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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中国人的信仰(中国人,你的崇拜是自私还是信仰?)

書城自編碼: 1880548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文化传统文化
作者: [法]葛兰言
國際書號(ISBN): 9787548409670
出版社: 哈尔滨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2-05-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146/140000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5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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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民间信仰研究述评》
編輯推薦:
中国人从来都不会对自己所崇拜的神寻根究底,
祭供,充满着现世报的功利,培养着自己自私自利之心。
没有信仰的纯洁性,或许更甚于没有信仰。
一部比中国人更了解中国人的作品。
本书出版后,曾被翻译成英文、意大利文和日文在世界各地出版,畅销不衰。
內容簡介:
其实中国人并不缺乏信仰,只不过它以另一种形式表现——对传统道德的坚信不疑。
儒释道的本质是什么?
神、鬼、祖先与祈福仪式有怎样的微妙联系?
情歌对唱如何演化成天地信仰?
在这里,读懂沉淀5000年的国民文化
在中国人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宗教的地位。
佛道,不过是妄图逃避苦痛时日的借口,以及期望上苍赐福的交易;儒教,毋宁说是现世相处的哲学;而面向祖先的祭供,则除去追忆过往的仪式,剩下的就只有盼望冥世先祖们能够保佑和降福于自己了。
功利性,使中国人的信仰失掉内在的虔诚,也使中国人失掉本心的纯粹。
知己文库 共5册, 这套丛书还有《中国人的本色》,《中国人的德行》,《中国人的精神》,《中国人的修养》
關於作者:
葛兰言,20世纪法国著名的社会学家和汉学家,是法国著名汉学家埃玛纽埃尔?爱德华?沙畹的学生。葛兰言运用社会学理论及分析方法研究中国古代的社会、文化、宗教和礼俗,而且主要致力于中国古代宗教的研究。主要著作有:《中国古代的祭礼与歌谣》《中国人的宗教信仰》《中国古代的节日与歌谣》《古代中国之舞蹈与传说》《中国人的思想》《中国的文明》《中国的封建制度》等。
目錄
序言
第一章 民间信仰
 1.乡村生活 
 2.民间神话与传说 
第二章 封建宗教
 1.贵族的生活
 2.土地崇拜 
 3.祖先崇拜
 4.神话故事的创造
第三章 官方宗教
 1.儒家士大夫
第四章宗教的复兴
 1.道教
 2.佛教
 3.结论:现代中国人的宗教情结 
內容試閱
乡村生活
