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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一部大湘西百科全书式的小说
一把开启湘西神秘之门的钥匙
一幅描绘湘西世事百态的画卷
一曲吟唱湘西不了乡愁的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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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清末,湘西昔日最繁华的水码头浦阳镇正走着下坡路,浦阳镇西帮三十六家商号的两个主要商家张家和刘家也在逐渐走向衰落。
张家的公子张复礼和刘家的千金刘金莲定下了娃娃亲,但张复礼逢场作戏的出轨惹怒了刘金莲,从此开始了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小说以此为主线,抒写了清代末叶浦阳镇近半个世纪的生活图景,由此而衍生出的枝叶藤蔓,更是几乎涵盖了这一时期湘西社会生活的所有层面,把百年前一个神秘而真实的湘西展现在你的面前。纷繁世事,千头万绪,奇风异俗,色彩纷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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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李怀荪,湖南省会同县人,1940年生。早年从事戏剧、文学创作,后投身湘西历史文化研究达二十余年,有著述逾百万字在海内外发表。2000年退休后,历时十四年,创作出长篇小说《湘西秘史》。曾先后加入中国戏剧家协会、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和中国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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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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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册
万寿宫的鞭炮声………………………………………………………………01
早年,浦阳镇的鼎盛时期,每年这样的聚会有三十六人参加,三十六家西帮商号操控着浦阳镇的经济命脉。如今,浦阳镇江河日下,数得上的西帮商号只剩下十八家了。
雕花木匠………………………………………………………………………12
据说这麻老矮有一种祖传的秘方,称为“迷药”。这种迷药只要在女人的左衣角上沾那么一点点,女人便会不顾一切跟着放药的男人走,不管他是老是少,是富是穷,是乖是丑……
盘瓠崖之恋……………………………………………………………………24
梁法东再打三卦,果然得了一阴、一阳、一胜的“三福周全”之卦。神明昭示:弓弩已发,老虫中箭,现时虽未毙命,却离死期不远。
围鼓声声………………………………………………………………………34
王瘸子就有“盘蛇”的绝招。他只要念动咒语,山里各种各样的蛇,都会听他的召唤,从四面八方来到他的身边。再念咒语,蛇又会自动离去。
玉镯和桃符……………………………………………………………………44
刘金莲依偎在麻大喜的胸前说:“让张家窨子的人都晓得,让通浦阳镇的人都晓得,刘金莲和又矮又丑的小雕匠相好了。生米煮成熟饭了。戴绿帽子的张家大少爷咽不下这口气,肯定不要我了。正好,我就跟你去麻家寨。”
聚会黔王宫……………………………………………………………………54
龙永久倒是洞庭湖的麻雀——见过风浪。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他没有怯场,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有几分得意。龙永久一副笑脸迎上去:“嘻嘻!二位总爷,各位三老四少,久伢儿是喂了几只乌骨鸡,这不假——”
浦光寺进香……………………………………………………………………63
正俨哈哈大笑,说道:“贫僧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生在世,不论有没有过错,不论旁人如何说道,也不论眼皮跳与不跳,都要保持心静如水。若能做到受非议如饮甘露,遭横逆如获至宝,那贫僧就要恭喜女菩萨了。”
风雪麻家寨……………………………………………………………………75
她挣扎着前行,一个趔趄绊倒了。千金小姐瘫坐在满是雨雪的石板之上。抬头望去,雨雪过后的官马大道,在夜色中变得明晰起来。她终于在风雪之夜,看到了麻家寨那唯一亮着灯光的窗口。
刘家窨子哭嫁歌………………………………………………………………88
刘金莲操起压床棍,朝俏婆打去。俏婆身子一闪,木棍打在桌上的一个瓷坛上。“咣当”一声,瓷坛被打得粉碎。刘金莲哭着,闹着,操起棍子朝桌上另一个瓷坛狠狠地打去……
大喜的日子……………………………………………………………………100
张复礼似醒非醒,把手一扬,又“叽哩咕噜”地说起了梦话:“大喜……大喜是我的个屌……”
送鸡米…………………………………………………………………………113
刘家“送鸡米”的队伍,在街道上足足转游了两个时辰,直到中午时分,才到达了张家窨子。张复礼带领着家人,在大门前燃放鞭炮接客。鞭炮一路放来,还剩下两大箩筐,在张家窨子的大门口足足放了半个时辰。
目连大戏………………………………………………………………………122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手扶台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跃而上了戏台。他一个箭步去到刘氏的跟前,飞快地将那柄钉在刘氏颈边的钢叉从木柱上拔下,紧握在手中,翻身下台,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飞奔出戏场。
铁门槛人家……………………………………………………………………137
石老黑屏住呼吸,瞪大两眼,注视着惊心动魄的一幕。移动的黑影仍然模糊,只有他身上的褡裢似乎还可以辨别出来。猛地,从那黑影的身后,蹿出两个黑影,用家什顶住了前面黑影的背心:“莫动,举起手来!”
