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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突如其来的高能核爆在大气层中产生了强烈的电磁脉冲,瞬间破坏了所有敏感电子仪器,使美国直接倒退到了前工业时代。原本安静祥和的黑山小镇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慢慢陷入了宛如地狱般的世界。停电、少水、食物短缺、通信中断、交通瘫痪、疾病横行、暴乱四起......看似繁华昌盛的现代文明,在电磁脉冲的攻击下毫无还手之力。
如此黑暗绝望的年代里,小镇居民在前美军上校约翰等人的领导下,坚守着生命的价值和人性的尊严,为了生存而拼命奋战。他们能坚持到曙光来临的那一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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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威廉·R.福岑(1950—
):美国知名作家,曾就读于普渡大学,专攻军事历史、美国内战史和科学技术史方向,并获得博士学位,现任美国蒙特利特大学历史系教授。目前,他已出版了四十余部广受好评的作品,包括登上《纽约时报》畅销榜的“葛底斯堡”和“珍珠港”系列,以及获奖的青少年小说《宛如战士》。
《一秒之后》是福岑于二〇〇九年出版的一本末日启示录小说。一经上市,便在全美范围内引起了轰动,并在《纽约时报》畅销榜单上盘踞了六周之久,就连美国国会也赞叹于书中对未来的惊人预言,郑重向全美公民推荐了本书。目前,改编自本书的电影正由华纳兄弟影业制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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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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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但这次我们面临的却是一个真空环境,只有那个浑蛋在四处叫嚷。看到飞机着陆,人群当然都会聚拢过去,然后便对他的话信以为真了。
“大街上谣言四散,人们以讹传讹,随处都能听到。人们开始讨论原子弹,接着有人大喊辐射会把他们全杀了。事情就是这样。一小时之内,整个街区便陷入了混乱。打家劫舍、相互斗殴,情况根本无法控制。
“现在警方彻底束手无策了。原本前一天晚上一切还算平静,警察和消防部门开着几辆老车,在街上来回转悠。有人放下车窗拿着旧式扩音器告诉市民保持冷静,救援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这些努力总算起了些作用,然而那场恐慌把这一切都毁了。”
约翰不知该如何开口,但他必须要问。
“我们真的遭到核武器原子弹攻击了吗?我的意思是,受到全面袭击了?”
唐摇摇头。
“我认识一位地方检察官,于是想办法进到了他的办公室,可那该死的浑蛋跑了,才听了几分钟的报告,他就吓得落荒而逃,一派官僚作风。
“至于事情的真实情况,相关信息少得可怜。还记得九一一吗?那次也是在事情过去几天之后,真相才浮出水面。可那时我们还有全面的通信设备。而现在,好吧,照那个地方检察官所说,可能有两到三枚核武器在美国上空几百英里的地方爆炸了。”
“那肯定就是电磁脉冲了。”约翰说。
“陆军部也是这么说的。另外,布拉格堡有一部分设备幸免于难,包括一家放在在防护所里的飞机,还有几辆汽车。除此之外,整个美国的电力网络都瘫痪了。当然,听那位市长说,还有一些经过‘强化’的收音机和机器平安无事。他说军队正致力于恢复电力以及通知市民保持冷静,坚持下去。只是整个过程大概需要几周的时间。”
说着,唐又摇了摇头。
“要是他没有出现,情况或许还会好点儿。他飞过来又匆匆飞走的行为,让人不禁觉得他是在逃亡。这无疑加重了百姓的恐慌。”
“几周时间,我的天。”约翰小声咕哝道。
唐不再说话。
约翰看向凯特。“我留在这儿的报告你看完了吗?”他问。
她点了点头。
“想想吧,几个月,或者几年。巴伯先生刚刚说的话证实了我之前的假设。”