城市与乡村的对立是中国社会的一个基本特征。在中国最古老的文献中也可以找到这种城乡对立的证据。这种古来有之的城乡对立在古代无疑比后世更为明显。在封建时代,与城市居民不同,乡村人以左为尊;如我们所知,没有什么比各自的方位原则更易区分城市和乡村这两类人了。目前我们还无权认为这种差异是基于种族的不同,也不能视为是世族等级的分割。因为这两部分人经常彼此交流,有关历史名人往来于城乡之间的例子也不胜枚举。这种城乡对立同他们的群居生活方式的差异有关。在描绘城市生活的文献中,就有表现城乡不平等价值观的词句。乡村与城市生活的对比,其实就像是农民与贵族生活的对比。他们本质的区别是乡下人,或者说普通人、平民有适合他们自己的独特的风俗习惯;而这意味着贵族的礼仪不适用于平民,即“礼不下庶人”。
如果没有《诗经》中所保留下来的诗歌,我们可能无法得知古人的风俗习惯。这部诗歌集在王公贵族的眼中,有了象征意义,受到他们的尊崇。这些经过贵族之手再创作的诗歌,在其主题和诗歌语言方面却仍然保留着乡村野趣的灵感。如果把这些主题汇集起来,并用社会学方法分析,就能够成功重建一幅乡村生活画卷。但无论以何种方法进行重建工作,无论在文献中如何求证平民生活的蛛丝马迹,这个乡村生活画也只不过是一个大体的轮廓。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将中国内陆视为一个整体的看法是合理的:它消除了地域和历史的特殊性。毕竟这点不足是微小的,只有那些历史狂热者才会对其中的个体事件和精确的年代问题痴迷不已、对这种缺陷不可容忍。在整体重建过程中,记录下这种特殊性的机会就更少了;如果这一缺陷严重地损害了历史的整体面貌,也早就会被人指出来了。
在封建社会的早期(大约始于公元前8世纪,止于公元前2世纪),当然也可能在此时期的前后,各个城邦的联合构成了中华民族联盟体(即华夏民族,其主要是在黄河流域中部和东部地区,更广阔的边界似乎也可以包括南方地区),他们的日常生活状态大致就是乡村生活的情形。
农民们在高地上建造村庄,通常还会在村庄周围种植生长迅速的树篱。其中有些人是洞穴居民,可能他们在古代就生活在山洞里。他们最通常的做法是用泥和冲压结实的土建成窑洞。他们的墙壁和房顶都很薄,甚至会被老鼠或者麻雀弄破。在房顶的中央开有一个方形的通风口,以便让炉子的烟散出去,雨水沿通风口落下时,还可以被收集起来。在房子的南侧,朝东开一扇门,朝西开一扇小窗。整座房子只有一间屋子。房子的西南角是最黑暗的地方,那里贮存谷物;同时那里的草席子,还是晚上人们睡觉的地方。每座房子都有自己的场院。围绕场院的是一片果树园,果园里种得最多的是桑树。地势低点儿的土地留做农田,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田垄。农田是方形的,农田和农田之间有田埂隔开,田埂不是用来耕种的,而是用来走路的。旁边还建有小茅屋,看管着庄稼地的农民就居住在里面,直到冬天农闲的时候他们才离开。妻子带着孩子来田里送饭,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丈夫才能看见妻子。只要有充足的雨水,农民就能够从这肥沃的土壤中收获麻、豌豆、谷子等作物,其中最主要的粮食是粟米,这是他们的主食。当这些粮食经过打谷存贮之后,他们就会回到村庄里,修修屋顶,抹抹墙缝,关在房子里度过干冷的严冬。农民需要休息,同样土地也需要休息、恢复地力。此外,在冬闲季节,妇女忙着纺麻织布。男女在一年中交替劳作,这种有规律的劳作正是由于干湿二季气候更替而形成的,而这种更替的气候也正是东亚平原地区的气候特征。
