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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鸟 看见我了

書城自編碼: 2434224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侦探/悬疑/推理
作者: 阿乙
國際書號(ISBN): 9787530213957
出版社: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4-08-01
版次: 1 印次: 1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精装

售價:HK$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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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就我的阅读范围所及,阿乙是近年来最优秀的汉语小说家之一。他对写作有着对生命同样的忠诚与热情,就这一点而言,大多数成名作家应该感到脸红。——北岛
真心希望他能继续写下去,再给这个瞎了狗眼的时代那么一次两次的机会。——罗永浩
《鸟,看见我了》适合拍成系列黑色犯罪电影,气氛阴郁,人物拧巴,过目难忘。——高晓松
阅读阿乙的小说,会有一种“沉浸”感,你可以清楚感到自己的血液逆流,脊背发冷,窗外明明还是艳阳高照,你却似乎已经窥到了这个世界深处不该知道的秘密似的,有些害怕,有些发怔。阅读阿乙的小说也很紧张,就算知道结局无非是死,也仍然无法预测暴力的临界点在哪里,杀戮究竟会如何发生。人心如猛兽,这才是最骇人之处。你看他明明在若无其事地讲述着每个普通人的日常,蝼蚁们的秩序,却始终有个声音在耳边提醒:下一秒一切就将崩坏。——本书编辑 渣渣
內容簡介:
千禧年的那天傍晚七点,一辆途经红乌镇的列车车窗中吐出一只妖怪。青龙巷的算命先生拍紫了手,劝大家隔夜不要出门,而六个普通居民正开始他们普通的一天,丝毫没有做好去死的准备。
另一个时空,小警察看着烧焦的公交车残骸,杀人者和被杀者都被炸成了散落的内脏和尸块,已死的人被发现还存活于世上,嫌犯似乎是一个“声音像鸟儿般尖细的人” ……
一个人捕鸟是因为“鸟看见我了”,鸟看见他什么了?一个兢兢业业的乡村体育老师,为何突然有天消失在山中,还说在山上听到了巴赫?
要不是我疯了,要么是这世界的解释系统出现了巨大的漏洞。
每个平淡无奇的午后,杀戮究竟为何莫名其妙地发生?
關於作者:
阿乙:1976年生,牛博网作者。被国内众多评论人推捧为中国最有希望的作家。已出版《灰故事》《鸟,看见我了》《下面,我该干些什么》《春天在哪里》。曾获2010年《人民文学》中篇小说奖、2011年度青年作家奖、2012年“未来大家TOP20”,第十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最具潜力新人奖,《南方人物周刊》2012青年领袖奖,《小说选刊》双年奖。
目錄
目录
意外杀人事件
小人
先知
情人节爆炸案
鸟看见我了
巴赫
翡翠椅子
隐士
虎狼(二○一四年新作)
內容試閱
意外杀人事件
二○○○年十月七日,在距红乌千里外的鱼镇,玻璃厂劳资双方对峙一下午,最终,孔武有力的安徽佬被邀入办公室谈判,谈判结束,他拨开众人,扬长而去,老板取得胜利。四十多位被领袖背叛的工人,领走一千元,散伙,只剩李继锡跪挡在门口。老板指挥会计、出纳、打手从他身上跨过去,见多识广地走了,他们边走边开心地聊,忽听身后一声巨响。
李继锡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办公室的门已被撞开。
老板跑来探李继锡鼻息,脸色煞白,及至李继锡哼唷一声,忙说,“我给你两千元。”李继锡没动静,他接着说:“你要多少?”李继锡伸出三根手指。眼见那手指像死鸟扑落于地,老板说:“你别死,我给我给,不就是三千元吗?”
