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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J.索耶是与阿西莫夫、克拉克、海因莱因并驾齐驱的伟大科幻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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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一次绝密军事行动的前夕,暗杀者的子弹击中了杰里森总统。总统被迅速送往医院抢救。在同一个医院里,辛格教授正在用一种可以消除创伤记忆的装置做实验。
然而,恐怖分子引爆的特种炸弹让手术室里的总统心脏骤停。杰里森经历了一次濒死体验,但当时他心中所闪现的回忆却并不属于他自己。
真相很快明朗——爆炸所产生的电磁脉冲放大并干扰了辛格教授正在实验的装置的信号,而这突变的信号使一群意外在场人得以读取彼此的记忆。
现在,这群人中的某一个人可以读取杰里森总统的记忆。而总统的记忆中包含了关于即将展开的军事行动的机密情报,这些情报一旦泄露,就便全球生灵涂炭。可是确定这群人中谁和谁的记忆联通了,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尤其是当部分相关人员完全有理由去编造谎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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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罗伯特·J.索耶,加拿大最具影响力的科幻作家,是历史上仅有的包揽雨果奖、星云奖和坎贝尔奖最佳长篇奖的八位作家之—。他先后出版过22部长篇科幻,荣获得全球各国多种科幻奖项41余次。2009年,他的小说《未来闪影》被改ABC电视台改编为同名美剧。
索耶先生也是一位活跃的科学文化以及未来学传播者与学者。他是美国SyFy频道的嘉宾,“探索”频道加拿大版的常年评论员,曾受邀在TED上发表专题演说。
索耶先生组织创立了“美国科幻与奇幻作家协会”(SFWA)加拿大分会,并担任了三年SFWA董事会董事的职务。为了鼓励更多的人投身科幻创作,索耶还积极从事科幻教学工作。他在莱尔森大学、多伦多大学等高等学府教授科幻写作课程,有的学生甚至从美国的亚特兰大和佐治亚远赴多伦多听课。
2007年,索耶被中国读者评选“最受欢迎外国科幻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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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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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九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九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九章
第五十章
第五十一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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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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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周五
故事是这么开始的……
苏珊?道森,三十四岁,皮肤白皙,眼珠浅蓝,眼下正站在总统讲台的右后方。她抬起袖子,对着藏在里面的麦克风说:“总统出来了。”
“收到。”一个男声在她的耳边回答。这里是林肯纪念堂,不久之前,堂前的宽阔台阶中央匆匆搭起了一块木制平台。此刻,赛斯?杰里森正迈着大步,朝它走去。他是白人,长着一张长脸,还有一个政治漫画家最爱调侃的鹰钩鼻。
这位总统昨天才临时起意,决定在这里发表演说,而不是在白宫。许多人对这个决定感到不快,苏珊就是其中之一。总统说,他希望直面群众发表演说,他要让全世界看看,就算在这样可怕的日子里,美国人民也是吓不倒的。但是苏珊现在一打量,倒影池两边的群众大概才三千人不到。放眼望去,华盛顿纪念碑矗立在水池的彼端,静静的池水里的倒影周围镶着一圈浮冰。更远处,穹顶覆盖的国会大厦在纪念碑后怯生生地露着半张脸。
杰里森总统身穿深蓝色长外套,十一月的寒冷空气里,他的呼吸化作了缕缕蒸汽。“美国同胞们,”他开口说道,“自从恐怖分子上次袭击我们的国土,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今天,我们的思念和祈祷与无畏的芝加哥市民同在,与自豪的旧金山市民同在——他们还在因为九月的那次袭击而步履蹒跚,还有费城的爱国者们——他们的家园在八月的那次爆炸中破碎。”说到这里,他瞟了一眼左后方,视线穿过高耸的陶立克柱,落在了那尊十九英尺高的大理石人像上,“一百五十年前,在盖茨堡平原,亚伯拉罕?林肯沉思我们的国家能否长久。结果,它到今天仍在,而且将继续存在下去。恐怖分子的懦弱行径不会吓退我们,美国精神绝不屈服。”
人数不多的观众爆发出了掌声。杰里森的目光从左边的提词机转到了右边的那台。“合众国的公民不会被恐怖分子挟持,我们不会允许少数狂热分子偏转我们生活的方向。”
掌声愈响。苏珊的视线扫过观众,心中不由想起了前几任总统的类似宣言。虽然国家在反恐战争中已经投入万亿美元,局势却每况愈下。过去的三起袭击中,恐怖分子使用了一种新型炸弹,它不是核弹,却也会产生极高的温度,爆炸之余还会释放电磁脉冲,尽管并不能对电子设备造成永久损坏。以目前的安保措施,要防备劫机还有可能做到。但是对于那种便于藏匿和运输、又威力巨大的炸弹,又该如何防范呢?