不论是在农田里,还是在封闭的村庄里,农民在一整年中只和他们的亲属打交道。一个村子就是一个联系密切的同宗大族。血缘纽带和天然的亲子关系使大家族不会轻易分家:侄子同儿子一样亲,父亲跟叔伯也没什么两样。家庭生活本身不会产生排外的情感:所有的同辈年轻人可以通婚,兄弟或者堂兄弟、表兄弟可以娶同辈分的姐妹或者堂姐妹、表姐妹。在这种大型的家族中,母爱不会表现出令人嫉妒的情感:如果家族偏爱了谁,那他肯定是家族长女的孩子。同样的,所有的姑、姨、婶等都可以被称为母亲。最受孩子尊敬的母亲不是他的生母,而是在家族同辈女性中年龄(或者她丈夫的年龄)最大的女人。实际上,年龄和辈分是家族共同体内部的唯一区分原则,家族是由辈分最高且年龄最长的成员领导和代表的。①这个人被称为首领或者父亲,即部落族长的意思。他的姓通常也是整个村子的姓。这个姓氏是宗族和村庄共同的象征,是一种实体的认同符号,既具体又无法言表,这种共通的认同感正是亲属关系的本质所在。
日复一日,时间流逝,一直不曾分家的大家族会越来越自给自足,与家族外部的交流越来越少。当然家族不会完全孤立,更不会总是封闭。两性之间的差异不仅体现在交替分工的劳动方式上,这一差异也体现在宗族内部的婚姻禁忌上。同一辈的孩子中的男性或者女性,不得不离开家族村庄,与邻村的异性结婚,同样也交换了另一群性别相同的异姓年轻人到自己的家族村庄里。这样的交换可能最早发生在男孩子身上,因为古代姓氏是靠妇女们传下来的,而且房子也归女性所有,作为上门女婿的男性并不占有房子、成为房子的主人。但是从文献直接记载的婚姻情况来看,交换的是女孩子们。在古老的诗歌中,最让人感伤的是被迫嫁到陌生村子的新娘。本质上说,不同家族之间的婚姻交叉,就像纵横阡陌的农田。通过这种婚姻方式,每个村子都接受邻村的一群“人质”,而同时也提供一群“人质”给邻村。通过这种定期交换,一个家族与另一个家族之间互惠互利,休戚与共,这也使得家族外部的影响永久地浸透到了内部生活里。家族共同体之间的依赖性与当地地方共同体的权威性都变得更加明显,而这种团结了血缘和地缘的共同体是另一种更大范围的族群组织。
这种更高级的族群复杂组织内部能够休戚与共,并不依赖于简单的家族情感;那种情感并不是源于长期接触、利害关系、共同劳作和共同用餐等。日复一日,个人完全属于他的家族,而且这种归属感意识强烈,对邻居产生习惯性的抗拒心理。只有在特别偶然的情况下,家族利己主义才会为更高级族群组织的活动服务;这种光彩夺目的更大范围的利益活动场景并不常见。中国农民的那种有节奏的劳作生活使得他们每年有两次机会参加这种特殊场合:一是初春时,放下家务劳动,开始农田劳作的时候;另一个是秋末时,收获完粮食,开始家务劳动的时候。这两个时间点都是男女劳动交替、生活模式变化的时候。纺织了衣物,收获了粮食,每个家庭都很富足:这是享受快乐的时刻,是放下劳作尽情欢乐的时刻,是进行盛大庆祝、祈福的时刻,也是迎来物品交换和大型社交活动的时刻。相互交换并不是为了直接的物质利润,每一个家族都为自己的劳动果实而自豪,都希望展示自己的财富;相邻的家族也一起来到村社集会中,邀请对方分享自己的财富:通过这种慷慨可以赢得对方的尊敬。在这些隆重的家族集会上,平时离群索居、自我封闭的农民们此时才会意识到富足美满,感受到自身在公共角色中的力量,并且对相邻家族的敌意也自然消除了。与平日里相互隔绝、自给自足的时候所不同的是,不同家族相互渗透的渴望更加热切、更加感人,友情更加亲密、更加纯粹、更加完美。
盛大的狂欢活动由多个村庄联合举行,在狂欢中家族联合与政治联合的力量得到了确认。以男女劳作交替节奏为时间标志的狂欢集会也具有性狂欢节日的特征,在节日中通过婚姻交换,每个家族都从其他家族得到婚配的“人质”,同时也送出本家族的婚配人选。因此这些和谐融洽的农民节日也是婚配和繁殖的节日。这些意味着农田丰收、庆祝财富、祈祷未来的农民节日,同时也是食物狂欢和性爱狂欢的节日。它们一下子把人们从单调乏味的生活中解脱出来,深深唤起他们最大的希望,也激发出他们心中最高的创造力。这样特殊的活动孕育的实践与信仰支配着中国宗教的发展:公众的与家族的崇拜、对祖先与土地的崇拜、甚至对天的崇拜,都是从人类和自然生产繁殖的节日狂欢中迸发出来的。这些节日活动展现了家族精神,同时也创造了社会意识。