元宵花灯大会…………………………………………………………………150
火儿伴随着花灯调子,走着娴熟的矮子步。他一会儿装成脑壳一伸一缩的乌龟;一会儿装成尾巴一摆一摆的鲤鱼;一会儿装成两个大钳子一夹一夹的螃蟹;一会儿装成翘起屁股放屁的打屁虫。
“鲤鱼”有眼无珠……………………………………………………………161
“犯煞”的刘金莲,虔诚地跪在傩神的面前。龙法胜将茶叶、糯谷和绣花针,放置于刘金莲背后的一块红布上面。便操刀宰杀一只雄鸡,将雄鸡血滴洒在茶叶、糯谷和绣花针上,口中念念有词……
麻阳船把佬……………………………………………………………………175
一听说要打死麻阳佬,老乡们便怒从胆边生。满延长心想:擒贼先擒王,先给那头儿来一个下马威。他一个扫堂腿,便将那头儿打了个“猪娘坐泥”嗷嗷叫。
护航神鸦之死…………………………………………………………………186
当人们七手八脚,将装着尹长久、绑着大石块的猪篓往一条大船上抬去时,成百上千的神鸦,一拥而飞临大船上空,发出了震天的鸣叫声,像是在为抬猪篓的人们助威,更像是在为同伴的复仇叫好。
阴沉木!阴沉木………………………………………………………………196
听说阴沉木做的寿枋,埋在地下连人带木可以千年不烂,更令她向往不已。她一定要把阴沉木搞到手,让全浦阳镇的人都来眼红她。
遥远的鹦鹉洲…………………………………………………………………209
“一见钟情的事情,也是常常有的。”詹姆斯和张复礼说着悄悄话:“我预言,这位漂亮的姑娘,就是芳草第里的芳草。”
大木排消失垭角洄……………………………………………………………225
石老黑马上意识到是有人在砍吊排的缆子。他被吓蒙了,又狂又跳,大声地喊叫着:“不好了!不好了!有人砍断了缆子,快起来呀!”
跪拜“星辰”…………………………………………………………………236
突然,一阵风从天井吹进了厅堂,七盏灯的灯火颤抖起来,立刻引起了众人的紧张。刘邬氏差点叫出了声。须臾间,风住了,灯火不摆不动了。刘邬氏与她的儿孙辈,这才舒了一口气。
芳草第情缘……………………………………………………………………252
张复礼一字一句,唱完了这个曲牌。虽不是粉墨登场,他却是完全进入了剧中角色的情境。仿佛自己就是江六云,眼前大病初愈的坤角筱玉仙,便是他梦中的百花公主。
逆水行舟………………………………………………………………………268
深更半夜,狂风暴雨,这人出去做哪样呢?我不禁犯了猜疑。约莫一袋烟的工夫,我听见他回来了,接着是“咣当”一声响,那是在丢我家的那把砍刀。大雨天,他拿着砍刀去做哪样呢?