“我知道,约翰。”凯特如此直接地提到他的名字,显然是希望他能暂时收敛锋芒。而他也反应了过来,她做得很对。
“先生,后来怎样了?”查理问。
“到处都是一触即发的状态。就在电力刚刚中断的时候,两架飞机在市中心坠毁了,其中一架是737
客机。那里情况简直糟糕得一塌糊涂。当时还有些人以为这可能是某种失败的恐怖袭击。就像我之前说过的,没有广播,没有任何通信设施,谣言必然会走在真相前面,事情一向如此。没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因此所有人都成了专家,于是每个人都被彼此的臆想吓得心惊胆寒。
“就在那个时候,我意识到自己最好马上带着温迪离开夏洛特到这里来。”
“为什么是这里?”凯特问。
“因为这里安全。”说着唐环视屋内在座的人,似乎在寻求肯定。
“放心吧,唐。”查理说,“你安全了。你现在正和自己的邻居们待在一起。”
“所以我从市中心的办公室一路走回家,四英里的路程。我当时真觉得,自从我在朝鲜时,带着枪伤去找大部队以来,这恐怕是我走过的最艰难的四英里了。
二
这个男人转头看着其他犯人。“我没跟你们说过吗?如果你们没有完全将自己的灵魂奉献给他,他就会舍弃你们的!现在,你们无疑都将坠入地狱的火坑。上帝正在诅咒这个世界,因为你们背叛我,撒旦也会诅咒你们。由于你们对神明的亵渎,你们的庇佑将被永远惩罚所取代。这些畜生不会对你表示任何同情。今晚你们不会按照撒旦的渴望那样,享用他们的血肉,你们会被拿去喂狗喂牛……或者……”他看着约翰,神情变幻莫测,“由他们享用你们的血肉。”
约翰举起手中的格洛克手枪,真想一枪崩了他的脑袋。
其他犯人瞪大眼睛看着他。有的开始哭泣,其他的则跪到地上,低着头,把一切托付给命运。
太奇怪了,约翰想。有时这种看上去最不可能的人,一个像这样相貌丑陋的小个子男人,竟然可以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他可以掌控一切。他的声音动听且富有磁性,充满力量。这力量是如此强大,吸引别人可以相信他的疯言疯语,并盲目地追随他。
“你这个食人族。”约翰冷冷地说。
男人抬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扭曲了,看上去几乎是一个温柔而友好的笑容。“我的朋友。你心里明白,这个国家已经被舍弃了,只有那些被选中的强者才有资格活下去。弱者的血肉正是为我们准备的圣餐,让活着的人幸存下来,获得力量,实现我们意志的胜利。”
他移开目光,回头看向其他活下来的追随者。“在这片土地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游荡的途中,我已经看到了这个国家曾有的样子。放开汝的手,不要再保护它,曾经崇敬汝的土地如今将会诅咒汝。这些全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这边土地现在饱受神明的诅咒,而我们则是被派来净化它的人。”
他又看向约翰。“昨天我们抓到的那个女孩味道真的很不错,她大概是我吃过的最棒的了。不得不说,她成为我们盘中圣餐之前,被喂养得很好。你知道吗?新几内亚的原住民过去曾称呼他们的敌人为‘猪肉票’。人如果喂养良好,吃起来确实很像……猪肉。”
约翰举起格洛特手枪,枪口抵上这个男人的额头。
“开枪啊,你这个杂种,”他低声道,“然后和我一样,等我死后喝下我的血,就像我一定会喝下你的血一样。我知道你已经饿得不行了,动手吧,所有那些追随你的人都会加入进来,我知道他们也早就已经饿得要死了。”
约翰迟疑片刻,倒转过枪猛击他的头顶,将他击倒在地。
他转身看向上百名聚集在广场上的人。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感到震惊与厌恶。
三
她看了眼依旧拿枪对准她的学生。“上校,老实说,你们的操作程序需要一些改进,你们需要在公众面前树立一个更好的形象。我可以马上为你们制订一个计划,帮助你们避免一系列未来可能出现的问题。”
她开始演讲了。各种销售手段,非常高明、专业,但是听她这样说,约翰却为她感到难过。这个女人过去可能经常使用这种方式,使她在职场上无往不利,并相信它在这里也会发挥作用。
“很抱歉,女士。我并不是这里做决定的人,那边的医生和警察负责这些事。对不起。”
就在同一瞬间,女人在职场上表现出的泰然自若,曾经拥有的光辉痕迹,轰然崩塌了。她又上前一步,如同控诉一般伸出双手。
“让我留下来吧!”