杰里森继续说道:“每一年,自由世界的敌人都会获得新的毁灭武器。每一年,文明世界的敌人都会制造更大的破坏。然而每一年,全世界的自由人民,也在不断地壮大力量。”
苏珊是特勤局的特工主管。眼下,她的视线内有十七名特工,有的和她一样,站在柱廊跟前,还有的站在宽阔的大理石台阶两侧候命。杰里森的面前挡着一大块防弹玻璃,但苏珊却仍在不停扫视观众,寻找着任何显得格格不入或者莫名焦躁的人。前排中,有一名身材高瘦的男子吸引了她的目光,他的一只手正伸进外套,仿佛是在从枪套里往外拔枪,但他掏出的是一部智能手机,大拇指在上面按了起来。混蛋,在发推特么?苏珊心里骂道。
杰里森的演说还在继续:“在这里,我代表所有珍视自由的人民,向全世界保证:我们将继续努力,奋战不休,直到恐怖主义的威胁从这颗星球上彻底消除。”
又有一个人吸引了苏珊的目光:是个女人,她没看讲台,却在望着远处的什么东西——哦,她望的是一名骑警,在越战纪念碑的方向。
“成为各位的总统之前,我在哥伦比亚大学教授美国历史。”杰里森接着说道,“如果我的学生只能从我这里学会一样东西,那我希望他们能记住这句名言:如果不能从历史中学习,就必将重复历史——”
砰!
苏珊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环顾左右,想确定枪声的来源——周围的大理石激起回音,使得枪声难辨方向。她接着望向讲台,只见杰里森脸朝下重重栽倒下去——子弹是从后面打过来的!她抬起袖子对里面的麦克风大声下令,脚下也跑了起来,棕色的披肩长发在身后飘扬。“总统遇袭!阿尔法小组,掩护!贝塔小组,进纪念堂,子弹是从里面出来的;伽玛小组,到人群里去。都行动起来!”
杰里森滑倒在木制平台上,脸朝下趴着。不等苏珊下令,阿尔法小组的十名特工就组成了两道人墙,一道挡在杰里森身后,以防再有枪击,另一道站到了防弹玻璃和观众之间,以防国家林荫大道上还有刺客。一名男特工俯身查看,随即起身喊道:“他还活着!”
人墙上短暂地裂了一道口子,苏珊匆匆钻入,蹲到总统身边。记者们企图接近——怎么也得拍到一张总统倒在地上的照片吧——但其他特工把他们拦在了外围。
总统的医生艾莉莎?斯诺也跑了过来,身边跟着两名医务人员。她小心翼翼地在杰里森的后背摸索,找到了子弹射入的创口。接着,或许是感到子弹没打中脊椎,她把他的身子翻了过来。总统的眼皮颤动两下,仰望着十一月的银灰色天空。他的嘴唇微微开合,苏珊想从观众的惊叫声和脚步声中听清他在说什么,但他的声音实在太微弱了。
斯诺医生是一名举止优雅的四十岁非洲裔美国人。她迅速解开总统的长大衣,露出里面的西装外套和鲜血淋漓的白衬衣。接着她又解开衬衣纽扣,露出了子弹射出的伤口。寒冷的晨风中,一团热气冒了上来。斯诺从一名医务人员手中接过一段纱布,揉成一团,压在弹孔上,设法止血。一名医务人员测量起总统的生命体征,另一名在他脸上扣了个氧气面罩。
“医疗直升机多久能到?”苏珊对袖口问道。
“八分钟。”一个男声回答。
“太久了。”苏珊说罢站起来喊道,“库什尼尔呢?”