学馆夜话………………………………………………………………………278
几天来,张复礼一直想去同印秀才摆龙门阵,由于七七八八的事情,一直没有去成。那印秀才也通过他的学生钰龙,搭了几次信来,说是让张复礼到他屋里喝酒。
苦酒,甜酒……………………………………………………………………290
张复礼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一个苦酒酿造者。回过头去想,自己这些年吞咽的苦酒,又何尝不是她酿造!同是苦酒酿造者;同是苦酒吞咽人。
吊得肥羊婆……………………………………………………………………303
她掀开轿子的门帘,只见四个彪形大汉,脑壳上缠裹着茶盘大的头帕,脸膛上涂抹着锅墨黑,手里拿着磨得雪亮的砍刀,站立在眼前的那道“铁门槛”上,凶神恶煞,挡住了轿子的去路。
生命的契约……………………………………………………………………318
麻大喜放下了手中烤干的衣裤,解开了随身的包袱行囊,从里面取出了十二锭五两一锭的“方槽”,放在火塘边的小桌子上,对石老黑说……
新嫁娘来自辛女溪……………………………………………………………333
他看得真切,那冰冷的月光下,阿彩仰天长叹一声,便一跃而投跳到深潭。麻二喜一个箭步便到了溪边,纵身跃入深潭之中,双手托起那在水中挣扎的阿彩,奋力游向岸边。
楠木峒奇遇……………………………………………………………………349
昏暗之中,他瞪大两眼一看,天哪!原来是一条银白色的蟒蛇,有提桶那么粗,盘在树下,居中的脑壳,高高地抬起,两只眼睛似乎在注视着这峒中的不速之客。吓蒙了的火儿,不敢叫,不敢喊,不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草船送瘟………………………………………………………………………361
龙法胜将火把丢上鸭头龙船,草船立刻燃起了熊熊大火。人们纷纷将火把投向江中。只有草船的火焰仍然在燃烧。人们对着这团火焰欢呼。燃烧着的草船随着那承载它的小木排,在沅水滚滚的江流中,缓缓地驶向远方。浦阳人目送着瘟神的远去……
古道虫帮………………………………………………………………………376
袍哥头儿的话音刚落,莽汉们便七手八脚,将杜英孝从床上抬起。杜英孝完全失去反抗的意识与能力,只能任其摆布。他被抬上一顶事先停放在客栈前的篷轿。紧接着,四个莽汉抬起轿子,飞也似的朝着草海的方向走去……
蜡树湾的六月雪………………………………………………………………391
“接亲冲喜”在匆忙中进行。虽是匆忙,却并没有疏忽了礼仪。男家的接亲,女家的送嫁,一切都遵从礼俗,唯独接亲的队伍里少了新郎。
陪灵的伢儿……………………………………………………………………406
龙法胜将一张画在黄裱纸上的“雪山符”焚化,又将焚化后的灰烬掸入杯中的符水,而后郑重其事地将这杯水放在了家先坛的神龛上。接着,他在灵柩前竖起一根竹竿,并将一块猪的后腿肉,挂在了竹竿上。
白喜事,红喜事………………………………………………………………419
“尽在不言中……”印茂佳重复着张复礼的话。接着,他飞快地去了书房里,拿来了蘸饱浓墨的毛笔,在《请庚帖》的“坤造”二字后面,郑重地写下了蕙儿的年庚八字。
听雨楼,娄听雨………………………………………………………………430
花厅里,《武家坡》的排练开始了。娄听雨与张复礼,各人有各人的师父。把戏路子一对,竟是出奇的默契,就连两位教戏的师父也感到惊讶。
相约古琴台……………………………………………………………………447
娄听雨的琴声在轻挑慢拨中悄然远去,像是高山流水汇入了茫茫大海。她抬起头来,那双眸凝聚着的泪花,在昏暗的小屋里,闪烁着晶莹的光亮。她屏住呼吸,喃喃地翕动着双唇:“张老板!”
绣花荷包………………………………………………………………………465
火儿急了。他料定这荷包是兰花姐偷着给他绣的,表伯娘还蒙在鼓里。他后悔没把这荷包收好,弄不好会让兰花姐为难。他不晓得该如何回表伯娘的问话,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哪、哪里……”
阴阳合同………………………………………………………………………477
正老君龙法胜通过画符、念咒、挽诀,肉口传度,亲身示范,将爬刀梯、捞油锅、走火槽、咬红犁、滚刺丛之法,一项一项传授给新坛弟子石法炎。充满刺激的表演,使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个都看得目瞪口呆。
百家弄的“福寿膏”…………………………………………………………493
“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来的野种?”筱碧玉嗓门虽然也压得很低,却让龙永久一字一句听得明白。接着,她拍了拍自己微微挺起的肚子,说道:“告诉你,是家种,千真万确的家种……”
下册
打瓜金…………………………………………………………………………507
康喜春蒙了。他那只平摊着的手板,连同上面的南瓜子和金戒指,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晕晕乎乎,不知所措,连杂屋里进来了两个人,悄悄站在了他的身后,也全然没有发现。
太清宫,老郎庙………………………………………………………………524
夜里,安齐家如约而至。康喜春把和筱碧玉“打瓜金”的前前后后,全都给安齐家说了个明白。听了诉说,安齐家陷入了思索。世上的事情真奇巧。天底下男女多的是,怎么偏生是这两个可怜的人绊扯在一起了呢?