(1)圣地和农民的节日
乡村联合聚会通常在一个专门特设的地方举行。那里不能是耕地,也不能是家庭住户,这个地方对每个人来说都是神圣的,绝不可以亵渎神灵。在中国的大部分地区,这些圣地都被相当明确地标出来了,但我在这里描述的只是节日仪式的大概情况。人们需要找一个有丛林、流水、低谷和高山等多样地貌的地方举行传统华丽的节日庆典。四方香客蜂拥而至,他们到此往往路途遥远,通常要驾着马车;他们衣着光鲜,穿的是新织的时尚衣服,绚丽的新颖服饰也显示着每个家庭的富足。平日被关在家里、很少露面的妇女们,则在此时身着盛装呼朋引伴,互相炫耀着一道参加庆典,她们就像天空中的云彩一样绚烂。她们穿着小格子图案的薄棉布裙,戴着灰色或者玫瑰红的头饰,漂亮得就像木棉花或者樱花一样。人们在聚会中结识新朋友,又重温旧谊。他们彼此拉着袖子,牵着手,尽情地享受着期盼已久的聚会时光,享受着这段注定短暂的快乐时光,此后又期待再会的喜悦。在这隆重又狂热的集会上,从各个地方来的人都奔走着、蹦跳着,到处都充满了欢乐。幸福感不分彼此地在集会上传递着,在同族人之间交流着,族人们互相目睹着对方的喜悦,幸福的新记忆在人群中蔓延。他们希望这种有益的接触能够尽可能地亲密;这种亲密似乎可以奇异地扩大其自身的内心世界,在亲密的友谊中得到心灵的祝福与净化。他们感受到从这块土地的每一个角落都蔓延开来的一种守护神的神圣力量,人们以各种方式祈求这种神圣力量的降临。神圣力量就蕴藏在自然万物之间:他们登上的山谷间坡道、他们撩起裙摆趟过的小溪、他们采来的盛开的花朵和绿绿的蕨类植物以及他们砍伐来的灌木、白榆树和橡木,都蕴涵着神的力量。他们点燃篝火,在花朵的香气中以清泉沐浴,浴后微风拂面,吹干了身体,这一切都充满了无限的力量,是合乎“天道”的自然力量,所有一切都是人神之间对未来希望的承诺。①与人类相同,有很多动物们也举行着季节性聚会,蚂蚱在草丛下聚合,候鸟们也停住了翅膀,鱼鹰在沙岛上聚集,野鹅在树林里相呼互唤,这一切都是节日的一部分,都分享着此时此刻的神圣。它们的叫喊声和追逐声成为一种信号、象征和语音,从中人们可以听到自身情感的回声。他们与大自然的秩序和谐统一,也就感受到了自我力量的增强。他们的节日随着雨季的到来而开始,也随之结束而告终。难道这些节日是由最初和最后一道彩虹的出现而调整的吗?或者他们规定了彩虹的出现时间?在这些聚会中,乡村的和谐会尽量与自然节奏相一致,一切都在欢乐的氛围中变得更加亢奋,人们想象着他们自己与大自然协调统一了。他们创造性的狂欢转变成为一种对崇拜的需求,于是聚会圣地上的一切都得到崇拜,包括巨大的孤立树木、小片树林,水塘、河流交汇地、倾泻的泉水、土堆、开裂的石头、似乎留着巨大脚印的岩石。
但在中国古代的农民走出循规蹈矩的日常生活同时(无疑是艰难而残酷的,当然也是不幸而空虚的),他们无不经过一个转变的阶段才能进入宗教狂热:他们从家里出发,去参加节日聚会的时候,并没有准备立即爆发出奔放的激情,因为此时他们仍被各自地域的沉重的情绪所包围,他们浸透在家族利己主义的思想里,对陌生人充满猜疑。不同群体之间彼此接近的时候多少都有些惧怕,每一个群体都为另一个群体的威望所动,但他们不正是需要维护自己家族的荣誉吗?一群人面对另一群人时,互相嘲弄,挑战对方,害羞被开玩笑的气氛所掩饰。这样,节日活动就开始了,整个节日是在一系列比赛中进行的。圣地的多样性地貌为游戏活动提供了丰富的素材,情绪一旦发泄出来就显露无遗。