“在,长官!”
“去把‘野兽’带来!”
“是,长官!”库什尼尔一身海军制服,今天的任务是守护核弹足球——也就是那个安装了核弹发射程序的手提箱。至于野兽,就是总统的加长轿车,眼下正停在五百英尺外的亨利?培根大道上,那是离纪念堂最近的停车地点。
两名医务人员把杰里森抬上担架。苏珊和斯诺走到担架两侧,然后和医务人员以及阿尔法小组一起,沿着宽阔的台阶奔向野兽。到车前,库什尼尔已在副驾位置等候,医务人员将后座靠背放到几乎水平,将总统抬了上去。
斯诺医生掀开行李箱,取出了存在里面的总统血型的血液,立即开始输血。她和两名医务人员在面向车尾的座椅上就座,苏珊也在总统身边坐定,而剃着光头、身材高大的黑人特工达里?希金斯则坐到了剩下的那个面向车头的座椅上。
苏珊拉上车门,对司机大喊:“去路德?特里医院,快!快!快!”
第二章
卡迪姆?亚当斯知道自己在华盛顿——妈的,他心说,我当然知道。他们把他从里根号上带来时,他远远地望见了宛如竖着的中指的华盛顿纪念碑,可现在……
可现在,他的每一粒细胞都感觉自己身处另一个地点、另一个时间——他的头顶悬着毒辣辣的日头,周围盘旋着无数燃烧的纸张、灰烬和碎片,仿佛在进行一场仪式,庆贺这个村庄的毁灭。
不,别再来了。
主啊,为什么就不能消停点儿呢?他为什么就不能忘记呢?
这热气,这烟尘——虽然这气味和早晨的凝固汽油弹不太一样,但也好不到哪去。蚊虫无时不刻地在四周嗡嗡飞舞,地平线在远处闪着光。房顶掀了,墙壁倒了,粗糙的家具被挤压成干柴。
他感到右臂疼痛,左侧脚踝也是,痛得都快要站不住了。他想咽口唾沫,可喉咙干得不行,鼻孔也塞满了沙粒。突然,他的视线模糊了,于是伸手在眼前一抹,手掌上湿漉漉的,一片猩红。
耳边响起了更多声音:直升机在天空里轰鸣,装甲车在土路上碾压,还有——
是的,还有一种声响,盖过一切,连绵不绝。
惨叫声。
婴儿的哭泣声。
大人的哀号声。
人们的叫喊声、诅咒声、祈祷声——全是阿拉伯语。
这是一片千疮百孔的土地、一个千疮百孔的文化发出的刺耳噪音。
卡迪姆深吸了一口气,这是辛格教授教他的。他稍微闭了闭眼,然后睁开——这里是路德?特里纪念医院的病房,他的眼睛盯住了病房里的一件东西,死死盯着,别的什么都不想。他挑选的是一只插着花朵的花瓶:干净的玻璃,瓶身带着凹槽,仿佛一根中间挤压过的罗马立柱——
——被一只拳头挤压过——
还有那花,两朵白康乃馨,三朵红玫瑰——
血红色的玫瑰——
还有……还有……
玻璃可以割开皮肉。
还有——
不,不。那些花……
生命。死亡。插在坟上。
不!
