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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1、“我们时代最卓越、最博学的战争历史学家”约翰基根,酝酿40年的野心之作,集大视野、大格局和人类关怀于一身,写给文明世界每个人的战争史经典巨作。
2、以截然不同的视角,重新解释战争,以及人类社会的命运。战争不是政治的延续,而是植根于人性的文化现象。“一切文明都(部分地)植根于其战争缔造。”军队和战争改变了政治和文化的本质,甚至主导了文化的形态。
3、谋篇布局独具巧思,不是以编年体形式单线罗列历史上的战争事例,而是从石、肉、贴、火四个主题多维度解读人类历史上的战争。既有军事、战略角度的精妙分析,又能跨越人类学、生物进化论、演化心理学等多元领域,解读不一样的战争与文明。
4、权威经典,作者是战后英语世界头号军事史权威,著有二十多部畅销作品。《战争史》荣获1993年首届达夫库珀奖,《泰晤士报》《纽约时报》《时代》周刊等主流媒体年度最佳选书。
5、全新译本,20周年典藏纪念版。联合国高级翻译林华担纲翻译重任,译文流畅易读。20周年典藏纪念版,新增精美彩插,给读者提供完美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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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战争史》是一部集大视野、大格局和人类关怀于一身的经典巨作,它从文化的角度反思战争,从战争的角度考量文明,为读者提供一种异样而宏大的文明概览。
从人类起源到人类进入现代世界,战争从未间断。每一场战争的背后,都隐藏着人类文明的欲望。国家经过征服、内战或独立而建造;伟大人物一般都是从事暴力或者熟知暴力用途的人;即使普通人津津乐道的侠客、骑士、武士文化,也可以追溯到原始部落的尚武精神。战争不是文明进程中不和谐的变奏曲,原始部落的野蛮仪式、马背民族的世纪征服、古希腊的重步兵方阵,以及近代火药武器的发明,这些都是根植于人性的文化现象。
本书回归文明的起点,探寻人性深处的战争基因,提出“一切文明都(部分地)植根于其战争缔造”。军队和战争改变了政治和文化的本质,甚至主导了文化的形态。“战争文化”是人类历史的核心,它引发了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等一系列变革。
历史的本质在于反思,反思使人类文明得以延续。《战争史》通过一种不同于传统文明史的书写方式,从文明的对立面反思人类社会的命运,为当下的生存与未来的发展提供一种参照。这是一部文明世界每一个普通人都值得一读的战争史经典,它将像孙子、克劳塞维茨的作品一样,流传后世,传诵百年。
本书回归文明的起点,探寻人性深处的战争基因,提出“一切文明都(部分地)植根于其战争缔造”。军队和战争改变了政治和文化的本质,甚至主导了文化的形态。“战争文化”是人类历史的核心,它引发了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等一系列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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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约翰基根(John Keegan,1934—2012)
享誉全球的战争史学者
战后英语世界头号军事史权威
被评为“我们时代最卓越、最博学的战争历史学家!”
1934年生于伦敦,长期执教于英国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家,之后担任《每日电讯报》防务主编。他是英国皇家历史学会和皇家文学学会成员,大英帝国勋章(OBE)获得者,凭借在“军事史领域的杰出贡献”,被授予塞缪尔艾略特莫里森奖(Samuel Eliot Prize)。1994年诺曼底登陆50周年纪念日,他受比尔克林顿邀请参观白宫;世纪之交,英国女王授予他千禧年百名荣誉人物勋章。
