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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曾出现过大量作家,灿若星辰;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些星星暗淡了,一些星星却越来越明亮,丰子恺先生便属于后者。
也许没有人比俞平伯先生更了解他,俞先生曾经这样评价他的漫画,如“一片片的落英都含蓄着人间的情味”。其实这话用来评价他的散文再合适不过了。
丰先生的散文和随笔,未必字字珠玑,却句句含情。
天地有情,万物有灵。丰先生信佛,他将对宇宙、万物和人生的独特看法诉诸笔下,他的文字闪耀着佛性和禅理。而他对世间的悲悯和关爱也借此散播开来,让每一个读到他的文字的人获得温情和智慧。这是丰先生的魅力,历经多年而越发受人爱戴。
本书就是依着一个“情”字来选编的,读者可从目录和各篇文章中发现这一点。
本书在编辑过程中,尽量保留了丰子恺先生的原始文本,将丰子恺先生的写作习惯完全呈现给读者,不是明显的错误,都没有修改。只对原书中的少量异形词,按照《现代汉语词典》改成了推荐词形。
希望您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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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本书依着一个“情”字选编,收录了丰子恺先生描述佛性禅理、童趣人性的文章,清新雅致,淡雅却又醇厚,充满了对世间的悲悯和关爱。包括《送阿宝出黄金时代》、《白象》、《艺术三味》、《剪网》、《渐》等近百篇。兼配有多幅丰子恺先生的经典漫画,读者可从中一窥丰子恺先生创作的风格及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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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丰子恺(1898-1975),浙江省桐乡市人。我国现代著名漫画家、散文家、教育家和翻译家。1914年入浙江省立**师范学校,从李叔同和夏丏尊分别学习绘画、音乐和国文。1919年组织发起“中华美育会”,创办《美育》杂志,与同学创办上海专科师范学校。1921年东渡日本。1922年回国后从事美术、音乐教学。1924年,与友人创办立达学园。1939年任教浙江大学。1942年任重庆国立艺专教授兼教务主任。1943年开始专门从事绘画和写作。1952年后任上海文史馆馆员、上海中国画院院长等职。一生出版著作180多部,主要有《缘缘堂随笔》《护生画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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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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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依着一个“情”字选编,收录了丰子恺先生描述佛性禅理、童趣人性的文章,清新雅致,淡雅却又醇厚,充满了对世间的悲悯和关爱。包括《送阿宝出黄金时代》、《白象》、《艺术三味》、《剪网》、《渐》等近百篇。兼配有多幅丰子恺先生的经典漫画,读者可从中一窥丰子恺先生创作的风格及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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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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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孩子得到的启示(节选)
晚上喝了三杯老酒,不想看书,也不想睡觉,捉一个四岁的孩子华瞻来骑在膝上,同他寻开心。我随口问:
“你*喜欢什么事?”
他仰起头一想,率然地回答:
“逃难。”
我倒有点奇怪:“逃难”两字的意义,在他不会懂得,为什么偏偏选择它?倘然懂得,更不应该喜欢了。我就设法探问他:
“你晓得逃难就是什么?”
“就是爸爸、妈妈、宝姐姐、软软……娘姨,大家坐汽车,去看大轮船。”
啊!原来他的“逃难”的观念是这样的!他所见的“逃难”,是“逃难”的这一面!这真是*可喜欢的事!
一个月以前,上海还属孙传芳的时代,国民革命军将到上海的消息日紧一日,素不看报的我,这时候也定一份《时事新报》,每天早晨看一遍。有一天,我正在看昨天的旧报,等候今天的新报的时候,忽然上海方面枪炮声响了,大家惊惶失色,立刻约了邻人,扶老携幼地逃到附近的妇孺救济会里去躲避。其实倘然此地果真进了战线,或到了败兵,妇孺救济会也是不能救济的。不过当时张皇失措,有人提议这办法,大家就假定它为安全地带,逃了进去。那里面地方很大,有花园、假山、小川、亭台、曲栏、长廊、花树、白鸽,孩子们一进去,登临盘桓,快乐得如入新天地了。忽然兵车在墙外轰过,上海方面的机关枪声、炮声,愈响愈近,又愈密了。大家坐定之后,听听,想想,方才觉得这里也不是安全地带,当初不过是自骗罢了。有决断的人先出来雇汽车逃往租界。每走出一批人,留在里面的人增一次恐慌。我们结合邻人来商议,也决定出来雇汽车,逃到杨树浦的沪江大学。于是立刻把小孩子们从假山中、栏杆内捉出来,装进汽车里,飞奔杨树浦了。
所以决定逃到沪江大学者,因为一则有邻人与该校熟识,二则该校是外国人办的学校,较为安全可靠。枪炮声渐远渐弱,到听不见了的时候,我们的汽车已到沪江大学。他们安排一个房间给我们住,又为我们代办膳食。傍晚,我坐在校旁黄浦江边的青草堤上,怅望云水遥忆故居的时候,许多小孩子采花、卧草,争看无数的帆船、轮船的驶行,又是快乐得如入新天地了。
次日,我同一邻人步行到故居来探听情形的时候,青天白日的旗子已经招展在晨风中,人人面有喜色,似乎从此可庆承平了。我们就雇汽车去迎回避难的眷属,重开我们的窗户,恢复我们的生活。从此“逃难”两字就变成家人的谈话的资料。
这是“逃难”。这是多么惊慌、紧张而忧患的一种经历!然而人物一无损丧,只是一次虚惊;过后回想,这回好似全家的人突发地出门游览两天。我想假如我是预言者,晓得这是虚惊,我在逃难的时候将何等有趣!素来难得全家出游的机会,素来少有坐汽车、游览、参观的机会。那一天不论时,不论钱,浪漫地、豪爽地、痛快地举行这游历,实在是人生难得的快事!只有小孩子真果感得这快味!他们逃难回来以后,常常拿香烟簏子来叠作栏杆、小桥、汽车、轮船、帆船;常常问我关于轮船、帆船的事;墙壁上及门上又常常有有色粉笔画的轮船、帆船、亭子、石桥的壁画出现。可见这“逃难”,在他们脑中有难忘的欢乐的印象。所以今晚我无端地问华瞻*喜欢什么事,他立刻选定这“逃难”。原来他所见的,是“逃难”的这一面。
不止这一端:我们所打算,计较,争夺的洋钱,在他们看来个个是白银的浮雕的胸章;仆仆奔走的行人,血汗涔涔的劳动者,在他们看来个个是无目的地在游戏,在演剧;一切建设,一切现象,在他们看来都是大自然的点缀,装饰。
唉!我今晚受了这孩子的启示了:他能撤去世间事物的因果关系的网,看见事物的本身的真相。他是创造者,能赋给生命于一切的事物。他们是“艺术”的国土的主人。唉,我要从他学习!