那些花都……
都……
美丽,宁静,自然,完好。
深呼吸,努力放松。努力回到这儿,回到病房里来,不要去那儿。努力,努力,努力。
他的确在这儿,在华盛顿特区。而那个地方属于过去,过去了,完结了,死了,埋了。
至少,是死了。
辛格教授走进房间。和往常一样,他的视线首先转到了生命体征监测仪上,他肯定注意到了卡迪姆剧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还有——卡迪姆也看了一眼监测仪,发现自己的血压已经升到了190110。
“又闪回了?”辛格说道,口吻既像诊断,又像发问。
卡迪姆点了点头:“还是那村子。”
“真够戗啊,”辛格说,“不过,如果我们运气还可以——我们是该来点运气了——今天或许就有办法了。我刚才去找了高迪欧医生,她说你的磁共振没什么问题,试验可以继续。”
同一家医院,另一间病房。两名护工走了进来,其中的一个问道:“准备好了吗,拉提默先生?”
乔许?拉提默准备得再好也没有了,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好几个月。“当然。”他说。
“你呢,轩尼诗小姐?”另一名护工问。
乔许耷拉着脑袋,眼神转到了女儿那边——他和女儿已经分开三十年,前不久才刚刚重聚。
朵拉?轩尼诗的样子有点紧张,乔许不怪她——这次手术之后,他的情况会有所好转,但说老实话,她的健康却会因此恶化。一般都是父母为孩子牺牲,而孩子为父亲牺牲这么多,实属少见。这时,朵拉也对护工说了声:“准备好了。”
两名护工各自走到两张轮床的床头。乔许离房门较远,但护工先把他推了出去,经过女儿身边时,两人近在咫尺,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胳膊。她报以微笑,他见到这个,不由想起了她的母亲:一样圆圆的脸庞,一样湛蓝的眸子,一样歪着嘴笑吟吟的样子。朵拉今年三十五岁,她母亲和乔许同龄,要是乳腺癌没有夺走她的生命,也该六十一了。
乔许不由觉得,父女俩被这样前后推行,看起来就像一列奇怪的火车,他是车头,消瘦,白发,白色的络腮胡;她是乘务员车厢,虽然为手术节食了几个月,但仍显粗壮,棕色的长发全都塞进了一只蓝色帽子,以免在手术中碍事。半路上,他们经过标着“透析室”的房间,乔许已经在那里面度过了太多时光,多得都能记得天花板上有几块砖、百叶窗上有几条板、各个柜子有几个抽屉了。
轮床在走廊上继续前进。手术室到了,乔许双脚朝前被推了进去,朵拉紧随其后。到了里面,两名护工合力将他抬到了一张手术台上,又把她抬上了另一张。第二张手术台下装着轮子,是特地从别处推来的。手术室的上方有一间观察室,和手术室隔着一层玻璃,占了两面墙壁,里面没有亮灯。
主刀医生已到,她的助手也都在室内待命,个个穿着绿色手术服。医生皱起眼睛,微笑着说:“欢迎,乔许。你好,朵拉。我们这就开始麻醉。好,来吧……”
彼得?穆伦伯格,国防部长,今年六十,肩膀宽阔,一头银发,浅褐色的眼珠,眼下正站在五角大楼的地下室,望着灯光照耀下的那张铺满墙面的世界地图。地图上方,一只红色的电子钟正在倒数计时,此刻的读数是85:01:22。再过85个小时多一点,“反击”行动就要开始。
穆伦伯格指着大屏幕上那根标着“CVN-76”的线条,目前它正位于阿拉伯海中部。“里根号现在什么状态?”他问左右。