基根专注于战争史研究,著有二十多部作品,读者对他的每一部作品的期待,不下于哈利波特迷对J.K.罗琳新书的期待。《战斗的面目》和《战争史》是基根的经典代表著作。《战斗的面目》出版于1976年,使他一举成名,成为桑赫斯特学院最引人关注的天才作家。《战争史》耗费基根40年心血,这部集大成之作获得1993年首届达夫库珀奖(Duff Cooper Prize),被评为《星期日泰晤士报》年度图书,至今仍然雄踞在英美等国畅销榜的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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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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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
导言
第一章 人类历史上的战争 001
何谓战争? 003
克劳塞维茨何许人也? 014
战争的文化表现 027
复活节岛 027
祖鲁人 032
马穆鲁克 036
日本武士 046
没有战争的文化 052
插曲1:对作战的限制 067
第二章 石头 083
人为什么打仗? 085
战争与人性 087
战争与人类学家 091
几个原始部族和他们的战争 101
雅诺马马人 101
马陵人 106
毛利人 112
阿兹特克人 116
战争的开始 126
战争与文明 138
插曲2:防御工事 148
第三章 血肉 165
驾驭战车的武士 168
战车和亚述 183
战马 191
大草原上的骑马民族 193
匈奴人 198
骑马民族的兴起之路,453—1258年 204
阿拉伯人和马穆鲁克 208
蒙古人 217
骑马民族的衰落 225
插曲3:军队 235
第四章 铁 251
希腊人和铁 256
方阵战 261
希腊人和两栖战略 272
马其顿与方阵战术的登峰造极 276
罗马:现代军队的孕育地 282
罗马灭亡后的欧洲:没有军队的大陆 303
插曲4:后勤和供应 322
第五章 火力 339
火药与工事 343
火药战的试验期 351
火药在海战中的使用 358
火药导致的均势 364
政治革命与军事变革 371
火药和普遍兵役制的文化 385
终极武器 393
法律和战争的目的 407
结语 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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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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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武士
基本上与马穆鲁克在火药面前折戟沉沙同时,世界另一端的另一个军事化社会通过直接挑战威胁它的环境确保了自己的生存。16世纪,日本的佩刀阶级遇到了火器的挑战;它想出了办法,把火器逐出日本,因而得以继续维持它在社会中的统治地位达250年之久。西方世界在16世纪曾和日本有过短暂的接触,但后来,西方世界实现了商业化、扩大了海上航行、建立起各种工业、经历了政治革命,而日本的武士却把他们的国家与外部世界完全隔绝,消灭了外来宗教和技术在日本的影响,进一步加强了他们长达1 000年的生活传统和统治方式。日本的闭关锁国并非绝无仅有,19世纪的中国也有这样的强烈趋向,但日本达成的结果是独一无二的。然而,无论其结果是多么独特,它都证明了作战的决定性因素不一定是政治的考虑。正好相反,如果高度重视维护某种文化形式,就有可能抵挡住强烈的诱惑,拒绝为打胜仗而选择取巧的技术手法,尤其是当胜利意味着珍视的传统价值观将遭到推翻的时候。
日本武士大致可以算是日本的封建骑士阶级。他们的兴起有赖日本孤悬海外,与世隔绝,岛内又有山脉相隔。日本谷地的部族领导人(近似奥斯曼的安纳托利亚“山谷贵族”)宣布忠于天皇;天皇古老的宗裔深受尊敬,但天皇的权力纯粹只是名义上的。公元7世纪,一个部族酋长藤原镰足仿照中国的唐朝建立了中央政府,自那以后,政府一直掌握在某一个家族手里。最初执政的是藤原自己的家族,后来执政权转到在竞争中压倒了藤原家的其他家族手中。其他家族之所以能和藤原家族竞争并最终夺取执政权,是因为他们有征税的权力。从中国传来的佛教当时是日本的国教,享受着一项莫名其妙的优惠:佛教的寺庙免除税赋。很快,寺庙周边的世俗贵族也争取到了类似的权利;他们不但不用缴税,还向当地的农民直接征税。靠着征税获得的财富,不同的贵族家族在不同的时代在天皇的宫廷内行使实权,挟天子以令诸侯。到了12世纪,当时掌权的贵族说服了尚是个孩子的天皇赐予他“征夷大将军”的称号。首任征夷大将军源赖朝膺此称号时,已经建立了一种新的政府形式,叫“幕府”。自那以后,幕府就一直行使着中央政府的权力,直到19世纪的明治维新打败了幕府和谷地的权贵,把实权收回到宫廷手中,尽管天皇仍然可能不是真正的掌权者。