营造鸟巢(就像燕子那样)是联赛项目,又如拾劈柴和采草药,甚至斗花也是。还有沿着溪流和山坡的赛跑比赛、竞走比赛、推车跑、赛龙舟等,特别是穿越浅滩的比赛最为有趣;他们把衣服系到腰上,既挑衅又逗乐。自信和快乐在所有这些竞赛中蔓延,在娱乐活动中,每一群人在分享胜利的喜悦和自我肯定的时候,家族精神渐渐地摆脱了过分害羞胆怯的束缚。礼物替代了挑战:人们互相交换采摘来的花朵,友好地许诺下次再相聚。由于和平的竞赛,相邻的家族走到了一起,忽然开始感到强烈地需要彼此交流,需要乡村和谐,除旧布新。在圣地的竞赛中,焕然一新的生机和活力再次应运而生。
节日里的竞赛使得社会合作关系再次恢复了活力,因为通过竞赛给家族联合带来了最年轻的力量竞争,并且在家族之间的亲密交流中结束。在古代节日中最重要的是成人礼,这个成人仪式把此前关在家庭里面的年轻人带入了社会交流之中。此后的订婚和结婚会给家族联合带来益处,减少了家族之间地域的封闭性。竞赛中相互对抗比赛的两个团队都由年轻人组成,他们既不是来自同一个村子,也不是同一性别,而且他们都是第一次参加圣地的聚会,在此之前从未互相见过面。我们或许难以想象他们当时的情绪,在每个场合下,年轻人都充满能量、激情四溢、诗兴大发,以原始的方式表现着情感的欲望。当他们在竞争中面对对手时,他们总是能够很有节奏地控制竞争行为,不论什么竞赛,都是以男女歌舞对决的面目登场。简洁的声音伴随着身体的姿势而变化,这种挑衅性的歌舞在各队中轮流进行,要按曲牌唱出诗意的对偶句。他们唱的主题都是被设定好的,都是宗教仪式的呈现。小动物们似乎也加入了圣地的庆典,它们嚎叫着、追跑着,各色各样的场景汇成了一幅声情并茂的圣地画卷。这一画卷不仅仅是姿势和声音的再重复,其所描述内容的丰富性远远超过了声音固有的意义。它们再创造了节日的符号,并且已经赋予了象征意义和强烈的传统情感。除此之外,通过彼此轮流歌舞对唱和对抗性的表演,他们还创造了完整的成语搭配,包括词汇与词性的对偶和对仗,由此产生了完全特别的句法功能和独特的抽象比喻。①在竞赛过程中,歌舞表演并不只是创造了面对面的对抗性语言,更多的是创造了青春萌动的挑逗性语言:他们的手势和歌唱形式似乎拥有一种欲望驱使的力量,他们使用了圣地才有的象征符号,似乎圣地赋予了这些语言以表达占有欲和控制欲。在竞赛中,年轻人会扮成野鹅、鹧鸪和鹌鹑的模样寻找他们的伴侣,他们努力使彼此遵守双方结合的约定,这原本就是节日聚会的初衷。在这幅乡村风景画中,鲜花、绿叶、天空中的彩虹、汇合流淌的泉水,组成了一连串祈祷祝福的咒语,声音的符咒把人们的意愿与大自然连接在一起。渐渐的,在这一长串祈福咒语的影响下,对性的羞怯和家族自我封闭的意识逐渐消褪。最终,诗歌的力量把男男女女带到一起来,他们不再抗拒男女结合的义务。
他们的第一次野合是在春季庆典的时候,但真正建造房屋、安顿成家却要到秋季庆典过后。只要还在田野里劳动,即使是老夫老妻也各自分开生活,已经订婚的年轻恋人也不能见面,除非他们在晚上偷偷摸摸地私会。他们会跳过篱笆墙,躲避亲朋好友的目光,在夜色的笼罩下谈情说爱。特别是在月圆之夜,他们低声唱着情歌,小心地共度良宵,在天亮鸡叫之前悄悄地分开。夜晚的私会无疑是纯洁的。性爱的对抗十分强烈,甚至需要长时间的准备和互相悦服的时刻,他们才能来到一起。性的结合似乎因长期被禁止而变得更加令人害怕。但当性爱被允许并且被引导后,在春季的庆典中,各个乡村里的所有青年第一次聚集在一起,那是多么独特和令人激动的时刻啊!他们那诗意的激情,在宗教的传统精神下迸发出来,突然之间就知道如何即兴地载歌载舞,而一旦结婚后,他们则不能再歌唱。自然界中的一切也融入他们极具能量的情绪之中,男孩们和女孩们聚集在圣地,想象着他们年轻的结合与大自然的重生达到和谐统一。