“正在追赶落下的进度。”一名女分析员看着一部台式电脑的屏幕答道。
“所有航母必须在七十二小时内就位。”穆伦伯格下令。
他的副官说:“里根号时间很紧,史坦尼斯号更紧——都是那场飓风干的好事——但它们会赶上的。”
这时,穆伦伯格的黑莓手机响了起来,他把它从蓝色制服的口袋里取出,举到耳边说:“我是国防部长。”
一个女声说道:“部长先生,我是阿斯礼太太——”每次阿斯礼太太来电,接下来的话总是“杰里森总统想跟您通话,请稍等”,然后安静片刻,总统的声音就会响起。于是,穆伦伯格把手机稍稍放低一些,继续听着——
可紧接着,他就一下子又把手机贴到了耳朵上:“请重复一遍。”
“我是说——”总统秘书重复着刚才的话,穆伦伯格听出了她声音中的颤抖,“——杰里森先生中弹了,现在正紧急送往路德?特里医院。”
穆伦伯格抬头望着那串红色数字,刚好瞧见它由85:00:00变成84:59:59。“上帝保佑我们。”他喃喃自语。
第三章
白宫的屋顶,两名特勤局反狙击小组的成员日夜守候,罗伊?普罗克特今天当班。他的身子顶着冷冽的寒风,戴着手套的双手握着步枪,脚下来回巡逻,视线忽远忽近,从眼前的白宫一直望到不远处的椭圆形草坪——那是白宫围墙南侧的一座公园,占地52英亩。举目远眺,华盛顿纪念碑尽收眼底,但即便是身居高位的他,也看不见林肯纪念堂前上演的种种,尽管耳机里的对话他听得一字不漏。
罗伊早就习惯了巡视远方,对脚下的屋顶反倒不怎么留意。屋顶外围有一圈粗短的柱子,还零星点缀着几丛盆栽灌木。一只鸽子飞入他的视野,在距他几码的地方降落。鸽子落脚处不远,是屋顶南侧的一根长方形烟囱,烟囱底部有一圈矮矮的金属防护罩,鸽子就落在防护罩边上。罗伊望了过去,发现防护罩前的白色瓦片上有几道刮痕,模样古怪。他又朝南屋顶下方的地面看了看,没见异常,于是走到防护罩边仔细查看。
防护罩上的挂锁撬开了,盖子还关着,但没有锁上。他掀开盖子,靠在边上的白烟囱上,然后朝里望去——
坏了!那里面有一部六角形的金属机械,直径大约两英尺,根据防护罩的深度判断,厚度大约一英尺,看外形,那机械仿佛是从巨人堤[爱尔兰东北海岸的玄武岩群,由截面为六边形的岩柱组成。]的火山岩柱上切下来的。罗伊在情报简报上见过这东西。前阵子发生在芝加哥、旧金山和费城的袭击都相当成功,也就是说,那些地方埋下的炸弹都在爆炸中彻底摧毁了。然而十天前,洛杉矶国际机场的一起袭击却遭到了挫败,袭击者是一名“膜拜”组织的成员——那是本?拉登死后兴起的基地组织的支派——当时从那名恐怖分子的车里截获的装置,就和眼前这东西一模一样。
罗伊对着耳麦汇报:“罗伊呼叫控制中心,我正在白宫屋顶执勤,刚刚发现了一枚炸弹。”
手术室的大门霍地打开,马克?格里芬医生——路德?特里纪念医院的首席执行官——大步走了进来,他匆匆披了件绿色手术服,还戴着手术帽和口罩。“抱歉,米歇尔,”他对错愕的主刀医生说,“你们得出去。”
米歇尔吃了一惊,“我正在做肾脏移植手术啊!”
“我们有位重要病人,”格里芬说,“但其他手术室都有人占了。”
“你是不是疯了?”米歇尔质问道,“你自己看看这女人——我们已经把她破开了。”
“能停下吗?”
“停下?这才刚刚开始!”
“很好,”格里芬说,“那就可以停下。”他环顾着聚到一起的手术成员说,“大家都出去吧。”
“可这两个病人怎么办?都已经插好管子,上好麻醉了,我的老天!”