“谢谢。”李继锡说,又背过气去。不过他终是还过阳来,数钱时还用手指头矫健地蘸了蘸口水。老板说:“三千元在你们老家都能买一个媳妇了。”
二○○○年,三千元能买的东西琳琅满目,可以是一台二十九寸超平彩电、一张驾照,也可以是一个商品粮指标,而李继锡要买的是一部历史。这部历史维系于神医何辉东的一针,六个月前,李继锡穿越袅袅生烟的香炉,走进神迹频现的何氏中医诊所,何医生叫他褪下裤子,弹了弹那弱小的玩意,报价三千元,因此才有穷汉李继锡万里赴粤打工这档子事。
这一针非打不可。
要不是集市上偶然死了一只猴子,李继锡可能要永远糊涂下去。当时耍猴人假戏真做,一鞭子抽死了它,连襟对李继锡说:“死的是什么?”
“一只猴子。”
“不,是历史。”
“连襟,说玄乎了。”
“不玄乎,猴子活下来,生元谋人,元谋人生北京人,北京人生山顶洞人,于是就有了人。人最初是三皇五帝,颛顼帝高阳氏有后裔皋陶,皋陶有子伯益,伯益有后裔理徵,理徵得罪纣王被处死,儿子利贞仓皇逃难,为活命,改姓李。这就是我们李家的来历。你说利贞逃不及,被斩了,今天还有你我吗?”
“没有。”
“这李利贞便是我们的始祖,传至我们不知经历了多少朝代。今天我们长成这样子,鼻子这样,嘴巴这样,眼睛这样,都是历代祖先艰难进化的后果,而历史上天花、瘟疫、饥荒、战乱那么多,只要有一个祖先死掉来不及生育,那条通往我们的链条就断了。你想想,是不是这样?现在你无后,不仅意味你一人无后,同时还意味你祖先你祖宗,他们几千年几万年修炼的,积德的,也无后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二○○○年十月八日,李继锡卖掉工友遗留的物什,凑上零钱,买到硬座票,准备像护送国宝一样,将这三千元护送回老家的何氏诊所。他将钱作上记号,塞到信封,又包上塑料袋,卷三卷,缝死在腰包里。他勒住腰带,系了死结。
在寄放被褥时,老乡建议将钱汇回去,但这意味着多支出三十元手续费,更重要的是,没人能保证钱在邮局流通不出一点问题,要是家人不在,单子被邻居领走怎么办?
中午,李继锡到达鱼镇火车站候车室,观望一圈,选定空荡位置坐下,不久有尿意了。待从厕所回来,对面多了对男女,女的头发染黄,眉毛文绿,嘴唇涂红,五颜六色;男的头顶是肉,脸上是肉,脖子是肉,胳膊也是肉,胳膊肉上绣一条青龙。天气还好,不会冷,因此男子不解地看了眼紧扣厚西服的李继锡。
李继锡想走,可是不能走。要是对方看出点什么,准会跟上。他坐下,故意跷起二郎腿,一闪一闪,那男女却是鸡啄米一样啄着彼此的嘴唇。李继锡稍显坦然,想起带现金投宿旅社的旧事,在看见二人间已住进一位生人后,他欲退房,老板只是说:“你担心人家,其实人家更担心你呢。”清晨李继锡醒来,果然看见生人抱着巨大的行李箱在睡。
检票口拉开时,旅客像鱼儿呼喇喇涌过去,包括那对男女。李继锡等什么人也没有了,才走过去。过道、台阶和月台空荡荡,以至能听到钟声尾音的消失,北京时间下午一点整,这意味着还有二十四小时就可以回到贵州了。
这时,在我们红乌镇——
超市老板赵法才在下棋,忽然心痛,原来是巷道传来轰鸣声,他说看见了一道绛紫色的旋风,但棋友说分明什么都没有;金琴花在做白日梦,这个梦将在傍晚时说给狗劲听,她说她看见自己潮湿的豁口,男人正欢喜地进犯这个豁口;狼狗在调配午餐,盐放多了,不利于心脑血管,因此掺了很多水,虽然掺水后没有香味了;艾国柱在红乌唯一的火车售票点文亭宾馆买票,忍不住将自己要去上海一家影视公司上班的消息炫耀出来,冷漠的姑娘只问拿多少工资,他说还不清楚;于学毅在择菜,择得很好,很小时他就知道怎样听大人的话,母亲说,“你可以看些书”,于学毅“嗯”了一声;小瞿在擦拭汽枪,他像小狗一样蹭着雷孟德,“哥,你说我们要是生活在梁山该有多好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你说是不是,哥。”
