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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郑振铎抒情散文的真实观理论是非常深刻而丰富的,时时刻刻指导他的抒情散文散文创作,使其抒情散文的思想性,知识性,艺术性三者高度完美的结合,展现一种强大的生命力。独树一帜的艺术风格,有着一种朴素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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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他的抒情散文内容丰富坚实,形式讲究朴素美,语言清新明净在中国现代散文史上有着自己鲜明独特的思想和艺术风格。郑振铎虽然称不上中国现代一流的散文作家,他却如同一头耕牛在散文田野上默默地耕耘,在万紫千红的现代散文田野中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只美丽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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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郑振铎(1898.12.19-1958.10.17),字西谛,有宾芬、郭源等多个笔名,是中国民主促进会发起人之一。我国著名作家、学者、文学评论家、文学史家、翻译家、艺术史家,也是国内外闻名的收藏家,训诂家。郑振铎曾创办《儿童世界》《民主周刊》《小说月报》等刊物,并曾先后担任清华大学、燕京大学、辅仁大学教授与暨南大学文学院院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郑振铎曾担任中央文化部文物局局长等。
郑振铎的主要著作有《文学大纲》《插图本中国文学史》《中国俗文学史》《俄国文学史略》等,并著有《郑振铎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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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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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杂记
避暑会
月夜之话
山中的历日
苦鸦
山市
不速之客
蝉与纺织娘
塔山公园
三死
海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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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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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之话
导读:
郑振铎祖籍福建长乐。本文用三首福州民歌贯穿全文,从不同角度展现了福州的民风民俗,让我们感受到浓浓的乡土情结。作者对家乡深沉的爱都寄托在这富于家乡特色的民歌之中。
城市文明渐渐掩盖了方言民歌,但是在作者心中,这些民歌的魅力正如优美的月夜,长存心中。
是在山中的第三夜了。月色是皎洁无比,看着她渐渐的由东方升了起来。蝉声叽……叽……叽……的曼长的叫着,岭下涧水潺潺的流声,隐略的可以听见,此外,便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月如银的圆盘般大,静定的挂在晚天中,星没有几颗,疏朗朗的间缀于蓝天中,如美人身上披的蓝天鹅绒的晚衣,缀了几颗不规则的宝石。大家都把自己的摇椅移到东廊上坐着。
初升的月,如水银似的白,把她的光笼罩在一切的东西上;柱影与人影,粗黑的向西边的地上倒映着。山呀,田地呀,树林呀,对面的许多所的屋呀,都朦朦胧胧的不大看得清楚,正如我们初从倦眠中醒了来,睁开了眼去看四周的东西,还如在渺茫梦境中似的;又如把这些东西都幕上了一层轻巧细密的冰纱,它们在纱外望着,只能隐约的看见它们的轮廓;又如春雨连朝,天色昏暗,极细极细的雨丝,随风飘拂着,我们立在红楼上,由这些蒙雨织成的帘巾向外望着。那末样的静美,那末样柔秀的融和的情调,真非郑振铎散文选集月夜之话身临其境的人不能说得出的。
"那末好的月呀!"擘黄先生赞赏似的叹美着。
同浴于这个明明的月光中的,还有梦旦先生和心南先生,静悄悄的,各人都随意的躺在他的摇椅上,各自在默想他的崇高的思绪。也不知道有多少秒,多少分,多少刻的时间是过去了,红栏杆外是月光,蝉声与溪声,红栏杆内是月光照浴着的几个静思的人。
月光光,
照河塘。
骑竹马,
过横塘。
横塘水深不得过,
娘子牵船来接郎。
问郎长,问郎短,
问郎此去何时返。
心南先生的女公子依真跳跃着的由西边跑了过来,嘴里这样的唱着。那清脆的歌声漫溢于朦胧的空中,如一塘静水中起了一个水沤似的,立刻一圈一圈的扩大到全个塘面。
"这是各处都有的儿歌,辜鸿铭曾选入他的《幼学弦歌》中。"梦旦先生说。他真是一个健谈的人,又恳挚,又多见闻,凡是听过他的话的人,总不肯半途走了开去。
"福州还有一首大家都知道的民歌,也是以月为背景的,真是不坏。"梦旦先生接着说;于是他便背诵出了这一首歌。
原文:
共哥相约月出来,
怎样月出哥未来?