“给这女的做缝合,然后两个都推到走廊里去。”格里芬下令。
“马克,这太离谱了。捐赠人是特地从伦敦飞过来做手术的,可现在——”
“米歇尔,总统中弹了,随时都会送进来!”
子弹刚刚击中杰里森总统,特工们就蜂拥进林肯纪念堂。纪念堂内部被两排五十英尺高的柱子隔成了三间。中央的大间里摆放着林肯的巨大坐像,它由雪白的佐治亚大理石雕琢而成,下面是一块巨大的长方形基座。朝北小间的墙上刻着林肯的连任就职演说,朝南小间的墙上则刻着他的盖茨堡演讲。
贝塔小组组长、特工曼尼?张环顾左右,发现纪念堂内仅有几处可以藏身:柱子后面、雕像基座后的狭窄空间,以及林肯背上。他两手持左轮手枪,冲左手边的魁梧年轻特工德克?詹克斯点了点头。两人很快确定室内没人,只是——
只是,电梯的门,是关着的。电梯位于朝南的小间,安装在盖茨堡演讲旁的那堵墙上。它本该停在这一层,门也应该开着。张知道,詹克斯在总统抵达前检查过这个。他略一思忖:电梯从这里通往下面一层的小展厅,目的是让腿脚不便的游客也能上楼瞻仰雕像。想到这里,他对着袖口一阵咆哮:“嫌犯在电梯里,正在向下逃窜!”
下面的地下室入口已有安保人员守卫,但张还是行动了起来。他踩着坚硬的大理石地板跑到外面,下了宽阔的台阶,冲入地下室,掠过了竖在左右的两块标牌。右面那块白色的写着“警告:不得携带枪支”,外加一个红圈围着一把手枪的图像,上面一道红杠;左面那块褐色的写着“安静,请保持敬意。”
张拾级而下,匆匆经过为总统聚会辟出的座位区;接着转一个弯,又冲向再下面一层的狭窄入口。就在昨天,他还特意为准备总统演说去检查过这个展厅,那是他第一次进去——和华盛顿的多数居民一样,他只在有朋友进城时才去拜访那些景点,何况国家林荫大道上可看的东西太多,这间小小的博物馆根本不入他的法眼。
这间展厅1994年对外开放,只有560平方英尺大小,建设经费部分来自中小学生募集的分币。由于一分硬币的背面就是林肯纪念堂的图案,募集活动的口号是:小分币,大作为。昨天巡逻时,张还读了读那块黑色大理石板上的几句林肯名言,其中一句让他不由惊诧:若能解放所有奴隶并挽救联邦,我将行动;若能解放部分奴隶并挽救联邦,我仍将行动;若不能解放一名奴隶,只能拯救联邦,我将依然行动。
他跑过展品,径直冲向展厅尽头的电梯间。到了那里,电梯早已降了下来,它的前面守着三个人——两个特区警察,一个特工,全都抬枪瞄着电梯门。四周没有别人,黄铜制成的电梯门关着,说明里面的人有控制面板的钥匙——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能在电梯锁死在上层后再次启动它。
“有人按过按钮吗?”张问他们三个。墙上只有一个按钮,因为电梯只能往上。
“我按过,”其中的一个答道,“但是没用。”
张亲自按下了按钮,门还是不开。“他肯定是有钥匙。”他说。
“他还带了武器。”那名特工提醒他。
张又看了一眼黄铜门,它看起来相当结实,里面的刺客应该没法向外射击。他弯起指头在门上用力敲了敲,然后大声喊道:“我们是特勤局的!举起手,从里面出来!”
