缓缓流动,却动得清净澄明,不骄不躁,不急不怒。孟浩然诗云,“看取莲花净,方知不染心”。所谓禅心,不是不能“看”,也不是不能“动”。而是不执于“看”,亦不执于“不看”;不执于“动”,亦不执于“不动”。恰如诗中所云,若心动,且随它去,随它如流水一般,缓缓而动,不留痕迹。随它去欣赏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的美,但这莲花净也罢污也好,都不会沾染这一颗悟道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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