鼓楼下的无字碑………………………………………………………………538
长疤子手下的一个莽汉朝着房门猛地就是一脚,被康喜春死死地顶住,房门没被踢开。他接连又是几脚,房门已被杠子一样的东西撑牢,再踢也是枉然。
芳草,荒草……………………………………………………………………552
张复礼一去镇江不回,已经是第九个年头。潘小芸的病情日趋严重,整日里不吃不喝,躺卧在病榻之上。情况危急万分,张复万犯难了。一方面,他着翠珠到芳草第勤加照看,另一方面,又无奈地再次接二连三往镇江去信,一封封十万火急的信,或许能促使他想出一个脱身之计。
重逢在寒冬……………………………………………………………………563
出了汉水口,渔划子逆水而上,艰难地前行着。划子一会儿被托上浪峰,一会儿被悠落谷底。船头伫立着的张复礼,一个趔趄险些摔倒,马灯却依然举在手中。
穿街过弄的长衫………………………………………………………………582
斗鸡场里,麻阳斗鸡客的竹帘子,围成了一个圆圈。围观的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包抄着竹帘。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后生,怀里抱着一只打鸡,站在与他迎面的竹帘外,身后是四个牛高马大的汉子。
洪油作坊里的秘密……………………………………………………………597
张钰龙见老人被他说动,立刻脱下身上的衣裤,连里汗衣、内裤,甚至帽子、鞋子全都脱了。张钰龙的这一脱,叫向老者慌了手脚。他也跟着脱下了自己的衣裤。大冷天,二人直冻得浑身打颤,便立刻交换着将对方的衣裤穿上。
张家窨子大傩愿………………………………………………………………615
第二天,傩坛前的天井里,一把把雪亮钢刀捆绑成的刀梯高高耸立;一丛丛带着尖刺的藤萝铺放在窨子屋天井的岩板上;一张张犁铧在炭火中烧得通红;还有一口硕大的铁锅,架在一堆炭火上,锅里的茶油在沸腾翻滚。
土地送子………………………………………………………………………632
火儿拿着手绢,呆呆地站着,半天也回不过神来。手绢上淡淡的香味,发出了令他心醉的信息,平日里以机灵著称的火儿,这时候笨拙得手足无措了。
迷药………………………………………………………………………644
宝儿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憨憨地看着众人。他信心满满,坚信那迷药很快就会发作。到那时,他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伢儿带回家中,那将是何等的荣耀!他扬扬得意,飘飘然起来了……
巫师的葬礼……………………………………………………………………662
火儿领着一班老司作法在傩坛。一路的程序做下来,旨在恭请众多的神祇来到傩坛为亡师送行。丧家吊脚楼的屋顶上,揭开了三槽瓦,从丧堂抬头可见天日。火儿将一架有三十三级的竹梯,从丧堂的地面,搭上揭了瓦的屋檩。亡师的三魂七魄将经由这架天梯攀援,步入三十三天之上。
满地铜钱………………………………………………………………………679
“细声点。”邬月娥胆子小,生怕有人听见。说着,她松开抱着刘金莲的手,蹑手蹑脚下了床,摸着黑,抽出梳妆台上的抽屉匣子,将里面的铜钱,一枚又一枚地向着卧房的四面八方抛撒。杉木地板上,顿时响起铜钱的跌落声、滚动声。漆黑的夜里,谁也看不清这满地的铜钱究竟落在了什么地方。
铁门槛!铁门槛………………………………………………………………692
石老黑没想到,虎匠生涯都结束二十多年了,竟然还有人会找上门来,“唉!师父都过世了二十多年,真难为乡亲们还记得他。”
金山寺心语……………………………………………………………………709
印茂佳不明白,张复礼的那根筋被触动后,怎会有这样的爆发。他不晓得该怎样相劝这位陷入困境的亲家,只是呆呆地望着张复礼那充满着血丝的眼睛。这时,张复礼又说话了,语气平和了许多:“茂佳啊!在这世界上,我心里的苦处,除了你,就再也没得第二个人可以讲了。”
人有两只眼睛…………………………………………………………………722
癫和尚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呵欠,一只手从破袈裟的斜领伸进前胸,搓起了身上的泥垢,而后说:“四句偈语,女菩萨谨记:佛有莲台金身,僧有黄卷青灯,鼠有偷油本性,人有两只眼睛。”
亲生女,干女儿………………………………………………………………736
“既然如此,那我就认了这个女儿吧!”阿彩表态了。她说的“女儿”二字前面,没有加上个“干”字,她是故意这样的。她在通过这种称呼,求得心理上的满足。
对话阴冥………………………………………………………………………750
张复礼被问得哑口无言。兄妹之间,相貌相像,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并不奇巧。道理浅显,一说她就明白。可难就难在绝不能对她说。这时候,玉凤又说话了,“爹爹,您说不清楚吧!可女儿说得清楚。这叫做‘夫妻相’!”