她继续在街上朝办公室走去。
我们得撑下去,她想,得撑下去。
第二天、也就是7月22日周六的早晨,凯尔没有像往常那样在圣乔治站下车,而是多乘了四站、一直到奥斯古德站才下。
贝姬的男朋友扎克?马科斯在皇后西街的一家书店当营业员。小贝姬在过去一年里跟他提过,他记住了。凯尔不知道具体是哪家书店,但那里反正也没几家。念中学的时候,他经常在周六的下午去皇后街寻宝,他在“巴卡”找过新出版的科幻小说、在“银蜗牛”搜过刚上市的漫画、还在街边的十几家旧书铺里淘过绝版书。
但独立书店的日子一直不好过。其中的大多数要么迁到地段差一点、租金便宜点的地方,要么干脆关门大吉。最近一段时间,皇后西街两边大多是时髦的咖啡馆和小饭店,大学道上的地铁出口旁有一幢洛可可风格的大楼,加拿大的一家广播巨头就将总部设在其中。街边剩下的书店不会超过三四家,凯尔决定一家家地拜访。
先从街北边那家历史悠久的“页码”书店找起。他朝四处张望了一下――扎克不像贝姬,他是个大学生,所以多半是在周末而不是平时上班。店里没有扎克那一头金发的高瘦身影。但凯尔还是走到了收银员跟前,她是个东印度美女,戴着八个耳环。“你好。”凯尔说。
她冲他笑了笑。
“扎克?马科斯是在这儿干活吗?”
“我们这儿只有一个扎克?巴博尼。”她说。
凯尔觉得自己的眼睛瞪大了一些:他小的时候,大家的名字都挺正常的――大卫、罗伯特、约翰、彼得。他只听说过一个叫“扎克”的,就是连续剧《迷失太空》里那个笨手笨脚的扎克雷?史密斯。现在不同了,好像随便哪个小孩都叫扎克或者奥丁或者慧翼。
“不,那不是他,”凯尔说,“谢谢。”
他接着朝西走。一路上碰见不少乞丐求他施舍。他年轻的时候,多伦多的乞丐很少很少,少到他都不好意思说“不”。但现在,市中心到处都是乞丐,乞讨的时候总是带着加拿大人的那种小心翼翼的礼貌。凯尔已经练就了多伦多式的目不斜视,他下巴朝前,不和乞丐做眼神接触,但还是会对他们微微摇头,表示“不给”。毕竟,完全无视对你说话的人总是不礼貌的。
“多伦多,好地方。”他想到了以前的这句广告词。今天的乞丐群体中什么人都有,但还是以加拿大原住民居多――凯尔的父亲仍然把他们叫做“印第安人”。实际上,凯尔已经记不得什么时候见过不是乞丐的加拿大原住民了,保留地那边想必还有不少。几年前,他的班上来了两个原住民,都是一个现已停止运作的政府项目送来的。可是,他想不起来多伦多大学的教师里有哪怕一个原住民――讽刺的是,连做原住民研究的都没有。
凯尔继续走着,终于到了巴卡书店门口。这家书店1972年在皇后西街开张,二十五年后搬离原址,现在又搬回来了,离最早的店址不远。如果扎克在这儿干活,贝姬肯定对他说过,他也一定记得。但他还是得进去看看……
书店前面的玻璃橱窗上刷着书店名称的由来:
巴卡:名词;类别:神话。在弗雷曼人的传说中,巴卡是为全人类哭泣的哀悼者。
(皆为科幻小说《沙丘》中虚构的名词――译注)
最近巴卡可要加班加点了,凯尔心想。
他走进书店,对柜台后面那个矮妖般的大胡子男人问了几句。但他们这儿也没有扎克?马科斯。
凯尔接着寻找。他身上穿着Tilley牌狩猎衫和蓝色牛仔裤,讲课时穿的也差不多是这一身。
下一个书店位于大街的南边,还要往下走一个街区。凯尔等着一辆红白相间的有轨电车轻轻驶过――最近都改成磁悬浮的了――然后穿过了街道。
这家书店比巴卡高档得多。最近有人出了一大笔钱改造这座赤褐色的砂石建筑,建筑表面经过喷沙,弄得很干净。现在大多数人都开悬浮车了,但许多建筑物的表面还是带着几十年来汽车尾气留下的污渍。
凯尔开门进去,一只铃铛响了一下。店里有十来个顾客。或许是听见了铃声,一个店员从一只深色的木制书架后面走了出来。
那就是扎克。
“格……格雷夫斯先生。”他结巴道。
“你好,扎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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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来了。什么时候休息?”