没是奴家月出早?
没是哥家月出迟?
不论月出早与迟;
恐怕我哥未肯来。
当日我哥未娶嫂,
三十无月哥也来。
译文:
与他相约月出来,
怎么月出了他还未来?
莫不是我家月出得早?
莫不是他家月出得迟?
不论月出早与迟;
只怕他是不肯来了吧!
当日他没有娶妻时,
没有月的三十夜也还来呢。
这首歌的又真挚又曲折的情绪,立刻把大家捉住了象那末好的情歌,真不多见。
"我真想把它抄录了下来呢!"我说。于是梦旦先生又逐句的背念了一遍,我便录了下来。
"大约是又成了《山中通信》的资料吧,"擘黄先生笑着说道,他今天刚看见我写着《山中通信》。
"也许是的,但这样的好词,不写了下来,未免太可惜了。"
"我也有一个,索性你再写了吧。"擘黄说。
我端正了笔等着他。
七月七夕鹊填桥,
牛郎织女渡天河。
人人都说神仙好,
一年一度算什么!
"最后一句真好,凡是咏七夕的诗,恐怕不见得有那样透澈的口气吧。可见民歌好的不少,只在自己去搜集而已。"擘黄说。
大家的话匣子一开,沉静的气氛立刻打破了,每个人都高高兴兴的谈着唱着,浑忘了皎洁月光与其他一切。月已升得很高,倒向西边的柱影,已渐渐的短了。
梦旦先生道:"还有一首歌,你们听人说过没有?"
"采苹你去问秋英,
怎么姑爷跌满身?"
"他说:相公家里回,
也无火把也无灯。"
"既无火把也要灯!
他说相公家里回,
怎么姑爷跌满身?
采苹你去问秋英!"
"是的,听见过的,"擘黄说,"但其层次与说话之语气颇不易分得出明白。"
"大约是小姐见姑爷夜间回来,跌了一身的泥,不由得起了疑心,便叫丫头采苹去问跟班秋英。采苹回到小姐那里,转述秋英的话,相公之所以跌得一身泥者,因由家里回来,夜色黑漆漆的,又无火把又无灯笼也。第二首完全是小姐的话,她的疑心还未释,相公既由家回,如无火把也要有灯,怎么会跌得一身泥?于是再叫采苹去问秋英。虽然是如连环诗似的二首,前后的意思却很不同。每个人的口气也都逼真的像。"梦旦先生说。
经了这样一解释,这首诗,真的也成了一首名作了。
真鸟仔,
啄瓦檐,
奴哥无"母"这数年。
看见街上人讨"母",
奴哥目泪挂目檐。
有的有,没的没,
有人老婆连小婆!
只愿天下作大水,
流来流去齐齐没。
这一首也是这一夜采得的好诗,但恐非"非福州人"所能了解。所谓"真鸟仔"者,即小麻雀也。"母"者,即女子也,即所谓公母之"母"是也。"奴哥"者,擘黄以为是他人称他的,我则以为
是自称的口气,兹译之如下:
小小的麻雀儿,
在瓦檐前啄着,啄着,
我是这许多年还没有妻呀!
看见街上人家闹洋洋的娶亲,
我不由得双泪挂眼边。
有的有,没有的没有,
有的人,有了妻,却还要小老婆。
但愿天下起了大水,
流来流去,使大家一齐都没有。
这个译文,意思未见得错,音调的美却完全没有了。所以要保存民歌的绝对的美,似非用方言写出来不可。
这一夜,是在山上说得最舒畅的一夜,直到了大家都微微的呵欠着,方才散了,各进房门去睡。第二夜,月光也不坏。我却忙着写稿子;再一夜,天色却不佳,梦旦先生和擘黄又忙着收拾行囊,预备第二天一早下山。象这样舒畅的夜谈,却终于只有这一夜,这一夜呀!
1926年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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