李继锡走进车厢。
其实人家更担心你呢。他穿过打扑克、往座底下塞行李以及端滚烫方便面的人,找到座位,为它没有被占而欣喜。甚至这里还有点空。他脱下鞋,将双腿搁在对面,假寐起来。不久,有两人走来,他仓皇收起脚,竟是那对男女。
“你好。”那男子说。
李继锡点点头,全身力气用在克制脸红上,可是越控制越有,因此他闭上眼,装作要延续被中断的梦。不久一声咔嚓惊动他,是男子在开饮料。“你喝吗?”男子问。男子的头是斜仰着的,眼睛只留一条缝,俯视着李继锡微隆的腹部。李继锡想,他们刚才一定在猜我的钱藏到哪里,这罐饮料就是侦查结束后扔下的诱饵。
“不渴不渴。”李继锡说。对方咕噜咕噜喝了下去。他们已经知道用没毒的饮料来瓦解我的警惕了,李继锡将手叠于腹前,看着窗外,余光监视着对面。
那男子揉搓了一些面包渣到上衣口袋,就好像里边藏着什么小动物,不一会那里果然伸出绿尾巴来,李继锡确信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说是鼠类、虫子都不像。等到男子夹出来,他才明白是蜥蜴。翠绿色的它不停摆动,试图咬住男子的手,被粗暴地甩在茶几上。男子松手时,蜥蜴张望一下,定睛朝李继锡疾速爬来。
“干什么!干什么!你干什么!”
李继锡跳到座位,搂住腰包,大汗淋漓地看着那对男女趴到地上,从座底下寻找到蜥蜴。这时李继锡背已湿透,嘴巴却是奇异地搭起讪来,他关心受伤的它,就像关心对方的孩子。男子只应一声“哦”。
李继锡说:“我要回老家做手术,肚子长了一个瘤。”他们没有接茬,这样倒也自在。
晚七点,男子泡方便面,女子抛下游戏机,说:“怎么不给我泡?”
“你不是有盒饭吗?”
“盒饭冷了,我要吃热的。”
“你自己去泡。”男子取出方便面,女子推回来,“不行,你去给我泡。”
“你有完没完。”男子吼起来。两人由此互称贱货,扭打起来,有时是女子半个身子靠到窗户,有时是男子腿骑于茶几,李继锡退无可退,想喊喉咙却像卡住了,直到喧闹声引来乘务员,他才算喘出气来。
乘务员走掉时,李继锡跌跌撞撞跟上。在乘务室,他解开衣服,露出汗湿的腰带,急速抓过桌上的剪刀。
“你干什么?”乘务员厉声问。
“我要把钱取出来,我的钱系死在这里了。”
“取钱干什么?”
“求你帮我保管,他们要算计我。”
“谁算计你?”
“就是刚才打架的那对男女。”
“你有证据吗?”
“他们总是故意过来挨我。”
“那你损失什么没有?”
“还没有。”
“没有就不能说明。你等发生了什么再来报告,或者直接找乘警。”
“首长,他们真的是贼,我一百个看出他们是贼。”
“你想多了,像你这样的乘客我见得太多,你喝口水。”
“首长,不是这回事,是真的。”
李继锡跪下,将剪脱的腰包呈上,那乘务员迟疑了下,说:“好吧,好吧,下车前找我,我还给你。”然后拉开抽屉,将它抛进去,又推上抽屉,锁好了。
这比银行还保险啊。李继锡走出时,全身散发出无所事事的轻松,以至要张牙舞爪地挠背上的痒。可是一俟回到座位,他便吓着了,那男子瞟了眼李继锡,恶狠狠地削苹果呢。这报复的、气急败坏的刀说不定就要趁黑夜抹过来,我李继锡说不定就要死在这没有亲戚、兄弟、老乡的火车上。
火车过隧道时,男子起身,李继锡也仓促起身,欲朝乘务室走,男子恰好走出,占住那边过道,李继锡旋即返身朝厕所走。厕所门关着,李继锡猛擂,里边人还没走出,他便已挤进去。他哆哆嗦嗦插上插销,用力拉,拉不动,方松下一口气。不一会,窗外有了点光明,他又悲哀地悟到,自己这是逃成瓮中之鳖了。门外响起杂乱的叫骂声,那不单是文身男子一人在骂,好像整整一火车的人都在骂,他们愤怒的拳头雹子一样擂起来,开门!开门!开门!开门!