阿难
往年我妻曾经遭逢小产的苦难。在半夜里,六寸长的小孩辞了母体而默默地出世了。医生把他裹在纱布里,托出来给我看,说着:
“很端正的一个男孩!指爪都已完全了,可惜来得早了一点!”我正在惊奇地从医生手里窥看的时候,这块肉忽然动起来,胸部一跳,四肢同时一撑,宛如垂死的青蛙的挣扎。我与医生大家吃惊,屏息守视了良久,这块肉不再跳动,后来渐渐发冷了。
唉!这不是一块肉,这是一个生灵,一个人。他是我的一个儿子,我要给他起名字:因为在前有阿宝,阿先,阿瞻,又他母亲为他而受难,故名曰“阿难。”阿难的尸体给医生拿去装在防腐剂的玻璃瓶中;阿难的一跳印在我的心头。
阿难!一跳是你的一生!你的一生何其草草?你的寿命何其短促?我与你的父子的情缘何其浅薄呢?
然而这等都是我的妄念。我比起你来,没有什么大差异。数千万光年中的七尺之躯,与无穷的浩劫中的数十年,叫作“人生”。自有生以来,这“人生”已被反覆了数千万遍,都像昙花泡影地倏现倏灭,现在轮到我在反覆了。所以我即使活了百岁,在浩劫中,与你的一跳没有什么差异。今我嗟伤你的短命,真是九十九步的笑百步!
阿难!我不再为你嗟伤,我反要赞美你的一生的天真与明慧。原来这个我早已不是真的我了。人类所造作的世间的种种现象,迷塞了我的心眼,隐蔽了我的本性,使我对于扰攘奔逐的地球上的生活,渐渐习惯,视为人生的当然而恬不为怪。实则堕地时的我的本性,已经斫丧无余了。我尝读《西青散记》,对于史震林的《自序》中的这数语:
“余初生时,怖夫天之乍明乍暗,家人曰:昼夜也。怪夫人之乍有乍无,曰:生死也。教余别星,曰:孰箕斗;别禽,曰:孰鸟鹊,识所始也。生以长,乍暗乍明乍有乍无者,渐不为异。间于纷纷混混之时,自提其神于太虚而俯之,觉明暗有无之乍乍者,微可悲也。”
非常感动,为之掩卷悲伤,仰天太息。以前我常常赞美你的宝姊姊与瞻哥哥,说他们的儿童生活何等的天真,自然,他们的心眼何等的清白,明净,为我所万不敢望。然而他们哪里比得上你?他们的视你,亦犹我的视他们。他们的生活虽说天真,自然,他们的眼虽说清白,明净;然他们终究已经有了这世间的知识,受了这世界的种种诱惑,染了这世间的色彩,一层薄薄的雾障已经笼罩了他们的天真与明净了。你的一生完全不着这世间的尘埃。你是完全的天真,自然,清白,明净的生命。世间的人,本来都有像你那样的天真明净的生命,一入人世,便如入了乱梦,得了狂疾,颠倒迷离,直到困顿疲毙,始仓皇地逃回生命的故乡。这是何等昏昧的痴态!你的一生只有一跳,你在一秒间干净地了结你在人世间的一生,你堕地立刻解脱。正在中风狂走的我,更何敢企望你的天真与明慧呢?
我以前看了你的宝姊姊瞻哥哥的天真烂漫的儿童生活,惋惜他们的黄金时代的将逝,常常作这样的异想:“小孩子长到十岁左右无病地自己死去,岂不完成了极有意义与价值的一生呢?”但现在想想,所谓“儿童的天国”,“儿童的乐园”,其实贫乏而低小得很,只值得颠倒困疲的浮世苦者的艳羡而已,又何足挂齿?像你的以一跳了生死,绝不撄浮生之苦,不更好么?在浩劫中,人生原只是一跳。我在你的一跳中,瞥见一切的人生了。
然而这仍是我的妄念。宇宙间人的生灭,犹如大海中的波涛的起伏。大波小波,无非海的变幻,无不归元于海,世间一切现象,皆是宇宙的大生命的显示。阿难!你我的情缘 并不淡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无所谓你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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