他无法回答。
女人又近了一步。“你想跟我上床吗?”卡罗尔问,“我是认真的。让我留下吧,你会喜欢我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看了看身上破烂的衣服。
“只要我洗干净,相信我,你会喜欢我的。”她看着约翰睁大眼睛,微微侧了侧头,“你家有浴盆吗?我实在太想洗个澡了,等你到时候看到我……你会真心喜欢上我的。你甚至可以来帮我洗,我知道你喜欢那样。”
“卡罗尔,请不要这样。”约翰说,“请不要这样对你自己。”
女人突然哭了出来。“别这样对自己?”她哭喊道,几近歇斯底里。“哪样?陪你睡觉好让自己留下来吗?三天前的晚上,我被人强暴,被四个的男人轮奸。他们说他们在一间小木屋里藏了些食物,虽然我没有完全相信他们说的话,但我已经饿到什么都不在乎了。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我很抱歉。”
她抽泣着继续说道:“第二天早上,他们给了我一碗清汤,是其中一个人做的。我当时真心觉得,这笔交易太值了。求求你,上校,如果你肯让我留下来,再给我一点点吃的,我愿意陪你整整一个晚上。”
说完,女人便朝着关卡中间走去。
“我会开枪的!”守卫的学生大喊。
约翰哀求地伸出手,看着自己的学生。“别开枪!”
可步枪还是响了。卡罗尔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其他难民纷纷扑向旁边的人行道。
守卫的枪也许是打高了,也许是因为紧张而射偏了,但是女孩已经在拉动枪栓,飞出的子弹壳啪嗒一声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下一次我就会打中你的头!”学生大叫道。
“卡罗尔,别动!”他开始朝关卡中间那段被隔离区域走去。
“上校,别动!”这次说话的是华盛顿?帕克。他举着自己的点四五式柯尔特手枪跑过来,不过一切似乎在告诉他,可以把手枪收回到枪套里了。毕竟光是看到他,就足以吓退一部分人。
他走到学生跟前。
“请先把枪立起来,”他的语气冰冷。女学生照做了,接着他转身面向难民们。“是个误会,没事了大家。请继续前进。六十四号出口那边有大量干净的饮用水,你们可以在那里稍作休息,梳洗一下。”
他指着用购物车推小孩的那户人家。“我想你们的小家伙需要好好洗个澡了,就在公路的转弯处那边。不过您必须留在马路中央。”
于是人群再次开始动起来。难民们回到白线后面,重新站成两列。
华盛顿走向卡罗尔,不过没有靠得太近。“女士,请您站起来。只要您离开关卡中央,没有人会伤害您的。”
“卡罗尔,照他说的做。”约翰说。
接着,女人颤抖着站起身。约翰看着她,此刻她仿佛成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她身上仅剩的那点骄傲、端庄都破碎了。六个星期前,这个女人很可能自己拥有一间办公室、一个写有她名字的停车位,一个自由的消费账户,以及一份好得要命的职工优先入股股份。可是现在,她却为了一个可以过夜的容身之所和一碗汤,试图出卖自己的肉体。
“卡罗尔,你还好吗?”
对方没有回答,脸色一片惨白。她转过身,重新回到难民队列中。约翰心底有什么东西无情地告诉他,这女人活不久了。一旦求生的意志崩溃,或许对她而言,用刀片割破手腕是个不错的减轻痛苦的方法。
四
“约翰,这里的情况真的很糟,”查理说,“也许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在第一天就强行颁布戒严令的,但我没有。第二天夜里,整个小镇仿佛被恐慌的情绪扫荡了一样。大部分人还没有完全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只知道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首先出现慌乱的是银行。停电后,人们去银行想把自己的钱取出来。可如今的银行都是使用电子账户进行记账,然后在每次取款时留下交易记录,不像过去还有存折一类的东西在手上。因此很快银行便成了众矢之的,暴徒将他们团团围住。汤姆不得不派出大部分人手去维持那里的秩序。
“但银行里的钱还是很快取光了。在我赶去阻止他们之前,就有一个女的试图从第一特许银行里取出五万美金。”听到这儿,约翰忍不住大笑起来。“毕竟现在是现金当道。”他叹道。
“我不想听那些话。”凯特打断他。
“抱歉,凯特,但你最好听一下。在联邦政府和金融机构真正开始采取补救措施,恢复那些交易记录以前,我们身边任何一张纸币都没有丝毫价值。如今的整个经济体制都建立在电子货币基础之上。这是个全凭信用的体制,一旦这种信用出现裂缝,想想之后会怎样。”
“就会回到以物换物的时代,不是吗?”查理问。
约翰赞同地点点头。“我们需要做好准备。”
“怎么说?”