冤家!冤家……………………………………………………………………759
石老雄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全部。眼前的妇人,倒也真令他刮目相看。他一肚子的气,顿时便烟消云散了。
球岔的塔………………………………………………………………………776
“大姑爷!”一旁的玉凤,终于按捺不住,向大姑爷发起问来:“要是浦阳镇上的人同你们打商量,要你们把这座永定塔拆了,你们会答应吗?”
魂断青浪滩……………………………………………………………………792
一个大浪拍击船舷,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玉凤的衣衫。麻阳船一会儿浪峰,一会儿谷底,在浪涛中穿行,玉凤一个趔趄险些绊倒,她转过身抓住船棚的边沿。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一个更大的浪涛拍击大船,激起的水柱从她的头顶轰然落下,她顿时浑身湿透。石榴对着她大喊,要她回到船舱,她却无动于衷……
梅山虎匠………………………………………………………………………803
白狗手中的阴锣,应声敲响。当白狗动身前行时,父亲的肉身也迈开了僵硬的脚步。手拿鞭子的火儿,紧随在父亲的身后。最后的岩娃举着火把。火光照亮了赶尸的路。
雪地脚印………………………………………………………………………820
来客没有回火儿的话,而是对着灵屋大喊了一声“老黑大哥!”便双膝跌跪在灵屋之前,泣不成声地哭号起来:“老黑大哥!老弟来迟了一步啊……”
张家窨子,麻家窨子…………………………………………………………829
一阵浪荡的笑声,将印蕙娇从错愕中唤醒。她一咬牙,便冲了上去,拨开围观的人,从窨子屋的青石门枋上,一把揭下了那张写着“麻家窨子”四个大字的纸条。围观者发现印蕙娇的到来,便立刻打着“哈哈”作鸟兽状散去。
孤男寡女………………………………………………………………………843
麻大喜全然明白了弟媳的来意。荒唐的举动,出乎他的意料。他本该怒气生嗔,却显得出奇的平和。慈悲为怀的向佛之人,不忍心对误入岐途的生灵加以伤害。听不见严厉的斥责,只有苦苦的哀求:“求求你!快带上你的衣服,回房去吧!”
盘瓠崖的龙船客………………………………………………………………858
突然,三响震天的铁铳声把火儿惊醒,紧接着是“嘭嘭”的敲门声。两个表弟在催他上路。火儿实在不愿意加入到这种场合,却又无法躲避。他极不情愿地起了床,打起火把,操起梭镖,随着岩板路上人流,拥向村头的盘瓠庙。
金色莲台上的观世音…………………………………………………………873
就连奏乐的、唱赞的僧人,也都好奇地看看菩萨像,又看看刘金莲。他们惊讶地发现,一个菩萨,一个凡人,二者之间竟是如此惊人的相似,特别是那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直把刘金莲看得脸上火辣辣的。
解药……………………………………………………………………………886
外婆的言语,明确无误地承认她就是放蛊的人。她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出于对外孙的挚爱。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蛊婆,能对自己的行径如此坦然面对。多少年来,妇人们用这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手段,捍卫权益,维护尊严,却落下了千古骂名,外婆也正是以这种方式演绎着她的爱恨情仇。
丈寮夜晤………………………………………………………………………900
张钰龙告别觉空,趁着月色,走下山门的一级级石阶。他好生奇怪,这位浦光寺的方丈,一个出家人,怎么突然会冒出这些话来呢?觉空站在山门前,目送钰龙远去,泪水顿时模糊了他的眼睛。钰龙下完石阶,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觉空不忍离去,倚着山门,还在那里站了许久……