这个旅途精神病患者推开车窗,钻出去,像一袋水泥结结实实掉下来。火车正开过我们红乌镇铁路坝,那里摆放着一床按摩城的席梦思—天知它是被弃了,还是要放在这里晒细菌——李继锡扑到上边,跟随着它冲到被水浸得松软的田里,滚了几圈。
呕出几口血后,李继锡动弹不得,躺在那里不知死活,只是有点遗憾。待手头有了气力,摸到空空如也的腹部,那强大的痛苦才涌上来,三千元丢了,白干了。
他下雨一样掉下许多无声的泪,爬起来,走进红乌镇。
这时天空灰蒙蒙的,时间是傍晚七点三十分。朱雀巷小卖部的店主将账本递过来,说:“你一个大超市老板,还来照顾我的生意,呵呵。”赵法才签过字,接过五十六度封缸酒,饮了一口朝前走,前头有块檐雨蚀刻的巨石,既是他的龙椅,也是他的电椅;金琴花被推进玄武巷的公安局指挥室,身后有人说“站好”,她说:“我犯法了吗?”没人搭理,她研究起墙上的规章制度来;家住青龙巷的狼狗从饭后的打盹中醒来,自感血液黏稠,连饮了两杯水,但血管还是像交响乐一样腾跳,他禁不住泪眼婆娑;艾国柱听到电话铃声,父亲说“你的”,他走去接,对方自称姓何,也写点文学诗歌,不如到白虎巷夜宵摊切磋一二;于学毅在洗碗,放水时,他拿起《生命特异现象考察》看,等水冲满盆子,他小心折叠好书页,他和母亲商量好了,每天看二十页书,不去求知巷了;小瞿在明理巷家中和自己打一种叫“王三八二一”的扑克,雷孟德说瞌睡死了,无聊。雷孟德实在忍受不了下身的燥热。
我们红乌镇长宽各两公里,就像规整的小盒子。生活其中的人早知哪里的下水道没安井盖,哪里的羊肉串是死猫肉充的,哪里的库房能铲到做灶用的黄沙,哪里的阴道像公共汽车一样积满泥垢,闭眼就能走到任何地方,可当它们出现在李继锡面前时,陌生得像一堆刀子。
我们爱恶作剧的天性也加重了这个外地人的屈辱。李继锡如果从农贸街往南一直走,穿过朱雀巷、建设中路,花十五分钟就能走到公安局所在的玄武巷,可是不时出现的我们像是早有预谋,共同给李继锡指了一条相互缠绕、错综复杂的路,李继锡在瓦砾堆、鸡棚、死胡同和工厂食堂折来折去,摸到一间漆黑的大房子。敲了很久,才知是下班的汽车站。
一个多小时后,李继锡找到寺院般阴森的公安局,大铁门关着,留了一扇小门,指挥室的光芒照射在那里。金琴花曾经站在指挥室,现在已被带到巡警大队办公室。我想说,我们的注意力都被这个有点傻的女的吸引走了。
指挥室里只留我值班,我的心思飘荡在十几里外的乡下。外边的一群孩子不时会和我玩一个游戏,他们踮起脚尖,取下公用电话亭的话筒,拨110,等我礼貌地说“公安局”时,他们说“接了呢,接了呢”,一哄而散。
“接你妈逼。”我挂下电话。
我是在这时看见李继锡的。他像是从无尽黑暗浮出来的魂魄,眼神一动不动。我说:“你有什么事情?”他眼睛一闭,滚下一颗浊泪,接着口腔飘出一股重臭味,我偏头看报,听到他说:“首长,我的钱不见了。”
“在哪里不见了?”