“我认为把那些仍留存在外的物品收归到一起,有利于大家更好地存活下去……药品、工具、可以用来翻新的汽车零件还有建筑材料,尤其是管材之类的东西,以及最为重要的——食物。将物品依法收归公有,运到这里,然后设置定额分配。如此一来,定额分配便成了谋取不同物品的唯一交换手段。”
“我听着怎么有点儿共产主义的味道。”汤姆对此嗤之以鼻。“这是为了生存,”约翰严厉地回答道,“还有汤姆,你知道我的政治态度,请不要侮辱我的政治立场。”
“好吧,但你提到的很多事现在都已经晚了,”查理说,“该死,我们根本是束手就擒。就像我之前说的,计划没有变化快。银行里发生的慌乱随之引来一系列连锁反应,人们从那里出来后便闯入商店开始购买各种东西,所有的东西。市民出行也基本都靠步行。除此之外,我们都过于习惯等待警车广播告诉我们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那两个负责人中的一个跋涉一英里跑到这里来之前,英格拉姆那边已经全面爆发了市民疯抢物品的惨案。等到我们再派人去控制场面,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更要命的是,甚至还有人跑去州际公路边上的快餐店,为了买到几片生的汉堡肉而拼命挥动手中几百美元的钞票。
“而那些聪明点儿的,则挤进镇上的三个大市场。随后里面的情况从原本二十人长的队伍一下子变成所有人蜂拥而入。”
“就没人阻止他们吗?”约翰边说边看向汤姆。
汤姆长叹一声。“约翰,我们现在谈论的人可是我们的邻居。真他妈见鬼,我在那儿还见到了和我一起去教堂做礼拜的人,我孩子朋友的父母。是,我想阻止他们,但如果我对他们开枪的话,我肯定会下地狱的。”
“今天已经有二十个人由于不同原因丧命了。”凯特说,“大部分是猝死和突发心脏病。英格拉姆里,一个展示柜被砸碎了。有人不小心摔到了里面,最后因失血过多而死。”
“约翰,你知道吗?那女人死的时候,所有人都对她视若无睹。”汤姆轻声说。
约翰望向窗外,正好看见那辆巴特利特大众汽车停到楼下。卸下一堆货后,它又掉头开向蒙特利特大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查理说,“大家出门都只能靠步行。大街上到处都是人。截止到昨天,我想最让人垂涎三尺的大概就是超市的购物车了。所有购物车一个不落,全部被人抢走。人们就那样把东西放进车里,然后大摇大摆地从街上推回家。”
五
“杀人是犯罪!”旁边有人大喊。面包车以时速不到五公里的速度缓慢前进,约翰则开着车慢慢跟在后面。这简直就像法国大革命时期的游行队伍,他想。
走下公园一角的小陡坡,一大群人已经聚集在网球场和那面漆成白色的混凝土训练墙周围了,墙上还有几个小斑点。
看到两名罪犯从面包车上被人带下来,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约翰艰难地清了清嗓子,停车看向华盛顿。
“直接瞄准胸口,长官。”华盛顿说,“若是瞄准头部,手抖的话你就会射偏。第一枪打向胸口,然后他就会倒下。他们不会像电影里演得那样飞出去,通常只会倒下或是趴在地上。等他倒地后,立即射光全部子弹,打完了就行。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最后一枪可以打向头部。明白我的话了吗,长官?”