圣地河面上的浮冰在春天的气息里融化,溪流有了生命缓缓流淌,干涸已久的泉水再次喷涌,最终细腻甘甜的春雨重回大地,早生的花朵含苞待放、李树抽枝、桃花遍开、燕子回归、喜鹊筑巢、鸟儿成双成对,鸣唱、追逐、嬉戏。孕育生命的愿望早已在他们心里成熟:吞下鸡蛋,瞥见天边的流星,把采来的车前子兜在裙子里,订婚时互赠花朵,这些都象征着母性。他们相信在春季举行婚礼更有利于万物复苏,是他们求来的春雨,并且结束了冬季休耕的人们再次敞开了肥沃土壤的胸襟,哺育庄稼。圣地目睹了人们壮观的劳动场面,圣地赋予农民劳作以神圣感,圣地展现了无限的创造力,并在每一次节日庆典里得到无穷尽的更新。
在这些春季庆典的节日里,对于年轻人来说,性交是核心仪式。在任何时候,春天这个字眼都意味着爱情。还有什么时候爱情会如刚刚萌生时那么强大而有力?春季庆典的性交仪式几乎不需要聚餐来结束,毕竟对于订婚的目的来说,性爱的作用已经足够了。当人们要步入家庭生活时,他们就会忙着置办物品,为将来的共同生活尽可能地作好准备。狂吃豪饮是秋季节日庆典的本质特征;性活动退居第二位。因此,这不是成年仪式和年度的开始典礼,而是庆祝丰收和回家团聚的节日。这种节日一开始就呈现出鲜明的特点以及乡村狂欢的场面,男孩女孩们无疑会继续聚集在圣地唱歌跳舞,但是庆典的主场已经转移到给麦谷脱粒的麦场上。邻居们互相邀请对方去参加盛宴。主人和客人分为两拨儿,就像情歌对唱竞赛那样分列成两排,绝不会混站在一起。这也是当地家族之间对立的首要表现形式。他们每个群体都知道不吃自家地里收成的好处:他们不敢第一个品尝自己收获的水果,他们首先想到的是,要把新收获的水果慷慨地献祭给神农,以祈求新的财富。这些慷慨的行为有时候成为一种家族的荣誉,也会带来丰收的好兆头。为了更有信心得到神即将赐予的丰收,难道不需要把现在的富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而且,没有人会是失败者,因为没有人会希望比邻居们花费得少。这样,人们轮流挥霍着财富,所有人都确信这样对待财富可以使自己更富有:相互尊重和信任彼此村庄的财富。他们宰杀羊羔,带来成坛的美酒,然后风卷残云,酒足饭饱。在这样不平常的聚会里,所有人都感觉更加亲近,他们既不同于亲属关系,也非日常接触关系,而似乎是有更高的价值,这是在宴会中喝醉后迸发出来澎湃的激情。他们互相用犀角杯敬酒:“万寿无疆!福寿绵长!”然后每个人都再回敬道谢。
田野里的农民都对土地心怀感激。他们拍打着土鼓,伴着节奏歌唱自己的劳动,歌唱过去一年的生活。他们呼唤着一切有益的大自然力量来加入盛会。在舞蹈中,他们扮演各种有灵性的动物,例如猫和老虎等。宗教的热情使他们忘我地兴奋不已,一位哲人在观看庆典的时候,曾经形容这是“一国之人皆若狂”。但这种兴奋与春季聚会中的兴奋极不相同。丰收的节日是由村长和村子里的长者主持的,所以这个庆典的主题也表现为敬老,同时也是秋收冬藏交替的节日。春天象征着“爱情、团圆、欢乐”,秋天则象征着“死亡、离别、哀悼”。结束了农耕,土地得到了休养,用完的“旧东西”被分门别类地收了起来,就像人一样退缩到家里过冬。寒冷干燥的季节降临大地,土返其宅、水归其壑,老人们手持榛杖,身着白色素衣,目送着一年的逝去。万木肃杀的严冬开始之时就是为老年人准备的节日,就像春季节日是属于年轻人的一样。这些村社共同体的生活与自然时间的节律和谐统一,进而又一次成功地维护了大自然的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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