中世纪欧洲的很多贵族骑士不过是一群恶棍,但日本的大将军、随时伺机取而代之的其他军事家族的领导人,以及他们手下的武士(这个阶层人数众多,成员们坚持自己高于庶民的社会地位,他们特权的象征是可以佩两把刀)却不一样。日本武士无疑是勇猛善战的战士。这方面的证明是,他们在抗击入侵的蒙古人的战斗中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1260年,蒙古人向西挺进阿拉伯世界,向东则于1274年登上了日本群岛。然而,1281年蒙古人再次来犯时,一场台风使他们的舰队损失十之八九;蒙古人铩羽而去,再也没有回来。
格式对日本武士的生活至关重要,服装、甲胄、武器、武艺、战场上的行为等,都有一定的格式;在这方面,他们与同时期法国和英国的骑士无甚不同。然而,他们的文化观却与欧洲人大相径庭。日本人识字非常普及,武士的文学文化高度发达。居住在没有实权的日本天皇宫廷中的大贵族孜孜以求的不是武功,而是文名,他们的行为又为武士树立了榜样。武士们都希望在剑道和作诗两方面均出人头地;武士信仰的佛教禅宗提倡静思和诗意的宇宙观;因此,封建时代日本最伟大的武士也是思想深邃、精神高远、造诣非凡的人。
在日本的封建时代,对大将军地位的争夺造成了政治上的混乱,但这种混乱并未超出可接受的界限。然而,到16世纪初,斗争失去了控制,威胁到了社会秩序;新贵推翻了过去的统治者,有些新贵其实就是匪徒;大将军的权力变得和天皇一样有名无实。后来,从1560年到1616年,相继出现了三位出色的强人——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他们以大将军的名义铁腕施政,重新恢复了秩序,有系统地全面削弱了佛教寺庙、自立门户的家族首领和无法无天的游民匪帮的力量。1614年,德川家康的平乱行动以围困封锁敌人最后的阵地——大阪的堡垒——而大功告成。之后,他下令拆毁日本全境所有非居住用的城堡。欧洲各国的国王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才拆光了各处贵族的堡垒,而德川家康的命令几天后即执行完毕,由此可见他的权威。
高超的带兵手段并非中央集权得以恢复的唯一原因。这三位强人对一种新式武器也都大力提倡。1542年,葡萄牙的航船把大炮和火器带到了日本。织田信长对火药的威力叹为观止,马上给他的军队配备了火器,并立即蠲除了传统作战的开战仪式。在那之前,日本人打仗开始时先由双方的勇士出面叫阵,这种自古流传下来的仪式几乎全世界通用;对阵的两军派出武将互相叫喊搦战、自报名号、展示武器和甲胄。即使在火器发明之后,这种仪式仍然存留了下来,但织田信长把它完全去除了。他让他的火枪手上千人排列成阵,众枪齐发,在1575年决定性的长筱合战中以火海战术大败敌人。41这与1548年的上田原之战比起来是一个革命性的改变。在上田原战役中,拥有火器的一方错失了放枪的机会,因为开战的仪式刚刚结束,对方就挥舞刀剑发起了冲锋。
强人建立的统治本该使火器跃居主导地位,但实际情况恰恰相反。到17世纪末,火器的使用在日本几乎绝迹,火器本身也难以寻觅。会制造火器或铸造大炮的日本工匠屈指可数,大部分留下来的大炮都是1620年以前铸造的。这种情况持续到19世纪中叶,直到佩里司令的“黑船”1854年驶入东京湾,强横地使日本人重新认识到火药的威力。不过,在此之前的250年里,日本人完全没有用过火药。这种自我克制从最后一位强人德川家康开始,他因平乱有功,最终升任大将军。他是如何做到不准使用枪支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何做到”这个问题很容易回答。德川家康的前任丰臣秀吉在1587年解除了老百姓的武装。他颁布法令,要求除武士之外的所有人把武器,无论是刀剑还是枪支,统统上交政府,宣布说要把收缴上来的武器熔化后铸造一尊大型佛像。当然,此举的实际目的是要恢复由政府控制的武士阶级对武器的垄断,以进一步巩固日本的平定。在火药时代,欧洲政府也颁布过类似的措施,不过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才达到目标。日本的严刑峻法使政府得以令行禁止。
接下来,从1607年开始,德川家康建立了制度,对火器和大炮的制造进行集中管理,并规定只有政府才有权购买火器。政府命令所有的铸炮和制枪的工匠把工场迁到长滨城,4位主要的制枪商被授予武士爵位,以确保他们对佩刀阶层的忠诚,还颁布法令,规定除非有枪械专员的批准,否则不准接受武器订单。枪械专员则只肯批准政府的订单,而政府的购买又逐年减少;到1706年,长滨城在偶数年生产35把大火绳枪,奇数年生产250把小火绳枪。这些枪支主要用于阅兵游行,要在约50万人的武士阶级中间分配,其作用显然是微不足道的。枪支控制大竟全功。日本退出了火药时代。