华盛顿将格洛克手枪递给他。
“子弹已经上满膛了。”
约翰点点头。
他走下车,人群立刻分开退到两边,让出一条通路来。两名犯人走在他们前面。布鲁斯一直在哭泣求饶,劳瑞则一言不发。布莱克神父扶着布鲁斯的胳膊,另一边汤姆则紧紧抓着劳瑞。
“查理,你不能这么做!”有人大喊。
接着人群中传来愤怒的抱怨声,也有人大声喊回去,大家顿时吵作一团。
两名罪犯被带到墙边,面对着墙。
人群中传来更多叫喊声,有些人反对,更多的则是在呼喊应该绞死他们。
病态的心理。约翰环顾四下,在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他已经举枪对准天空开枪了。
布鲁斯吓得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跪倒在地。人群里也传来哭声,但很快都安静了,所有人都在看着约翰。
“我被指定去做一件事,一件即使是在最可怕的噩梦里都没有出现的事。”约翰大喊道。
现在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我要向你们忏悔,这两个人中,有一个我不能开枪处决他。他曾是我的学生。我已经要求前海军中士帕克先生替我完成这项任务。我们生活的世界已经永远改变了……”约翰声音低了下来,接着他抬起头,“但这里还是美国。我想相信这里还是美国。我们正处于战争状态。
今晚福勒先生会在小学体育馆开一次小镇会议,把最新的消息告诉大家。这是所有人的会议,那些出生在这里、像我一样搬到这里,以及迫于环境刚到这里的人,所有人。”
他再次停下来。
“在座的每一位都是美国公民。福勒先生在战争开始之前是这里的治安管理负责人,而现在也是。”他在寻找合适的词汇表达自己的意思,“戒严令下,黑山镇的临时领袖,会和你们一起共享我们从阿什维尔得到的消息,告诉大家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现在在发生什么,将来会发生什么。
“我们在打仗,戒严令早就公布了。依照戒严令的法律,这两个人已被判处死刑。他们因从米勒疗养院抢劫稀有药品和止痛片被判有罪并被判刑。我们已经在公平、公开的听证会上,排除一切合理怀疑,确定他们犯下了抢劫罪。”
“去你妈的审判!”劳瑞大喊道,“你这个滥用死刑的刽子手!”
约翰没有说话,人群中一个回应的人都没有,甚至没有叫喊声和辱骂声。
“我是这座镇上的一位公民,”他的声音柔和下来,“按照传统,在戒严令时期,直接执行法律的警察人员不得参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政府人员也不可以。我希望在场的每一位都能听明白这一点。这里不是集权国家,永远都不会是。罪犯在公平的听证会下被判有罪,接下来将会执行对他们的判决。不是由那些现在临时维护法律和秩序的人来执行,而是由两名正确指派的市民自愿执行此项任务。”
他低下了头,咽了一口唾沫,知道现在自己的声音不能出现一丝颤抖。
“我不想接受这项任务。我没有主动要求承担这项任务。我极其厌恶做这件事,”约翰停了一下,“但是这项任务必须要执行。”
他又停了一会儿,意识到还有些话必须要说。
“我们都是美国人。你们有几百人,可能是几千人,并不住在这里,是几天前刚来的,但是你们现在就是本地人。法律面前,我们人人平等,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如果我们想要幸存,就必须团结起来,互帮互助。此处将要被执行的正义,尽管是个悲剧,但这对我们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不论是在这里长大,还是像我一样几年前搬到这里的,还是昨天刚到这儿的,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他结束了自己的话,回头略带紧张地看了眼两个罪犯。布莱克神父一手搀着布鲁斯,另一只手拿着《圣经》;汤姆则扶着劳瑞,他的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火花。
约翰不确定按照西方文明的传统惯例,现在这一切是否合理合法。但他知道,如果黑山人想作为一个整体幸存下来的话,他的一言一行,在此时此景,是对的。
约翰不再说话,而是转去看着查理。对方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按照仪式规定,现在该他说话了。
于是他走到大家面前。
“经由黑山镇民选政府颁布的应急条令授权,介于当前处于地方戒严令状态,经警方调查发现,劳瑞?兰德尔与布鲁斯?威尔逊犯有抢劫补给药品罪,并在行凶过程中,造成大量痛苦、不幸以及死亡。依法判处死刑,现在由本人指派的约翰?马瑟森教授与华盛顿?帕克先生对二人执行枪决。”
说完查理看向约翰,点点头。约翰转身面向罪犯,他的手在发抖。
“记住我之前说的话:第一枪击中胸口,等他倒下后,打空剩下所有子弹,最后一枪打头部。”华盛顿悄声说。
两人走到罪犯身旁几十英尺的地方。汤姆充满仇恨地盯着劳瑞,等他们过来才从青年身旁退下。但布莱克神父却没有动,仍旧搀扶着布鲁斯。
“我觉得我们应该为他们祈祷。”布莱克神父说道。约翰点头表示赞同,同时为自己没有想到这点感到有些尴尬。
布莱克神父搀扶着布鲁斯面朝着人群。
“我请求仁慈的上帝,原谅这两个人。但我们必须把上帝的还给上帝,把撒旦的还给撒旦。现在原谅与救赎已经降临到布鲁斯、劳瑞以及他们的创造者之间。
“布鲁斯,你愿意请求上帝的原谅吗?”