国之殇…………………………………………………………………………915
这时,扮演独脚云霄的巫师们,簇拥着火儿,在傩歌声中走向傩坛。在傩坛前,火儿摘下面具,所有的巫师跟着也摘下面具。锣停鼓歇,一曲终了。所有的巫师都齐聚到傩坛前,对着神龛上的花台作揖。花台里,正供着那根缠有白线和黑线的筷子。
驿码头!驿码头………………………………………………………………929
在路途,陈德森遇到了刘金山一屋人。他们连忙火急赶到驿码头时,江面上,搜救者竟达到三四十人之多,真是个既令人伤情、又令人感动的场面。宝儿溺水已经不是一时半会。那么多的邻里乡亲,仍然在为一个无望的生命,进行着无私的付出。
蛇呀蛇!眼镜蛇………………………………………………………………940
突然,竖立起的眼镜蛇,口腔张开得更加宽阔了,在“呼呼”的声响里,血红的口腔里伸出的长长信舌,急速地向他逼进,离咽喉部位仅有三五寸时,才又打住。龙永久被吓得青筋直冒,魂不附体。
常德有条麻阳街………………………………………………………………957
“对!你们叫作水手。”张钰龙说:“这沅水上的水手,十有八九都是麻阳人。麻阳船集中湾靠的地方,就形成了麻阳码头。后来,在麻阳水手当中,有许多人因为各种原因下了船,在常德定居下来,以各种方式在这里谋生,久而久之,就在码头上形成了这条麻阳街。”
过河缆子………………………………………………………………………971
悬空在过河缆子上的刘金莲,通过对竹缆的拼力拉拽,一挪一趋地艰难前行着。那竹缆虽说是打磨得光滑,由于连日来雨水的浸泡,阻力也就随之变大。她的手掌在不断的拉拽中,开始感到钻心的疼痛,继而她发现那拉拽过的竹缆上,竟然黏附着点点殷红。她拼力的拉拽却依然没有停止。
屈原相公,我知道你的根本…………………………………………………980
火儿神词诵毕,对着茅草人的五方跪拜、磕头。跪拜在地上的孝子们,也对着茅草人连连磕头。火儿起身,大喝一声:“请屈原相公登舟!”
沅水,谜一样的河流…………………………………………………………997
天刚蒙蒙亮,东方现出鱼肚白。张钰龙背着包袱雨伞,来到万寿宫码头。没有人为他送行,更没有人陪伴。他悄然登上了一条麻阳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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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呀蛇!眼镜蛇
龙永久丧气地离开了铁门槛。眼前是一段下山的路,他走起来仿佛比上山还要艰难。这娘儿俩的态度,令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样的结果,着实出乎他的意料。原想只要今天这招奏了效,张家窨子就会闹个底朝天。他就可以报仇雪恨、扬眉吐气了。没想到,这么好的事情摆在那娘儿俩的面前,他们竟然会无动于衷。事情没办成,受到那娘儿俩的白眼,他感到晦气。
一路上,龙永久走走停停,遇到可以歇脚的地方,他都要坐一会儿、喘口气。当他继续赶路时,竟然是抬脚都感到困难。好不容易才走了十五里路。到达麻家寨,已经是晌午过后。他的肚子早就饿了。经过倒家瘟洗劫的麻家寨,一片凄凉。龙永久虽是饥肠辘辘,也不愿进到寨子里去觅食。他像躲避瘟神一样,头也不回地走过麻家寨。出了寨子,前行一段麻石路,他才又停下脚步,回望起山寨来。寨子破损的吊脚楼,无不打上了那场灾难的印记。揭了瓦的没人盖,破了壁的没人装。他不知道那矮子雕匠家的吊脚楼在哪里。令他咬牙切齿的是,这个荒村野寨苗子遗留下的精血,竟然稀里糊涂做了浦阳镇头牌大户的主人,还一次次向他发难,叫他失尽了面子。他本想利用今天的铁门槛之行,给那个野种一个致命回击。没想到他偏生碰上不开窍的娘儿俩,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自认为足智多谋的龙永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落……