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个问题就复杂多了。毫无疑问,枪炮是外国入侵的象征。它们使人联想到葡萄牙耶稣会传教士传播的基督教,这种联想虽然不合逻辑,但不可避免;传教士被认为预示着基督教的大举入侵——这种入侵不久前刚把菲律宾纳入西班牙的掌控。德川家康的继任者德川秀忠严格执行他的历届前任颁布的对传教士的镇压和驱逐令,但驱逐令颁发时为时已晚;在此之前,传教士已经抵达日本并开展了一段时间的活动。1637年,日本的基督徒发起了岛原叛乱,在作战中使用了火药,这更加重了大将军府对基督教以及一切与之有关的事物的怀疑。德川幕府平息了叛乱,此后的200多年内,无人企图挑战过它的权威。它也完全关闭了日本,把一切外国人和外国的影响拒之门外。
促使日本闭关自守的另一个原因可能是它在外交政策中唯一的一次冒险。它于1592年入侵朝鲜,这显然是它想侵略中国的野心膨胀的计划的前奏,但到1598年,它对朝鲜的侵略以失败告终。然而,还有一个原因比排斥外国事物更加重要,同时也是这种排斥的深层理由,那就是当权者认识到枪支会造成社会不稳定。平民或土匪拿了枪,可以推翻地位最崇高的贵族,火药时代中每一个欧洲骑士对此都深有感受。塞万提斯就借堂吉诃德之口谴责“一种让卑鄙怯懦的手夺走勇敢骑士生命的发明”。
日本控制枪支的第三个理由是它真正可以做得到。欧洲的武士可能因火药对他们生计职业的影响而痛心疾首,但欧洲的东南方边界漫长开阔,经常遭到奥斯曼土耳其人大炮的猛攻;如果要想保证基督教的生存,欧洲人别无他法,只能使用大炮还击。就在技术进步增加了大炮的机动性和火枪的可靠性的同时,宗教改革造成了基督教世界的分裂,基督教徒不能向别的基督教徒开枪的禁忌因此消失于无形。日本则完全没有这些因素的影响。遥远的距离和日本人尚武的名声保护了日本,使欧洲的航海者对它敬而远之;中国没有海军,也没有入侵日本的意愿;没有其他潜在的入侵者。在日本国内,虽然人民分为不同的阶级和派别,但在文化上他们是一个整体。因此,火药对国家安全来说并非必不可少,思想对立的各派也不用它作为取胜的手段。
对日本武士行为准则的强力维护也容不得使用火药。德川幕府不仅是政治机构,而且是文化工具。文化历史学家GB桑瑟姆GBSansom写道:
它并不(把自己)限于征集政府收入和维持秩序,(它)还着手管理人民的道德,制定出了至为详细的行为守则。恐怕有史以来还没有哪个政府如此深入地干预老百姓的个人生活,不仅控制着全国人民的行动,还控制着他们的思想。
政府对于管理佩刀阶级的思想和行为特别重视,教授使用武士刀的技艺是唯一符合日本礼制教育的武器教范。德川家族以及在他们之前的强人为了现实政治的原因的确使用过火药,但他们一旦达到了夺权的目标,火药和所有的火器就马上遭到了唾弃。
对武士刀的崇拜有好几个来源。它有佛教禅宗的培育,禅宗强调两个最高的理想——忠和忍;并因武士阶级的文化得到加强,“该文化对于生活和艺术的形式、仪式和优雅的表现精雕细琢、孜孜以求”。日本的剑道,如同欧洲击剑大师的剑术一样,既是技术也是艺术,有一整套关于举止和姿态的规则;它象征着日本人对人生各方面“格式”的重视。45它似乎体现了日本人关于顺应自然和自然的力量的信念,因为肌肉的动作是“自然的”,而火药的化学能量是非自然的。它毫无疑问地与日本人对传统的尊重相吻合,因为不仅剑道是传统的技艺,就连最好的刀剑也经常是世代相传的传家宝;剑有自己的名字,和家族的姓氏一样由父传子,而姓氏本身就是佩刀阶级才能拥有的荣耀。
今天,这样的日本刀已成为收藏家的宝物。但它们并不单纯是美丽的古董。一流的武士刀是有史以来锻造出的最佳神兵利器。关于反火药运动,一位历史学家如是说:
日本有一部电影,里面一挺机关枪的枪管被15世纪的伟大名匠金本大师锻造的武士刀劈为两半。如果这看起来不太可能的话,要记住像金本这样的工匠在锻造时对刀锋部分日复一日反复锤炼,锻成的刀锋含有接近400万层的精钢。
当然,要完全解除老百姓的武装是做不到的,因为他们总是可以使用大镰刀和连枷做武器。但日常生活用的工具打起仗来无法与武士刀这类专门的作战武器一较高下。德川幕府确保武士对刀剑的垄断,就保证了武士阶层在日本社会顶端的地位。
德川的逻辑与克劳塞维茨的逻辑并不一致。虽然克劳塞维茨显然相信自己对战争性质的分析不涉及价值观,但是他依然受到了当时欧洲人信念的影响,即人类本性愿意参与“政治”或“政治活动”,政治根据其固有的性质是不断发展的,确切地说是“不断进步的”。天生保守、坚持原则、反对法国大革命的威灵顿勋爵对世事发展极为不满,恰好为这一主张提供了反证。的确,克劳塞维茨似乎把政治看作自成一体的活动,是理性的形式和情感的力量的交会处;在政治中,理智和感情发挥着决定性的作用,而文化——那承载了每一个社会共同的信仰、价值观、团结、神话、禁忌、规则、习惯、传统、言谈举止和思维方式、语言和艺术表达的巨大载体——却无足轻重。德川幕府的反应证明克劳塞维茨大错特错,并充分表明,在战争的众多属性中,文化自我延续的手段可能应该算上一个。