“火车上。”
“那你找铁路派出所。”
“铁路派出所在哪里?”
我没有接话。他等了一阵子,意识到是我不愿理他,走到门外。局里司机小刘恰好夹着两根烟走过来,问道:“你有什么事情?”
“我的钱在火车上不见了。”
“那你去找铁路派出所啊。”
“我不知道怎么找。”
“你走到火车站就找到了。”
小刘对我使了个媚眼,说:“晚上真要去啊?”我接过抛来的烟,没搭理。后来,按照李继锡的说法,他沿着记忆的路线摸回铁轨,果然看见火车站。他趟过蒿草,摸到铁门的锁,又沿排水沟往四周摸,摸到破碎的窗户内也长着蒿草。红乌镇从来就没有铁路派出所。我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他却折回,跪下说:“首长,求求你们了。”
“我说了,你去找铁路派出所啊。”
“没有铁路派出所。”
小刘接上话来,“这件事是有管辖权的你知道不?”
“不知道。”
“在铁路上出了事就归铁路管,在陆地上出事就归陆地管,你懂吗?”
“不懂。”
“你知道租界吗?旧上海的法租界、英租界,那都是归法国英国自己管的,火车也是这样,火车也是租界,不是说火车路过了我们这地方,就归我们管,火车是归铁路管的。”
“不懂。”
“飞机你知道吗?中国的飞机开到美国上空,那么飞机里的空间还是中国领土,出了事情还是归中国管的。火车也是这样的,你现在懂了吗?”
“不懂。”
“别跟他瞎扯了,”我说,“老乡,你今晚先找地方睡吧,明天坐车去城市找铁路公安,向他们报案。”
“就不能向你们报警吗?”
“不能。我们接警是违反规定的,我们按法律办事,法律规定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李继锡走了。我和小刘聊起天来,十点一到我就可以去十几里外的乡下,在那里我的女人应该和她的校长睡上了一张床。我需要一个撇脱的结论。
小刘说:“等下要不要送?”
我说:“我又不是不能开。”
窗外移过一个肥胖的身影,是金琴花。她哭得那么投入,以至几次都找不到小门,因此恼怒地踢起铁门来,我走去说:“门在这里。”她才像盲人那样顶着一脸的雨幕移将出去。
十点到时,接班的没来,倒是电话响了,小刘要接,我说:“挂掉,又是那班小孩。”
小刘照办。
我又说:“把话筒取下来,让它晾着。”
小刘把它取下来,晾着。
风大起来,几次将门吹开,最后一次吹开时,我走上前重重一扣,却又被猛然推开,那里站着一个姑娘,上气不接下气地说:“110,我姐夫被人杀了。”
“被谁杀了?”
“一个外地佬。”
小刘跑向巡警大队办公室,那超市收银员则抱怨,“你们干什么,电话百打不通。”我把话筒挂上,果然听到急促的铃声,接过听,是人在喊,“这里杀了一个人。”刚挂,铃声又响,“公安局吗?这里杀人了,杀人了。”我以为是好几个人在报一起杀人案,突然意识到什么,疯跑进院子,大喊:“杀了好多!在连续杀!还在杀!”
李继锡一共杀了六个人。
李继锡从公安局走出,走过玄武巷,走上建设中路,陷入到巨大痛苦中。这种痛苦和肉身的肿痛、骤冷的天气甚至精神上屡次遭受的羞辱无关,它只是诞生于无所事事。后来当我被贬为档案室何水清的手下时,后者分析说,事物无时无刻不在运动,这是事物与自身及外界和谐的基础,李继锡应该运动,但在这陌生的地方却不知要怎么运动,因此像炸药一样越积越大,越积越密,最终以一种极其残酷的方式释放出来。
起初他只是听命于饥饿,走进好再来超市。那里像乞丐的梦,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食物,按照文明世界的法则,他将永远得不到它们,只能是看看,然后带着更深刻的饥饿走掉。
但水果堆上的一把刀提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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