龙永久一路走来。到离浦阳镇还有十来里路时,天便渐渐黑了下来。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皎洁的明月挂在中天,稀落的星光洒向大地,夜空中偶尔飞来几片云朵,遮住了星月的光辉,把阴影投到地上。放眼望去,山野,草木,若隐若现,或暗或明,只有脚下的官马大道麻石路,仍然清晰可辨。他在铁门槛吃过早饭后,直到现在没有补充过任何食物。他必须忍饥挨饿,强支着身子,抓紧时间往屋里赶。他估摸着,用不了半个时辰,便可以悄悄回到家中了。
突然间,龙永久听见身旁灌木下的草丛里发出了“沙沙”的响声。他定睛一看,那草丛正向着两边分开,中间一条长长的条状物,正弯曲着朝他移动。龙永久断定那是一条蛇,他顿时紧张起来。“七蜂八蛇”,八月间的蛇,毒性是非常强的,被它咬一口,那可不得了。他一个箭步便沿着大路朝前方跑去。跑得远远的,甩开这条蛇。他一口气跑了一二十丈。
他估摸着,跑了这么远,那条蛇应该被他甩掉了,他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去,凭借着月色定睛一看,天哪!那是一条剧毒的眼镜蛇,乌黑色的身子足有茶杯粗,一丈多长,并没有被他甩掉,而是正在弯曲着贴着麻石路的身子,一张一弛地向他追来。霎时间,龙永久的心跳加快,浑身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除了逃跑,他别无选择。他跑得比先前更快了,感觉到脚下和耳边,都有“飕飕”的风声相伴。他隐约地听到身后的麻石路上,也在同时发出“沙沙”的声响,意识到那条眼镜蛇仍然在追赶着他,而且离他越来越近了。他随时都有可能受到攻击。
平时,龙永久过着优哉游哉的快活日子,这种情形是头一回遇到。他的头皮背皮在发麻,心里咚咚在打鼓,浑身上下在冒汗,两条腿变得僵硬,连步子也迈不开了。这时,龙永久发现地上摆着一根木棍。他如获至宝地捡拾了起来。手持木棍的龙永久,迅速转过身子,站在大路当中,那追赶他的眼镜蛇这时也停止了前行,和龙永久相隔仅三五步,形成人与蛇的对峙。月光将官马大道映照得如同白昼。人和蛇,相互间清晰可辨。只见那眼镜蛇猛地抬起了头,身子也随之高高地立起,露出有黑条斑纹的黄白色腹部。龙永久意识到,这就是通常所说的蛇和人比高,这种比试是毒蛇对人发起攻击的前兆。他那握着木棍的手,不由得打起了哆嗦。高高立起的眼镜蛇,鼓起宽而扁的颈部,现出眼镜般的斑纹,一双狰狞的眼睛,闪烁着令人生畏的绿光,张开的大嘴里,显现出尖尖的毒牙,吞吐着又细又长前端分叉的信舌,且不断发出“呼呼”的声响。那高昂起的宽而扁的蛇头,则应声对他不停地伸缩着,似乎随时都可以用尖锐的毒牙咬向他身体的任何部位,立即置他于死地。他的头发、脸面,乃至周身的衣裤,全都被汗水浸泡,连眼睛也变得模糊了。他试图用手中的木棍进行防范与反击,奈何他的双手僵硬得拉不开弓。突然,竖立起的眼镜蛇,口腔张开得更加宽阔了,在“呼呼”的声响里,血红的口腔里伸出的长长信舌,急速地向他逼进,在离咽喉部位仅有三五寸时,才又打住。龙永久被吓得青筋直冒,魂不附体。他“啊”地大叫一声,扭头撒腿就跑,月光照耀下的麻石路上,他的脚板在翻动。他的头脑虽是在发蒙,但仍然能听得清身后麻石路上发出的“沙沙”声,说明那死缠着他不放的眼镜蛇,依然在和他过不去,没有放弃对他的追赶。他跑得快,“沙沙”声便急促;他跑得慢,“沙沙”声便舒缓。不论是跑得快,还是跑得慢,他随时都有一种感觉,那在麻石路上弯曲着前行的眼镜蛇,就在对准他的脚后跟,要一口咬来,要把毒汁输入他的血液。若是在平时,他早就瘫倒在地上了。此刻,他凭着求生的本能,在进行着竭尽全力的最后一搏……他多么想迎面遇上一个夜行人,来和他一同分担惊吓与风险,然而,在这山间麻石路上,走夜路的人是非常少的。龙永久在眼镜蛇的追赶下,忽快忽慢地奔跑着,一跑竟然跑了几里路。眼镜蛇虽然没有咬他,却时刻都在威胁着他。他时刻都处在命悬一线的危急之中。当他的精神承受力到达极限、濒临崩溃时,求生的欲望也随之被消磨殆尽。他宁肯立刻被毒蛇咬死,也不愿再经受这样的折磨了。于是,他停下脚步,不再奔跑,还索性闭上眼睛,一屁股坐在了麻石路上,等候着眼镜蛇对他一口咬来。他期待着周身上下的某一处,出现蛇咬的剧烈疼痛。他将带着蛇伤去见地狱里的阎王。出乎意料的是,这种情形并没有出现,只是听到眼镜蛇在发出“呼呼”的声响。