结语
我在本书的开头曾发问:“何谓战争?”现在书写完了,我希望能使读者认识到,对这个问题没有简单的答案,战争也并非都属同样的性质。我还希望读者会对人注定要打仗,世界事务归根结底只能用暴力解决这样的思想产生怀疑。人类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基本上是一部战争史,因为我们所属的国家大多是经过征服、内战或独立斗争而产生的。而且,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中的伟大人物一般都是从事暴力的人,许多本身就是战士;即使没有亲身参加战斗,也明白暴力的用途,并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毫不犹豫地使用暴力。
20世纪频繁而激烈的战争也造成了普通男女观念的扭曲。在西欧、美国、俄罗斯和中国,战争影响到了大多数家庭的两三代,甚至三四代人。几百万儿子、丈夫、父亲和兄弟应征上战场,却再也没有回来。战争给全体人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灵创伤,使他们热切地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不再经历他们遭受过的苦难。然而,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很少有暴力发生,甚至残酷或无情的表现也不多见。维持世界运作的是合作的精神,不是对抗。大多数人每天在生活中都力求合群,尽力避免不和,减少分歧。睦邻被视为平民最可贵的美德,善良是最受欢迎的个性。
必须认识到,只有在自我克制的严格限制内,睦邻才能够发扬光大。我们心目中最宜居的文明社会是法治社会,即有警察管控的社会,而警察的工作是一种形式的强迫。我们接受警察,就等于默认人性有黑暗的一面,必须用强力予以遏制。不受遏制的人要受到惩罚,用来施加惩罚的工具就是强力。然而,尽管人有暴力的潜质,他同时也能够限制暴力的影响,哪怕没有强力对暴力的遏制。本书开头时对“原始”战争现象的研究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因为20世纪的战争都十分极端、十分残酷,所以现代人很容易认为战争趋向极端是不可避免的。在现代战争中,
温和有度或自我克制的名声不太好;人道主义停战或调解被讥讽地看作对极端痛苦的暂时缓解或掩饰。然而,“原始人”的行为证明,人在作战中有能力限制自己行为的性质及影响。原始人有各种各样的办法使他和他的敌人免于战争的最坏结果。一种办法是豁免,即社会中的某些成员——妇孺老病——不参加战斗,也不受战争结果的影响。另一种办法是习俗,特别是有关选择战争的时间、地点、季节和由头的习俗。最重要的办法是仪式性的程序,它确定了战斗本身的性质,并要求在完成了确定的程序后,交战方承认得到了满足,并转而诉诸和解、仲裁和媾和。
前面说过,千万不要把原始战争理想化。它有可能突然变得十分暴烈,把所有的豁免、习俗和程式都抛在一边,使暴力迅速升级。即使交战双方遵守了各种限制,战争给战败方造成的物质影响也是令人伤心的。最重要的影响是逐渐迫使弱小的一方离开他们熟悉的家园,到条件严酷的地方去。这样的迁徙最终有可能破坏,甚至摧毁他们的文化,尽管文化方面对作战的限制通常起到了保护文化的作用。文化不能无限地自我维持,它很容易受到打击,而对文化打击最大的就是战争。
尽管如此,文化又是决定战争性质的首要因素,这方面亚洲的战争史提供了明证。让我们暂且称其为东方战争,以与欧洲战争相区别;它有其自身的特征。最首要的特征是避敌锋锐、拖延等待和迂回战术。考虑到阿提拉、成吉思汗和泰摩兰的军队作战时表现出来的异乎寻常的凶猛无情,这些特征似乎全不适用。然而,看他们的行动要结合大背景。战马成为主要作战工具的3 000年间,那种残酷的战争在欧亚战争史上并非经常性的特点,而是间隔很久才发生的异类情况。当然,在那3 000年中,马背上的武士一直是一个威胁,但这个威胁一般是可以控制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通常采用的作战方法。他的作战方法最突出的特点就是避敌锋锐、拖延等待和迂回战术。马背上的武士从来都是远距离作战,使用投射性武器,而不是锋利的刀剑,遇到顽强抵抗时即撤军后退,靠消耗敌人的力气制胜,而不是硬碰硬地通过直接的较量打败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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