“中午前都忙。”
凯尔连表都没看就说:“我等你。”
“可是――”
“我必须和你谈谈,扎克,我有这个权利。”
男孩瘪了瘪嘴,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凯尔通常喜欢在书店里四处翻看,特别是翻看大部头的书,但今天他在等待的时候太紧张了,没法集中精神。他看了会《科伦坡加拿大语录》,读了读前人关于家庭生活的意见。科伦坡认为,最有名的加拿大语录是麦克卢汉说的“媒体即信息”。这句话也许道出了事实,但是还有一句话更加常用,尽管它不限于加拿大人,那就是:“我的孩子们恨我。”
[
约翰?罗伯特?科伦坡,加拿大作家;马歇尔?麦克卢汉,传播学家――译注]还有点时间可以打发。凯尔走出了店门。隔壁的店是卖海报的。他走进去四下看了看,装修用的全是铬黄和黑色亮漆。罗伯?贝特曼的野生动物画有很多;七人画派的东西有一些;让-皮埃尔-诺曼的系列作品;当红流行歌手的照片;旧电影海报,从《公民凯恩》到《绝地武士的沦落》;上百张全息海报,包括陆地、天空和海洋的风景。[
罗伯?贝特曼,加拿大画家;七人画派,二十世纪初的加拿大画家团体;让-皮埃尔-诺曼,科幻插画家――译注]
还有达利,凯尔一直喜欢达利。这里有《记忆的永恒》,就是手表熔化的那张;有《最后的晚餐》;还有……
对了,是《耶稣受难》,这个正好可以拿给学生看。这幅画了他已经有好几年没见了,挂在实验室里想必能活跃气氛。
挂这样一张宗教意味的画肯定会遭人抨击,但是管他呢。凯尔找到放海报的沟槽,从里面抽出一张卷好的走到收银台前。收银员是一个东欧男人。
“三十九块九毛五,”店员说,“加税,加税,加税”。加的是省销售税、商品服务税和国家销售税――加拿大居民是世界上缴税最多的人。
凯尔递上自己的智能卡。店员把它在读卡器上一放,总价随即从卡上的芯片里扣除。店员接着在装画的圆桶外套了个小袋子,然后递给凯尔。
凯尔回到了书店。几分钟后,扎克的休息时间到了。
“我们在什么地方谈?”凯尔问他。
扎克看上去还是不情不愿的样子,但过了一会他说:“去办公室?”凯尔点了点头,扎克把他领到后面的房间。那房间怎么看都不能冠以“办公室”之名,倒更像是个储藏室。扎克把门在身后关上。几个摇摇晃晃的书架和破旧木头办公桌就把这地方塞满了。书店并没有花钱改善一下这个角落;外观才是一切。
扎克把唯一的一张椅子让给凯尔,但凯尔摇了摇头。扎克坐了上去,凯尔把身子靠在一个书架上,书架稍微挪了挪。他往后退了一步,不想让那玩意儿塌在他身上;最近他身上已经够沉了。
“扎克,我爱贝姬。”凯尔说。
“没有一个爱她的人――”扎克语气坚决,“――会做你做的那种事。”他犹豫了一会,好像是吃不准要不要再冒个险。随后,带着年轻人的那种正义感,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这个禽兽。”
凯尔想把这小屁孩拖过来揍一顿:“我什么都没有做。我绝对不会伤害她。”
“你已经伤害了她,她已经不能……”
“不能什么?”
“没什么。”
但凯尔已经从猎豹那儿学了一两手。“告诉我。”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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