“我,我愿意。上帝,请原谅我。”
“劳瑞?”
他没有说话。
“生活在天国的圣父……”
约翰跟着重复祈祷词,同时希望自己双手可以不再颤抖。他看着劳瑞,两人四目交会。
然而他的眼中除了愤怒一无所有,是那种动物特有的盲目愤怒。
至此约翰也只能对他深表遗憾。
“国王、权利、荣耀,永远与你同在。阿门。”
最后一声“阿门”,在人群中久久回荡。
约翰将手枪换到左手,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在胸前画十字。接着,他又把枪换回右手。
见布莱克神父从自己身边走开,布鲁斯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约翰忽然意识到他们应该用布袋将犯人的头罩起来的。
不,动手吧,快动手吧。
“走近点儿,”华盛顿小声说,“开枪,我会和你一起开枪的。”
约翰直直地盯着距离自己只有十英尺远的劳瑞。
“随便你,动手吧。”劳瑞冷冷地说。
一切似乎都变得极为缓慢。没有任何仪式、任何多余的动作,约翰举起手枪,对准青年的胸膛。然而就在最后一刻,劳瑞突然动起来并试图倒向一边。
约翰扣动了扳机。
接着他看到事情的结果。劳瑞蹒跚着退向后面的混凝土墙。华盛顿的点四五式手枪在他身旁炸开,把他吓了一跳。见自己第一枪射偏了,约翰对准劳瑞的头,砰的一声枪响,他靠着墙倒下了,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华盛顿的点四五式又快速开了两枪。
约翰连忙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格洛克上,瞄准劳瑞的腹部上方。对方无力地蹬了蹬腿。约翰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众人的尖叫声。他又开了一枪,又一枪,接着又一枪。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是华盛顿。
“照头打。”华盛顿轻声说。
约翰走到劳瑞身边。他死了吗?鲜血从他身下淌出,他的裤子前面浸湿了,一股难闻的恶臭飘散出来。应该是膀胱和肠子失禁让里面的东西流了出来。
但他的眼中劳瑞似乎还在动。约翰瞄准劳瑞头部正中,站在他身旁,扣下扳机。
几秒后,旁边传来另一声枪响,是华盛顿给布鲁斯的致命一击。
约翰僵硬地转过身。现在所有人都在盯着他,周围一片死寂。大家用手捂着嘴,有几个还在哭。他们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和过去他曾见过的所有被人盯着的眼神都不一样。恐惧……敬畏……厌恶,从一些陌生的目光中,他甚至还看到了嫉妒和渴望。
他突然很想吐,但他必须控制住自己。他拿起手枪,并不确定是否已经将里面的子弹打空。他的学生耶利米站在人群里,与约翰眼神对上了。耶利米走上前,约翰把枪交给他。
“保护好枪,在车里等我。”他小声说。
接着约翰转身从人群中走开,来到混凝土墙后面,弯下腰,吐了。
他就这样一直弯着腰,大口喘着粗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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