他微微睁开眼睛一看,天哪!那长长的眼镜蛇,已经将他围了一个包抄。他浑身的骨头,立刻散了架子,身子随之瘫了下去,那眼镜蛇却并不对他放手,而是在发出“呼呼”吼叫的同时,用长长的分岔的信舌,舔了他的脸,又舔他的手,再舔他的脚。他重又闭上眼睛不敢看,只觉得那凡被舔到的地方,都有一股透心的冰凉。他自己也就仿佛变成了一具僵尸。他彻底崩溃了,脑壳里一“轰”,三魂七魄,就在这一刻离他飘散而去。他听之任之,头一栽,便陷入了昏迷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醒了过来,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条眼镜蛇已经离他远去。他一跃而起身,心里“砰砰”地突跳着,嘴里“嗷嗷”地高喊着:“蛇呀蛇!眼镜蛇!”继而便不要命地顺着麻石路飞跑而去。
龙永久一路飞跑,回到浦阳镇,已经是起更时分,店铺大都上了门板打了烊。只有河街上的茶馆里,依然围坐着听渔鼓的吃茶客。
“蛇呀蛇!眼镜蛇!”龙永久老远地朝着茶馆大声喊叫。他不住地回头看着身后,两只脚不住地跳跃着,仿佛那要命的眼镜蛇此刻就在他的脚下。
一个茶客伸出脑壳问:“这龙爷怎么了?”
“嗯!像是有点不对劲哩!”另一个茶客说。
“蛇呀蛇!眼镜蛇!”龙永久来到茶馆前面,冲着茶客们高喊,似乎在寻求援助,又似乎在提醒茶客们,眼镜蛇已经进到了茶馆。人们都围了上来看龙永久。打渔鼓的老者也停止了演唱。
几个茶客异口同声地问:“龙爷,你怎么了?”
“蛇呀蛇!眼镜蛇!”龙永久目光呆滞,答非所问,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肯定是走夜路,遇上了眼镜蛇,吓得失了魂。”一个茶客有见识,一语道破天机。
“快!赶紧把他送回龙家窨子去。”茶馆老板说。
龙永久被吃茶客送回龙家窨子。他又狂又跳,闹腾个不停。他口吐白沫,反复念叨着那句“蛇呀蛇!眼镜蛇!”仿佛满屋子都是要咬他的眼镜蛇。四个儿子,谁也制止不了他;两个婆娘,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闹了一个通宵,直到天亮,还仍然没有平息。
第二天一早,龙永久走夜路被眼镜蛇惊吓得发了疯癫的消息,霎时间传遍了浦阳镇。人们惊讶之余,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镇上的草把行头牌,梅山蛇师王瘸子。有人说得神乎其神。龙爷魂丧眼镜蛇,就是王瘸子施的法。前些日子,在驿码头,龙永久的见死不救,而且还出言不逊,得罪了梅山蛇师。王瘸子断言龙永久要“得报应”,要“吃了桐油屙生血”。果然,王瘸子只是略施小计,来了个“隔山放蛇”,走夜路的龙永久就碰见了鬼,落得个疯疯癫癫的下场。有些人却并不认可。他们不相信王瘸子有那么高超的法力,能够“隔山放蛇”,坐在浦阳镇,对远在山里的眼镜蛇发号施令,让它去追赶走夜路的龙永久。而那些人却说,梅山蛇师就是有这样的法力,而且还言之确凿。平时,眼镜蛇只有白天出来活动,夜里是不会出来的。不是蛇师的特别差遣,它怎么会在夜里跑到官道上去追人呢?平时,眼镜蛇追人,人很难跑掉,必定要被咬,不死也要脱层皮。昨夜龙永久被蛇追,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那是因为蛇师并不想要龙爷的命,只是用“隔山放蛇”之法,吓唬吓唬他,给他一点小小的警示。不说不像,经这样一说,倒还真的有点儿相像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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